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义话语霸权:生成及终结
2023-03-06靳思远
靳思远
(浙江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中心,杭州 310058)
无论是宗教使命——传播“福音”使然,抑或是基于西方中心主义的傲慢视野,还是垄断资本扩张实现自身利益的需要,新自由主义话语往往“以西方政治文化所表达的价值取向来框定发展中国家政治发展的目标和取向”[1]。随着资本主义进入国际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新自由主义话语突破其话语场域应有的边界,延伸至国际社会的各个领域,并形成话语霸权。所谓新自由主义话语霸权,意指新自由主义凭借资本和话语的优势地位,垄断了包括自由、市场、民主、人权等范畴的定义权,垄断了发展道路、政治制度、经济体制、社会制度是非优劣的裁判权,垄断了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的主导权、国际规则的制定权、国际争议的评判权。新自由主义话语源于古典自由主义话语,经学术包装上升为西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其影响波及当今世界,并成为西方输入普世价值和其意识形态的主要工具。为此,我们需要对新自由主义话语进行多维审思,警惕其话语陷阱与话语霸权。
一、话语霸权生成:新自由主义话语的发展演变
(一)借助学术包装,新自由主义话语跃升为主流意识形态话语
新自由主义发轫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经过迅速发展后,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形成系统理论。新自由主义话语起初是以经济学话语形态出场的,突出地表现为以哈耶克、米塞斯、弗里德曼等为代表的经济学理论话语。在新自由主义的学术话语体系中,“自由”“私有”“效率优先”“自由市场”“反对国家干预”“解除金融管制”是其核心话语。米塞斯的《自由主义》一书提出了新自由主义的基本理论。
1920年,米塞斯发表《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计算》一文。在这篇文章中,米塞斯指出私有制是合理经济计算的经济体制,而社会主义是对经济合理性极端的抛弃与拒斥。这篇文章篇幅不长却引发了一场跨越二三十年代、波及世界的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可行性的大论战。米塞斯的观点遭到了诸多经济学家的质疑,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波兰经济学家奥斯卡·兰格,兰格以“兰格模式”向米塞斯提出质疑意见。而后哈耶克基于个人有限理性论,对“兰格模式”进行了批评与反击。哈耶克在米塞斯的“唤醒”下,对社会主义的质疑和诘难是其著作《通往奴役之路》《致命的自负:社会主义的谬误》的主要观点。但无论是在这一场大论战期间,抑或大论战之后,新自由主义的理论话语并非主流。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发生后,当时的欧美国家大多钟情于凯恩斯主义,一直到70年代,新自由主义的理论主张和话语体系都未被大部分国家所认可与接受。但在资本主义国家采取福利政策和国家干预主义后,新自由主义并未放弃自己的旗帜,而是坚持著书立说,在与凯恩斯主义的论争中精心建构自己的理论体系。由于资本主义根源性矛盾难以解决,经济滞胀危机最终爆发,随着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和美国总统里根的上台,新自由主义随之崛起并走向西方世界舞台中央,新自由主义论者主张“经济自由化”,同时反对政府调节通货,这符合西方大资本家的根本利益,因此得到了一些大财团、大资本的支持,新自由主义继而迅速代替凯恩斯主义跃升为西方占据主导地位的理论话语,特别是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经济全球化和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新自由主义也迎来发展机遇。“华盛顿共识”的达成使得推行“私有化”、放弃“政府干预”“自由放任市场”迅速向发展中国家蔓延,也使得“新自由主义由学术理论而国家意识形态化、政治化和范式化”[2]。由此,新自由主义话语跃升为欧美国家主流意识形态话语。
(二)借助发展优势,新自由主义话语突破边界进行话语空间扩张
