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国女子职业指导教育研究
2023-05-30黄相飞陈乔
黄相飞 陈乔
摘 要:传统中国社会中,大多数女子并不拥有和男子同等的教育权利,直至清末民初时,女子教育权才逐渐被重视。中华职业教育社于推广职业指导时,亦注意女子职业指导,他们认知到若女子拥有基础知识与技能,便能投入生产,成为一个劳动力,对于社会也有所帮助,但传统中国家庭制度使女子必須承担治理家务的责任,也使得推行女子职业指导遇到困境,最大的阻力在于传统中国家庭制度对女子形成的无形障碍。研究关注中华职业教育社如何推广职业指导,以协助女子具有立足社会的职业能力。他们为了推广女子职业指导,是如何尝试改变当时中国社会的认知,亦有何妥协与措施。
关键词:女子职业教育;中华职业教育社;职业指导
基金项目:2022年湖北经济学院校级课题“新文科背景下旅游管理课程思政建设研究”
作者简介:黄相飞(1986- ),男,河南周口人,武汉船舶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思想政治教育;通讯作者陈乔(1984- ),男,湖北荆门人,湖北经济学院旅游与酒店管理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旅游经济。
职业指导理论最早可追溯于1909年美国波士顿大学,被喻为“职业指导之父”的弗兰克·帕森斯(Frank Parsons,1854—1908),其提出的特质因素理论(Trait-Factor Theory)中,认为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人格特质,每种人格特质都有与其相适应的职业类型,广义的职业指导包含择业、就业、创业、改业等内容,并提供专业化的指引与教导[1]。1915年郭秉文在《东方杂志》发表《中国现今教育问题之一:职业之引导》,职业指导理论首现于近代中国[2]。自此之后,其他学者如庄泽宣、刘湛恩等人,也开始介绍、宣传及推行职业指导。
1913年,黄炎培提出“实用主义教育”[3],主张学校所学应用于社会。这促使了1917年5月中华职业教育社的成立,其成立大会于上海召开,由教育界蔡元培、黄炎培、蒋梦麟、郭秉文以及实业界钱永铭、穆湘玥等共四十八人具名发起,并发表《宣言书》。社团成立动机在于当时学校毕业生无出路,毕业生越多失业人口也越多,而且社会不注重新技术、新人才,职业与教育两者无从沟通,所以才希望从教育着手改变,联络职业与教育两界[4]。同时发行《教育与职业》月刊,向社会大众介绍其理念,该社团也成为近代中国第一个职业教育性质的民间社团。中华职业教育社认为解决生计问题,从职业教育下手是较为合适的方法,便在1918年于上海创设中华职业学校。在其推展职业教育时,随即遇到困境,发现原因在于职业学校毕业的学生,毕业后仍然找不到工作,而且社会大众也有就业需求,代表职业教育亟待加强。隔年,黄炎培发表《“职业指导号”的介绍语》提出解决方法,文中指出职业教育的先决条件在于职业指导,开始将职业指导理论尝试用于职业教育中[5]。由于黄炎培的倡议,中华职业教育社于1920年增设职业指导部,主要带领与规范职业指导事业的发展,并试行于职业学校。随着推行的顺利进展,中华职业教育社开始尝试朝社会大众推广,在1927年于上海设立了上海职业指导所,该所也随之成为一个专门化的职业指导机构。
过往关于职业指导与中华职业教育社的研究,国内最主要有金兵的专书《社会事业视角下的民国职业指导研究》及其相关论文[6]。总体而言,金兵的研究成果集中于学校中的职业指导,其接受者为学生以及社会中的职业指导,同时多为具有一定教育水平的民众。相较于以上两者,在社会上较为弱势的农民、工人、妇女等是金兵著作中所忽略的群体。至今为止有关职业指导的其他相关研究成果中,亦较少提到这一部分,因此本文有意补充此一题旨。
