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正视当下语言生活 开展语言规范工作

2023-03-15吕长凤周荐

北方论丛 2023年4期
关键词:语言规范文学语言

吕长凤 周荐

[摘 要] 在社会生活高速发展的今天,时代文化多元性、语言生活多样性、语言意识多重性、语言传播全球化等相关问题日益凸显。构建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是国际国内新形势下的学术自觉,是我们进行学术争鸣的大背景。在此背景下,进行多角度、多方位的学术探讨,有利于对相关学术问题的深入挖掘,更能体现学术研究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语言的运用和规范关涉到使用该语言的全体社会成员。我们在讨论语言规范及其标准的确立时,首先要对相关基本概念有明确而清晰的认识。在此基础上我们再来具体讨论语言研究(词典编纂)的语料来源问题。只有充分了解和正视当下的语言生活,我们才能科学合理地开展语言规范工作。

[关键词] 文学语言 语言规范 词典编纂 语言生活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西交流背景下汉语词汇学的构建与理论创新研究”(21&zd310);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现代汉语姓名称谓系统的构建与研究”(22YYE478)

[作者简介] 吕长凤,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哈尔滨 150025);周荐,北京师范大学人文和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珠海 519087)

[DOI编号] 10.13761/j.cnki.cn23-1073/c.2023.04.011

回顾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现在中国语言文字规范工作七十余年的历史,可以说我们国家无论是政府层面还是语言学术研究层面都高度重视语言文字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期以时间为线,涉及到的重大事件有:1949年10月10日中国文字改革协会成立;1950年6月25日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成立;1951年6月6日篇名为《正确地使用祖国的语言,为语言的纯洁和健康而斗争》的社论发表于《人民日报》,同时《人民日报》开始连载吕叔湘和朱德熙合著的《语法修辞讲话》;1952年6月11日中国文字改革研究会、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合辦的《中国语文》杂志社成立。至此,中国语言文字工作逐渐走向正轨,语言规范化和标准化工作也成为语言文字工作中最重要的内容被不断强化。

2022年3月10日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以视频形式在北京召开,会议强调要“深刻把握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为语言文字工作带来的机遇和挑战”,为新时代语言文字工作指明了方向。那么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作为语言文字工作基础和前提的汉语本体及每个语言社会成员所处的语言生态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面对这些变化,作为语言文字工作者和语言研究者,我们应该怎样去认识? 在此基础上,我们又应该如何展开语言文字规范化工作?这些问题值得我们进行深入的思考和讨论。近日,拜读了高玉先生发表在《学术月刊》2022年第5期的《文学语言与当下汉语建设》一文,高文对于上述问题有所涉及,但文中的诸多观点,值得我们进一步商榷。

一、20世纪90年代以来汉语的发展与语言生态的变化

语言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化而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是有的时候快些,有的时候慢些;有的要素快些,有的要素慢些。在科学技术不发达的过去,总的来看,语言的发展是缓慢的,因此,被称为“美国语言学之父”的布隆菲尔德(2011)指出:“语言变化的过程从来没有直接观察到过——而且,靠我们现在的设备,要作这种观察也是不可想象的。”[1]256但是到了互联网高速发展的今天,到了“元宇宙”概念不断讨论的当下,语言的变化会被普通语言大众所感知,表现最为明显的是大量新词语的出现、多种表达方式的不断涌现,汉语的发展亦是如此。现代汉语 高文有“国语即现代汉语”的表述,“国语” 在语言学界是有特定所指的,即台湾地区使用的普通话。 的发展和变化诚如高文所指出的,“20世纪90年代之后,汉语近于清末的语言状况,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在使用的层面上,文言词、西方新名词、日常口语、方言词语、网络语……大量涌现,行业语言大量进入书面共同语”。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计算机等先进电子设备的广泛使用和互联网的迅猛发展成为必然。语言是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上述所有的变化都投射到语言的发展变化中。这就造成了汉语和以其为基础的语言生态发生了很多变化。这样的发展变化,一方面会使得汉语本身更加丰富和多样。但同时,这种丰富和多样也会给语言使用者带来某些消极的影响,表现出来的就是各种语言形式的乱用和错用。

(一)大量新词语不断涌现

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作为语言要素中对现实变化反映最快、最及时的词汇,可以说也是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词汇的发展变化主要体现在新词不断产生,旧词不断消亡;同时,词的语义内容和词的语音形式也不断发生变化 [2]。其中,新词语的大量产生、不断涌现是语言使用者最容易感受到的。新词语从来源上看呈现多元化特征。社会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人们生产生活的各方面都会出现大量的新词语。新词语在产生之初,受其使用频率和使用范围的限制,在语言使用层面处于汉语词汇系统的外层,与词汇系统中的其他词语相比,对于语言社会成员来说是陌生的、新鲜的。互联网等多种传播媒介的迅猛发展,加快了新词语传播和应用的步伐,使得新词语的传播速度和应用范围大大提高和不断扩大。

