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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内容分析法的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综述

2023-05-27尤剑李新月朱庆华等

现代情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内容分析法社交媒体综述

尤剑 李新月 朱庆华等

关键词: 内容分析法; 社交媒体; 健康信息; 信息分享行为; 内容框架; 综述

DOI:10.3969 / j.issn.1008-0821.2023.06.007

〔中图分类号〕G25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821 (2023) 06-0067-11

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健康中国2030” 规划纲要》提出的目标和任务是党和国家进行健康中国建设的重要战略部署[1] 。当前, 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健康意识逐渐增强, 健康素养得到提升, 健康养生的生活态度在潜移默化中渐趋养成。健康信息分享是大众重视健康的行为表现之一, 通过健康信息分享, 可以实现信息交换, 从而为个人或群体健康生活行为提供参考。随着通信设备的技术迭代, 微信、QQ、Face?book 等社交媒体聚集大量的活跃用户, 健康相关主题的虚拟社群为健康信息分享行为提供了有效渠道, 社交媒体逐渐成为分享和传播健康信息的重要媒介[2] 。

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是指用户将健康主题的信息选择性地分享至虚拟社群的行为, 既有研究针对此现象进行了诸多探讨。研究主题从多个角度展开, 如健康信息内容和类型[3-4] 、分享行为动机[5] 、分享者行为特征[6] 等。然而, 目前更多研究集中于信息传播, 例如, Huo J 等[7] 调查了社交媒体在美国成年人中健康传播的使用和预测因素;张敏等[8] 运用系统综述法对国内外关于社交媒体健康信息传播行为研究的已有知识基础和研究体系进行梳理, 厘清了传播行为研究的理论框架。鉴于信息传播和信息分享存在行为目的、主体范围和时间跨度等方面的不同, 较多研究混淆了二者概念,模糊了信息分享的内涵与边界。

因此, 本文系统梳理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研究成果, 借助概念辨析理解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内涵和研究要素, 并运用内容分析法梳理既有研究的时间分布、研究方法、研究重点和理论基础。基于此, 构建了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内容框架, 提出现有研究局限和未来研究展望。本研究有助于明晰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内涵与理论边界, 丰富健康信息学、信息资源管理等学科领域的研究成果, 为未来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领域的相关研究提供指引。

1概念辨析与内涵界定

1.1信息分享、信息共享与信息传播

信息科学领域认为, 信息分享是指不同终端通过网络共同管理和分享服务器的数据信息[9] 。信息共享和信息传播是信息分享的两大邻近概念, 考虑到本文研究的侧重点, 同时兼顾信息的可共享性, 即主体A 向主体B 分享信息的同時, 二者又共享此信息这一特征[10] , 因而本研究不再对信息分享和信息共享进行区分。

信息传播是指个人或组织通过对其他个人或组织分享信息, 以期发生相应变化的活动[11] 。顾名思义, “分享” (Sharing)意为分着享用, 分着享用的事物不一定是抽象的信息, 而“传播” (Commu?nication)本身带有信息传达与共享等含义。综上,信息分享和信息传播主要有以下三方面差异, 如表1 所示: ①行为目的不同。信息分享强调分享方的分享意愿, 受兴趣等因素驱动导致发生分享行为,期望其他终端接收信息; 而信息传播强调共享的信息可以改变接收方的行为策略, 期望其他终端接受信息, 并适时调整自己的行为; ②主体范围不同。信息分享侧重微观个体行为, 而信息传播侧重宏观群体行为, 即多个体的信息分享推动了信息传播效能; ③时间跨度不同。信息分享是时刻行为, 而信息传播是时序行为。当个体分享意愿达到某阈值时,则会发生信息分享行为, 该行为通过媒介的分享功能瞬时实现, 而信息传播从多个体产生信息分享行为到其他终端接受该信息, 受信息质量、信道质量和接收者的影响, 传播时间和传播效果有所差异。

由于信息分享与信息传播概念相近、关系密切, 大多学者选择直接混用而并不进行区分[12] 。但正因如此, 信息分享与信息传播的内涵愈发模糊不清, 进而出现研究内容和研究结论错位匹配等问题。本研究通过辨析二者概念内涵, 有助于构造更加合适的检索式和采纳相关度较高的文献, 深入了解行为本质, 进一步规范研究过程。

