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音乐本体及演奏技巧探析

樊越

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是作曲家路易斯·莫罗·戈特沙尔克在游历西班牙期间创作的一首具有西班牙风格的钢琴作品。该作品在异国主题旋律色彩、变奏处理、器乐音色模拟等运用方面颇具想象力，将西班牙民间音乐素材深入挖掘后搬上舞台。作品一经上演便广受观众与乐迷的拥戴和喜爱，引起乐界广泛关注，也为后世民族风情音乐作品的创作提供了许多可借鉴之处。

一、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创作背景

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诞生于1851年马德里的一场音乐会上，根据其乐谱上的提示，这是一首即兴演奏的作品。作品创作之时正值欧洲浪漫主义音乐繁荣时期，百花齐放的浪漫主义乐派，尤其是民族乐派的音乐为西班牙民间音乐的蓬勃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机遇。在此期间，西班牙涌现出了诸如比才《卡门》、戈特沙尔克《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等优秀作品，许多本土音乐家和旅西音乐家也纷纷挖掘整理西班牙民间音乐素材，创作出不少极具西班牙风情的音乐作品。这些作品对西班牙民间音乐的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传播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戈特沙尔克作为首位赢得世界声誉的美国钢琴演奏家，在欧洲、南美等地进行了千余次巡演。十九世纪中叶他在游历期间接触到了大量的西班牙本土音乐元素和素材，尤其是在西班牙南部安达卢西亚民间部落里看到的方丹戈舞曲，其热烈奔放的节奏、模拟打击乐音效的旋律，为戈特沙尔克提供了很多创作灵感[1]。这种旋律和节奏的处理方式也体现在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中，生动展现了西班牙民间音乐的特色同时，也加入了作者自己的思考和创新。

《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作为一首具有西班牙风格的钢琴作品，是戈特沙尔克最为得意的音乐作品之一，它的许多创作思路和想法在当时都领先于潮流，在助力民族音乐兴起的同时，为后世音乐家的创作提供了发展思路。

二、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音乐本体阐析

（一）曲式结构

《安达卢西亚的回忆》是一首典型的变奏曲，全曲共270小节，分为引子（1—40）、首部（41—80）、三声中部（81—184）、再现部（185—244）、尾部（245—270）五部分结构。《安达卢西亚的回忆》调性为Ｄ大调，节奏以三拍子为主，按照ｄ小调与Ｄ大调进行轮替，调性转换极具异国风情。

引子（1—40）部分中，由ｄ小调V级和弦进入，钢琴右手旋律首次出现三连音主题，按照下行级进模式进行。左手弹奏低声部和弦分解音，不断重复右手旋律声部，以此推动和声徐徐进行，前10小节营造出一种颇为静谧又略带穿越感的音乐氛围。从第11小节开始至27小节，前4小节作为一个整体乐句明确主题，其后的17个小节围绕高音旋律进行不完全重复模仿，进一步对高音旋律进行扩充，呈现出流畅的线条感。引子部分剩余的13个小节高音旋律呈现下行变化，为进入首部做好了铺垫。

首部（41-80）部分共有“Ａ—Ｂ—Ａ”三个乐段。Ａ乐段有18个小节，先用2个小节的左手柱式和弦进行连接，节奏上仍然延续了引子部分的３/４拍节奏，较好地连接了引子与首部。之后通过16个小节直接进入主旋律，左手的级进上行柱式和弦與右手的八度跳音，缓缓营造出了热烈的气氛，再加上３/４拍的律动感，呈现出一种西班牙民间音乐特有的热烈、自由与奔放。Ｂ乐段呈现“８+６”结构，属于非方整型乐段。这部分的旋律线条更加多元化，右手高声旋律中，除了A乐段的三连音、八度跳音等，还加入许多半音阶和三度重复音，气氛进一步拔高，最后以低声部Ｄ7属和弦进行终止。第二个Ａ乐段的8个小节相比第一个A乐段，在旋律材料使用上基本相同，旋律乐句更加紧密浓缩，较好地对首部主题进行重复强调。

