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开辟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进路
2023-04-29王瑜贺
王瑜贺
[摘要]马克思主义对于人类文明形态的论述深刻分析了人类文明的生成逻辑和发展脉络,在肯定资本主义现代文明成果的同时也发现了其固有的内在冲突,并指出未来社会的文明形态将是一种非资本主义的替代性文明形态。资本主义文明是以资本逻辑为主导的区别于前现代的文明形态,其发展的内在限度决定了它必将被社会主义文明所取代。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所开辟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既是对已有人类文明成果的扬弃,也是中国为解决人类未来发展问题而提供的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其实践进路既具有中国特色,又符合人类文明发展的一般规律,彰显了人类文明未来发展的基本方向。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式现代化;人类文明新形态;实践进路
[中图分类号] D61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608(2023)05-0095-07
现代化的概念是指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过程,工业革命推动了西方资本主义率先完成现代化,并从农业文明过渡到现代文明。中国式现代化有别于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它既具备现代化的一般特征,又带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1]。马克思主义的人类文明形态观为我们正确认识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科学的理论依据,它既肯定了资本主义文明在推动人类文明转型方面的进步性,也揭露了其在实现现代化过程中呈现出的文明悖论,并断言未来社会必将进入优于资本主义文明的新的文明发展阶段。资本主义文明形态下的现代化理念存在诸多内在缺陷,异化劳动造成严重的阶级对立和文明发展悖论,资本逻辑掌控下的工业文明引发了严重的生态环境危机,技术理性支配下的人们难以实现自由全面发展,资本扩张导致全球格局的失衡。资本主义文明的内在缺陷决定了其必将被新的文明形态所取代,中国式现代化则充分吸取了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经验教训,将马克思主义的人类文明发展观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相结合,为人类探索现代化发展新道路以及进入文明新形态提供了新的选择。
一、马克思主义的人类文明形态观
文明形态是处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或一定类型的文明,学术界对于文明形态的认识存在一定差异,马克思主义从唯物史观出发探究文明形态,深刻揭示了现代文明的内涵,分析了资本主义现代文明的内在冲突及演进方向,不仅有助于人们在批判中正确认识文明形态的生成逻辑和理论价值,也有助于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新形势下探索人类文明新形态。
(一)对现代文明的一般认识
在探讨人类文明进程时,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人类历史存在一个独特的发展阶段,并在论述中使用“现代”一词来指称这个发展阶段。例如,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中,他们曾使用过古代、中世纪、现代三分期法;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一文中,马克思明确提出了“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希腊罗马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做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2]的论断。同时,在一些文稿中,他们也常常使用“现代文明”一词,如在《哲学的贫困》一文中谈及北美奴隶制问题的时候提到了“现代文明”,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突出使用了“现代文明”一词,等等。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使用语境看,“现代文明”即我们现在指称的资本主义文明,它与此前所有时代的文明存在明显不同。
马克思和恩格斯将研究范围扩大至整个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进程,明确了资本主义文明发展的历史坐标并对其本质加以探究。针对人类文明的演进问题,恩格斯认为摩尔根是系统建构人类的史前史的执牛耳者,并充分肯定了摩尔根对三个主要时代——蒙昧时代、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的划分[3]。在此基础上,恩格斯科学地分析了人类早期的历史,认为文明时代是一个分工、由分工产生交换、商品生产得到充分发展,并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整个社会阶段。他还认为,远古时代是社会的幼年时期,这一时期的人们对普遍利益与精神的需求是淡漠的。可见,在这个语境下,“文明”是与“蒙昧”“野蛮”完全对立的历史分期概念,是在蒙昧和野蛮时代之后出现的。