1.2健康信息与健康信息分享

健康信息是健康传播过程中传受双方所制作、传递和分享的一切有关健康的知识、技术、技能、观念和行为等内容[13] , 通俗理解为与人们健康、疾病、营养和养生相关的信息[14] 。健康信息分享是对分享的信息内容和主题进行限定, 具体外化为对健康信息的分享行为。目前, 学界未形成社交媒体健康信息类型划分标准, 本研究根据已有研究探讨的健康信息, 将其归结为两种划分方式。

1) 按照可信度划分, 健康信息可以分为伪健康信息、失真健康信息和真实健康信息。伪健康信息和真实健康信息是指可以被科学研究证伪和证实的健康信息, 介于两者之间的是失真健康信息。失真健康信息是个体相信客观上不准确健康信息的情形[15] , 主要来源有两种: 一种是尚未证实的伪健康信息, 另一种是真实健康信息在传播过程中, 个体或组织再分享时, 由于受到外围噪声和信息丢失的干扰而造成的信息失真[16-17] 。因而, 失真健康信息在表达上更偏向真实健康信息的科学性, 在逻辑上存在缺乏严谨性的特点。

2) 按照话题类型划分, 健康信息可以分为健康养生信息、健康危机信息和特殊疾病信息。健康养生信息泛指与运动、饮食、康养、中医理疗等相关的信息, 旨在辅助人们保持健康, 养成健康生活方式的习惯。健康养生信息内在的养生理念最早可追溯到商朝[18] , 距今至少有3 600多年历史, 因而健康养生信息的分享行为研究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健康危机信息是指关于卫生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环境污染、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食品安全问题和医药安全问题等潜在或正在危及大众健康的信息。特殊疾病信息泛指对某种疾病, 如冠心病、高血压、艾滋病等科普、预防和治疗有关的信息。

1.3社交媒体与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

社交媒体(Social Media) 又称为社会化媒体,具有社区化和去中心化的特点[19] , 是健康信息分享的主要载体之一。技术迭代使社交媒体产品的形式和功能不断丰富, 本文综合Spier S[20] 、Lewis BK[21] 、Kaplan A M 等[22] 、郭瑾[23] 学者定义, 认为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包含4 个要素: 分享者、分享媒介、分享原因和分享内容, 如图1 所示。

分享者是指分享健康信息的个人和群体, 对于该群体的刻画可以用行为、年龄、性别、社会关系等指标描述。分享媒介是社交媒体, 包括但不局限于微信、微博、QQ、Facebook、Twitter 等综合类社交平台, 同时覆盖了公众号、论坛、校园APP 等话题导向比较明确的主题类社交媒体。分享原因是分享者产生分享行为的影响因素, 分享者由于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产生分享行为。分享内容即为上述讨论的健康信息。综上, 本研究认为, 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是指用户利用社交媒体平台, 将来自各种渠道的健康信息以及与此信息相关解读, 有选择性地分享或共享到群聊、朋友圈、论坛、贴吧等虚拟社群的行为, 以便于社群中其他用户群体对此健康信息获取、理解和交流。

2基于内容分析法的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现状

2.1问题假设与样本选取

为便于对社交媒体情境下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相关研究进行全面梳理和综合分析, 同时兼顾查全率和查准率, 本研究采用检索式SU=(‘社交媒体+‘社会化媒体 +‘社交平台 +‘社交媒体平台)AND SU=‘健康 AND SU=(‘信息分享+‘信息转发+‘信息共享+‘信息传播)在中国知网中进行检索获取中文文献, 采用检索式((“social media”OR “social platform” OR “social media platform”)AND (health) AND (“information shar?” OR “infor?mation forward?” OR “information spread?” OR “in?formation disseminat? ” OR “ information communi?cat?”))在Web of Science 核心数据库中进行检索获取英文文献, 文献出版时间截至2021 年12 月31 日。考虑到漏检问题: 一方面, 诸如“糖尿病”“乳腺癌” 等特殊疾病信息可能替代上位词“健康”; 另一方面, “微信” “QQ” “Facebook” “Twit?ter” 等可能替代上位词“社交媒体”, 在进行第一次文献检索后, 根据与研究內容的相关度将文献进行标注, 进行二次检索。根据前文对分享行为的定义, 去除信息传播等概念不相符的相关文献, 最终得到有效文献88 篇, 其中, 中文文献12 篇, 英文文献76 篇。

