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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盐井藏盐生产习俗的人类学考察

2023-03-15志玛泽仁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盐井盐田卤水

志玛泽仁

(四川民族学院,四川 康定 626001)

在历史长河中,澜沧江两岸的人们继承了传统手工晒盐法,流传至今。回顾史料,早期汉藏文献都没有详细记载有关西藏盐井藏盐生产的时间和规模。故而,学界对西藏盐井晒盐历史众说纷纭,各执己见。有关西藏盐井藏盐生产方面的研究也相对滞后,其研究成果不多,使本研究有一定的难度和局限性。就研究综述而言,朱霞、李晓岑、曾仰丰等学者虽然关注到了西藏盐井藏盐生产方面的汉文文献,但由于语言等客观原因,均未涉足过多的藏文文献和当地人的言论。尤其是朱霞和李晓岑于2007年左右关注的澜沧江东岸的宗给村,现已不再进行晒盐活动,大部分盐田一定程度上已受损。相反,澜沧江西岸的加打村依然保持着传统的晒盐习俗,正在经营具有相当规模的盐田。故,此次主要田野点在加打村,且笔者来自距盐井不远的川滇藏交界地区,习俗与之基本相同,加之具备语言文献优势,为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一、藏文经典中的藏盐记载

回顾历史,无论是在涉藏地区的北边,还是在东边,公元6世纪以前就有盐生产的传统和工艺。由于语言的局限性,很多有关记载藏盐生产的藏文文献未能受到应有的关注。在早期的敦煌藏医医疗术文献P.t.1057中就有关于硇砂治疗女性小便不利的记载。《智者喜宴》中就有记载:“赞普郎日松赞(1)十二代藏王,赞普:藏语,表示国王的意思。携盲人莫德在三面巉岩间的深湖旁得到一匹骏马,作为坐骑,携随从力士章嘎沃和穆奔日两人,猎获祸根灰色长角之称的北方(2)北方:藏族古代历史文献资料的北方指今日的西藏阿里地区。野牦牛,将肉置于马背,肉落地沾盐而识其味,从此创北方取盐之风”[1];在《汉藏史集》中:“郎日松赞携盲人莫德,骑上三面巉岩间的深湖旁得到的骏马,并同力士章嘎沃和穆奔姜仁波,猎获祸根灰色长角之称的野牦牛纳勒崩森(3)音译,结合文献的上下文,在这里表示野牦牛。,将牛头置于城堡,肉被取之后置于马背,肉落地沾盐而识盐之味道。此前,吐蕃除了有少量岩盐外,没有湖盐之说”[2];另《西藏史籍五部》中:“在郎日松赞时期北方得盐”[3];在《古代象雄与吐蕃史》中:“郎日松赞时期创党项地取盐先河”[4];在《西藏简明通史》里也有类似的记载:“郎日松赞携盲人莫德,在三面巉岩间的神湖旁得到一匹骏马,作为赞普坐骑,携随从力士章嘎沃和穆奔江仁波,猎获祸根灰色长角之称的野牦牛纳勒崩森,置于马鞍上的牛肉在途中落地而得盐”[5]。上述文献都有关于藏地盐生产的记载,说明当时在藏区已经发现并生产盐,但关于擦卡洛的藏盐记载却尚未在吐蕃文献中发现。

二、汉文文献中的盐井藏盐生产习俗

藏文文献中虽然没有生产盐方式的具体记录,但毫无疑问,早在吐蕃时期藏族先辈们就掌握了制盐工艺。吐蕃时期,制盐的方法是“洗碳法”。唐代时期的樊绰在其著作《云南志》记载:“蕃中不解煮法,以咸池水沃柴上,以火焚柴成炭,即于炭上掠取盐也。”[6]。

西藏盐井(4)藏语中“擦卡洛”,“擦卡”是盐产地或盐源地的意思,“洛”是方位词,表示南方,地处盐产地的南部称为“擦卡洛”。汉语文献中,取名为盐井。本文中擦卡洛或者盐井都指的是同一个地方。属于纳西民族镇,因为纳西族的人数占到了25%,还有4486余名藏族民众及其他民族。地理位置处于涉藏地区的东南端,平均海拔在2400米,气候较为炎热,适宜葡萄、小麦、玉米等作物生长,经济形态属于半农半牧,盐井天主教和佛教并存的宗教信仰也吸引着许多学者前来研究。盐井一直是“茶马古道”上十分重要的交通枢纽,连接吐蕃和南诏,为滇茶运往西藏提供便捷。