一、关于女子家事的指导
近代中国女子教育源于1903年张百熙、张之洞等人改订《奏定学堂章程》,并订立《奏定蒙养院章程及家庭教育法章程》,此章程将女子教育包含至家庭教育中,可说是近代中国女子教育建制的开端。但直至1907年学部公布《奏定女子师范学堂章程》《奏定女子小学堂章程》才正式将女子教育列入学校系统中。民国初年,教育部公布壬子癸丑学制,女子教育一样被列入学制中,且也不另立独立系统,过往男女必须分学的情形不复存在,使男女亦可共学,该制度代表着女子教育的范围扩大及程度提高。《实业学校规程》公布后,亦规定设置女子职业学校,其可就地方情形及性质办理,此时期设立的女子职业学校内容多注重刺绣缝纫、养蚕业、师范教育等课程。
1920年代的中国,历经五四新文化运动后新旧文化冲击,社会上出现对整体女子教育的“良妻贤母主义”之论争,即女子教育的价值是否以“三从四德”“家庭”为中心则有正反两方论述[7]。“良妻贤母主义”是指传统中国社会的女子教育是为了培养能顺从家庭的“良妻贤母”,反对该价值则源于清末维新派对于女子教育的价值是不缠足,同时具有基本知识,不做丈夫和国家的累赘。到五四新文化运动后,男女平等教育的思想更加觉醒,女子不再是丈夫和家庭的附庸,传统中国社会中“良妻贤母”的女子教育价值也受到质疑。
中华职业教育社此时正推行的女子职业指导亦受到此争论影响,黄炎培认为“良妻贤母主义”的教育价值仍有保存的必要,但治家方法与工具需进行科学性的改良。其实黄炎培的想法早于1917年担任全国教育会联合会代表参观杭州的女子职业学校时就能窥知,他于杭州女子师范学校与杭州女子职业学校中的演讲中就曾指出女子照顾家庭、缝纫煮饭是为天职,所以女子职业指导不仅为培养女子技能,更使女子有能力去教育家庭,同时使女子能够自立,使其习得技能照顾家庭[8]。可见黄炎培认为女子职业指导除了培养女子的职业能力外,应更包含治理家务的能力。
1921年,中华职业教育社曾调查各地女子职业学校现况,发现多数女学生半途辍学,并无法直接投入职业界中[9]。时任武进女子职业学校校长李仁则指出原因,认为提倡女子职业指导的困难在于中国社会上普遍不接受女子投入职业,加上传统中国家庭制度造成正在求学之女子于结婚生子后被迫中断学习,但欧美女子婚嫁后仍可从事多数职业,这都是当时中国难以改变的状况,所以于中国推行女子职业指导应该将谋生和家事结合,使女子有个人谋生能力后,也能通过治理家事逐步改变家庭制度[10]。时任江苏嘉定教育局局长潘昌豫也以兴办嘉定女子职业学校的经验,说明女子职业指导应当具备以下几点:第一是应让女子明了家庭为人生的基础,所以女子应负改进家庭责任;第二是要让女子了解治理家庭是女子的天赋,是最有效率的男女分工,不要认为受过教育而可以放弃治理家务;第三为使受过教育女子,能用科学方法改良家务;第四为注意家庭实业,发展家庭经济[11]。
同时,中华职业教育社也正思考如何更加提倡女子职业指导,即寻找无须离开家庭而可从事之职业,如此治理家务闲暇时可以充分利用,又不必抛弃家务,或奔波家务与就业两者,这类型的职业则被称为家庭工艺。他认为家庭工艺的特点应该要可独立经营,且要适应社会需要,如此女子能协助提升家庭经济,对于国家也能提升生产力[12]。
由此可见,中华职业教育社对于女子职业指导的认知中,包含两个原则:首先要能使女子具有谋生能力,其次应该要培养治理家务的能力。这代表女子职业指导仍不应该脱离治理家务的范围,且培养治理家务的能力被称为“家事”,基于此中华职业教育社则尝试将“家事”纳为一种职业,作为推广女子职业指导的方法之一。那究竟“家事”是否为一种职业?以及是否可以进行教授与学习?俞子夷认为职业是为有关人类生活的事业,需要受相当训练才能执行的事业,即可称为职业。“家事”既作为人类家庭所需,也必须经过练习,那就可以称为职业,同时其目的是要养成治理家务的技能。既然“家事”是一种职业,其所需具备的技能自然可以通过教授与学习,如烹饪、卫生、育儿等,都有一定的技术和学理,过去由母亲授给女儿的方法,不过是经验所传承,并不具有科学的精神,也平白浪费劳力与金钱[13]。章绳以则说明对于家事教授首先必须改良教授方法,应当注重实用,其次认为家事的重要性,甚至可与农、工、商同等阶级,最后家事要时常注重练习,设立家事实习室,避免治理家务出现疏失[14]。