不仅如此,恩格斯还指出,文明在一定意义上是“实践的事情,是社会的素质”[4],进一步揭示了文明的实践性和社会性。一般而言,一个社会的发展进步状态即表征着其文明进步状态。有学者指出:“文明至少具有两方面含义。从社会形态更替角度来看,它是指继蒙昧和野蛮之后的社会发展阶段,主要指阶级社会。马克思和恩格斯将阶级社会称为‘文明时代。从社会进步成就角度来看,它是指人类一切社会实践活动所取得的积极进步成果的总和。”[5]由此可知,马克思和恩格斯语境下的文明和蒙昧、野蛮是显著对立的,它们既有历史分期上的不同,又有价值规定上的不同。作为“现代文明”代名词的资本主义文明,与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文明存在明显差异。对于资本主义创造的“现代文明”,虽然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了它在形成发展过程中的种种罪恶,但当与此前社会的文明相比较时,他们认为资本主义创造的“现代文明”仍然具有进步性。
(二)对资本主义文明形态的批判
资本主义文明在开创现代化和全球化的同时也存在诸多弊端,马克思和恩格斯不仅指出了资本主义文明与其他阶段文明的差异性,而且进一步分析了资本主义文明发展演变的原因及其冲突的内在根源。在私有制社会,文明转型是在冲突中完成的,冲突和对抗是私有制社会中文明发展和进步的动力依据。对于资本主义文明的发展演变,马克思和恩格斯明确揭示了资本在其中的决定性作用,指出了“资本逻辑”[6]所决定的文明进步加剧不平等所引发的对抗性,并分析了其历史宿命。
资本主义存在的文明悖论表现为文明与野蛮的对立,资本主义创造的现代社会和文明社会相较于以往的社会是一种进步,但其发展演进的过程却又是一个充满暴力和血腥的野蛮过程。恩格斯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指出,“你们(资本主义)把文明带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以便赢得新的地域来扩张你们卑鄙的贪欲;你们减少了战争的次数,以便在和平时期赚更多的钱”[7]。这不是社会形态的文明进步,相反,是精致包裹下的野蛮掠夺。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也对资本主义的文明悖论做了进一步分析,认为资本主义文明推进了生产工具的改进和交通的便利化,将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并迫使一切民族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推行所谓的文明,使得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东方从属于西方,但资产阶级打造出的所谓文明世界却是一个严重失衡的畸形世界。
对作为“现代文明”的资本主义文明来说,与“前现代”文明相比,其本质规定在于资本逻辑,资本既是促进文明进步的积极力量,同时又“像高利贷一样”,是阻碍和破坏文明发展的消极力量。这一观点构成了理解资本主义文明悖论的理论基石,也决定了资本主义文明形态必然被新的文明形态所取代。对于资本逻辑的推崇打破了原有社会的道德框架,利益最大化成为资本家榨取剩余价值的主要方式,资本迅速集中于少数人手中,造成贫富分化的加剧和日益紧张的阶级对立。工业化大生产使得工人阶级的劳动逐渐异化,他们无法实现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反而沦为会说话的工具,物质上的贫乏使得其难以摆脱资本主义枷锁的限制,而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逐渐使其在精神上变得极度空虚。
(三)对社会主义文明形态的构想
马克思在深入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工业文明的弊端基础上,提出了人类文明形态历史演进的思想,主张用历史的视角看待资本主义文明,并认为未来社会的文明形态将是一种非资本主义的、替代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在马克思看来,人类社会是由各种生产关系、社会关系和社会联系组成的,人类社会的发展演进,在一定意义上是以生产关系为中心的社会关系和社会联系的发展演进。在推动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方面,生产力是最活跃、最革命的因素,与一定生产力相联结的生产关系以及由它们所构成的一定社会的生产方式所标识的发展进步样态和积极成果,最终沉淀并形成了人们通常所认为的文明进步样态。
如前所述,马克思和恩格斯深入探讨了人类文明的起源和“现代文明”(指资本主义文明)的内在冲突,揭示了资本主义文明冲突的内在根源。他们之所以研究这些问题,是为了进一步阐明资本主义被社会主义取代的必然规律,明确人类不断创造新文明成果的发展趋势,即文明演进的持续进步性。不仅如此,马克思还认为,社会生产过程的最后一个对抗形式是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在消灭阶级的共产主义社会中必将产生一种新的非对抗性的文明形态,而这种文明形态将通过批判的方式继承现有文明成果、开创新的文明阶段。马克思在他的古代社会史笔记中,通过分析古代社会结构,既论证了在生产力发展的一定阶段上私有制代替原始公有制的必然性,又论证了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未来社会私有制向公有制“复归”的必然性。资本主义文明并非现代文明的唯一形态,现代化既包括资本主义现代化阶段,也包括共产主义现代化阶段,后一阶段文明的实现需要跨越“卡夫丁峡谷”[8],以实现新的文明形态跃进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二、资本主义文明形态下的现代化理念及其内在缺陷
资本主义文明优于以往出现的文明形态,彰显出革命性和进步性的重要作用,它以高度发达的生产力结束了漫长的中世纪,以资本主义私有制取代了封建专制和宗法制,确立了以资本、市场和商品交换为轴心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并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开创了现代化和全球化的新时代。但是,资本主义文明形态下的现代化也同样存在诸多内在缺陷,必将随着人类历史的演进被新的文明形态所取代。
(一)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理念模式
资本主义文明形态下的现代化是指社会进步和发展到更先进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组织形式的过程。在资本主义背景下,现代化往往与工业化、城市化和消费文化的扩张联系在一起。作为现代化的结果而出现的资本主义文明模式的特点是注重个人主义、经济增长和财富积累,它强调自由市场和竞争的重要性,并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实现资本主义现代化在全球范围的扩张。