2.2分析单元选择与类目构建

本研究以每篇文献作为分析单元, 采用文献总结和小组讨论的方式确定具体的类目标准, 并为不同的分类项即文献发表时间、研究方法和研究重点进行编码。

文献的分布时间为2011—2021 年, 从T1~T11进行编码, 以期从整体上把握相关文献的发文趋势。所涉及的研究方法有质性研究方法、量化研究方法和混合研究方法, 将其编码为A1~ A3。对相关文献研究重点进行编码, 本研究采用了对论文数据进行初步测试后进行分类的方法。具体来讲, 将所有文献的关键词进行聚类, 形成4 个类簇。经讨论, 将4 个类簇命名为分享行为影响因素、健康信息类型、分享群体特征和分享媒介功能, 分别对应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分享原因、分享内容、分享者和分享媒介4 个要素, 以此作为研究重点的类目, 并将其编码为B1~ B4。恰当的理论基础可以更好地解释和反映健康信息分享行为, 本研究借鉴前人[24] 对理论应用的分类形式, 将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理论基础划分为单一理论、理论扩展式、理论组合式和整合式, 并将其编码为C1~C4。具体编码如表2 所示。

2.3内容编码及效度检验

编码过程由两位该领域的研究者独立同步进行, 进行编码规范培训后, 两人对88 篇文献开展独立编码, 采用信度分析检验两位编码者对同一样本评价的一致性程度。两位编码者在不同类目的一致性比率均在85%以上, 如表3 所示, 可以认为通过了信度分析[25] 。

2.4结果分析

本节根据建立的类目系统, 对各类目进行统计分析, 结果如表4 所示。

2.4.1时间趋势分析

2018年以前, 关于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研究年发文数量不超过4 篇, 研究处于萌芽期阶段。之后, 论文发表数量明显提高, 年发表论文数量均在10 篇以上, 且逐年上涨。发文趋势突显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热度逐渐攀升, 研究进入发展期阶段。国内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中文论文也始于2018 年, 但相较于整体发文趋势, 中文论文发表数量相对趋于稳定, 仅有微小的上升趋势。

2.4.2研究方法分析

适当的研究方法可以辅助研究者发现有趣的研究现象和结论。研究发现,半数以上(47 篇,53.41%)的研究采用了量化研究方法,近四成(32 篇,36.36%)的研究采用了质性研究方法,大约10%(9 篇,10.23%)的研究采用质性和量化相结合的混合研究方法。由于研究目的不同, 研究方法有所差异。例如, 在健康信息分享意愿的影响因素研究中, 学者们多采用访谈法提取变量, 然后结合实验法或结构方程模型展开定量分析, 确定影响因素及其作用路径。值得注意的是, 健康信息分享行为也开始结合医学领域的专业工具进行研究。例如, Pei R 等[26] 运用神经影像学方法(核磁共振)探究内侧前额叶皮层的大脑活动与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关系, 研究发现, 当参与者口头谈论广告时, 在信息暴露期间内侧前额叶皮层的自我和价值相关子区域的大脑激活增加与随后的分享参与相关。

2.4.3研究重点分析

本研究基于关键词聚类、文献初步测试和小组讨论, 确定了分享行为影响因素、健康信息类型、分享群体特征和分享媒介功能是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4 个研究重点, 如表5 所示。由编码结果可知, 分享行为影响因素(52 篇, 59.09%)和健康信息类型(44 篇, 50.00%)是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中关注最多的内容, 分享群体特征(17 篇, 19.32%)和分享媒介功能(18 篇, 20.45%)的关注相对较少。由于一篇文献的研究重点可能不止一个, 4 个研究重点所占比例之和大于1。

以上4 个研究重点共同构成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具体内容, 同时, 也为构建该主题研究的内容框架提供指南: 健康信息类型主要是对分享内容的研究, 分享行为影响因素是在探究影响分享内容的原因, 分享媒介功能和分享群体特征则架构于分享行为影响因素和健康信息类型之上, 主要探究不同媒介功能和群体在影响机制中的中介作用、作用效果以及特点等。

2.4.4理论基础分析

在88篇文献中仅有23篇有明显的理论基础,对这些文献进行统计分析, 如图3 所示, 涉及19种理论和模型, 具体包括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PB)、精细加工可能性模型(E?laboration Likelihood Model, ELM)、社会认知理论(Social Cognitive Theory, SCT)、健康信念模型(Health Belief Model, HBM)等理论。其中, TPB、ELM 和SCT1 运用了3 次, HBM 和SET 运用了2 次,其他理论均为1 次。总体而言, 社交媒体健康信息行为研究还未出现极为明显的经典理论, 诸多理论集中于社會学、心理学、传播学和信息系统领域。

