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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思想的生态审美意蕴及当代价值

2023-03-13伟,袁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共产主义恩格斯异化

姚 伟,袁 琳

(1.安徽大学 文学院,安徽 合肥 200039;2. 徽商职业学院 思政部,安徽 合肥 231201)

生态审美是20世纪70年代以后出现的一种崭新形态的审美观念,是在资本主义极度膨胀导致人与自然矛盾极其尖锐的情况下,人类对历史及现实进行反思的结果。马克思和恩格斯虽然没有就这一理论和问题有过专门论述,但是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自然辩证法》和《资本论》等著作中,包含了大量关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关系以及美的规律的论述,饱含着丰富而深刻的生态审美意蕴。囿于时代的局限或理论研究的误读,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审美思想曾一度处于遮蔽状态。相关研究对于马克思、恩格斯自然哲学、政治经济学批判所包含的生态审美思想和观点着墨较多,而对于共产主义思想的生态审美意蕴的挖掘稍显不足。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思想,立足于对资本主义反生态本质的批判,在“美的规律”中正确处理人与自然、社会和自身关系,追求“两个和解”的生态审美旨趣。

一、生态审美是一种和谐系统的新审美样态

生态美学是一种新兴学科,它将传统的美学赋予生态维度,是对现代性生态危机的理论回应,它不仅超越了传统的美学和生态学把人与自然主客二分的观念,更是突破了人类中心主义观点,不是以人类为中心的立场出发观察自然,而是着重强调两者之间和谐统一的关系。同时,它不仅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还指出人与社会和自身也应该处于和谐系统的审美状态。

(一)生态审美是一种新的审美样态

进入工业社会后,随着生产力水平的大幅提升和生产技术的不断革新,人类开始了对自然的大规模开发、利用和改造,但毫无节制的索取和掠夺,造成的是人与自然的严重对立,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以及人与社会和自身之间的紧张关系。生态审美就是在这一时代背景下人类反思自身行为的成果,与传统审美观念不同的是,生态学概念的引入,让美学超出了传统的理论范畴,一方面扩大了审美对象,把艺术美之外的自然美、社会美和人自身内部的和谐美纳入审美范畴,并将它们看成一个系统的整体,也就是“将美学研究和美学评价扩大到由自然、人类和人类的意识形态组成的整个世界,是生态美学与传统的美学的又一大不同”[1]。另一方面改变了审美理念,把以人为主体的审美方式改变为人与自然和谐一致的生态关系下的新的审美样态,生态审美依照的不再是人的利益的尺度,而是生态整体的尺度。简而言之,就是将美学进行生态化的改造,赋予生态属性,是一种崭新的生态审美观念。它突破了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观念,把人与自然、社会和自身确定为一个统一体,“是一种人与自然和社会达到动态平衡、和谐一致的处于生态审美状态的崭新的生态存在论美学观”[2](P175)。

(二)生态审美是一种和谐系统的美

生态审美就其理论特点来说是一种和谐的系统的美,而不是个体的孤立的美,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和谐之美,审美作为一种“运用人的各种感官去感受世界万物的感性形态及其意义进而激发感情”[3](P4)的活动 ,本身就是存在于人与对象化的世界进行互动的关系之中,而不应做动宾结构的词语进行解释。生态审美则是对审美活动提出了更高的关联性要求,它消解了主客二分,既不用人类中心主义的傲慢目光看待“人化自然”,也不承认存在独立的自然之美,而是将人与自然紧密联系在一个生态系统内,从人与对象化的关系当中体验和谐之美。第二方面是系统之美,传统审美以艺术作为主要对象研究美感,至多是关注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自然环境,但是生态审美强调的不仅是人与自然,而且包含了人与社会以及自身均处于生态平衡的审美状态,因为生态危机虽然看上去是自然环境的危机,实际是人的存在危机,跟生态学不仅关注人与自然和谐系统的平衡,也关注人与社会之间、人与自身之间的生态平衡一样,生态审美也强调对人的社会环境和自身内部生态系统的关怀,把整个世界存在看成是“人—自然—社会”的复合存在系统,在这个复合存在的系统内,进行多重审美关系的叠加。因此,生态美学是“以崭新的生态世界观为指导,以探索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为出发点,涉及人与社会、人与宇宙以及人与自身的多重审美关系”[2](P175)。