自由主义作为资本主义现代化理论大厦的基石,在工业革命的浪潮中不断推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构建自由市场经济并完成现代化进程。技术的进步和新航路的开辟打开了资本主义自由扩张的大门,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倡导自由放任经济的古典自由主义的大发展带来了自由资本主义的繁荣。但是,20世纪30年代出现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则充分暴露了自由放任经济模式的弊端,此后倡导国家干预经济的凯恩斯主义成为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重要理念。20世纪70年代后,随着全球化的推进和资本主义世界普遍陷入“滞胀”阶段,新自由主义成为推动资本主义现代化发展的重要理论依据。
资本逻辑是资本主义现代文明区别于前现代文明的重要标志,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工业文明推崇“资本逻辑”及“资本增殖”,实现个人财富积累是资本家的首要目标。资本逻辑下,生产的目的不是出于简单的需求满足,而是为了价值实现和资本增殖。对此,福斯特认为在这一逻辑之下,“经济把追求利润当作自己的首要目标,从而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求经济的增长,包括剥削和牺牲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利益”[9]。可以说,资本主义现代文明的本质特征是分工、分配和利益的不平等性,其价值体系使一些劳动者无权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资本主义文明的精神特征是以资本本身为决定因素,以收益为唯一目标,以效率为重要参考点,以最大化利润为支撑。马克思认为,以资本增殖为目标的资本主义现代文明造成了巨大的物质变换裂缝,这一裂缝不仅有损于自然生态环境,也掠夺了劳动者的技能,是对自然和劳动者的双重掠夺,而这种掠夺成为资本主义现代化在全球拓展的重要方式。
(二)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内在缺陷
资本主义现代文明相较于前工业社会来说是重要的文明进步,但资本主义现代化并非现代化的唯一选项,虽然看似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是也暴露出明显的内在缺陷。资本主义现代化既没有在制度层面让人们普遍享有平等的生活和发展机会,也未能解决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反而造成了异化劳动下的文明发展悖论、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调、技术理性支配下的负面效应以及全球格局的总体失衡。
1.异化劳动引发文明发展悖论
资本主义文明中的异化劳动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异化,阶级对抗日益严重。“这个建立在劳动奴役制上的罪恶的文明”[10],一极是财富和文明的积累,另一极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等“不文明”现象的积累。可见,资本主义文明中的异化劳动导致了资本家与工人的对立不断加剧。在资本主义生产中,产业链就是资金链,货币是不同生产者之间的媒介。所以,当生产过剩危机发生时,必定会出现某些产业资本因无法出售其产品而导致货币短缺,它们既不能偿还贷款,也无法进行新的投资,这就是资金链的断裂,随之发生产业资本同以货币形式存在的借贷资本之间的矛盾,生产不得不终止。在资本主义生产中,任何一种特定的使用价值是否应当被生产出来,只取决于它是否能带来交换价值的增殖。由此可见,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既以高度发达的生产力积累了文明的果实,同时在生产过程中又破坏了文明的果实。因此,为了不致失掉文明的果实,人类社会的发展便不得不突破这种以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为特征的文明类型的界限。
2.工业文明加剧人与自然关系失调
工业文明是资本主义现代化的重要产物,它在造就人类文明大发展的同时,也对自然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损害,使得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断走向失调。恩格斯在1845年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描绘了工业革命对自然环境的巨大破坏,“伦敦的空气永远不会像乡村地区那样清新,那样富含氧气。250万人的肺和25万个火炉挤在三四平方德里的面积上,消耗着大量的氧气,要补充这些氧气是很困难的,因为城市建筑形式本来就阻止了通风,呼吸和燃烧所产生的碳酸气,由于本身比重大,都滞留在街道上”[11]。以上这些所导致的结果便是城市慢性病的高发,居民身心健康的受损,也就是恩格斯所描述的“居民的肺得不到足够的氧气,结果肢体疲劳,精神委靡,生命力减退”[12]。导致传统工业文明与自然相分离甚至反生态的根本动因在于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工业文明推崇的资本逻辑。资本遵循效用原则,从有用性和追求价值实现的这一角度来理解和看待自然,因此存在将自然价值化的倾向,这也决定了它与自然的关系是疏远的,甚至说与生态是对立的,而资本逐利的无限性特征决定了其对自然的破坏是无限的[13]。这也是工业文明之下,环境危机愈演愈烈,人与自然关系走向异化的根本原因之一。
3.技术理性支配的负面效应
