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的初心与《原道》
2023-04-19张弘韬
张弘韬
(郑州师范学院 文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4)
在我国历史上,以“原道”名篇的文章不少,其中《淮南子》以《原道》为首篇,其《原道训》高诱注云:“原,本也,本道根真,包裹天地,以历万物,故曰原道。”[1]《文心雕龙》首篇也列《原道》,云“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旁通而无滞,日用而不匮。《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2]2。都是探求道的本原。韩愈《昌黎先生集》的文集部分也是以《原道》为首篇的。韩愈是在中唐佛老盛行,道丧文弊的情况下,以扶树儒道为宗旨,而探讨儒道本原的。元钱惟善《文心雕龙序》曰:“自孔子没,由汉以降,老佛之说兴,学者日趋于异端,圣人之道不行,而天地之大,日月之明,固自若也。当二家滥觞横流之际,孰能排而斥之?苟知以道为原,以经为宗,以圣为征,而立言著书,其亦庶几可取乎?呜呼!此《文心雕龙》所由述也。”[2]944此议用以释韩《原道》,则更为贴切。它是韩愈宣扬儒家“圣人之道”的道统说纲领,辟佛老的代表作,在中唐颇具典型意义。正如茅坤所说:“辟佛老是退之一生命脉,故此文是退之集中命根。”[3]韩愈指出“先王之教”即“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4]172。他提倡学习儒家经典,宣扬儒家维护封建统治的礼法,主张维护儒家所说的伦常关系。因此,他认为老子的学说是“去仁与义”的“一人之私言”,是“坐井而观天”。佛徒之道是弃君臣,去父子,禁生养,破坏伦常道德,灭绝人性的东西。指出佛老之害是民穷、国危、政权不稳的根源。纵然韩愈辟佛老未能摆脱唯心观点,以维护封建道德为目的,但他指出佛老盛行给社会带来的危害是富有现实意义的。
《原道》是韩愈儒学的核心,对研究韩愈思想至关重要。然迄今对其成文年代仍无定说。屈守元、常思春主编《韩愈全集校注》云:“方崧卿云:此卷所作,多不得其年月。程伊川(颢)曰:‘《原性》等文,多为少作。’按公上李巽书曰:‘谨献旧文一卷,扶树教道,有所明白。’或曰:此语当指《原道》等文也。公上书之日,尚在江陵,年未四十,以《原道》等为旧文,盖所作旧矣。”并强调:“韩愈当时任江陵府法曹参军,三十八岁。此文当作于此前。”列于“疑年”栏中[5]。阎琦《韩昌黎文集注释》作了详细说明:“此篇及以下四篇,作年迄无定论。按贞元十四年,张籍至汴,与愈相识。籍好古文,好古道,排释老,其在汴,尝有《上韩昌黎书》两通,责愈‘排释老不若著书,嚣嚣多言,徒相为訾。’愈有《答张籍书》,见卷二。答以‘惧吾力之未至’、‘请五六十然后为之,冀其少过也’相推辞。魏本引张芸叟曰:‘愈《原道》《原性》等篇,皆激籍而作。’又,愈贞元二十一年有《上兵部李尚书书》,云:‘谨献旧文一卷,扶树教道,有所明白。’所说‘扶树教道’之‘旧文’,必指《原道》等文无疑。则此文之作约在贞元十五年至二十年间。又按,李翱贞元十八年有《复性书》,显系因读愈《原道》、《原性》后而发。考翱行踪,贞元十六年与愈相聚于徐州,故可断定《原道》诸篇之作,应在贞元十五、六年间。”[6]邓小军认为“韩愈《原性》与《原道》两个文献之间,在思想上存在着重大差异,并非同一时期所作;《原性》一文作于《原道》之前,是韩愈早年之作”,“韩愈晚年作《原道》”[7]。陈克明《韩愈年谱及诗文系年》认为《原道》较难系年,而入“较难系年者”之中[8]。
考察韩愈《原道》的写作时间,除应注重韩愈仕履、作品系年之外,对韩愈思想更要进行深入研究,特别是作者思想发展变化对一生事业的影响。下边只就少年所作、晚年所作进行具体辨析。
一