《维西见闻录》载:“丽江木氏,攻吐蕃,取各要害地,自维西及中甸,并现隶四川之巴塘、里塘”[7]。此记载进一步印证了西藏盐井的纳西族居民是丽江木氏土司派来驻守盐井的后代,至今开采盐井井盐已有500多年的历史纪录。“时巴塘、里塘皆为木氏有,盐井为巴塘之瓯脱。”[8]35从上述记载能够看到,明清时代盐井隶属于巴塘地,是木氏土司的赋税来源地,也进行了印证。1911年盐井开始设县,民国初盐井仍隶属巴塘的管辖,因此至今盐井和巴塘仍在藏语方言、饮食、歌舞、装饰以及民俗风情等方面有很多相似之处。

另外迄今最早关于“盐井”地名的叙述汉文文献是清朝历史文献,康熙年间杜昌丁路过盐井,提到“自此北行过盐井,滇蜀会兵必由之路也,西即澜沧”[9]。宣统年间,段鹏瑞在其著作《盐井乡土志》中有:“又掘盐池于旁。平时注卤其中,以备井口淹没之倾晒。东岸盐质净白,西岸盐质微红。”[8]36的记载。从田野中看出,东、西岸的盐色如上述记载,书中还提到现已有大幅增加的当时卤井、盐田等的具体数量。

1909年程凤翔领兵到达盐井,他专门在文中记载了盐田产盐的叙述较为细致,称“取盐之法,不藉火力,夷民缘岩构楼,上覆以泥,边高底平,注水于中,日暄风燥,干则成盐,扫贮楼下以待沽。”[10]上文可以知道盐井的藏盐生产运作流程以及盐田的规划,不同于那时的四川和云南等地使用的竹竜汲卤的方法。田野中不难发现的事实是,现在盐井生产的工艺依旧如此,采用传统的日晒法,这说明盐井至今延续着传统的制盐工艺。关于此情形,清朝大臣赵尔丰曾在奏本中载明“东岸井深,盐质颇厚,西岸井浅……本拟改用煎熬之法,曾试验色味俱佳。惟关外向无煤矿,成本几增二十余倍。”[11]446文中还介绍了通过火力蒸发的方法来煎盐,但因造价成本高、产盐质量提不上去而宣告失败,从中皆可以看出地区气候对于盐井生产的影响。

民国时期,刘曼卿考察盐井后根据当地情况说道:“阿敦不产食盐,民食皆由西康盐井运往。”且提到:“因滇省数县均不产盐,若尽量让康盐入口,则恐影响滇省经济。”[12]西藏盐井当时的繁荣盛况可见一斑,极大地促进了涉藏地区经济的发展,一时间呈倾销之势。

回顾历史,盐井居民和其他周边的民族,曾频繁为争夺盐产地发生战争,其中,《姜岭大战》就是一个最好的见证。书中用大篇幅记载了格萨尔王时期的岭国与毗邻的姜国之间发生的浩瀚大战,战争的起因在于姜国萨旦王在梦中幻想为攫取藏盐、强占盐海,派兵进犯盐海,格萨尔王携全体臣民同姜国浴血奋战,最终取得盐井保卫战的胜利。就好比当时岭国歌谣所唱诵的那样:“藏人所有宝贝中,盐巴最稀奇。姜人一心想夺,战争祸根由此起”[13],据历史典籍可究,有学者认为闻名于世的姜岭两国战争发生地是盐井地区,这进一步印证了盐井的纳西人是木氏土司萨旦王派来守盐的说法。此外,北部阿里地区与周边的尼泊尔、不丹以及锡金等地为争夺盐产地也发生过类似的战争。