在理性主义原则指导下的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用机器化的大生产和科层制的管理体系,造成“人的劳动的碎片化”[14]。技术理性主义强调技术的万能作用,强调用知识替代神话和愚昧。但是,注重通过人对自然的技术的统治来增强人的本质的力量,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自己的对立面。技术理性所带来的效应是双面的,它在带来技术进步的同时也带来了严重的问题——它导致了对自然的破坏和剥削,以及人的价值的自我矮化,使得人处于一种深刻的“异化状态”之中。这一状态与马克思主义所求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目标是相背离的,也无法真正实现“两个和解”。工业文明的技术理性,不仅自身成为一种意识形态,充当了统治工具,同时它所带来的人的异化——人与人的异化、人与自然的异化,使得社会处于一种不健康的状态。因此,消除工业文明时代的技术理性主义的负面效应,恢复人的本质、构建生态理性等都成为一种必需。
4. 资本扩张导致全球格局失衡
资本主义文明在推动生产力快速发展和人类社会进步的同时,也导致全球格局处于总体失衡状态。一方面,资本主义文明形态虽然“创造着解决这种对抗的物质条件”[15],然而其无法超越自身存在的内在界限;另一方面,资本主义文明导致了世界范围的动荡,但是它无法解决其造成的全球问题。资本具有对外扩张的本性,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其先发优势而成为全球化的主导力量,从而出现了马克思指称的几个“从属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长期把持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的话语权,迫使很多后发国家依附于它们,在这一过程中,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核心地位得到强化,后发的边缘国家地位遭到弱化。由此可见,在世界范围内,资本主义文明不断攫取剩余价值的本性,造成了全球化过程中的政治动荡和格局失衡,要改变这一现象就必须创造新的替代性文明形态。
三、中国式现代化开辟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实践进路
资本主义文明发展的内在缺陷是由资本引起的,资本造成了资本主义文明存续的二律背反。马克思和恩格斯对资本主义文明的批判性思考,使取代资本主义文明的新文明形态的建构成为必然。在深刻反思资本主义文明形态内在缺陷的基础上,中国式现代化为人类实现现代化提供了新的选择,是解决人类发展共同挑战的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
(一)社会主义制度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制度保障
中国式现代化是基于社会主义公有制基础上的现代化发展模式,以人民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中国从“一穷二白”走向全面小康的巨大成就充分说明了实现现代化的道路并非只有西方资本主义模式,不依赖于资本扩张和殖民剥削,依旧可以完成国家的现代化建设。特别是在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转折点上,国际社会正处于从“霸权主义世界秩序”走向“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转折中[16]。中国通过长期的现代化探索,为世界各国提供了基于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以及坚持和平发展的现代化道路,以具体行动践行了马克思主义对未来社会的理论设想,在开创现代化发展新模式的同时也开辟了人类文明新形态,这也必将深刻改变未来人类社会的发展前景。
(二)社会主义改革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现实指引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扫清了困扰中国发展的层层障碍,为开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中国要真正实现“现代化”,首先必须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然后进行现代化建设,建设现代化国家。具言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为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了根本社会条件,扫清了政治障碍;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为中国式现代化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改革开放新时期促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形成;进入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获得快速的、创新性的拓展。正是因为这些独特的前提条件,中国式现代化才能保持正确方向,从而创造出社会主义文明属性的“人类文明新形态”。
中国式现代化的生成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和以符合中国具体实际为前提的,唯有在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科学指引下,才能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助推现代化进程,进而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在坚持马克思主义文明观的基础上,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华融入其中,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内源性文明要素,使其成为中华民族深层文化力量的当代延伸。
(三)人民至上理念生发出崭新的人类文明路向