由编码结果可知, 整合式研究数量最多(9 篇,10.23%), 理论扩展式研究数量次之(7 篇, 7.95%),理论组合式研究数量位列第三(5 篇, 5.68%), 单一理论研究数量最少(2 篇, 2.27%), 由于仅有23篇文献有明显的理论基础, 因而4 种理论应用占比之和小于1, 本研究将典型文献基础理论选用情况进行整理, 如表6 所示。从理论应用形式上看, 整合式研究可能成为本领域研究的主流, 此类研究结合多种理论和模型的核心变量, 在探究健康信息分享行为影响因素的同时, 尝试剖析影响因素间关系。理论扩展式和理论组合式综合了个别理论的核心变量, 基于不同的研究视角纳入新的变量, 避免了单一理论解释现象不全面的问题, 但此类研究中健康信息分享行为模型不固定, 理论基础相对薄弱。单一理论研究直接将经典理论嵌入到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中, 易忽略具体情境的适应性, 研究结论的普适性有待商榷。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复杂性促使多数研究综合运用了多个理论和模型, 新模型为解释特定情境下的健康信息分享行为提供了参考。但未来还需进一步考虑各模型的扩展性与通用性, 构建更多系统、完整的理论框架。

3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内容框架

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正处于发展期,本研究从分享行为影响因素、健康信息类型、分享群体特征和分享媒介功能4 个维度出发, 基于现有文献, 综合理论基础与研究方法, 构建了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内容框架, 如图4 所示。

3.1分享行为影响因素

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影响因素可以归纳为3 个维度: 个人、信息和情境, 其中个人维度因素属于内部驱动因素, 信息维度因素和情境维度因素属于外部驱动因素。

1) 个人维度。个人维度因素包括个人统计学因素、健康相关因素和态度认知因素3 个层面。个人统计学因素包括用户的年龄、性别、学历、收入和职业等。Lin X 等[29] 研究发现, 性别显著调节了信息共享感知与意图之间的关系, 加深了对社交网络上分享信息决策中的性别差异的理解。健康相关因素泛指涉及用户健康的因素, 包括健康意识、健康素养、是否患有某种疾病以及病情的严重程度等。宋小康等[35] 发现, 健康意识高的用户对健康谣言有更高的分享意愿, 而健康素养较高的用户具有较低的健康谣言分享意愿。态度认知因素泛指用户对是否转发和分享健康信息的态度和情绪, 包括感知风险、感知易用性、感知严重性和信息焦虑等。Chua A Y K 等[36] 探究认知信念对分享健康谣言行为的影响, 发现认知幼稚的参与者比认知健全的参与者具有较高的健康谣言分享意愿。

2) 信息维度。信息维度因素具体体现为信息内容、信息形式和信息质量3 个层面。信息内容泛指健康信息所表达的含义, 期望接收者改变对目前健康行为的态度。宋小康等[35] 发现, 将癌症相关的谣言与饮食健康相关的谣言相比, 人们对前者的分享意愿更高。Divecha Z 等[37] 提出人们对性健康相关的信息分享和交流意愿比较低, 更倾向于采用比较私密的交流方式。Zhang M 等[28] 发现, 健康信息丰富度积极影响健康信息共享价值, 而健康信息共享价值正向影响健康信息共享意愿。信息形式泛指健康信息的表现形式, 包括文字、图片和超链接等。邓胜利等[38] 探究社交媒体健康谣言的附加信息发现, 图片和链接形式的信息未对用户分享意愿产生显著影响, 认证形式的信息对用户分享意愿影响显著。Chua A Y K 等[36] 发现, 认知稳健的参与者对文字谣言的分享意愿比图片谣言的分享意愿高。信息质量指健康信息和用户对健康信息感知到的可信度与准确度, 例如, Shang L 等[27] 和曹茹烨等[30] 发现信息质量对用户的健康信息分享意愿有很大影响。

3) 情境维度。情境维度因素是指用户利用社交媒体产生健康信息分享意愿或行为时所处的物理和社会环境的综合, 包括平台特征和社会关系两个层面。平台特征是指社交媒体为用户提供分享媒介的特点, 包括平台类型、平台开放程度和平台易用性等。曹茹烨等[30] 提出, 用户健康信息分享行为受平台类型的影响较大, 而且分享意愿也受到平台的开放程度和易用性的影响。社会关系包括社会互动、地位寻求和互惠规范等。Lin X 等[29] 探究用户进行健康信息交换的原因, 发现人与人的交互、人与信息的交互、健康自我管理能力的结果期望和社会关系的结果期望对健康信息交换行为有显著影响。Huisman M 等[39] 提出, 社会动机的驱动可以促使用户产生健康信息分享行为。

