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崇高精神，彰显信仰之美——广播剧《太行奶娘》的艺术特色

⊙杜雨达［山西广播电视台，太原 030000］

⊙贺薇［山西晋盛达智能后勤公司，太原 030000］

“太行精神、吕梁精神是我们党宝贵的精神财富。这些都要充分挖掘和利用，以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红色文化资源为山西发展提供精神力量。”太行精神是中国共产党领导英勇的太行军民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的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和革命的英雄主义精神，被第一批纳入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

太行奶娘精神作为太行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精神价值。以太行奶娘为主题的文艺作品层出不穷，但广播剧形式的演绎在之前仍属于空白。相比于话剧、舞台剧等艺术形式，广播剧主要凭借语言、音乐和音响塑造人物、讲述故事，最善于营造艺术想象的空间，引发听众的情感共鸣，彰显题材艺术价值。2022年，山西广播电视台和中共长治市委宣传部联合出品的《太行奶娘》，以广播剧的艺术形式深挖山西当地红色题材，将母亲大爱附之于人物，将真实性与艺术性叙事完美结合附之于故事，将血浓于水、鱼水情深的情谊附之于主题，使听众们重温了革命年代太行老区军民一家、血浓于水的深情厚谊，做到了赓续精神血脉，传承红色基因，让伟大的太行精神在广播剧中重新闪耀。

一、人物之美：在矛盾冲突与场景对白中精彩呈现

人物是广播剧塑造表现的核心，人物的性格、信念、选择、命运等往往要通过戏剧的矛盾冲突来展现。老舍先生在《一点经验》中提出，“写戏须先找矛盾与冲突，矛盾越尖锐才会越有戏。戏剧不是平板地叙述，而是随时发生矛盾冲突，碰出火花来，令人动心”。广播剧是声音的艺术，同时也是戏剧的艺术。戏剧要有冲突，并借由冲突展开剧情，推动故事的发展。①广播剧《太行奶娘》主要通过在剧情中设置矛盾冲突，使人物在特定情境下进行场景对白和做出抉择等表现手法来塑造人物，将剧中人物形象刻画得细腻入微、真实可感。

在剧中，孙大娘这个角色被塑造得“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爱恨，有梦想，也有内心的冲突和挣扎”。她在孙子大锁平安降生后又欣喜又激动地称乔医生为“活菩萨”；在乔医生随八路军转移时，面对乔医生的嘱托，孙大娘向她保证“我就是舍上老命也得养好他这根独苗儿”；在面对敌人特务时，她保持警觉与机智；日本人进村扫荡，孙大娘带领亲孙子大锁，被日本兵和汉奸追上，为了保护乡亲们的安全和掩护真正的八路军后代二锁，她选择将自己的亲孙子大锁说成是八路军的后代，最终跳下悬崖壮烈牺牲。

鬼子：他地，父亲地，是谁？

剃头匠：说！

大锁：奶奶——

孙大娘：他爹是八路军最大的官。

剃头匠：少佐，果然是条大鱼——

鬼子：哈哈哈……你地，快说！

孙大娘：他爹的名字就叫——八路军。

听到此处，听众们脑海中能清晰地浮现孙大娘的光辉形象，一个勤劳朴素、厚道感恩、不怕艰险、敢于牺牲的典型中国农村妇女。全剧通过巧妙的剧情设计，将孙大娘一次次带到戏剧的矛盾冲突当中去，让她坚毅果敢的性格与对八路军的信任和感恩在一个个事件中生长壮大，最终通过她的壮烈牺牲将全剧推向第一个高潮。

剧中，在乔医生走后，太行奶娘江留花对待两个孩子都是尽心抚养，更是将八路军的孩子二锁视为己出，对于二锁生母乔医生的态度，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既盼着她回来，又，又怕她回来！”这一情节将江留花心中对于八路军孩子二锁的真心喜爱、难以割舍与希望乔医生平安归来的内心矛盾刻画得淋漓尽致。该情节更是与第三集中乔医生回来带走二锁时形成关联与反差，为江留花最终做出送还二锁的选择做了铺垫，凸显出江留花信守承诺、无私奉献的人物之美。