从现代性的起点来看,西方现代性相较于发展中国家起步早,具有先发优势。自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国家率先开辟现代化道路,取得现代化成果,展现出发展优势。西方现代性为其带来的整体性先发优势使得西方走在世界前列。强大的物质力量和强劲的资本动力,使得西方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走向世界。特别是苏东剧变后,新自由主义的胜利使得其话语超越地理空间、宗教界限,语言文化膨胀为世界意义上的强势“普世”话语。发展优势与新自由主义理论的流行不仅使得西方国家走在了世界前列,随之而来的是,这种发展优势形塑了西方中心主义的思维方式,使西方国家产生了趾高气扬、唯我独尊的制度优越感,形成以西方话语特别是新自由主义话语衡量、定义、阐释、裁判异质于西方制度与道路的话语定式。在新自由主义的理论视野中,西方国家通往现代性的道路具有超越历史、跨越空间的特性,因此代表了“先进”“文明”“优越”的新自由主义话语理应由西方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扩散为全球意识形态。在资本推动、思想理论与媒介手段的多重把控下,新自由主义话语塑造了国际话语场域的现实图景。
话语是具有边界的。以马克思主义历史观来审视,新自由主义的话语充其量也仅仅是具有阶段必然性与空间地域性的话语。但新自由主义话语并未“安于现状”,也未“偏安一隅”,而是借助资本与发展优势越界进行空间扩张。从历史上看,新东欧经济学派的理论话语就是新自由主义话语空间扩张的结果。其核心话语主张“私有制”“自由放任、自由竞争”“国有企业私有化”“取消国家对经济生活干预”,“特别是取消国家对价格、进出口和汇率的管理,实现价格放开、进出口自由和货币按市场汇率自由兑换”[3]。概言之,新自由主义话语是新东欧经济学话语的母版,新东欧经济学话语是新自由主义的翻版。受其影响,苏东国家经济滑坡、通货膨胀、社会动乱、人民蒙难。新自由主义话语的强势空间扩张挤压了异质于西方国家的话语空间。
(三)借助资本力量,新自由主义话语剑指他国发展道路与政治制度
回望历史,在黑暗的中世纪,宗教掌控着世俗世界与精神世界,拥有至高无上、无可争辩的权力,宗教教义可以用来解释诸多已知与未知的事物,但唯独在获得成功的商业面前,宗教似乎丧失了解释力。因为商业的发展与商人的成功显然不依赖于“上帝”的意志,而依赖于商业中商人的“理性”计算与运作。至此,资本第一次降低了人们对宗教的狂热度,战胜了宗教力量,资本的剑锋第一次有力显现。再以西式“民主”的发展为例,郑永年认为“欧洲民主更多的是自然进化的结果,而非人为创造的结果,而推动这种自然进化的便是资本”[4]。同样,新自由主义话语在资本特别是垄断资本和跨国资本的助推下,剑指他国发展道路与政治制度,并最终形成话语霸权。
话语具有越界的欲望。一般认为,话语如同权力一般都存在扩张冲动,因为话语一旦停止扩张,其话语存在的正当性以及话语权力就有可能遭受质疑,甚至是终结。因此,国际社会中偏安一隅不是话语的发展规律与交往理性,不断扩张并挤压异质话语是话语发展的本性。从理论和现实来看,新自由主义话语不会仅仅满足并停止于越界进行话语的空间扩张,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同化与再现才是其最终目标。从历史上看,新自由主义的话语传播往往剑指他国发展道路与政治制度,并频频向异质于西方的制度与道路发难。从经济上看,新自由主义鼓吹“自由市场万能论”“私有制优越论”,主张取消公有制的地位,妄图改变我国基本经济制度。从政治上看,其主张实行总统制、两院制等,妄图改变我国社会主义制度,攻击我国发展道路。新自由主义话语试图确立其合法性地位并以“普世价值”来挤压其他话语空间,实现对话语权的掌控。就现实而言,新自由主义凭借强大的资本力量,还会夸大其所谓的形塑世界、建立秩序的功能,通过话语及其背后的价值观念,剑指他国发展道路与政治制度,谋求实现对异质于西方国家的同质化,最终生成其话语霸权。
二、话语逻辑缺陷:新自由主义话语的多维审思
(一)从理论假设来看,新自由主义话语秉持错误的方法论原则
新自由主义话语以“理性经济人”作为其理论假设与基本前提,认为“人的本性自私”,每个人都在追求以最小成本获得最符合自己利益的结果。这一观点实质上是“抽象人性论”,其理论秉持的方法论路径是将商品交换中的人抽象出来上升为超越历史、跨越空间,超越一切时代和一切条件的人的标准。殊不知,人也是历史的结果。在新自由主义话语视野中抽象的人是“起点”。马克思曾指出:“按照他们关于人性的观念,这种合乎自然的个人并不是从历史中产生的,而是由自然造成的。这样的错觉是到现在为止的每个新时代所具有的。”[5]因此,新自由主义话语关于人性的独断与假设无疑是一种“错觉”,自然是武断的。对于人性我们应诉诸唯物主义的观照,而非抽象的人、虚拟的人、概念的人。