韩愈性执着,认定的路就坚持走下去,任何干扰都不能改变。他少年开始学写文章时即作“古文”,中虽读时文,或偶一为之,因羞于趋时,能而不作。贞元八年,中进士后,在《争臣论》里提出“修辞明道”的口号后,便毅然决然举起“古文运动”的旗帜,有意识地推动中唐文体文风改革。在此后的十年里,他除了求官谋生,集中精力干了两宗大事。其一,是积极创作,探索创造出足以为文章范式的好文章,让爱好学习写作的后生有法可依,有路可走。贞元十四年,韩愈在《与冯宿论文书》里说:“仆为文久,每自测意中以为好,则人必以为恶矣;小称意人亦小怪之,大称意即人必大怪之也。时时应事作俗下文字,下笔令人惭;及示人,则人以为好矣:小惭者亦蒙谓之小好,大惭者即必以为大好矣,不知古文直何用于今世也?”[4]259这说明他提倡推行古文之难。他既能写一手好的四六时文,宁可不中考选,也不趋时。硬是不为外界势利引诱干扰,凌难而上,终于写出了一手好“古文”,为爱好而习之者树立了样板。如贞元十三年《答张籍》二书、贞元十七年《答李翊》二书,既是具体指导张籍、李翊作文,也是树帜立命的范文。自贞元八年至贞元十七年的十年里,他写了不少好文章。其中如《送孟东野序》《徐泗豪三州节度掌书记厅石记》《太学生何蕃传》《与汝州卢郎中荐侯喜状》《师说》《欧阳生哀辞》《圬者王承福传》等,尤其是《送李愿归盘谷序》,被苏轼称为“唐无文章,惟韩退之《送李愿归盘谷》一篇而已。平生愿效此作一篇,每执笔辄罢,因自笑曰:‘不若且放,教退之独步。’”[9]韩愈这时的文章已涉及各种常用文体,皆可作为后学者的范式。其二,抗颜为师,收招后学,培养和组织了一批从事这种新体散文创作的队伍,如李翱、张籍、李翊等。不但应试中选,此后李翱成为“古文”大家,相继与韩愈倡导古文写作,为宋欧阳修等称为“韩李”。张籍与韩愈终生为师友,不但成为中唐诗坛有影响的诗人,古文写得也好。贞元十八年,韩愈任四门博士时,有《与祠部卢员外书》,荐举了学有所成的侯喜、侯云长、刘述古、韦群玉、沈杞、张苰、尉迟汾、李绅、张后馀、李翊等十人参加进士试,未出五年皆登上第。赞扬“喜之文章,学西京而为也”“云长之文……其文与喜相上下”“(刘述古)文丽而思深”“有沈杞者、张苰者、尉迟汾者、李绅者、张后馀者、李翊者,或文或行皆出群之才也”[4]260-261。此时向他求教学文的人不少,正如他在《山石》诗里所说:“嗟哉吾党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归!”[4]47此诗写他贞元十七年与李景兴、侯喜、尉迟汾同钓温水、同游洛北、同宿惠林寺的轶事,说明他倡导古文写作已结成朋党,形成了一支创作“古文”的骨干队伍。也可以看出,韩愈入京师长安求官,虽坎坷跌宕,甚不如意;而他发动倡导的文学革命是成功了:虽非波澜壮阔,却也在众目睽睽,阻力重重之下定鼎于中唐文坛,影响北宋及元明清,以至于近代,汇成了滔滔滚滚的新型散文的文化之河。此时他痴心“古文运动”,尚未用力于对“道统”的研究。
谓《原道》乃韩愈晚年所作者,并无具体说明。按韩愈从政与思想发展变化的实际分,其晚年最早当指他参加平淮西凯旋之后,元和末至穆宗长庆时期。元和十三年初韩愈秉宪宗、宰相之旨撰写《平淮西碑文》,用心费时。如《进撰平淮西碑文表》所说:“陛下推劳臣下,允其志愿,使臣撰《平淮西碑文》者,闻命震骇,心识颠倒,非其所任,为愧为恐,经涉旬月,不敢措手。”及“持简操笔,从而写之”[4]452-453,又得循经问典,煞费苦心。精心细琢,谨录封进,得费多少时日,怎能有精力去思考撰写《原道》等著作?接着大闹诉碑不实,推碑、重写、洗碑、重刻,朝野上下,沸沸扬扬,火药味呛人窒息,韩愈哪有心思考虑撰写《原道》之论?接又以谏迎佛骨,几被处死,而远贬天涯海角的潮州;到潮州后诸事纷纷,韩愈又一心扑在为民办事上。在这紧张忙碌的八个月里,韩愈哪有宽松的时间、优裕的心思去写《原道》呢?如果深入研究韩愈思想变化的态势,就会发现,韩愈晚年,特别是上《论佛骨表》,贬潮州后,那种直指皇上的锐气难以见到了。除了对皇上表示忠心,为巩固皇权出使镇州,很难在言论与行动上找到《原道》里所谓“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的直指皇权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的针对浮屠的尖锐言论[4]173-175。鉴此,《原道》等论著的写作,成于他儒学思想走向成熟、锐气十足的壮年的概率,要比他失去棱角的晚年大得多。所以说《原道》等写于韩愈晚年,实不可能。长庆间,主和派弄权,朝中争权夺势,把平淮功臣裴度等排挤在外,藩镇之乱再起,韩愈以衰老多病之身,已无振作向上的心思精力,等待的也只是养病大归了,怎能在这种情况下去完成“唐之一经”的艰巨任务呢?了解排查韩愈一生行年世履,思想发展变化的实际,才能得出符合历史实际的论断。