1930年,中华职业教育社内部举行女子职业教育讨论会,确立了今后推广女子职业指导的原则。首先认为女子应当为社会服务,所以要有职业去服务社会,亦须受职业指导,养成可以投入生产的女子。其次认识到男子与女子之间并无性情、脑力、能力上特别不相同之处,仅在体格上略有不同,但女子确实有特别合适的职业,惟因为生理差异,劳力需求高的职业较不合适。第三是女子对于家事具有天赋,应对家事进行教授,用科学的方法提升效率,并且需要实习。第四为女子婚后多不再就业,所以推行家事指导有助于女子照顾家庭,更可利用闲暇时进行家庭工艺[15]。
可见中华职业教育社认为女子职业指导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体现女子与职业间的关系,以科学的方法、客观的地位,去指导如何解决女子职业问题,使人才与社会相适应。是为了发展女子就业的兴趣与才能,抛弃过去传统礼教的束缚,同时使女子经济独立,致使男女地位的平等,最终则增进社会生产效率,共同为国家贡献。潘文安则特别指出女子职业指导则必须兼顾“家事指导”与“婚姻指导”两项。“家事指导”是指用科学的方法,指导女子从事适合的家庭职业,改进、发展家庭功用,绝非造成家庭的奴隶政策,是协助女子成为健全家庭的主宰。内容包含住宅如何改进、家具如何应用、如何教育孩童、烹饪与裁缝的方法、家庭预算的统计等项目。女子职业指导中必须兼顾“婚姻指导”的重要性在于,第一女子婚后多负责治理家务的责任,所以此技能必须要有充分训练;第二如果女子从事家庭生活外的职业,婚后则被家庭牵制,破坏女子个人职业的发展性;第三若择夫不慎,常导致放弃自己有兴趣的职业,为了防止以上原因发生,所以女子婚前应受“婚姻指导”,避免日后放弃已规划好的职业进程。同时,也列出择偶的注意事项,首先必须由女子主动,不可听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次彻底调查对象,避免后悔莫及,最后要识破对方的性格,是否与自己相符合[16]。
中华职业教育社以“家事”为中心的女子职业指导方针中,看似较偏向养成“良妻贤母”,但其实不尽然。原因在于中华职业教育社认知到推行女子职业指导最大难点在于社会上尚未普遍出现适合与能接受女子的职业,以及女子总避免不了婚嫁,而这使已培养的职业技能白白浪费,这两点在短时间内无法改变。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改变,何不以家事为中心的教育进行推广?同时家事也被认为一项职业,女子婚后能用科学的方法,有效率的治理家庭,闲暇时更有家庭工艺投入生产,最后使女子经济独立后,逐步改变传统中国社会对于女子投入职业的认知。
二、推行女子职业指导相关措施
中华职业教育社于推行女子职业指导中,除了以家事为中心的指导方针外,更包含能使女子经济独立的意涵,其以“镇江女子职业学校”与“南京女子職业传习所”两者为试验场所,希望能找出推行女子职业指导于中国社会中的最佳方法。
1927年,中华职业教育社选定于江苏省镇江设立女子职业学校,以蚕桑科为主,此原因在于苏州自明、清以来蚕桑生产十分兴盛,该校采取因地制宜的措施,希望同时改进当地职业环境与推广女子职业指导。江苏于鸦片战争后,生丝及丝织品出口量更为庞大,此时期的蚕丝工业分为缫丝业、丝织业两种,自1862年后开始使用机器缫丝,以上海、广东为中心,直至一战后,镇江、无锡两地的机器缫丝业乃急速发展,且多数销往外国。1920年后,日本丝业出口量开始超越中国丝业出口量,原因在于中国丝品质低落,而此为蚕质不良所导致,蚕质的粗劣更由于栽种的桑叶品质不良[17]。有鉴于此,中华职业教育社设立镇江女子职业学校,以女子作为劳动力投入蚕丝业,希望借由此推行女子职业指导,同时也能改进蚕丝业。