此外,新自由主义话语将社会主义公有制的不合理性置于“生产资料私有制——交换市场与价格机制——经济核算——资源合理配置”的总体框架中进行分析,在此理论视野与思维逻辑中,要实现资源合理配置与经济理性就必须以能否进行经济核算为前提,而经济核算又必须以市场交换是否存在、货币化价格机制是否形成为基本前提,而生产资料私有制是市场与价格得以生成的前提条件。依照此分析框架,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存在具有正当性,而社会主义公有制、宏观调控的正当性则被“逻辑地”否弃了。实际上,其论证的方法论原则存在逻辑谬误,其将合理性经济、经济核算、私有制之间的关系进行简单化逻辑处理,并以此为依据否定社会主义公有制与合理经济之间的关系,态度上是片面武断的,逻辑上是不周延的,理论上是错误的,实践上是不符合事实的。
(二)从话语目的来看,新自由主义话语旨在塑造“唯我独尊”的话语世界
新自由主义话语旨在塑造“唯我独尊”的话语世界,即一元话语世界。在这一话语世界中,新自由主义话语具有唯一正当性与合法性,其将主导并垄断全球重大政治经济问题的阐释权、人类价值观念的定义权、世界秩序的建构权、关于通向人类未来的议题设置权、人类美好未来图景的描绘权等等。随着撒切尔夫人和里根的上台,新自由主义话语成为西方社会的主流话语,西方国家纷纷掀起了“自由化”“私有化”“市场化”的改革浪潮。苏东剧变以后,新自由主义论者认为“促进民主的传播成为西方人首要的目标”,同时认为“用不了多长时间,西方的人权观念和政治民主将在全球盛行”[6]。在新自由主义的理论视野中,西式自由民主制度是实现善治的最佳选择,理应扩散全球,因此,全球政治经济秩序理应由新自由主义来塑造,全球话语场域理应由新自由主义话语来掌控。当前,新自由主义话语的主要宣扬者既拥有国际话语的生产权,又掌控了话语传播的多元渠道,内容与工具的双重控制塑造了其话语霸权。新自由主义话语凭借资本和学术的多重力量,恶意污名他国政治制度与基本理论,随意抹黑他国经济体制和发展道路,肆意篡改他国社会历史与社会文化,其目的就在于塑造一元化“唯我独尊”的话语世界。
(三)从话语立场来看,新自由主义话语服务于国际垄断资本主义
“为谁言说”是话语的立场问题。话语是为人的存在,不为人而存在的话语是不存在的。纵观人类历史,环视当代世界,无论是从应然上考察,抑或从实然上讨论,不持有立场的话语是不存在的。在人的依赖性阶段,“荣誉”“忠诚”等标识性话语站在贵族统治阶级的立场上鼓与呼,而以资本主义抽象的“自由”“平等”等标识性概念为代表的话语则站在资本立场上而言说。古往今来,话语的立场问题在于究竟是“为什么人而言说”,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公开承认自己的话语立场。纵观话语发展历史,就“为什么人而代言”这一立场问题,有的话语体系旗帜鲜明、公开承认,有的则半遮半掩、吞吞吐吐,还有的掩盖自身立场并将自己的根本立场宣示标榜为“所有人”的立场。自20世纪80年代始,为适应资本主义由国家垄断向国际垄断发展的需要,“全面市场化”“经济自由化”等新自由主义话语大行于世界。新自由主义话语本质上是垄断资本主义全球扩张的工具,契合了垄断资本全球扩张的需要。为了进一步打开全球市场,获取原料供应地、商品倾销地,新自由主义话语成为国际垄断资本攫取利益、掠夺资源、剑指世界经济政治秩序的话语“先锋”。新自由主义话语以“自由”之名,妄图规训世界,其实质是宣扬国际垄断资本的合法性,服务于国际垄断资本主义的利益。
(四)从话语结果来看,新自由主义话语不仅无法解决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根源性矛盾,同时还给推行新自由主义的国家带来灾难
古典自由主义话语的出场、凯恩斯主义话语的登场都未能解决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源性矛盾。那么,新自由主义话语及其内蕴之“道”就是世界各国的理想归宿与恰切之道吗?新自由主义话语真的能让整个国际社会共同发展、让全人类诗意栖居吗?世界除了听从新自由主义的声音别无其他选择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世界上并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政治话语,新自由主义只是一种话语,而且既不是唯一话语,也不是最完美的话语。实践证明,不能用一种话语割裂其他国家的文化与历史,也不能用一套话语否定他国重写现代性的权利。
