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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求·反馈:从受众心理探赜访谈节目的转型及发展策略

2023-06-25崔晓静崔希尧

新闻爱好者 2023年5期
关键词:受众心理反馈传播

崔晓静 崔希尧

【摘要】在日趋多元化的媒介背景下,电视节目“一元主体”的模式逐渐式微,认识受众的中心性与主体性显得日益重要。融媒时代的访谈节目,将节目文本与用户需求精细化对接,倡导主体间的平等对话、广泛融合和自由切磋,实现在取得较好市场收益和观众口碑的同时,打破文化类节目在大众媒体传播中的弱势局面。通过观察发现,此类节目在生产流程和传播范式上,存在着不容忽视的薄弱之处。故基于受众心理视角,探赜访谈节目的转型特征与受众之间的需求—满足关系,指出节目传播链条的问题症结,希冀推动访谈节目达到发展的最佳状态。

【关键词】受众心理;访谈节目;传播—反馈

一、前言

基于受众碎片化收视习惯的需要,融媒时代出现了“访谈■”节目的新趋势,即访谈节目吸纳大量非访谈节目元素,呈现出多元融合的新态势。新模态解构传统访谈节目形态,让节目交流从有限空间中的自述式和对话式拓展到无际空间中的身体叙事、场景叙事、他者叙事等表达载体上[1],构建了访谈节目由静态至动态的通路。然而由于探索时间有限,该模态的生产流程及传播范式仍有待完善,故本文聚焦受众需求视角,试图回答以下问题:该模态的优点以及如何满足受众的需求?目前发展中的漏洞与不足,应采取哪些应对策略?

二、新模态的逻辑转向与实践路径

随着更注重话语平等的传播时代的到来,传播者越发重视受众的主体性,同时信息饱腻、持续输出的新媒体信息平台也促进了受众个体思维的觉醒,使其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到传播活动中,根据自身需求能动地寻找目标信息。过去的访谈节目虽功勋显著却积弊甚多,硬性灌输、说教色彩浓厚等问题成为发展的主要瓶颈。融媒时代,访谈节目积极开展革新,在引导的基础上融入服务意识,在坚守“把关人”职责的同时,以产品的不同特质满足受众的不同诉求。基于此,本文从宣传策略、节目呈现、情感内核、叙事架构四个维度聚焦访谈节目的逻辑转向,深度探析其与受众需求之间的链接关系。

(一)视觉化宣传策略 满足观众注意需求

信息时代,注意力资源成为稀缺资源。针对这一现象,赫伯特·西蒙从信息超载的角度进行了阐释,认为信息消耗了接受者的注意力,丰富的信息造成了注意力的稀缺和匮乏。[2]在信息的无限性与注意力有限性的结构性矛盾下,受众的浏览方式也被互联网注意力经济所形塑,逐渐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注意力模式。在这种注意力模式下,受众更加喜欢多重信息流动,喜欢刺激性的东西。[3]基于此,访谈节目遵循该模式的逻辑,借助网生化宣传策略吸引受众的注意力,实现在“平面”时代汇聚更多的注意力。

标题是对节目的凝炼表达,《DV计划》的节目标题以网生词语和网生化的表达方式吸引观众注意。其中“凡尔赛”最初作为法国宫殿的专属能指,后经过网友改编进入中国语境,意指以低调的方式进行炫耀的话语模式。[4]“切克闹”由英音Check it out演变而来,可理解为“听听看”。将此类词语嵌入标题,节目意在通过主动融入,打破圈层壁垒与区隔,增强小众趣味人群的心理认同感,既维系了以趣缘为纽带的小众群体在虚拟空间的弱关系,也为用户注意力需求的满足提供了渠道和媒介。但如果一味追求视觉刺激,则会阻塞节目与观众间的深度互动,影响节目形塑观众的思想力。同时非主流字体、火星文符号这样的网生化表达,多集中于年轻群体中,原是其温和的风格特征背后对于主流文化潜在的抵抗,与节目主流价值观和意识形态都大异其趣。

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凝聚了向上、向善、向美、向真的主流价值取向,是访谈节目突破价值困境的关键所在。解决上述问题的根本,就是要明确主流价值导向,把握主流价值判断,贯彻主流价值实践,发挥主流价值引领,同时以开放、宽容的姿态悦纳现代小众审美趣味,在兼收并蓄、协同发展中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现代小众审美趣味的完美糅合。