实际上, 个人、信息和情境3 个维度因素对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影响并非一对一的简单因果关系, 三类因素在不同研究中存在着不同的影响关系。由于研究平台、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理论基础的不同, 构建的理论模型也存在差异。此外, 部分学者还探究了健康信息不分享行为的影响因素。例如, Huisman M 等[40] 发现, 用户不分享健康信息的原因有避免被贴上生病的标签、个人责任、避免给他人带来负担、对他人的信任和避免信息过载等。值得进一步思考的是, 不同研究者对同一类型的健康信息分享行为动机的研究结论存在矛盾点。例如, 李静等[33] 结合社会交换论和社会认知理论发现, 转发医疗众筹信息主要是利己取向, 而不是利他取向。陈娟等[41] 探究医疗众筹信息分享动机得到类似结论, 发现捐赠信息的分享比捐赠行为更加慎重, 本质上是一种利己行为。然而, 张雅靖[42] 结合社会资本论和社会交换论, 提炼出影响医疗众筹信息分享的个体、人际和文化3 个因素,发现利他动机是促进用户转发医疗众筹信息的主要动机。

3.2健康信息类型

本研究依据可信度和话题类型两种标准对社交媒体健康信息进行分类探讨。

1) 按可信度划分。根据健康信息可信度划分,国内外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涉及的健康信息类型有伪健康信息、失真健康信息和真实健康信息, 如表7 所示。首先, 伪健康信息的研究集中于探究信息分享动机、分享用户的群体特征和信息甄别。例如, Syed-Abdul S 等[43] 探究YouTube 有关厌食症错误信息并尝试进行区分。其次, 失真健康信息维度的相关研究最少, 主要涉及可信度判断影响因素的探究[28] 。而真实健康信息维度的研究集中于医疗机构等官方组织之间进行健康信息分享的行为机制和促进健康信息分享的策略, 例如,Stewart S A 等[6] 通过统计和社会网络分析方法, 探究临床医学从业者在网络论坛进行健康知识分享的行为特征, Rolls K 等[44] 发现, 医疗保健专业人员依托社交媒体创建虚拟社群以分享高质量的健康知识, 有利于其做出良好的实践决策。

综合不同可信度健康信息分享维度的研究, 发现对动机探讨类的研究最多, 特别是对伪健康信息和真实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机制探讨、动机分析和信息特征的研究比较丰富, 以及不同可信度健康信息分享群体特征挖掘。然而, 失真健康信息分享的研究尚处于探索期, 可能是由于失真健康信息的概念不容易界定, 在现实生活中很难用标准的可信度指标去判定某种信息是否为失真健康信息。研究者和普通用户对可信度的极端指标, 即虚假和真实比较敏感, 因此, 很容易忽略失真健康信息的存在。然而, 根据香农信息论模型[45] , 信息的传播过程会受到噪声的干扰, 同时也会受发送者和接收者个体知识水平与理解能力的影响, 从而导致信息失真。可以看出, 失真健康信息是广泛存在的, 因此, 失真健康信息研究仍有非常广阔的研究空间。

2) 按话题类型划分。根据健康信息话题类型划分, 国内外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涉及的健康信息类型有健康养生信息、健康危机信息和特殊疾病信息。首先, 针对社交媒体健康养生信息分享的研究具有浓厚的中国特色。中国的养生文化源远流长, 历来是以“延年益寿, 康健无疾” 为目的, 不仅吸引中老年人的关注, 90 后乃至千禧一代也逐渐加入养生队伍。目前, 研究主要集中在分析更易产生转发行为的群体类型[52] 、大学生群体[53] 和老年人群体[4] 关注度较高的健康养生信息。其次, 健康危机信息维度的研究集中在新冠疫情背景下的信息分享错误行为[3] 、转基因生物信息[54] 、食品安全信息[55] 分享行为影响因素。最后, 特殊疾病信息维度的研究涉及妊娠[56] 、慢性病[57] 、糖尿病[58] 和关节炎[59] 等。整体而言, 特殊疾病和健康危机相关信息分享的研究成果较多。由于国内较国外对健康养生比较重视, 所以健康养生信息分享行为的研究集中于中国情境, 但整体成果数量较少。