事实胜于雄辩。新自由主义话语反映了资本主义的利益与诉求,但遗憾的是,新自由主义话语无法反映资本主义良性运行发展的必然要求。其宣扬并奉为最佳机制的“完全市场调节”,充其量只能在有限程度上调控资本流转方向与速度,却无法从根本上规避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从结果来看,新自由主义鼓吹的“全面私有化”和“绝对自由化”在欧美经济滞胀时期起到了一定的历史作用,但从根本上来看,只能加剧社会矛盾,带来更严重的社会危机。正如美国纽约州大学教授塔布所说:“在新自由主义霸权强盛的这些年代里,经济增长放慢、贫困增加,经济和金融危机成为流行病。”[7]因此,新自由主义话语在资本主义的根源性矛盾面前注定是无能为力的。此外,新自由主义在全球的泛滥也引发了一系列消极后果,对推行新自由主义的国家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消极影响,如经济增长减速、结构性矛盾尖锐、各种金融风险加剧、贫富差距拉大、贫困问题严重等等。按照新自由主义“改革”方案行事的阿根廷、墨西哥、东南亚、俄罗斯只能自己吞下苦果。1995年的墨西哥金融危机、1997—1998年的东南亚和俄罗斯金融危机,就是现实例证。概言之,新自由主义的“美丽之花”并未结出香甜的果实。
(五)从话语发展趋势来看,新自由主义的“神话”终将被戳破,并退出历史舞台
从实践来看,新自由主义话语证成存在陷阱。从话语本身来看,新自由主义话语存在多重逻辑缺陷。新自由主义论者从个人权利本位出发,认为个人是社会的基本单位,个人权利至上,个人利益是第一位的。在其理论视野里,只有为个人利益发声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言说,才是真正的言说,才是正义的言说,这些人甚至将个人权利本位的理论来源追溯到唯物史观中“现实的人”,认为“个人”是经验的、真实的,而“人民”是空洞的、虚假的,继而否认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奉行“个人理性有限论”。其话语言说“热衷于‘细小叙事’”,将自私视为人的固有本性,因而主张为“个人言说”,这实际上是一种个人本体论。马克思在解释历史唯物主义的前提时明确指出现实的个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的”[8]。“现实的个人”包括个人,但决不能像个人本体论将“现实的个人”化约、归结、解读为个人,更不能将“现实的个人”解读为抽象的、原子化的个人,个体本体论是对马克思历史观理论逻辑的拒斥和背离。在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理论视野里,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因此,只有为人民群众利益而言说的话语才是符合历史必然性的话语。以大历史观来审视话语的立场与发展趋势不难看出,仅仅为少数人代言的新自由主义话语的“神话”必将被戳破,其“神秘性”必将随着时代的发展被揭开,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三、话语霸权终结:一种实在的可能路径
(一)破除西方现代性的“唯一”神话,揭示新自由主义话语的虚伪性
从现代性的起点来看,西方现代性起步早,广大发展中国家现代性起步发展晚。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国家率先开辟现代化道路,展现出发展优势。毋庸置疑,西方率先书写了现代性,但需要特别强调的是,现代性并不是唯一的,西方开创的现代性也并非“至高无上”的最完美形态的现代性,其在开创现代性的途中也遭遇了“现代性之殇”,引发一系列危机,比如“资本化加剧劳资矛盾,工业化加剧环境危机,军事化加剧国际冲突,城市化导致城市病,技术逻辑导致价值危机”[9]等等。显然,西方现代性的现实境遇与其鼓吹宣扬的现代性“神话”之间存在着巨大鸿沟。可以说,西方并未终结现代性,现代性仍在发展过程中,而西方现代性的“神话”必将走向终结。
新自由主义话语扩散与传播的过程也可以视为西方话语及其价值观念向非西方扩散的过程。在话语扩张的过程中也暴露出新自由主义话语的欺骗性。其过分夸大市场机制,片面夸大人类政治制度、经济体制等的“可移植性”。将西方的“民主”“自由”“市场”“私有”视为超越历史的存在,片面宣扬其“可移植性”,具有明显的虚伪性。以阿富汗乱局为例,美国人为施加的民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终以悲剧收尾,“西贡式悲剧”再次上演。郑永年认为:“阿富汗悲剧只是近代以来西方民主大实验的再一次大失败。”[4]西式“民主”话语源于并兴盛于西方,新自由主义让其“民主”话语扩散到全球。但无可争辩的事实是,“民主”的成功一幕并未在西方文化圈以外的国家上演。阿富汗的变局无情戳破了新自由主义的种种“神话”。因此,新自由主义将其历史阶段性与空间地域性的现代性视为超越历史、空间的现代性,将其所谓“先进”与“文明”的西方意识形态话语扩张为全球意识形态话语注定是徒劳的。
(二)走好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还世界以现代性的多元图景