在新词语中,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两类词汇聚合体:一类是外来词,一类是网络词语,即高文中涉及的“西方新名词”和“网络语”。

萨丕尔(1985)指出:“语言,像文化一样,很少是自给自足的。交际的需要,使说一种语言的人生发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一种语言对另一种语言最简单的影响是词的‘借贷。只要有文化的借贷,就可能把相关的词也借过来。”[3]172-174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外来词作为世界各民族之间进行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交流的必然产物,其不断产生和发展也成为一种必然。刁晏斌(2006)将改革开放以来汉语外来词的特点总结为“数量巨大、形式多样、方式有创新、影响巨大”[4],这样的概括也符合20世纪90年代以来汉语外来词的客观现实。在新兴媒体中,除了传统形式的外来词外,字母词和仿字母词也会时常出现,打破了使用汉字符号记录汉语的传统,这对汉语的发展和语言生态来说影响是很大的。

说到新词语,网络词语是不可不提的。1994年中国正式加入互联网,自此中国人的生活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在语言上的反映便是数量庞大的网络新词语不断涌现。与传统的现代汉语词汇不同,网络词语的构成形式具有多样性,汉字、数字、字母、标点和符号等都可以自由组合,呈现出字母化、数字化和符号化特征。在汉语词汇当中,网络词语的时代特征是最为凸显的,时代的各种变化都能够在网络词语中找到对应的投射。从传播上看,网络传播的速度和传播范围是其他词语所不及的,从某个方面来说,网络词语起到了引领当代语言潮流的作用。网络词语作为现实生活在网络领域反映的客观存在,其使用不仅仅局限于虚拟的网络世界,甚至还可以突破网络的藩篱走进我们的现实生活。从语体特征上看,新兴的网络词语在具体运用过程中往往表现出调侃、戏谑、自嘲等特殊的意味,和以往的汉语词汇相比在理性意义之外具有更多的前者不具备的独特的附属义。这种凸显的语体特征使得网络词语的存在具体一定的合理性,与此同时,随着使用频率的提高,其使用范围也势必会扩大,甚至可以在高频的使用过程中具备能产性,衍生出数量可观的相关系列新词语。

(二)新兴语法现象层出不穷

20世纪90年代以来,汉语的语言表达形式丰富多样,呈现出活跃而开放的状态。汉语语法的发展变化从大的方面可以分为词法和句法两种。在语言表达中某种词类的词出现了非常规的特殊用法即属于前者,例如,副词“曾经”出现了“曾经的什么”这样副词充当定语的用法,从而新生出大量的汉语兼类词。新兴“被”字句的出现则属于后者,与传统用法不同,既可以出现“被需要”这样“被”后为非处置义动词的情况,又会有“被黑名单”这样“被”后为名词的表达出现。诸如此类的新兴语法现象不胜枚举。

我们知道,在语言三要素中,语法的发展和变化从整体上来看是相对缓慢的。但是在全球化、信息化、多元化的时代背景下,语言的发展变化进入了崭新的阶段,人们的语言表达中会不断出现与传统语法形式相异的新兴语法形式和语法现象,这是以往任何时期都不能及的。语言系统的动态发展性,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汉语社会生活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新兴的语法形式和语法现象伴随着时代的脚步而不断出现,多元化的社会结构、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以及求新求异的大众社会价值观成为新兴语法现象不断产生和出现的深层原因。

二、关于“国语”“文学语言”等概念的认识

构建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是国际国内新形势下的学术自觉,是我们进行学术争鸣的大背景。在此背景下,进行多角度、多方位的学术探讨,有利于对问题的深入挖掘,更能体现学术研究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们讨论“语言规范”问题,离不开中国语言学的“三大体系”。在学科内部,我们对一些基本概念具有一定的认知背景,这是我们进行学术研究和讨论的前提和基础。