二、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劳动对生态审美关系的破坏

在德国古典哲学中,包含着“异化”的含义,它指的是主体在发展一定阶段后,分裂出其对立面,演变成为外在异己的一种力量,反映出了人与自然的对立、人的劳动与劳动产品间的对立等。马克思在批判古典哲学异化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异化劳动使人自己的身体同人相异化,同样也使在人之外的自然界同人相异化,使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4](P163)异化劳动是对生态审美关系的严重破坏,它虽然不直接否认或回避美,但却直接造成了审美关系的非生态化。

(一)资本主义社会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

作为人的无机身体,自然界是人之所以能生存发展所需物质资料的唯一来源,也是社会生存所需生存资料的直接和间接来源。在前资本主义社会里,人对自然是采取崇拜和依附的态度。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彻底改变了这一局面,它造成的异化劳动将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有机关系”割裂了,资本家将自然界视为物质生产资料的无私奉献者和生产废料垃圾的无偿接受者,把自然界作为创造和实现剩余价值的商品,直接导致对自然资源的掠夺式开发和利用,违背了发展规律,造成自然资源严重破坏和环境严重污染,如空气污染、河流污染、地力枯竭、森林锐减、气候变迁等,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对抗。马克思指出:“只有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自然界才不过是人的对象,不过是有用物;它不再被认为是自为的力量。”[5](P393)自然不是与人类和谐相处的“自为的力量”,只是成为了人的有用物,人类也无暇考虑对自然的友好和保护,以及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中对自然美的享受,正如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所说的那样,“因为在他们居住的大城市里,在工作日很长的情况下,他们常常根本看不到大自然”[4](P473),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审美关系实质上被严重异化了。

(二)资本主义社会对人与社会关系的异化

人与自然的异化关系只是资本主义社会对生态审美关系破坏的显性层面,其深层本质是隐藏其后的对人与社会审美关系的异化。马克思指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只有在与他人的社会关系中,才能确证和肯定自己,“在你享受或使用我的产品时……你自己意识到和感觉到我是你自己本质的补充,是你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而我认识到我自己被你的思想和你的爱所证实”[6](P37)。这样,人与他人的社会关系就是对人本身和他人的双重肯定,人在这种社会性的意义上,体认生态和谐的美的感受。但是资本主义社会让这种可能成为泡影,作为社会关系的普遍源泉,劳动异化为资本家盲目进行商品生产和追逐剩余价值的一种手段,人与他人的社会关系颠倒地表现为商品与商品之间的“物”的关系,并且越来越屈服于这种“物”的力量的奴役与禁锢,物的彰显和人的遮蔽背离了人的社会性的本质,导致人与他人社会关系的全面异化,社会交往活动逐渐被这种私有制扭曲和破坏,现实社会的真实联系也逐渐被资本所割裂。人本应该在社会关系中确证自己的本质,却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失去了本质,退化为“愚钝和痴呆”的人,感到精神和美感的贫乏。本来和谐相依的人际关系,变为赤裸裸的“现金交易”,造成资本家与工人阶级之间剥削与被剥削、支配与被支配的紧张关系,人与社会的生态审美关系因而产生了严重的异化和破坏。