(二)全息融合表演 满足观众想象需求

传统的访谈节目以静态交流为主,但由于言语缺乏形象性,因此受众无法获得相应的具身化体验,其思维和想象都受到了一定限制。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访谈节目的结构由单一性演变为多元性,其中访谈与纪录片的糅合最为常见。纪录片式访谈就是将嘉宾的日常生活全息影像或幕后生产置于公共领域,呈现不加修饰的画面素材。作为一种想象代理,纪录片式访谈能够为观众带来更强烈的“期待视野”,使其自觉沉浸到节目所设置的情境中,勾勒描绘对他者的心中画像,满足受众的参与式生产愿望。然而,形式上的亲民性转变,势必带来审美标准的降低和专业品质的流失。表现上,Vlog(视频博客)的“自拍”状态消解了传统广播电视行业生产的美学逻辑,基础设施及技术区隔的限制形塑了镜头语言的粗糙化,生活化访谈冲淡了嘉宾的名人光环,消减了节目价值的深度。一味关注形式的转变,打破了媒体职业边界与权威所构筑的客觀性法则,使节目的专业性和公共性受到挑战。戈夫曼理论认为,所有的社会角色的行为实际上都是在表演。[5]即使节目不断标榜自身的纪实性与真实性,但面对无处不在的摄像机和事先已知的受众观看性质,其后台行为本就具有前台表演性。因此就节目真实性而言,纪录片式访谈节目更多的是一种表演性真实。

综上,多元赋能使各种节目体裁成为访谈的衍生节目素材库,在1+1>2的逻辑中,有力地击碎了访谈节目的传播困境。但从需求侧出发,访谈节目应坚持对内容质量的审核把关,坚守专业底线和职业底线,加深主持人和嘉宾的情感融入程度,增强镜头语言的表达能力和叙事技巧。同时应以超越性的审美呈现,培育受众的审美鉴赏水平,使人们在观看节目的同时得到心灵和视觉的双重审美享受。

(三)窄向化情感表达 满足观众情绪需求

在消费主义的裹挟下,个体情绪与个体间的差异性被逐渐放大,为逃避现实世界的困境,他们在互联网资本制造的异托邦中,通过移情、逃避等形式来缓解精神和情感上的匮乏,但是这些事实上并不能解决他们在现实中所面临的精神和情感困境。[6]而访谈节目以交谈的思想性为旨归,能够通过他者经验的投射,驱动受众吸收内化为自我的精神食粮,达到消减其负面情感的作用。

融媒时代,访谈节目更加注重情感的表达方式,以主持人符号为介质,用更加日常化的视角和口语化的口吻,建构起从节目到观众的情感通路,实现节目情感在个体心灵中的弥散与发酵。对比《杨澜访谈录》和《杨澜访谈录逐风者》两档节目,前者中杨澜多穿着西服套装,意在打造稳重端庄的呈现风格。而在后者中,则更倾向用衬衫符号塑造轻松日常的沟通场域,以拉近和受众的心理距离,引发受众的情感共振。同时除了耳熟能详的传统访谈节目主持人,互联网时代也催生出一批以许知远、姜思达为代表的新晋主持人。他们更善于运用“平民视角”,在潜移默化间实现和受众理性与情感的多维互动,正如布莱希特的话剧打破了舞台和观众之间的“第四堵墙”一般,许知远的拖鞋也将一场屏幕内正式的谈话降格为日常邻舍间的聊天。可以说,作为观众情绪需求的对象化存在,转型后的访谈节目更擅长运用主持人元素,通过运用他者的情感投射,喚醒或激发受众潜藏的情绪需求,避免公众在消极情绪的主导下进行现实规划,通过传递积极能量、抵消大众消极情绪,凸显访谈节目“解压阀”和“减震器”的社会功能。

(四)嵌片化叙事结构 满足观众实现需求

融媒时代,信息的传播逐渐碎片化。知识传播方式的改变、时间结构的弹性化、对学习者信息素养要求的提高和加速社会带来的生活遽变都是碎片化传播产生的原因。[7]巴里·威尔曼认为新媒介即新社区、社区居民即网络化的个人、运行机制即网络化的个人主义[8],从理论层面阐释了碎片化思维的合理性。基于此,访谈节目的叙事结构与表意机制也发生了相应的变革。传统访谈节目的对话与对话之间、对话与节目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且这种影响关系决定了各个部分的意义。变革后的访谈节目解构了这种关系,打破原生的叙事逻辑与结构,抽取出独立对话内容,形成一个个情节性、片段性的独立表达舞台。使受众能够分时、分地、分领域、分平台弹性化地参与节目,通过观看增加对事物的共同认知,获得来自不同知识领域的收视馈赠。