三声中部（81-184）部分中，分为“C—D—C1—D1”四个乐段。其中Ｃ乐段的16个小节在d小调上展现，这与首部的Ｄ大调终止形成对比。整体旋律呈现双音结构，结构较为方整，最后以主音终止。Ｄ乐段调性又回到D大调，双音变为柱式和弦，右手弹奏升高八度音，然后转化为下行模进。从第128小节开始左手旋律由柱式和弦转为七度和弦，整体旋律进行感逐渐减弱，预示着C1乐段出现。C1乐段作为C乐段的再现，依旧保持了方整型结构，但是调性却由d小调变为D大调，音色明亮度增加了不少。另外右手高声部旋律再次出现首部的三连音进行，其余旋律素材沿用了Ｃ乐段旋律素材。D1乐段共有14个小节，旋律材料完整再现了Ｄ乐段，但是调性更为复杂，呈现出“ｄ—#F—ｄ”转折变化。最后4个小节变为ｄ小调，为进入再现部进行铺垫。

再现部（185-244）分为“Ａ1—Ｂ1—Ａ2”，其中Ａ1乐段对Ａ段进行了部分再现，不同的是整体结构是方整型结构。Ｂ1为Ｂ乐段的变化再现部分，乐段结构为“４+７”，属于典型的非方整型结构，主旋律集中在左手声部，通过单音、双音、三连音的变化推动了后面的旋律节奏发展，整体呈现出一种神秘浪漫的音乐氛围。Ａ2乐段有19个小节，再次出现了变化，结构更加复杂，在A乐段中添加了5个变奏小节，通过左右手交替演奏的七和弦、那不勒斯和弦、重属导七和弦，让音响效果更加刺激饱满。

尾声（245-270）部分转回Ｄ大调，变化半音的弹奏，让和声效果更加热烈，民族异域风情十分强烈，最后在主和弦终止。

（二）素材选取

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音乐素材主要取自西班牙器乐及舞曲。通过对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分析可知，其旋律素材、乐句组织音、节奏特征等都与西班牙器乐及民间舞曲关系密切[2]。此处对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素材选取进行探讨和论证。

在西班牙民间器乐中，吉他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主要借鉴和模仿的器乐音乐就有吉他和响板两种，它们对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音乐本体构成的影响十分明显。例如在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首部和尾声中，作者有意创作了高八度的大和弦，提高了音响的明亮度，同时又产生了强烈鲜明的节奏感。这里显然模仿了西班牙响板的器乐伴奏特征，通过模拟其音色，突出了西班牙民间音乐特征。而在对吉他的模仿运用更多体现在拨弦音色与轮指的演奏效果等方面。在游历西班牙期间，戈特沙尔克痴迷于本地吉他的拨弦等音色。在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创作中，作者为了模拟这种拨弦音色，巧妙地增加了低声部和声音程，让低音旋律听起来更加稳定浑厚，与吉他的低音弦的共鸣音色十分接近。引子部分中的第12—18小节就很好地展示出了对吉他拨弦音色的模仿。作者还在尾部中采用了八度快速交替方式模拟吉他扫弦，热烈洋溢的欢乐情绪在其中生动涌现。

对于西班牙民间音乐中的另一大特色——舞曲，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也主要从方丹戈舞曲等不同类型的民间舞曲元素进行吸纳和借鉴。奠定作品基调的３/４拍节奏正是受到了方丹戈舞曲三拍子的影响，让演奏时奔放自由的现场感呼之欲出。在演奏中，左手低音声部的切分节拍带来的顿挫感彷佛要引领人们跟随音乐舞动，极具戏剧化特色。另外，安达卢西亚部落还有一种单人舞曲，通常由观众鼓掌伴奏，这也为作者提供了灵感。我们可以在再现部Ｂ1乐段中看到这种极富穿透力的三连音节拍及其凸显出的清晰的旋律线条感。

无论是西班牙民间舞曲还是器乐，都对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旋律、节奏音型、音响效果创作提供了养分，这也是研究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音乐本体不可忽视的部分。

三、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演奏技巧探析

（一）八度音程及和弦演奏

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的演奏中存在大量的八度音程交替、八度和弦技巧运用，一方面模拟了西班牙器乐的音色音效，使之趣味盎然；另一方面更强化了主题，推动旋律走向高潮。