基于人口规模巨大这一基本国情的中国式现代化,在本质上不同于西方国家的“资本主义现代化”,并生发出一种人民至上的崭新文明路向。首先,它将人民作为现代化的价值主体,人民至上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实践所系和目标所归。其次,它将人民作为现代化事业取得成功的主体力量,尊重人民创造,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和一切依靠人民始终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主导观念。再次,它将人民作为现代化事业的评判主体,人民的认可是现代化事业发展成效的评判尺度。中国式现代化坚守人民至上的文明理念,实现了人类文明发展道路从“资本逻辑”到“人本逻辑”的根本转换。
中国式现代化的出发点是人民,归属点也是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它的经济发展目标在于改善民生,以人为本、人民至上,让全体人民过上美好生活。在人民至上理念引领下的中国式现代化致力于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以最大多数人的社会效用促进现代化的发展成果能够更广泛、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这也是中国式现代化能够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理念优势。
(四)生态文明引领人类文明走向和谐共生的新形态
在西方工业化过程中,资本和技术关系密切,技术完成了对自然界的抽象化,资本加速了对自然资源的攫取,但这一进程也加剧了资本积累与自然生态之间的紧张状态。中国式现代化不同于西方,不再以资本裹挟技术完成对自然的绝对统治,也不再通过加速对自然资源的攫取来谋求资本增殖,而是以实现现代化进程中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发展为目标[17],并在“两山”理论指引下提出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这一深刻论断。中国式现代化坚持将生态发展理论与治理实践相结合,以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为基本要求,拒斥资本扩张及其对生态文明的破坏,从而实现物质文明与生态文明的协调统一。
生态文明并不意味着自然主义所提倡的原始,相反,它是建立在工业文明基础之上,追求一种现代化与自然、与人的和谐共生状态。对于中国而言,生态文明建设并不是要中断工业化,或者对工业化进行批判;相反,生态文明建设要与工业化发展并行不悖。资本主义现代化中传统的粗放型经济发展模式已经行不通了,走创新驱动、绿色发展的新路,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的必然选择。
(五)文明交流互鉴构筑起命运与共的文明新形态
以马克思主义文明观为指导,中国式现代化必将致力于实现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因而客观上要求其增强不同文明间的交流互鉴。在当今的世界舞台上,资本主义现代化仍在发展,资本的全球扩张仍在继续,国家间的“支配”与“从属”现象依旧存在。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中国式现代化在文明的交流互鉴中为世界各国提供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新理念[18],勾画了人类命运与共的全球蓝图。
中国式现代化的实现路径并不依赖于资本扩张,更多的是依靠全民族的力量,在近代以来的艰难探索中逐步实现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继续坚持和平发展道路,积极推进全球治理领域的南南合作与南北对话,倡导世界各国处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中。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路径并不以牺牲他国利益为代价,而更愿意为人类走向现代化贡献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中国以推动世界各国间的和平发展、优化全球资源配置为价值取向,为世界各国的现代化结构转型和文明形态的创造转化提供了全新经验。可见,中国式现代化的文明建构具有整体性历史意识,它着眼于整个人类社会的未来发展,既坚持文明发展规律的统一性,同时又不排斥文明发展道路的多样性,证明了马克思主张的存在多种现代化路径的基本观点。也正因如此,中国式现代化开创的命运与共、交流互鉴的文明路向,必将引领人类历史的发展进入一个全新阶段。
四、结语
资本主义现代化并非现代化的唯一选项,一个国家选择何种现代化道路与其自身面临的现代化发展需求紧密相关,中国式现代化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社会主义文明形态的理论在中国的创新与实践成果,它以超越资本主义文明和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为使命。中国式现代化并不是对西方式现代化道路的完全否定,而是带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同时又在承认这些共性的基础上带有鲜明的中国特色。
中国式现代化统筹推进的“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也是“五个文明”总体推进的基础架构,它开创了后发国家实现现代化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我们相信,伴随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国式现代化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前景必定是光明的,而实现这一光明前景,需要我们在理论和实践上持续探索,笃行不怠,久久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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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