广播剧《太行奶娘》正是通过编创团队巧妙设计的冲突和矛盾，让剧中主要人物能在典型环境下表露最真实、最纯真的心迹，做出符合人物性格和形象的选择和行动，展现了太行军民淳朴善良、坚韧不屈、严守信义的人物之美，诠释甚至升华了太行精神“不怕牺牲、不畏艰险、万众一心、无私奉献”的精神内核。

二、叙事之美：真实性与艺术性的完美结合

故事是戏剧的核心要素。②好的戏剧就要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通过虚构和演绎等艺术手段为受众带来强烈情感共鸣。如何在历史真实和戏剧虚构之间找到平衡点，以虚构内容增强故事冲突性，以艺术的方式再现历史真实性，就成为广播剧编创团队首要面对的问题。

一方面，太行奶娘有着历史真实的基础。从1937年出征太行山开辟抗日根据地算起，到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八路军将士在太行山区战斗了八年，不少八路军的孩子都是由当地奶娘抚养的。根据太行山区武乡县、黎城县、左权县等相关部门的调查，太行奶娘几乎村村都有，其中著名的代表有郭金梅、王改云等。另一方面，太行山当地至今流传着不少口口相传的动人故事，如有的奶娘把乳头从自己亲骨肉嘴里拔出来，送到八路军孩子嘴里；有的在颗粒无收的大灾荒中，宁可让自己的孩子饿着，也要把仅有的玉米糊糊喂给八路军的后代；有的奶娘为履行承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些故事原型为编创团队提供了戏剧化的素材和空间。对于这样的题材，必须依据历史真实，形成听众认同的基础，也必须要有虚构和演绎的空间，以便于戏剧化处理，给听众带来情感共鸣。

“艺术可以放飞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脚踩坚实的大地。”广播剧《太行奶娘》编创团队重新检视基本事实，多次实地走访，使剧本的时间、地点、人物、故事符合历史的真实性，使该剧做到“大事不虚”。同时，编创团队还做好艺术加工，将史料和走访记录中“有用”的事迹从如烟往事中剥离出来，使得剧中每个人物身上都凝聚了好几个历史人物原型的影子，通过一定程度的想象和虚构对人物、事件进行了艺术化填充和加工，最终串联成具有逻辑性和戏剧性的故事情节，做到了“小事不拘”。在时间维度下，聚集有效信息，关联成一个完善的话语结构，达到了在叙事上真实性与艺术性的完美结合。③

像第一集中乔医生和朱团长夫妻二人在灯下对话的情节，将太行老区众多的奶娘及当地老百姓与八路军结下鱼水情谊这些真实的事件，用虚构的夫妻二人夜半对话的形式生动表现出来，刻画了太行奶娘的无私奉献和八路军战士们对于老乡发自内心的感恩之情。编创团队对于故事的讲述是有现实依据的，并在真实的基础上对剧中人物的个性和心理有着准确的表达。

朱尚全：唉！村里满仓媳妇刚生孩子，刚刚牺牲的保卫部刘政委的女儿也奶在他们家，还有邵师长、常旅长家的孩子，也都是村里的乡亲们在奶着。

乔幼梅：这一个个小八路，落地就吃太行山乡亲们的奶水，真不敢想，没有这些奶娘，咱们的小八路们可怎么养活？乡亲们真是咱八路军的恩人呐！

朱尚全：是啊，最好的房子，给咱们做营房；最后一尺布，给咱们做军装；最后一碗米，给咱们当军粮。

同时，在真实事件的基础上，广播剧《太行奶娘》又通过音乐、音响、语言等听觉元素的处理和运用创作出一个打通时空的出入口，将现实主义同浪漫主义巧妙结合起来，为全剧增添了沉浸性的体验。孙大娘带着大锁跳崖壮烈牺牲后，广播剧通过音乐音响与留白等声音技巧，营造出孙大娘与江留花在第二时空相遇的浪漫想象。