习近平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10]纵观古今,环视全球,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不仅勾勒出当今世界最为壮丽的政治景观,也谱写了经济发展的绚丽华章。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开创了现代性的中国模式,特别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持续发展更彰显着新的现代性的强势在场。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中国的现代性不同于西方。从现代性的起点来看,西方现代性起步早,我国现代性起步发展晚。从现代性的发展特征来看,西方现代性的出场呈现清晰的历史性、线性特征,“在西方,所谓‘原生形态’的前现代、现代、后现代、新现代,依次更迭,顺序出场”[11]。而相较于西方现代性的线性特征,我国的现代性则呈现出鲜明的共时性、非线性特征,在同一时空境遇中既要面对工业化、民主化、城市化等难题,又要应对信息化、网络化、公共治理、全球治理等挑战。从现代性的发展周期来看,相对而言,西方现代性发展周期长,西方有充裕的时间应对启蒙现代性、经典性现代性、后现代性的种种难题,而我国的现代性要在远远少于西方现代性的时间内应对复杂性更高、艰巨性更大的复合性发展矛盾。中西方现代性的诸多不同从现代性差异的视角印证了中国的现代化道路不可能是西方现代化道路的“空间平移”与简单复制,中国需要自己的现代性模式。回顾历史,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的两大奇迹,走好这一道路使得“中国姿态在国际舞台上频频亮相,中国话语在世界交往场域中屡次出场,中国奇迹让国际目光聚焦东方,中国贡献使国际社会大为赞叹”[12]。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也“改变了长期以来西方式现代化占主导地位并垄断话语权的格局,打破了‘全球化=西方化、西方化=现代化、现代化=市场化’的思维定式和‘美丽神话’”[13]。未来我们要继续走好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以道路自信有力破除新自由主义编织的话语之网、设置的话语陷阱。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我们所说的开创现代性的中国模式,超越西方现代性,特别是要跳出西方现代性先验逻辑规定下的话语,并不是要完全否定西方现代性的价值,我们要冲出“西方中心主义”的樊篱,但不是滑向“东方中心主义”,我们批判新自由主义话语霸权,并不是要以东方话语霸权取而代之,而是要澄清抹黑我国的种种话语谬误之所在,进而向世界展示一个真实的中国、立体的中国、全面的中国,让现代性言说中国话语,让中国话语道明新现代性,还世界以现代性的多元图景。
(三)不断增强国家硬实力,用实践批判终结话语霸权
回顾近现代世界历史不难得出一个基本结论:伟大的实践内蕴着伟大的理论,伟大的实践呼唤着创新的话语来表达确证身份。而话语的崛起则需要强大硬实力作为支撑。长期以来,话语的更替出现往往就是硬实力的交替出场。话语权与硬实力即使不是完全同步的,但一定是同向的。强大话语权的密钥往往并不在话语的真理性本身,强大话语的背后是国家强大的硬实力,话语与硬实力须臾不可分离。古往今来,国际话语场域中主流话语从来都是由居于世界舞台中心的主要国家来言说的,“政治权力只不过是经济权力的产物”[14],政治话语为强大硬实力所决定,离开经济条件和物质基础,离开军事、科技、经济为基础的硬实力的支撑,不可能形成话语霸权。
值得注意的是,话语霸权不会自动终结,也不会因为道德批判而销声匿迹。因此,新自由主义话语霸权终结的最根本方式并非道德谴责与理论论争,也不是价值批判与政策供给,而在于强有力的实践批判。正如经济学家林毅夫所言,哪里的故事最精彩,哪里的经济学最具影响力。同理,哪里的实践最精彩,哪里的话语就更具魅力;哪里的硬实力最雄厚,哪里的话语就最具影响力。事实胜于雄辩,伟大生动的实践和强大的硬实力才能从根本上终结新自由主义的话语霸权。因此,我们应该以发展为第一要务,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断增强国家硬实力,以发展的力量展示中国形象,以发展的实力贡献中国智慧。只有我国的硬实力越来越强,底气越来越足,才能更积极为世界贡献中国方案与中国智慧,才能在一个个“中国时刻”与“中国声音”中展示良好的国家形象,从而以有力的实践批判终结新自由主义的话语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