3.3分享群体特征与媒介功能

分享群体特征和分享媒介功能是国外研究重点,但相较于前两个研究热点而言, 发文数量相对较少。分享群体特征方面, 研究主要集中在3 个方面: 具有健康信息分享行为意愿的群体特征[46] 、发生不同话题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群体特征[60] 和产生特定疾病信息分享行为的群体特征[61] , 例如,Nobles A L 等[62] 运用图像自动识别程序探索分享HIV 信息群体的人口特征。

分享媒介功能方面, 研究主要探究不同分享情境下, 社交媒体在健康信息分享行为中的作用, 以及在检测和预测疾病方面的可能性。例如, MoltajiS 等[63] 评估了社交媒体在颈脊髓损伤社区内神经转移手术信息共享中的作用, 发现社交媒体是颈脊髓损伤患者的重要信息和支持来源。中文研究成果数量同样少于英文研究, 主要原因可能是国内讨论社交媒体健康信息传播的研究较多, 内容上与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存在交集, 涉及剖析分享媒介功能的内容与信息传播关联度较高, 忽略了分享行为与社交媒体功能的关联性。

4研究局限和未来展望

根据前文构建的内容框架, 深度剖析各维度的研究重点, 发现现有研究存在3 个方面的局限性。基于此, 本研究提出社交媒体情境下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未来展望, 以期为后续研究提供參考。

首先, 忽略社交媒体属性, 研究情境与对象亟需拓展。用户健康信息分享动机的研究经常忽略社交媒体的功能与分享行为间的相关性, 部分研究仅将社交媒体视为广义上的信息系统, 忽视了对社交媒体属性功能的深度探讨, 对社交媒体在不同情境下发生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作用剖析不尽全面。未来可将社交媒体特征与经典理论相融合, 使研究结论更富针对性与可靠性。此外, 现有研究主要聚焦于老年人和大学生群体, 研究结论的普适性有待商榷。可通过拓宽其他年龄段和职业的群体, 如青少年、孕妇、残疾人和癌症患者等, 借助特定用户群体的专属社交平台开展健康信息行为分享研究。

其次, 研究方法缺乏创新, 理论来源不够丰富。质性研究和量化研究方法是研究方法的主流, 多数研究采用截面数据, 导致缺少对数据变化的动态管理。数据的获取十分依赖抽样的便利性, 问卷仅反映心理意愿, 无法表征实际行为。此外, 本领域研究所采用的理论多数来自社会心理学、信息系统和传播学3 个领域, 理论丰富度有限, 缺少结合其他领域理论与实践应用于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创新研究。未来应更多关注混合方法, 考虑采用医学等其他领域的专业设备, 如核磁共振、电动仪和脑电仪等获取非心理意愿测量的数据, 以确保数据的客观性。借助大数据技术采集健康信息分享行为大数据, 运用深度学习和计算机仿真等方法探究健康信息分享意愿、分享行为状态和演变规律等。在理论基础上, 不拘泥于社会学、信息系统等领域,学习与灵活运用医学等其他学科理论, 尝试采用多学科理论开展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

最后, 失真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的研究较少。基于文献回顾发现, 目前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多为真实或虚假健康信息, 忽视了失真健康信息这一特殊类型, 然而, 失真健康信息在实际的社交媒体环境中广泛存在。信道的质量、噪声的干扰、信息分享者和信息接收者的信息素养都会在不同程度上使健康信息失真化。如果失真健康信息误导了信息接收者的行为, 社交媒体情境下建立的各种虚拟社群就无法发挥助力实现提升国民健康水平的积极意义。因此, 未来应当进一步剖析失真健康信息分享动机与行为, 制定信息治理方案与策略。

5结语

本文首先对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相关概念进行辨析, 探讨了信息分享和信息传播的区别和联系, 清晰界定了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及其所含要素。运用内容分析法, 分析现有文献的时间分布、研究方法、研究重点和理论基础, 从而构建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内容框架, 并深入讨论分享行为影响因素、健康信息类型、分享媒介功能和分享群体特征。社交媒体环境下健康信息分享行为是信息时代普遍的社会现象。认识分享对象、确定分享动机、厘清分享特征与媒介有助于理解特殊的信息行为, 也有利于健康信息的扩散与健康信息服务的优化。本文针对社交媒体健康信息分享行为研究的内容框架构建与讨论, 为同行专家和学者开展健康信息分享与传播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参考与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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