三、田野点概况

据《中国盐政史》记载:“井盐以在澜沧江两岸的盐井县所产为著,民国30年代一度有井六十眼。”[14]芒康盐井乡的擦信坐落在离盐井镇约为八公里的澜沧江峡谷底端,也盛产藏盐。当时沿江两岸构建起数以千计的木架用于晒盐,名曰擦信(5)藏语中“擦信”,表示盐田的意思。。这些擦信之间彼此衔接,规模雄浑壮观。笔者着重考察了西岸加打村的盐场,得知长期以来皆为当地妇女从事制盐,异常罕见。据当地人介绍,加打村有100多户专业的制盐户,他们极少数有农田。在过去称他们为“擦勒巴”(6)藏语中“擦勒巴”,意为藏语制盐人员。。西岸盐场中从事制盐的藏族妇女有90多名,制盐为她们主要的经济来源。而当地男人则从事销售盐巴等其他贸易活动。

擦蒸(7)藏语中“擦蒸”,意为卤水井。隶属澜沧江,位于峡谷底端,东西两岸皆有卤井,东岸为60个、西岸为30个,各盐井都有一定的间隔,多为1至9米,井口大小(直径为1至3米)、井深浅、长短各异,皆为人工挖凿。盐井内部还修建有木梯,近乎笔直状态,卤水呼呼地从地缝中泉涌而出,形成盐泉。为避免江水漫进盐井,井外都修筑有多为圆柱形,酷似堡垒的堤坝,即便在夏涝季节也能采卤水。

“与四川、云南的煎煮制盐法迥然不同,和沿海地区类似,西藏盐井一般运用日晒法”[15]63。每当到了桃花季节,卤水的浓度达到了最大程度,此时最为适宜晒盐,一般多为三至五月期间,通过日晒法得出的藏盐称为“康擦”(8)藏语“康擦”,这里的“康”表示桃子,“擦”表示盐巴,在桃花季节产出的盐巴称为康擦。。到了夏季,雨水较多,容易渗入其他杂质,以致于晒出来的藏盐质量不高,颜色偏红。有地质学者现场勘查得出,盐井地带地壳活动较为剧烈,岩层因为受到强力的挤压,以致于出现褶皱、断层,地下的温泉水和含盐带的地层融合交汇到一起,促使卤水从地下向上喷涌,常常还有热气冒出,景象煞是奇观。这个地带所生成的藏盐属于一种岩盐,不同于湖盐。

盐田随处可见,分布于峡谷两岸,约有三千块,而且每年的数量还在不断攀升。建造盐田的方法简易,使用圆林木为撑点,每两点间隔约为一米,圆木长度根据地势而定,排成网状结构。一般设计成两层,第一层多用圆木,第二层铺置木板,并且用泥土均匀地涂在木板上,厚约10cm、高约13-18cm,设计成槽子,多为长方形,深度不大。在清朝文献中就有相关记载“夷民缘岩构楼,上覆以泥,边高底平”。一般,盐田多为6-10平方米,都不适宜过大,不然容易坍塌,卤水被倒入盐槽后晾晒。为防止卤水流失,整个设计框架都要保持在水平状态。但因为铺置木板的缘故,难免形成缝隙,卤水还是可以从缝隙中渗出,下垂成晶莹剔透的结晶体。盐田的寿命普遍不长,时常还要进行维护,一般要看结晶体渗透的情况。盐架呈叠栾状态,布局合理,绵延排列,多为七至八层。

储存卤水的池子成坑状,有几百个不等,酷似“盐窝”,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卤池,深一米左右,长宽数米不等,历史文献记载“状类田而稍深,用以囤积盐水”。约60%的盐井藏族妇女从事背卤工作,沿着木梯进入卤井底部,用木桶将卤水背到地面上倒进卤池,其后从卤池中取出卤水放入盐田进行曝晒。从卤井取卤水甚是辛苦,多为一些中年妇女从事该项工作,未出嫁的少女怕影响到身材而往往很少背卤水。制盐至少需要两人配合完成工作,卤井并不属于私有,盐民们都可以用卤水制盐。这种下井背卤的方法比较传统,生产效率也相对比较低,据统计盐井每7平方的盐田晒盐可得11-12斤,也就是说1桶卤水能晒盐约为0.38斤。1桶卤水载重约35斤,妇女们每天最多背50-60桶卤水,至少能背30-40桶,现在这种背卤水的体力活已经被抽水机所取代,也省却了不少工夫。