孙大娘：留花，你得答应娘，带好二锁。

江留花：（哭）娘！我答应你……

孙大娘：大锁，我的孙子，奶奶对不住你了……

大锁：奶奶，有你在，我不怕！改香婶子说，等明年我的个子再长高点儿，就可以加入儿童团了。

孙大娘：老头子，我对不起孙家啊……还有我苦命的柱子……留花，我把大锁带走了，你不要怪我啊！

江留花：（哭）娘！大锁！他还不到六岁啊……

孙大娘：二锁啊，长大了要好好照顾你娘，她就是你的亲娘。

二锁：奶奶，哥，你们别走！……

江留花：（泣不成声）娘——大锁，我的儿啊——

孙大娘：留花，记得把娃囫囵交给人家……

（音乐起，歌声。）

广播剧没有画面、舞台等表现手法，只有通过声音以虚写实、以声传神，调动听众的想象力，引导他们进入特定的戏剧情境。④此处编创团队通过虚实结合的艺术处理方式，完成了灵活、灵动的时空转换，使得情节更集中，冲突更强烈，让故事变得丰满、生动、有趣，为全剧增添了沉浸性的体验，形成了该剧独具特色的艺术特征。

三、主题之美：严守信义到家国情怀的艺术升华

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史是一部党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历史，传统红色主题一直以来也都是我国广播剧主题的主要创作方向之一。近年来产生了大量红色题材的优秀作品，如北京广播电视台和北京大学党委宣传部联合制作的《北大红楼》，天津海河传媒中心和安徽广播电视台联合推出的《马三立入党记》等传统红色主题的广播剧都坚持赓续红色血脉，传承红色精神，为英雄立传，为人民发声，以声音记录并传递着中国力量和中国精神。

广播剧《太行奶娘》之所以能够打动众多听众，正是源自它对太行军民之间严守信义、充满家国情怀这一宏大主题的生动演绎和精彩诠释。“信义”即明礼诚信、舍生取义。以“信”为做人之本，以“义”为行事之规，自古以来是山西人的基本操守。太行奶娘江留花为了掩护八路军的孩子二锁，牺牲了婆婆和自己的亲生骨肉，把全部的母爱给予二锁，但当二锁生母回来要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回到北京时，江留花没有挽留孩子，而是信守当初许下的诺言，强忍不舍，将孩子“平平安安囫囵全全”地交给二锁生母，并告诉二锁他的身世，要他回到北京，好好学习为太行人争光，而自己选择留下来守护牺牲的亲人。江留花没有选择挽留和索取，却选择了牺牲和奉献，她对于二锁的爱超越了一般的母爱，极具感染力和震撼力。在剧中，太行奶娘江留花身上传承的不仅仅是太行老区人民严守信义、一诺千金的高尚品质，更传递了一种敢于牺牲、舍小家为大家的伟大家国情怀，彰显了太行军民生死与共、血浓于水的伟大太行精神。

江留花：二锁，这个军号嘴，你还记得吗？

乔幼梅：（泣不成声）留花……

江留花：当年，你的亲爹朱团长就是吹着它一路从陕北来到了太行山打鬼子，最后牺牲在这里；你的亲娘也就是乔医生离开咱们村的时候，把它留在了你身边；小时候，你们两个天天揣着它当宝贝似的玩儿；七年前，你大锁哥和奶奶牺牲时，就是带着它……

二锁：娘……

江留花：如今，我该物归原主了……儿啊，回吧。回到北京，好好学本领，给朱团长，给你娘，给你奶奶，给咱太行山人争光，啊！

二锁：（跪下）娘啊——

“伟大事业需要伟大精神。实现这个伟大事业，文艺的作用不可替代，文艺工作者大有可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征程中，需要更多不怕牺牲、无私奉献的太行精神、太行奶娘精神，需要更多部像《太行奶娘》一样的优秀文艺作品来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时代的进步要求，彰显信仰之美、崇高之美，需要更多的文艺工作者树立正确的党史观、大历史观，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将太行精神融入文艺创作中，吹响引领时代前进和进步的号角。

①蓝盛敏：《浅谈新时代广播剧的创新表达——以军旅题材广播剧〈维和西非〉为例》，《视听》2021年第1期，第25—27页。

②③关玲：《虚实交融，沉浸式广播剧〈呦呦青蒿〉的艺术特色》，《中国广播》2017年第6期，第36—38页。

④ 王莹：《剧中听党史 感受百年征程的苦难辉煌——庆祝建党百年优秀广播剧的精神内涵、艺术价值与现实意义》，《中国广播》2021年第7期，第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