(三)资本主义社会对人与自身关系的异化

当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劳动带来了人与外部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关系的恶化,也就必然导致人与自身生态环境的恶化。异化劳动把人的“无机身体”自然界与人相剥离,又把人与人之间的社会生态关系异化为畸形的关系,这样,“人的类本质,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的精神的类能力,都变成对人来说是异己的本质,变成了维持他的个人生存的手段”[4](P163)。人作为自然存在物,需要对象来确证生命的本质和意义,人类通过劳动生产了劳动产品,然后劳动产品复归生命,用于维持人的生命发展运动。但是在私有制和劳动的异化下,人只有匍匐在生产资料脚下,把自己作为产品的奴隶,才能与生产资料相结合进行工作,从而获得维持生存所需的极少的生活资料,因为大多数生活资料被用于实现资本家的剩余价值,这种劳动只是作为谋生的手段而不是生命的需要,并且劳动的结果并没有让人实现自己的确证。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自己却越廉价,“贫困化根源于异化劳动,而异化劳动不仅让人陷入贫穷的境地,面临物质匮乏的危险,同时也扭曲工人的本质摧残他们的精神”[7]。异化劳动把人变得愚蠢和片面,而不能全面发展,把人变成劳动力商品和生产工具在使用,丧失了人之为人的身份和尊严。人的生存也就变成了动物式的生存,甚至还不如动物,人的内部生态系统出现极大的断裂,使人的类本质与人本身发生严重对立和背离。

三、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思想的生态审美意蕴

尽管马克思、恩格斯未曾提出或使用“生态审美”这一范畴,但他们在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的基础上,建构了饱含着生态审美意蕴的理想社会形态。不同于带有唯心主义或形而上学色彩的审美观念,马克思、恩格斯对人与对象化的世界的关系辨析始终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世界观和人类解放的崇高价值追求的基础上。因此,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思想超越了“人类中心主义”“自然中心主义”等“二元论”式的狭隘的思辨范围,达到了对人与自然、社会关系以及人的本质的全面、系统的科学把握。这一理论其核心就在于消灭私有制度,在改造社会的实践中实现共产主义,最终达到“两个和解”。

(一)消灭私有制度是重塑生态审美关系的首要前提

共产主义在批判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最根本的观点,就是消灭私有制,实现公有制,这既是实现共产主义的目标,也是重塑生态审美的首要前提。私有财产是造成异化劳动的社会经济根源,在私有制的驱使下,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表现为追逐无止境的利润和剩余价值,只考虑眼前的利益,不关注长远的影响。一方面,资本家之间的无序竞争,不仅使得生产资料无法得到合理配置,而且造成社会资源的严重浪费。另一方面,资本家为了千方百计降低成本、增殖利润,无情的压榨无产者,造成无产者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极大贫困,也造成无产者和资本家之间的严重对立。在资本家的世界里,审美是具有极大主观性的利己行为,自然资源、社会关系和人的行为,只有满足资本逐利和增殖的时候,才具有美的价值。这种生产方式自然无法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它严重破坏了人与自然、社会和自身和谐的生态审美关系所映射出的生命力,是反生态的,当然也是不可持续的。因此,马克思指出:“对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扬弃,作为对人的生命的占有,是对一切异化的积极的扬弃。”[4](P186)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未来共产主义社会要重塑人与自然、社会和个体的生态审美关系,对异化的扬弃就绝不能停留在观念和头脑中,应该是以扬弃私有财产、消灭私有制度这种现实的异化为基础的包括宗教等意识形式的双重扬弃。

(二)实现共产主义是重塑生态审美关系的必要保证

在马克思看来,要看清资本主义反生态的本质,从根本上解决异化问题,重塑和谐的生态审美关系,不能像黑格尔和费尔巴哈一样,“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在抽象的思想体系之中描述所谓美好的世界形象,把异化的扬弃只看成是人们认识事物水平的提高。而应该用实践彻底改变事物的本身,通过“改造世界”的方式变革资本主义制度从而实现共产主义,即“扬弃现实的私有财产,则必须有现实的共产主义行动”[4](P232),因为共产主义社会没有了资产阶级的私有制关系和剥削关系,也变革了资本主义盲目扩张的生产方式,人们与自然、他人及自身相处过程中,不再是想方设法地征服自然、剥夺他人、异化自身,而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和自身的自由全面的结合。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曾描绘了这样的情景,“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4](P537)。当代生态美学家曾繁仁曾指出,生态美学“突破了传统美学的形式的优美与和谐,而进入到人的诗意地栖居与美好生存的层面”[8](P3),马克思描绘的这种生产劳动自觉自主、物质财富极大丰富、资源配置科学合理的共产主义社会状态,正是能够实现人与外部世界及内部世界的生态和谐之美,让人达到“诗意地栖居与美好生存”状态下的理想社会形态,这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下无法达成的,因而实现共产主义就成为重塑生态审美理念必要的制度保障。