八度音程的演奏主要出现在首部的Ａ乐段、B乐段及尾声部分。尤其是在尾声中，大量的八度音程生动地模拟了西班牙吉他音色，让听众感受到吉他扫弦般的效果。这同时增加了音效的厚重感，让情绪变得更加饱满有力，预示着全曲即将在高潮迭起中结束带来的紧张激烈的氛围。这部分乐谱也提示了要“疯狂地”演奏，此时八度音程地交替速度越来越快，直到D大调主音主导的八度音程出现，全曲演奏结束。演奏中要保持好双手的平衡感，手臂、手腕、手指尽量保持稳定，均匀发力。

三声中部则突出运用了八度和弦的演奏技巧。运用该技巧可有效推动主题旋律发展，借助略带炫技的演奏方式让音乐语言更加华丽优美，突出作品的整体艺术风格。八度和弦演奏以柱式和弦为代表，演奏力度需要达到ff，这样才能更好地将情绪集中起来。值得注意的是，八度和弦演奏中需要充分调动肢体力量包括腰部力量，保持好动作的协调性突出音色的饱满，尤其在演奏那不勒斯和弦的八度跳跃中必须干净利落。

（二）半音阶快速演奏

半音阶快速演奏在钢琴演奏技法中十分常见，该技法可以起到烘托气氛振奋情绪的作用。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中就有很多半音阶快速演奏技巧的运用，除了具有较高的观赏性之外，还能够帮助音乐旋律合理推进。

举例来看，首部B乐段的第62—68小节里就运用了半音階快速演奏技巧。右手的旋律中设计了大量的半音阶组合，包括三连音半音阶、十六分音符半音阶、八分音符半音阶等，加上左手低音伴奏，优美多姿的舞台画面得以呈现。舞曲现场的沉浸式效果为作品增添了极大的音乐感染力，也为三声中部进行了情感铺垫。

这部分的半音阶演奏需要掌握好演奏细节才能准确地传达出作品的音乐内涵。作者在半音阶演奏的指法设计方面，注重转指音的衔接效果，尤其在演奏三连音半音阶时1指和3指的交替速度要快，保持手腕的平稳，手指要适当发力弹出颗粒感，表现出清晰度。在第63、65小节的十六分音符半音阶演奏时，要放松手腕，每一个音要保持平均度，采用指面触键的方式形成音符的快速流动。另外，右手声部的半音阶演奏还与左手声部进行密切配合，形成旋律的呼应感。总之，半音阶快速演奏技巧的应用是该作品演奏特色的主要体现。

（三）装饰及旋律三连音演奏

三连音演奏技巧在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中十分频繁，其目的是为了增添作品的舞蹈性、歌唱性。通过作品分析，我们可以将三连音技巧按照功能分为装饰性三连音和旋律性三连音两大类，不同的三连音类型演奏技巧也存在差异。

装饰性三连音主要在三声中部里的运用较多，作品极强的歌唱性就由此表现。作者在这里利用了顿音来辅助三连音，让三连音技巧充满了互动性，彷佛舞者在舞步停顿中及时地插入了一段歌声，起到了音乐氛围的装饰功能。这类三连音的演奏中要保持好手腕和手指的平衡，利用手腕带动手指均匀发力，保证音色的圆润感和跳跃感，可以尝试利用3、4指轮替按键，提高与双音程的按键衔接流畅度。

再现部中更多运用的是旋律三连音，用来体现优雅的舞蹈性风格。这部分旋律三连音的设计主要是为了推进主题乐句发展，营造出波浪般的效果。演奏中要注意快速性和流动性，不比拘泥于节奏的精准度，但是要突出节奏切分感觉，凸显异域舞蹈的自由、奔放与活泼。

结语

综上所述，钢琴曲《安达卢西亚的回忆》作为西班牙浪漫主义时期的一首钢琴代表作品，流经多年依然广受人们喜爱和好评。作品中大量西班牙民间音乐素材的运用及由此体现出的鲜明的民族性及浪漫主义风格，都是其广为流传的原因，而在演奏该作品时，就尤其要注意作品中西班牙风格元素的表达。

注释：

[1]刘广伊：《戈特沙尔克钢琴作品中的黑人音乐特质》，《音乐创作》2016年第11期，第144—146页。

[2]柯晓东：《戈特沙尔克钢琴作品探微》，《南京艺术学院学报》（音乐与表演版）2007年第2期，第87—93页。

樊 越 山西应用科技学院助教

（责任编辑 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