高文有“国语即现代汉语”的表述,在这样的表述之后又展开了对胡适先生“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的论述。我们知道,汉民族共同语从先秦开始,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有不同的称名,分别为“雅言、通语、凡语、凡通语、绝代语、天下通语、官话”等。到了清朝末年,“国语”代替“官话”,成为汉民族共同语的正式称呼。到了1955年10月,全国文字改革会议和现代汉语规范问题学术会议相继召开,最终把汉民族共同语,即国家通用语定名为“普通话”。可见,“国语”是被“普通话”所替代的概念。目前,在语言学界,还是可以使用“国语”的,但却是用来特指台湾地区使用的普通话。由此可知,作为语言研究的基本概念,“国语”是有特定所指的,这一观点在语言学界已经达成共识。显而易见,高文对“国语”的认知,与语言学界的普遍认知是不一致的,这一方面造成了我们的阅读障碍,更重要的是混淆了学界关于基本概念的界定,这种做法是不严谨的,是学术研究的大忌。

高文在论述过程中出现了“文学语言”“文学作品语言”等概念,但对二者的理解和认知却是不清晰的。高文把“文學语言”理解为“典范的文学作品语言”,这样就混淆了二者的区别。其中对于“文学语言”的界定引用了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现代汉语》教材的观点:“现代汉语有发达的文学语言……文学语言,又称标准语,是现代汉民族语言中经过高度加工并符合规范的语言。”[2]2这样的界定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其后的论述中,高文又有诸如“语言学家要自觉地维护现代汉语的纯洁与健康,语言规范也是语言学家的责任,这种‘责任要体现在学术研究上,尤其体现在语言研究和词典编纂对语料的选择上,语言学家应该自觉地以典范的文学作品语言为标准语”“语言研究从五四时期开始一直到80年代都是‘不忘初心,一直以文学作品为范本,以经典文学作品的语言为标准”等说法。很明显,高文把作为标准语的“文学语言”与“典范的文学作品语言”画上了等号,将二者完全等同起来。学界共有的认知是前者的范围要大于后者。这种脱离学科背景的非专业认识和表达是学术研究不提倡的。

三、语言研究(词典编纂)的语料来源是否仅限于文学作品

高文在摘要中明确提出“语言学研究和词典编纂都应该以文学作品为语料和语库”的观点,并在该文的第三部分以“语言研究和词典编纂应该以文学作品为语料”为题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在语言研究中,语言材料作为创新研究的基础,其重要性是显而易见、不言自明的。语料是我们进行深入研究的“源头”,如果“源头”搞错了,势必会对研究的最终结果造成极大的影响。那么,语言研究是否如高文提倡的那样都应以文学作品作为语料呢?这个问题对于从事语言研究的人来说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高文提出“语言规范是语言学家的责任”,此观点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其却将这种责任具体化为在语言研究和词典编纂时要以典范的文学作品语言作为研究的语料,这样的提法显然与语言学界对于语言研究的语料来源的认识有很大出入。

语言研究有不同的分支、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研究目的和研究取向,语言研究不同,其语料来源也不尽相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20世纪90年代,互动语言学(Interactional linguistics)作為一个新的学术流派产生于话语功能语言学(话语分析)之下。方梅、李先银、谢心阳(2018)指出:“互动语言学……探讨交际互动中的语言结构和话语组织,以自然口语交际为研究对象,以实证主义的态度分析处理材料。这种研究取向与20世纪上半叶受制于书面语偏向的语言研究形成鲜明对照。”[5]方迪、谢心阳(2018)也认为,互动语言学强调在自然真实的言谈中实证地探讨语言和社会互动之间的互育关系[6]519-546。我们知道,语言研究除了本体研究之外,还有语言应用研究,应用语言学最突出的特点是研究语言生活中的、语言交际中的“活”的语言。应用语言学与其他很多学科交叉形成了诸多分支学科,如儿童语言学,主要研究儿童语言的习得和发展,其语料来源于口语的、动态的儿童语言。其他还有法律语言学、新闻语言学、广告语言学、医疗语言学等领域语言学,其语料都不是来自文学作品的。可见,高文关于语言研究的语料要来源于文学作品的主张是在非语言学专业背景下提出的个人理解,是在对语言研究缺乏必要了解的前提下提出来的。

高文说:“但90年代之后,现代汉语研究越来越脱离文学,这尤其表现在语言学界对于语料的选择上。近年来,语言学研究的‘语料越来越取材于报纸、广播甚至网络平台,越来越以新闻报道和普通的议论文、记叙文为范本。”他还说:“90年代以来各种‘汉语新词词典均以报纸、网络文章的语言作为标准语言,这反映了现代汉语在标准上的变化,和五四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以文学作品语言作为标准相比,显然是在品质上的自我降格。”以上论述涉及新词语研究和新词语词典编纂的问题。