事得一样一样做,路得一步一步走。基于当时社会现实和韩愈的思想实际,韩愈认为,少时的他大张旗鼓宣扬儒道的条件尚未成熟,而他的道统思想亦未釐定,故在与张籍答辩时推辞暂不著书。
二
韩愈三试博学宏词科落选后,曾有《答崔立之书》,愤慨地说:“方今天下风俗尚有未及于古者,边境尚有被甲执兵者,主上不得怡而宰相以为忧。仆虽不贤,亦且潜究其得失,致之乎吾相,荐之乎吾君,上希卿大夫之位,下犹取一障而乘之;若都不可得,犹将耕于宽闲之野,钓于寂寞之滨,求国家之遗事,考贤人哲士之终始,作唐之一经,垂之于无穷,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二者将必有一可。”[4]245韩愈“少小尚奇伟”,欲“进短策”而“引龙夔”,“陈尧舜”爱国忧民的雄心壮志;且有效法孔子作《春秋》,“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的愿望。欲著“唐之一经”,乃韩愈平生夙愿,此其一也。韩愈谪阳山为县令,事本不多,待他行仁政,施教化,在很短的时间,将穷处无序的蛮乡的群众生活、社会秩序安定下来,创造了一个有序政务、收徒传道,读书学习、整合思想的宽松环境。正如他在《送区册序》里所说:“始至言语不通,画地为字,然后可告以出租赋、奉期约:是以宾客游从之士无所为而至。……况如斯人者,岂易得哉!入吾室,闻《诗》《书》仁义之说,欣然喜,若有志于其间也。与之翳嘉林,坐石矶,投竿而渔,陶然以乐,若能遗外声利而不厌乎贫贱也。”[4]293《县斋读书》亦云:“出宰山水县,读书松桂林。萧条捐末事,邂逅得初心。”[4]67正说明他与区册等在宽闲的环境读《诗》《书》,研究儒学的经典之作,整合自己学习圣人之道的心得,而实现的著唐之一经的“初心”,此其二也。自从《答张籍》二书,强调“儒道”的问题,经过十年的学习研究,韩愈的“儒道”思想已经成熟,道统“思想”也将形成,打下了他《原道》等一系列理论著作成书的基础。如贞元十九年写的《送浮屠文畅师序》,简直就是一篇小《原道》。文章首先从儒道产生的“民之初生”说起,指出儒学圣人,创立了中华文化思想史上的文明之道,而这文明之道的核心是“仁义”,这也是《原道》的核心思想。以“仁”施政,以“义”规范人与人的行为。以“礼乐刑政”教育人。这样,“施之于天下,万物得其宜;措之于其躬,体安而气平”,推出:“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文武以是传之周公孔子;书之于册,中国之人世守之。”[4]286几乎与《原道》的结论一模一样。值得注意的是,这一道统思想,不仅指孔子,而是对“民之初生”以来先圣优秀思想的总结,即中华文明思想史的总和。韩愈“道统”思想的形成,打下了他日后写《原道》儒学理论专著的思想基础,此其三也。最后一点,是他著书这一举措,得到了有识之士的支持。不仅张籍希望他著书,又有如李伯康等热情支持他著书。正如他在《李员外寄纸笔》诗里所说“兔尖针莫并,茧净雪难如”[4]142,李员外及时送来了上好的兔毫茧纸。韩愈就是在这宽闲的环境里,读书研究的基础上,道统思想成熟的时刻,在朋友的支持下,怀着和谐优裕的心态,一气呵成,写成了《原道》等一系列儒学理论著作,成就了他著“唐之一经”的初心。
三
《原道》是一篇道地的学术论文,劈头即表明宗旨:“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4]172“仁”是儒学施政的核心,他不但继承了儒学“仁者爱仁”的民本思想,还作了经典式的规范。义,重在继承孟子的思想,是讲人与人行为关系的。韩愈以“宜”字定制,则把人的行为规范在恰到好处的境界,深得儒学“礼”的内涵。接着大笔横扫杨墨释老等异教邪说,把辟佛提高到理论与实践结合的高度,使他批佛的力度达到极点:“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其可也?”[4]174-175其实,韩愈与浮屠交往的目的,皆如对贾岛一样“人其人”,如是而已!