克莱·舍基将这种受众利用空闲时间的自我实现定义为认知盈余,即个人将空闲时间转化为可获得性价值。从“凝视”到“散视”,访谈节目运用切片式的叙事模式,讲述节目嘉宾个体经验或故事,为受众闲暇时间内的自我修正提供有益启发,实现从平庸到卓越的提升。例如网络访谈节目《十三邀》采取了多版本剪辑的传播模式,在不同平台投放不同版本的内容,以迎合受众多样化的需求。其中投放在新浪微博端的版本以5分钟内的短视频为主,视频内容节选自访谈过程中的精彩段落,节目中利用组接与重构的方式,对原始素材进行选择和取舍,制作出具有高度概括性与观点性的视频,实现了受众在碎片化浏览的同时也能够最大限度地体会到节目的深度和价值,满足其自我实现与提升的需求愿景。

三、受众反馈:访谈节目传播新图景

需求与反馈两个看似不同的概念,其内核都是顺应观众的主体地位,前者自上而下,后者强调自下而上的过程,唯有通过两者的共同构筑,才能实现访谈节目产消者之间的双向互动。

德弗勒的传播互动模式强调传受双方的互动行为,特点在于加入了受众反馈的要素、渠道与环节,为访谈节目传播机制的改革带来一定的启发。因此,下文以德弗勒模式为基础,尝试构建全媒体时代访谈节目传播的新模式,改变访谈节目观众在屏幕背后的失语状态,推动打造以互动为中心的访谈节目传播新图景。

(一)传播主体:信源及信宿的形成

信源即信息生产者,信宿即信息接受者。在访谈节目中,信源即节目制作者,信宿即节目观众。如何使节目制作者优化传播能力、扩大受众辐射范围,成为访谈节目改革进程的首要落脚点。

1.传播者:建设全媒体人才队伍

人才始终是媒体融合发展的重要命题,相较于传统报刊或广播电视等单介质媒体而言,媒体融合对于从业者能力、思维及实践等方面提出了新的要求。正如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中所言,要大力培养全媒体人才,实现更加积极、开放、有效的人才引进政策。访谈节目也应积极强化自己的专业人才团队,对内要注重现有主力人才的全媒体重塑,培育其面向媒介前沿的专业能力,包括但不限于独立策划能力、媒体内容产品运营与研发创新能力、满足用户全媒体视听需求的审美能力、适应互联网时代的数据敏感力、多元化的跨学科知识体系等,同时鼓励其协同发展的创作意识,即合作意识,从而实现人才的合力对节目内容创新的驱动作用。对外要加大技术型人才的引入力度,提升技术人才增量,深化采编部门与技术部门之间的融合程度,实现技术与业务的相互促进。因此,在媒体融合的竞争中,访谈节目若要彰显自身的价值属性,要坚持以具备多元业务矩阵、契合受众新需求、深谙新媒体发展规律的全媒体人才团队作为支撑,有效推动节目的守正创新与纵深发展。

2.受众:多维度延展的反馈样本

在竞争激烈的传播市场中,访谈节目若要获得长足发展,就必须注重汲取受众的及时反馈,在支持与批评声中实现节目的优化升级。从德弗勒模式中可知,反馈要素与传播主体密切相关,因此,若想获取更加多元有效的信息,可以从传播主体的角度出发,优化主体样本的容量与构成,促进反馈信息的有效性与全面性。在节目反馈样本的扩容上,可将个体关系网络作为突破口,利用信息传播的“周围人效应”,以极具话题性的内容触发受众共振共鸣,通过个体的向外分享,影响其周围人对于节目的关注程度,实现节目传播效果的“最后一公里”。而在节目样本结构上,访谈节目的受众以青年用户为主,因此,可以按照不同分类标准划分为:吸引不同人口学特征、不同社会圈层、不同趣缘的潜在用户,使其在观看中对节目产生内化性认同,将其转化为访谈节目的固定受众群体,优化节目反馈的样本结构。综上,在丰富反馈样本的实践策略上,节目可通过形塑以社群或个体为中心的传播路径,吸收更多人融入节目成为受众群体,实现反馈样本的丰富化与多样化,将观众的思想力转化为访谈节目的凝聚力,从而推动节目的传播力。