新词语,实际上在记录着我们的语言历史,在记录着我们时代的历史(李宇明2008)[7]。语言中的词汇是一个动态、开放的大系统,任何一种语言的丰富和健康发展,都无例外地需要从方言词、古语词、行业语甚至外来语言成分中汲取营养,因此语言中新成分、新用法即新词新语的不断涌现是正常现象,对此不宜大惊小怪或过多地指责、非议(王铁昆2001)[8]。语言学界对于当今社会生活中大量出现的新词语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多角度研究,其意义毋须多言。新词语正因为其“新”,我们当然只能在报纸、广播、网络等媒介上看到它们的踪迹,脱离高文所谓的“文学作品”是最正常不过的。

在网络时代新媒体高速发展的今天,新词语词典的编纂工作更显重要。新词语词典的编纂不同于其他类型辞书的编纂,有其特殊性。正如李宇明(2008)所言,“新词语、新知识‘爆炸般呈现,不读书不看报不查词典,很快就被知识边缘化,被社会边缘化,因此,及时更新是现代社会对辞书的要求……辞书是带有各种检索方式的人类全部知识的集合。这种集合不仅可以起到传统的辞书查检作用,而且可以利用它来进行知识发掘,辞书新具备了产生新知的功能”[9]。在记录社会生活的发展和变化方面,新词语词典功不可没。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年鉴本新词语词典的出现,其对生活的记录功能达到了最大化。社会发展的每一个时期都有大量的新词语出现,甚至每一天都有新词语产生,这就决定了新词语辞书的编纂既需要通用性的多年本,又需要编年体的年鉴本。多年本便于探寻新词新语产生和发展变化的轨迹,而年鉴本则更偏重于最新出现的新词语料的搜集和新词语新用法的研究(王铁昆1993)[10]。周荐(2015)提出,新词语研究除了要继续关注传统媒体(从信息来源上看:官方媒体、大众媒体;从传播形式上看:立体媒体、平面媒体)之外,还要对一些自媒体给予持续的关注。周文同时认为辞书编纂人应以更开放的思维面对新词语,在具体工作中应把新词语词典的编纂纳入实现“辞书中国梦”的蓝图之中。高文举例式地对多年本和年鉴本新词语词典的语料来源进行了统计,并在此基础上指出“90年代以来各种‘汉语新词词典均以报纸、网络文章的语言作为标准语言,这反映了现代汉语在标准上的变化,和五四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以文学作品语言作为标准相比,显然是在品质上的自我降格”,他又在后文中明确表达了对这些新词语词典编纂价值的质疑。高文之所以会有如此的论述和观点,还是由于其对语言研究的对象——新词语缺少必要的专业认知造成的。

由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高文关于“语言研究和词典编纂应该以文学作品为语料” 的观点有悖于语言研究和词典编纂的事实,因此很难被语言学界认可和接受。

四、了解当下语言生活,确定汉语规范标准

语言随着人类社会的产生而产生,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发展。语言的发展变化在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变得尤为凸显。在语言发展变化过程中,必然会出现诸多不规范的语言现象,这就要求我们要适当地开展语言规范工作。语言规范需要制定明确的规范标准,而语言规范标准的确立要以了解语言生活为前提和背景。也就是说,语言规范标准要与语言生活的需求相契合,这样我们的语言规范工作才能起到引领语言生活发展的作用,才能使语言发挥其交际职能,更好地为社会服务。密切关注语言生活,深入研究语言生活,积极引导语言生活,这是当代语言工作者的历史使命。

李宇明(2012)指出:“开放的国家必有开放的社会理念和社会生活,当然也有开放的语言生活。语言生活是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社会而言,语言及语言生活有三个方面的作用:1.记录社会生活,是社会生活的镜子,是社会生活的晴雨表;2.满足社会发展的交际需要,故而语言要不断丰富自己,吐故纳新;3.通过语言的发展反过来促进社会发展。中国当代的语言生活,总体上看正是满足了国家改革开放的需要,而且也促进了国家的改革发展。”[11]在21世纪的当下,我们每个社会成员所面对的语言生活与国家的政治生活、经济生活一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此种变化的重要标志就是新词语的大量涌现。这些新词新语是国家不断发展进步的写照,作为语言研究者,我们有义务责无旁贷地对其进行充分而深入的研究。