只要不下雨,盐井一年四季皆可生产盐,因为下雨时盐就会溶化在水里无法晒干。产盐的工作既细致又繁忙,旧社会条件差,盐田姑娘要光着脚在盐田里工作,脚上都长满了茧,走在碎石上都没感觉,当然裂口也不会流血。在卤水倒入盐田之前,他们要先准备好防漏的土,那种土在盐井虽有,但却很难挖掘,并且掺杂的石头多,离盐田远,因此把土从山坡上挖好后,需要用纱幕抖出最精细的黏土再背送到盐田四个角落堆积好,不能掺杂半粒小石头,否则会不粘。此外,土质也决定着盐的颜色,江东用的是灰土,所以生产出来的盐是白色,而江西用来防滴漏的是红土,所以盐的颜色跟土色相似是桃花红。

卤水源于江边泉里,是温水。为了防止江水跟卤水混合,使盐水变淡,也为了囤积卤水,人们就凿井把滚滚上涌的卤水泉围起来。那井在纳西语言里称“拉杂”,“拉杂”数量有限。为了公平,便定了规则,轮流背“拉杂”里的卤水。轮到背卤水的人家,那天就得闻鸡起床,早早下盐田排队,背卤水有三点要求:一要快,因为卤水累积一晚上后会漫出,若不及时背取便浪费了,二是背卤水的机会有限,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三要快速把卤水倒入自家盐田边的小盐窝里,每天按需从自家盐窝里打卤水倒入盐田。

一般产盐者会在下午回家之前在盐田里加卤水,倒卤水也不能随便,讲究很多技巧。第一步,首先轻轻地用木质的篾子把最上层的盐扫过来,倒入竹篮继续沥干。这时产生的盐是上等盐,很白,颗颗结晶像宝石,一般用来自己食用或赠送,好比贡品,价格相对也高。然后轻轻地扫第二层,主要用来销售给外地商人,色泽稍逊。最后剩下的第三层一般要销售给当地牧民,因为里面含土量多,很重,价格也相对低,人不能食用,故称牲畜盐。如果第三层盐卖不出的话,就把它重新倒入自家的井里,可以增加盐的浓度。倘若销量增加而盐产量供不上时,盐田姑娘们会到江边去挖红土,混在第三层盐里卖。第二步,用上述的红土或灰土补上漏洞并再一次均匀地撒一层灰土或红土,妇女们光着脚把盐田抹平,再用木头轻轻地敲拍,目的是将泥土压平,不让盐水滴漏。第三步,每次倒盐水的高度要保持一致,一般用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石头放在盐田中间来测量盐水的高度。第四步,把野草放在上楼梯倒盐水处,这种草在盐田路的山坡上有,每次下盐田时顺手可以采摘,它的作用是倒水时不冲破整平的泥土。第五步,从自家的盐窝打盐水,用木桶爬梯背上去轻轻地倒在野草上,使其慢慢地流向整个盐田,直到达到小石头的测量标准。

如果风速适中,倒水后的第三天下午可以收盐,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下午将盐在盐田上晒好后,等到后天下午就开始结晶成盐了。但是盐的生产跟天气关系非常密切。风大了,浪大,会把盐水随波排到田外,减少产量。相反,风小,盐则晒不干。所以春风和煦的时候,盐产量和质量达全年最高峰,称“桃花盐”(9)“桃花盐”,是盐的一种。色如桃花,俗名红盐。,闻名于世,味道俱佳。

四、井盐的销售和习俗

民国时期,盐井所产藏盐不愁销路,在当地就可以边制盐边销售,也可以成批销售给盐商,由盐商销售到全国各地。藏盐虽销往全国各地,但是当地居民在之前却很少食用,后来由于在制作酥油茶时,将红盐作为调料可以使酥油茶更为美味,久而久之红盐便在当地不胫而走,被称为“藏盐巴”。其他的盐则被装载运输到其他地方进行销售,清末时用皮袋装盐,赵尔丰在上报朝廷时说道“盐井所产之盐,……蛮民用皮袋盛装。”当然,现在已经改进了装盐的皮袋,相对更为持久耐用。