(二)传播渠道:重塑节目传播生态链

德弗勒互动模式中将反馈作为重要传播环节提出,表现出传受双方互动的重要性。[9]访谈节目也要打破线性传播的窠臼,将受众反馈纳入整体的制作流程,构建“生产—传播—接受—反馈”的生态链条,同时创造性地利用技术元素重塑人们的信息接受场景,消除传播过程中的阻碍因素。受众的实感体悟是节目传播效果的“元尺度”,建立顺畅的反馈渠道,能够为受众提供自由表达的公共领域,从根本上驱动节目的持续创新与发展。而在渠道的建立上,随着时代的发展,互联网可能是最接近公共领域的场域[10],加之当代人的数字化生存特征,因此,访谈节目可将互联网作为首要实践场域,通過建立公共反馈平台,使公众在观看节目或自我迷思时,可以透过思想的交流与碰撞来建构主体,保障自我的思想性与独立性。在梅罗维茨的媒介情境视域下,客观的物质存在通过具体的场景构建实现信息传播,并对受众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11]基于此,访谈节目应以数字技术为支撑,重塑受众的信息接受场景,在“引导+服务”与“媒体+技术”的双重攻势下,将内容精准抵达用户心中,实现节目传播障碍的结构性跨越。

(三)传播环节:构筑社会化的互动方式

与以往的研究相比,德弗勒模式增加了反馈的要素、环节与渠道,但该模式同样存在缺陷,即没有考虑到系统外部的复杂环境对传播效果的影响。因此,访谈节目既要探究多元互动形式,思考如何放大观众表达的声量,同时也要导入更多社会性元素,强化节目的社会属性。在互动形式的探究上,可分为节目播出前和播出后。播出前,节目组可以通过现实空间与网络平台结合的方式,借助问卷调查、半结构式访谈等方式集思广益搜集选题。秉持开拓的社会性思维,既可以从媒介视角出发为观众提供社会选题参考,亦可以将观众日常化的私人议题作为选题来源,增进选题的社会性、话题性和时代性。播出后,传播者可通过设立话题标签或留言区、设置问题弹幕等手段进行多元互动,推动用户由“数字观众”向“意见观众”转变,运用群体叙事将反馈平台变为节目的第二次生产传播区。可以说,访谈节目以展现微观个案为基础,既让公众看到远离自我生活半径的个体生命体验,满足其窥私欲与环境监测的需求,同时也通过“润物细无声”的引导,对社会问题进行重新认知与批判,成为观照社会的重要动力。

四、结语

随着时代的进步,访谈节目的发展也进入了深水区,出现了“访谈”的节目走势,虽有力地击碎了过去“单一化”的传播困境,但在节目生产、消费环节的反思仍有待深入。本文从观众的心理需求出发,深度分析了访谈节目转型发展中的问题,指出观众反馈之于访谈节目的重要性,并提出相应的解决策略,希冀日后能够有更多有养分、有“钙质”的访谈节目,烛照人们的前行之路,滋养人们的精神与心灵。

参考文献:

[1]蒋宁平,易莎.“谈话”的退隐与形态的多元:类型学视域中电视谈话节目的嬗变[J].中国电视,2022(2):27-31.

[2]周宣辰,程倩.注意力经济下网络意识形态面临的挑战及应对[J].江海学刊,2022(3):144-150.

[3]汪永涛.Z世代网络文学的阅读方式:以注意力经济为视角[J].中国青年研究,2022(10):87-94.

[4]陈怡宁.“凡尔赛文学”中戏仿与对抗的分析[J].青年记者,2021(8):100-101.

[5]王晴锋.从拟剧论到框架分析:戈夫曼思想的演进或延续?[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6):83-91.

[6]汪永涛.Z世代网络文学的阅读方式:以注意力经济为视角[J].中国青年研究,2022(10):87-94.

[7]王帅,张雨强.网络赋能碎片化学习:特征、成因及策略[J].成人教育,2022(8):21-27.

[8]张丽,刘念.互文叙事与感官重塑:融媒体时代的新闻文本特征[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1(9):91-97.

[9]李璐.德弗勒互动模式下数字公益广告传播路径研究[J].中国广告,2022(2):57-64.

[10]张明新,方飞.媒介、关系与互动:理解互联网“公众”[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1(12):144-148.

[11]姚文丰.媒介情境视域下地铁广告的场景建构、情境合并与受众的行为变迁[J].科技传播,2022(15):78-80.

(崔晓静为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崔希尧为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在读硕士生)

编校:张红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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