与过去相比,当下的语言生活变得复杂了很多。除了大家熟知的现实语言生活外,与互联网共生的虚拟语言生活也成为语言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李宇明(2012)特别强调,“特别是互联网的发明并逐渐商业化,机器之间的信息传输‘机机交际开始出现且迅速发展起来,人类在现實世界的基础上又构建起一个虚拟世界,同时在现实语言生活的基础上产生了虚拟语言生活。以新词语为代表的许多语言新现象首先在虚拟语言生活中聚集萌生,然后进入现实语言生活。虚拟空间成为新词语等新语言现象的主要滋生地和繁衍区。”[12]虚拟语言生活并不是像某些人所理解的那样只是少数年经人的语言生活,应该是大多数人在进行正常社会活动都离不开的。因此,我们要以积极的态度来看待虚拟语言生活。目前,语言工作者的任务之一就是促进虚拟语言生活的健康发展。

李宇明(2019)提出“语言知识观”的概念,“语言不仅是一个符号系统,更是一个贮存人类语言知识体系及文化体系的知识库”[13]。根据“语言知识观”,我们可以将语言视为一种“资源”来进行研究。在语言规范工作中,我们要不断建设、完善、保护语言资源,这样才能促进语言健康地向前发展。从目前的具体工作来看,2004年成立的“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肩负着语言资源建设的重要任务,主要采录、经营着“平面媒体、有声媒体、网络媒体、民族语言、教育教材、海外华语”的语料库。通过上述语料库,我们可以总结当代汉语的语言使用特点,发现一些新的语言现象,同时还包括一些重要的“实态”统计数据,例如每年的汉字使用频率,词汇使用频率,新词语、流行语、网络语言的状况等,许多数据常通过教育部新闻发布会和“汉语盘点”活动向社会发布,并成为每年的《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绿皮书)的重要内容。以上工作对于我们了解当下的中国语言生活起到了很多的积极作用。

语言的高速发展与快速传播势必会让我们持续不断地面对语言规范的问题,其标准的确立也应做到与时俱进,故步自封只会让我们停滞不前。语言研究和语言规范不是孤立的,二者都与语言生活密切相关。观察充分是语言研究、语言整理和语言规范的前提和基础。只有正视不断变化的语言生活,我们才能更好地进行语言研究,更好地开展语言整理和语言规范工作。

[参 考 文 献]

[1] 布隆菲尔德.语言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 (增订三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3]萨丕尔.语言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

[4]刁晏斌.现代汉语史[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

[5]方梅,李先银,谢心阳.互动语言学与互动视角的汉语研究[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8(3).

[6]方迪,谢心阳.《互动语言学——社会互动中的语言研究》简介[M]//互动语言学与汉语研究:第二辑.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

[7]李宇明.中国现代语文生活(连载一)[J].国际汉语教学动态与研究,2008(2).

[8]王铁昆.试论《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颁行的意义及其特色[J].语文研究,2001(4).

[9]李宇明.努力发展我国的辞书事业——在汉语辞书研究中心揭牌仪式上的讲话[J].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2).

[10]王铁昆.简评《1991汉语新词语》[J].语言文字应用,1993(1).

[11]李宇明.字母词与国家的改革开放[J].中国社会语言学,2012(2).

[12]李宇明.中国语言生活的时代特征[J].中国语文,2012(4).

[13]李宇明.中国语言资源的理念与实践[J].语言战略研究,2019(4).

[责任编辑 陈 默]

Face up to the Current Language Life and  Carry out Language Standardization Work

——Discussion with the Article  Literary Languag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Language

LV Chang-feng  ZHOU Jian

Abstract: In todays rapidly developing social life, issues related to cultural diversity, linguistic diversity, linguistic awareness, and globalization of language dissemination are increasingly prominent. Building a disciplinary system, academic system, and discourse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tyle, and style is an academic consciousness in the new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situation, and it is the backdrop for our academic debates. In this context, conducting multi-angle and multi-dimensional academic discussions is conducive to in-depth exploration of relevant academic issues, and can better reflect the flourishing of academic research and the contention of a hundred schools of thought. The use and standardization of language involve all members of society who use it. When discuss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language norms and standards, we first need to have a clear and clear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evant basic concepts. On this basis, we will further discuss the source of language materials for language research (dictionary compilation) in detail. Only by fully understanding and facing the current language life can we scientifically and reasonably carry out language standardization work.

Key words: literary language  language standardization  dictionary compilation language life

猜你喜欢

语言规范文学语言
让文学语言鲜活灵动起来
现代网络文学语言的审美维度研究
新经济时代文学语言与自然语言理解研究
浅谈文学语言的审美特征
网络语言背景下医学生语言规范化的策略
高中语文课文《娜塔莎》的语言尚需规范
中学体育与健康课堂规范探析
社会语言学视角下的公益广告语言研究
20世纪现代汉语文学语言整合现状简析
悖论烛照中的顺应与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