(三)达成“两个和解”是重塑生态审美关系的最终旨归

生态审美的关照视野不局限于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生,它要求人与自然、社会及人自身多个层面达到系统和谐的审美状态。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与自然、社会是有机统一的,人与自然审美关系的不和谐,其实质是受到一定生产关系制约下的人与人及自身关系的不和谐,所以人与自然的关系调节必然离不开人与人(自身)之间关系的调节,实现人与人(自身)、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就成为重塑生态审美关系的最终旨归。恩格斯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首先提出了“两个和解”的思想,即“人类与自然的和解以及人类本身的和解”,它是人与自然、社会三者关系状态的理想境界,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达到的最高价值目标。之后,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设想了一个人与社会、自然系统和谐的状态:“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4](P185),这内在地蕴含着“两个和解”的价值目标。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把人类社会划分为三大形态,更为明确的指出“第三大形态”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的共产主义社会,在每个人全面自由发展的社会里消除了人与人的对抗,实现了社会关系的和解,为人与自然矛盾的解决创造了条件。在“两个和解”的美好状态中,人类把内在尺度和外在尺度结合起来,把合目的性和合规律性结合起来,按照“美的尺度”来守护自然,才能实现和谐统一的生态审美关系。

四、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思想生态审美意蕴的当代价值

在马克思、恩格斯生活的年代,生态问题不像今天这样严重而引人关注,但是他们共产主义思想中蕴含的生态审美意蕴至今还闪耀着智慧和真理的光辉,为我们处理当下有关人与自然、社会和自身关系问题,以及生态文明建设都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价值。正如前苏联哲学家弗罗洛夫所说的那样:“无论现在的生态环境与马克思当时所处的情况多么不同,马克思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他的方法、他解决社会和自然相互作用问题的观点,在今天仍然是非常现实而有效的。”[9](P153)

(一)批判资本主义反生态本质的思想武器

二战后,在经历了恢复重建后,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社会取得一定进展,资产阶级为了缓和矛盾,建立并实施了普及化、全民化的社会福利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满足了他们的安全和保障需求,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资产者和无产者之间的斗争与矛盾。加之上世纪90年代苏东剧变导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遭受空前重大挫折,资本主义国家借机大肆宣扬马克思主义“过时论”“无用论”,攻击社会主义制度和共产主义的理想。但是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的异化劳动必然导致生态问题的持续加剧,这个问题在新世纪以来越来越得到广泛认可,也越来越显示出资本主义不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缺陷,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审美思想就是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反生态、非正义的深刻揭露与批判,对于这一思想的挖掘和阐发,为我们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社会制度提供了新的思想武器。因为通过剥削劳动者和劳动对象来增殖自身,是资本得以存在的主要原因,这种趋利的本性使得资本有了强制生产的扩张惯性,这不仅会突破人的身体极限,也会突破自然的承载力,造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审美关系的严重破坏,这成为资本主义社会不可调和的重要矛盾。资本主义国家为了追求剩余价值不惜代价、毫无节制的剥削自然界和劳动者,否定了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疏离了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必将走向灭亡。因此,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扬弃资本主义私有制,构建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和谐发展的生态审美理想,成为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重要思想武器。