镇江女子职业学校的设立源于1923年时许唐儒箴夫人来函中华职业教育社,信中表明将捐出田地二十七亩,希望由中华职业教育社于此开办女子职业学校。直至1926年,始完成筹办计划大纲,并成立校董会,该校定名为“镇江女子职业学校”,预计开设毛巾、织品、蚕桑等科目,课程以简易实用为主,半日工作,半日授课,假日停学不停工[18]。1927年,镇江女子职业学校正式授课,第一届招收学生十五人,仅开设蚕桑一科,至1931年开始设立家事师范科。该校以校董会为主要决策层级,下设教导、事务两处,教导处负责全校教学上的指导、训练、考核、统计等,事务处则负责文书事务、预算、卫生设计等。镇江女子职业学校成立宗旨是为了培养女子拥有一技之长,从事有益社会的生产事业,同时寻求人格修养为目的。课程除了教授蚕桑专门学识外,更教授家事教育及进行蚕桑养殖实习,并且注重课外活动,如组织学生会、实习比赛等,也要求教师必须加入学生作息中以身作则。
以蚕桑科为例,该科于春秋两季育蚕制种,由学生操作实习,1929年至1933年间制成品约九万多张,同时以金山牌为商标,销售至浙江、江苏等地。蚕桑科亦注意训练指导人才,因为育蚕方法的优劣,会直接影响成品,以该校毕业生为指导人才投入,更设立蚕桑改良区进行研究。同时成立编丝班,筹设新式丝厂,专收失学女子,进行短期训练,而后投入丝品制成。除了能使女子经济独立的蚕桑科外,亦设立家事师范科注意养成改进家庭人才,以家事实习为主,教授育儿、烹饪、缝纫、卫生等,同时设立幼稚园提供育儿实习,以及小学部供学生实习使用。
除了在校教学外,镇江女子职业学校同时拥有改良蚕种制造厂,可协助学生实习使用。1929年,中华职业教育社、中华职业学校、镇江女子职业学校共同合资创办三益改良蚕种制造厂。该场属股份有限公司性质,每年开办股东会一次,同时组织董事会,下设技术、事务两部门,负责制造厂一切事务。三益改良蚕种制造厂拥有园地三百二十亩,桑树品种则有湖桑、日桑两种,改良后之蚕种则由中国合众蚕桑改良会代为销售,同时设立蚕室五十间。镇江女子职业学校于每年春秋蚕期时,会选派实习生至三益改良蚕种制造厂实习,每期约能育蚕五十两,产出蚕丝约十万张,售出的蚕丝利润,亦提供镇江女子职业学校办学试验使用。其合作对象中,如中国合众蚕桑改良会成立于1917年,由上海茧商组织丝茧总公所与法国、意大利三者共同合作设立,主要负责蚕种制造及销售,更与各相关学校共同合作与研究蚕种。经过如此试验后,潘文安则提出该校需要改善的项目,并以此来加强女子的职业指导:第一,应该持续推广女子职业指导,因为中学校女生处事未深,对职业茫然无所知,所以要推行职业指导,专门教导女子各种职业特性与内容,让她们了解方法与社会环境。第二,应当设立女子职业指导员,女子的需求亦只有女子能感同身受,同时女子职业指导员要受女子教育、女子心理学、女子测验等专业训练,对学生要能详细观察,并给予适当的指导。第三,举行个别谈话,希望借此唤起女学生对自身职业之注意,解决自身兴趣、天赋、性格、体格、交际能力、家庭状况等,并制成表格提供女学生于往后选择职业时参考。第四,要实施女子职业调查,女子不同于男子,女子在寻求职业中遇到阻力甚大,所以应该进行调查了解受何种阻力,包含女子的家庭状况、毕业后情形、中途退学原因、职业界对雇用女子之意见、女子对于职业的意见等[19]。