过去是用马匹驮载运送藏盐,沿着茶马古道往外销售,一般销售地域范围面不是很广,约在滇藏交界地带,另外有典籍记载“桑昂以下,多用井盐。”[15]606当然地处毗邻地带的其他省的藏族民众也纷纷到盐井购盐,即便是交通日益发达的今天,也可以看到购盐的商队。十九世纪,盐民多为“差巴”,靠租赁盐田为生,不私自拥有盐田,像佃农一样交租后近乎所剩无几,除此之外还要缴纳盐税,剩余的盐才能用来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粮食和茶叶等日用品,被喻之为“盐茶互易”,盐税也由专人征收,据记载“巴塘土司,向派盐井协抽收盐税,均系青稞杂粮”[11]606。

清末,赵尔丰草拟的盐税征收办法较为细致地记载了当时的情况“边地产盐地方,惟盐井一隅,现改土归流,派员设局,酌抽盐税。”[8]35民国时期,井镇堪称芒康县最繁华的集市,生产出来的盐主要以盐换物的方式进行销售,通常由男人们完成。街上的商人来自四面八方,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盐井大小街道,应有尽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盐井的纳西族人几乎不种田,耕地面积有限,也不生产水果,自清末盐井的绿树都被当作柴木砍伐后,整个村几乎没几棵树。所以盐是他们的主要生活来源,一切生活所需物质都可以用盐来换取。粘在田柱上的硬盐是盐田姑娘的珍品,姑娘们用石头把柱子上的盐敲下来打碎磨细,跟商人以物易物。如此色味俱佳的盐,除了窗体顶端和窗体底端,外地商人到盐井来收购外,盐井本地商人也会带着马帮驮盐,长途跋涉将藏盐销售到四川、云南一带,当然在巴塘、德钦、昌都等地也有藏盐出售,可以和粮食、茶和布匹等生活所需物品进行交易。于是乎,盐是“擦卡洛”的唯一特产,也是主要产业,是最主要的谋生之策。

由于受自然条件的限制,盐产量并不能随时满足各方需求,尤其是雨季,以至于许多商人带着马帮来到盐井后,就在盐井街里摆摊卖货等盐或到盐井边先压货给产盐者或留给自己的熟人,请他们帮自己留着盐到时候再过来挨家挨户地收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鼓励开垦农田调整产业结构,引导一部分盐民以农业为主要生活来源,兼以盐业,另一部分仍以盐业为主,统一由盐局来收购。因为现代化交通越来越发达,物资流通加速各地的盐流入藏地导致擦卡罗的盐销量大不如前,如今的销量更差,几乎没几户人家以盐为生。

东岸的红盐颜色跟“桃花盐”很相似,主要销往擦瓦绒,说到这里还有个有趣的笑话。据说以前一个卖红盐的商人特别能说会道,他为了宣传自己的红盐好,就说吃白盐身上容易生虱子,一度致使擦卡罗的白盐在该地区的销售陷入了困境。

五、结语

总而言之,本文首先通过汉藏文献的梳理,对有关藏盐生产的历史记忆进行了追溯。经研究发现,西藏盐井藏盐生产的历史悠久,虽然无法断定具体的时间,但可以肯定是藏盐生产历史远远长于丽江木氏土司派遣纳西族管理盐田的时间,甚至认为吐蕃攻打南诏时期就已经存在。其次,西藏盐井依然保留着传统的晒盐方式。不管是卤水的轮流、盐田的制作以及藏盐的生产,均有一套围绕盐井生态系统相关的制度体系和传统技艺,流传至今,具有较高的非遗文化保护价值。同时,还重点关注了盐井妇女的藏盐生产工序、盐田规模以及卤井数量,为进一步研究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最后,对西藏盐井藏盐销售的历史与现状进行了论述,还对盐销售有关当地人的说法予以关注。

现在,加打村的盐继续经营,并延续着传统的井盐生产工艺,而上盐井和纳西村的盐田反而已经很久没有经营。据当地人介绍,盐田准备集体拟承包给部分商家经营。藏传佛教和天主教为盐井当地居民信奉的两大宗教,天主教在1865年就在盐井传播开来,清朝末期信仰天主教的民众越来越多,至今还可以在盐井看到天主教堂和基督教徒。珍贵的《盐井乡土记》有:“今盐井附近不过七十馀户,奉教者已居其二。”的记载。可见已经有约20%的民众信仰天主教,甚至一个家庭中有两种不同宗教的信徒。盐井独特的宗教信仰和井盐生产吸引着越来越多宗教学和民族学学者的目光,对当前的藏盐研究意义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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