(二)探索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论基础

“综观马克思主义产生以前的哲学发展史,没有一种哲学真正把人与自然统一起来。正确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是马克思主义理论”[10],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人对自然是匍匐和崇拜的,虽然也对自然有过斗争和利用,但主要还是顺从,自然处于主导地位。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以来,人类开始利用几次工业革命带来的技术革新改造自然、征服自然,但是错误的用“人类中心主义”观念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造成了严重的生态危机。马克思、恩格斯构建了以人的实践活动为基础的唯物主义自然观,指出人是物质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必须依附于自然界才能存活。自然界是人的无机身体,人维持物质身体和精神活动所需的生活物资、劳动工具、劳动对象等都是来源于自然界的。但同时人在改造和利用自然界的实践活动中,发挥着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将自在自然转变为人化自然,在这个过程中,人不是离开自然越来越疏远,而是表现出一种对自然的复归。反之则会造成对自然的破坏,正如恩格斯告诫的那样:“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11](P559-560)这里的“报复”,是指人类违背自然生态平衡规律进行的盲目改造,致使人和自然的极端对立。由于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导致的人和自然的矛盾必然由共产主义解决,人与自然将会实现本质上的统一。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审美思想启示我们,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应该只是一种改造和利用的关系,更存在着一种认识和审美的关系。自然界和人的身体一样,为人类生命的发展和延续源源不断地提供物质养料和能量支持,人应该爱护如同自己身体一样重要的自然界,才能解决目前严重的生态问题,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三)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重要指引

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渗透、相互作用的,自然的解放和人类的解放是紧密相关、不可剥离的同一个历史进程。作为社会发展的主体,只有人自身和谐发展,才能自觉处理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实现三者和谐共生的审美形态。恩格斯曾描述在共产主义时代,“个体生存斗争停止了”,“人们第一次成为自然界的自觉的和真正的主人,因为他们已经成为自身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了”,“这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12](P564-565)。这里“真正的主人”,是针对资本主义社会异化的人所说的,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而共产主义社会里“真正的主人”是扬弃了异化现象让人性复归的自由人,占有自己全面的本质,物质水平和精神水平有了极大的提升,有充分闲暇的时间去思考和实践,按照最崇高的审美理想让人与外部和内部世界更加和谐平衡、充满活力。这启示我们,要真正认清人与自然的关系,解决好生态问题,就必须正确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人的自身内部生态和谐,推动人类走向“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的共产主义社会,由自由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新人来达成“两个和解”。

(四)推进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科学指导

在中华民族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难之际,马克思主义曾指引中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如今,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审美思想又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指导价值,它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指明了方向,那就是坚持促进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共生,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相较于资本主义在生态问题上无法克服的制度缺陷,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基于制度选择基础上解答人与自然和谐关系问题的伟大创举,党的二十大报告面向未来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明确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提出“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13]这说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坚持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质量发展之路,绝不是像资本主义国家以牺牲自然和人的自由解放为代价的不可持续发展。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审美思想对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指导意义在于始终坚持共产主义理想追求和制度优势,把“两个和解”作为解决生态问题的最终旨归,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与人、人与自然和社会的和谐生态审美关系是不可分割的,人类社会就是“人—自然—社会”的有机整体,解决任何一方面的问题都离不开其他方面问题的解决,破除资本主义制度障碍,实现共产主义才能全面重塑系统平衡的生态审美关系。这种将社会和自然发展统筹联系起来的认识方法,对于我们清晰的认识生态危机及其产生根源提供了重要参考,为协调推进绿色低碳环保的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指导,也更加坚定了制度自信和道路自信。

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思想是依据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创立的一个科学理论体系,其中蕴含的生态审美意蕴揭示了资本主义私有制下人与自然、社会和自身的异化,这种反生态、非正义的生产方式必将走向灭亡,被公有制下的共产主义社会所取代,“在共产主义的框架中,人类文明是全面的、协调的发展,不仅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和谐协调的,而且人与人(社会)之间的关系也是和谐协调的”[14],反映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必然性。要更好地继承和发展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审美思想,增强共产主义理想的自觉自信,才能为批判资本主义反生态本质,实现人与自然、人与自身的两个和解,从而为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制度体系提供理论指导和实践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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