除了以职业学校模式试验外,中华职业教育社同时设立职业传习所,直接向社会中的女子推广。1923年,中华职业教育社与江苏省教育实业联合会共同筹办“南京女子职业传习所”,隔年正式开办。主要招生年长失学的女子,不限程度,免收学费,分为普通及职业两科,分科修习,学成后可加选科目,毕业后更能在所服务。普通科主要培养基础知识,包含国语、公民、算数、艺术、常识、体育等课程,职业科则为编织、缝纫等课程。课程制度则采工读制,半日工作,半日上课,同时制品可推销贩售[20]。为了让学生能有实习与制作的工厂环境,南京女子职业传习所与上海三友实业社共同设立袜子工厂,提供学生实作经验,成品亦可贩售,同时毕业前须至此工厂实习工作一年,毕业后更可直接入厂工作。南京女子职业传习所开办后,虽持续推行女子职业指导,但常遇战事而暂停营运,直至1928年后交由南京市教育局接办,中华职业教育社则扮演辅助角色。中华职业教育社原先设立的上海职业指导所,虽然不分男女进行指导,但同时也设立南京女子职业传习所,以女子为主的职业指导设施,尝试使女子可以获得一技之长,但遭逢战事时常停顿,仅有短暂成绩。镇江女子职业学校则是在职业学校内推广职业指导,以蚕桑科为主要科目,希望能以此达到使女子获得职业,发现其成效良好,成功达到将女子作为劳动力投入生产,亦认为女子总免不了结婚生子,同时推行家事指导,使婚嫁后的女子能用科学的方法治理家务,直至抗日战争爆发后,学校迫不得已只好停办。由此可见,对比中华职业教育社其他事业中,女子职业指导可说是起步较晚,理论方针也较晚形成,虽有短暂成果,但随着战事迭起,成效延续不易,但也同时寻找出在传统中国社会中推行女子职业指导的方法。
三、结语
“女子职业指导”也是中华职业教育社关心的目标之一,亦是在推行中遇到最大困难者。中华职业教育社对于女子职业教育的认知中,包含两个原则:首先要能使个人具有谋生能力,其次应该要培养经理家务的能力。可见此时女子职業教育仍不脱家庭的范围,且培养经理家务的能力被称为家事,中华职业教育社则尝试将此纳为一种职业,作为推广女子职业指导的方法之一。目的是为了协助女子以科学的方法、客观的地位,去指导女子如何解决职业问题,使人才和社会相适应,同时发展女子就业的兴趣与才能,抛弃过去传统礼教的束缚,使女子经济独立,致使男女地位平等,最后增进社会生产效率。此时推行女子职业教育最大困难点在于社会上尚未出现适合与能接受女子的职业,以及女子总避免不了婚嫁,而这使已培养的职业技能白白浪费,这两点在中华职业教育社短时间内无法改变。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改变,中华职业教育社则以家事教育为中心进行推广,进行家事指导,婚后能使女子能用科学的方法,有效率的治理家庭,闲暇时更有家庭工艺投入生产,使家庭及社会经济得以发展。可见在女子职业指导中,中华职业教育社则采取妥协之计,以家事教育与职业两者间寻求平衡,使女子既能成为劳动力,又能于婚嫁后不会抛弃所学,继续促使家庭及社会经济成长。
中国职业教育社在近代中国教育的角色中,有别于以往狭隘的职业学校教育,其对职业指导推广对象更包含广泛的社会层面,如使农民以农村为主体,成为改进农村的资本,使工人接受职工指导,成为改进工业的基础人才,使女子在传统中国家庭制度的限制下,能发展出个人职业出路。在教育上不仅引入新兴的“职业指导”概念,也改变当时职业教育集中于职业学校的现象,使职业教育具有社会教育的意义,在职业上则达成该社宗旨之一:“改进职业”,除了协助无业者有业、有业者乐业外,更改进当时职业的不足之处,促使职业的近代化。由此可见,中华职业教育社是从教育改进职业,从职业推广教育,使“教育与职业”间互通有无。中华职业教育社所提倡的理念、方针及具有社会实验性质的事业中,不仅拓展了近代中国对职业教育的内涵与认识,同时改善了农工与妇女阶层的社会经济条件,甚至是个人和家庭地位的改变,在近代中国教育史及社会史的发展中,无疑具有特殊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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