韩愈主张君君、臣臣、父子、夫妇有序的社会制度,目的是为了“有圣人者立,然后教之以相生养之道。为之君,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处之中土。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为之工,以赡其器也;为之贾,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壹郁;为之政,以率其怠倦;为之刑,以锄其强梗。……”圣人、君、师、工、贾、医等皆指人,即人各有能有职,只是分工不同,并未分其高下;接说礼、乐、政、刑,皆施政的具体措施,也无偏颇轩轾。其中都暗含对人的态度,即人性的问题。尤其是在此基础上提出明确的四民分工问题:“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者也。”只是分工不同,尚无不平等的贵贱之分,也体现了对人的态度,体现人性上的一视同仁。下云“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指出失职者不君,与一般人就没有区别了,这就把万万人之上的君拉下了神坛。故韩愈一视同仁的思想,本身就体现了他对民的看法:人生来是一样平等的。自文章开头提出“博爱之谓仁”,一路推演,全面阐述了他的观点后,推出:“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4]173-174这不就是《送浮屠文畅师序》之说的再次肯定吗?
韩愈《上兵部李侍郎书》所献“旧文”一卷十五篇,当指四十卷本第十一卷所收“五原”及《行难》《对禹问》《杂说》《读荀子》《读鹖冠子》《读仪礼》《读墨子》等十五篇。“五原”的写作时间,据贞元十九年(803)冬,韩愈被贬阳山后写给《李员外(伯康)寄纸笔》诗云“莫怪殷勤谢,虞卿正著书”[4]142和《原毁》中“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云云[4]178。这些斥谤愤毁存圣人之道的“著书”,即永贞元年十二月九日在江陵写的《上兵部李侍郎(巽)书》“谨献旧文一卷,扶树教道,有所明白”的一卷旧文[4]234。所以,这组文章当写于他37岁,任阳山令的贞元二十年秋冬至二十一年春。“五原”的写作当如他自己所说:“莫怪殷勤谢,虞卿正著书。”
韩愈到生活无序的穷处蛮乡阳山后,一是整顿县政机构,开展正常政务工作;二是教民耕织,开荒植树,发展生产,改善群众生活;三是整顿教育,宣传礼教,使百姓懂得正常生活秩序;四是抑制豪强,保护百姓利益。使百姓懂得按制度、奉期约的安定生活。韩愈阳山施政,成效大验,故百姓生子取名多从“韩”,而韩山也取名“县令山”。所以,他才能“读书松桂林”,“诗成有共赋,酒熟无孤斟。青竹时默钓,白云日幽寻”。因心情好,他才能“萧条捐末事,邂逅得初心”,摈去些小杂事,应初心而著书[4]67。才有“叉鱼春岸阔,此兴在中宵”“脍成思我友,观乐忆吾僚”的喜悦[4]141。也才能与好友交游,为其撰写《燕喜亭记》时,揭出《诗·鲁颂·闭宫》“鲁侯燕喜”[10],作为亭题,而表示喜庆赞颂。韩愈贞元二十一年初,为感谢时任郴州刺史的李伯康寄纸笔,助己著书,写了一首《李员外寄纸笔》诗,径直说他“莫怪殷勤谢,虞卿正著书”,以虞卿自比。虞卿,《史记》卷七十六有传:“虞卿者,游说之士也。蹑蹻檐簦说赵孝成王。一见,赐黄金百镒,白璧一双;再见,为赵上卿,故号为虞卿。”又云:“虞卿既以魏齐之故,不重万户侯卿相之印,与魏齐间行,卒去赵,困于梁。魏齐已死,不得意,乃著书,上采《春秋》,下观近世,曰《节义》《称号》《揣摩》《政谋》,凡八篇。以刺讥国家得失,世传之曰《虞氏春秋》。”[11]正合韩愈此时著书的环境、心态、内容。也以他自己的体验和表述,证明他撰《原道》等正在此时。
韩愈宰阳山时,对自己的儒学思想作了一次全面整理总结,表明了他的儒道思想已经成熟,道统思想业已形成。《原道》等文章,达成了他著“唐之一经”的初心。此后,他在以道统思想为核心的道统、文统、学统三统思想的主导下,底气十足地立于中唐文化思想史的节点上立身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