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读书观研究：价值、现状与展望

谢忠强，成文雅

(山西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伟大的无产阶级导师恩格斯既是一位投身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实践家，也是潜心钻研书本知识的理论家。恩格斯在阅读学习的过程中形成了意蕴丰富、科学完善的读书观。系统探索恩格斯的读书观可为研究其生平经历与思想发展提供独特视角，亦能为如何科学推动我国学习型政党和学习型社会的建设工作提供学理启迪。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学术界在恩格斯的读书目的、读书方法、读书态度、读书实践以及示范效应等方面取得了积极的成果，但在研究视野、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等维度有着亟待拓展或加强的学术空间。

一、恩格斯读书观的研究价值

读书不仅是恩格斯最大的兴趣爱好，也是他研究创作和指导无产阶级革命的思想基础。系统探讨与分析恩格斯的读书观不仅能为研究其生平经历及思想形成提供理论视角，亦可以为学习型政党和学习型社会的建设提供学理启示。

(一)为恩格斯生平经历的研究提供独特视角

在阅读社会学的视域中，读书学习经历对每个人的一生都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恩格斯以明确的读书目的、科学的读书方法、严谨的读书态度，孜孜不倦地从书中汲取有益的理论知识，在开展读书实践的过程中不断推动自身理论创作与革命实践活动的发展。

恩格斯出生于普鲁士当时的纺织工业中心莱茵省巴门市，该地区深受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影响，资产阶级反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斗争日益高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也日趋激烈。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中恩格斯观察到各种不平等的社会状况，并进而深刻反思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社会现实。童年和学生时代的恩格斯受到母亲和外祖父的人文主义思想、菲力浦·希弗林博士的启蒙思想和克劳森博士深厚的文学素养之熏陶，对文学与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学习兴趣。他在阅读大量优秀欧洲文学作品的同时，逐渐确立了改变无产阶级生活状况的崇高目标。在这一崇高理想的指引下，无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立时期，还是理论的捍卫和发展时期，恩格斯都始终坚持从读书实践中汲取精神力量、增长知识才干。可以说读书学习在恩格斯的一生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并不断推动着恩格斯思想的发展。毫无疑问，系统研究恩格斯的读书观，将他的读书内容与革命实践和理论创作结合起来对其一生进行考察，能更为深刻和有效地把握恩格斯的生平经历与思想发展。

(二)为恩格斯的思想研究进展起到推动作用

人类文明的进步离不开书籍这一重要载体，读书学习是人类文明传承的有效途径。[1]无论是在学生时代，还是在不得不从事经商工作期间，亦或是投身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各个阶段当中，恩格斯始终把读书学习作为自己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他通过读书学习掌握丰富知识的同时，也锻炼了自身的思维能力。通过考察恩格斯的思想发展历程，不难看出其思想的形成受到古典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军事科学以及自然科学类书籍的影响。在其主要著作、重要文章和书信中均体现着他对所阅读书籍中汲取宝贵思想材料的灵活运用。恩格斯以世界的、历史的眼光将所学知识与当时的社会历史实践有机结合起来，不断丰富、发展并完善马克思主义理论。当前学界对恩格斯思想的研究主要涉及恩格斯的“宗教思想”“无产阶级政党建设思想”“经济思想”“新闻思想”“生态思想”“军事思想”“历史合力思想”“暴力革命思想”“科学社会主义思想”“科学技术哲学思想”“家庭思想”“女权思想”“国际关系思想”等诸多内容，但以读书观视角展开对恩格斯思想形成与发展的探源性研究却少之又少。因此，从恩格斯读书观入手，可为研究其思想成长提供独特视角，并对推动恩格斯思想研究的进展具有积极的学理意义。

(三)为学习型政党的建设提供科学启迪

中国共产党一贯重视学习。学习是党自身发展动力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2]回顾党创立以来的历史，党员干部在各个历史时期带领广大人民群众对马克思主义进行长期的理论学习与实践探索，这不仅提高了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也为党组织开展工作提供了良好的群众基础，为社会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精神动力和人才保证。自我国进入新时代，在复杂多变的国际国内局势下，党中央全面深刻地把握自身建设规律，进一步推进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的建设。习近平总书记认为建设学习型政党，领导干部是关键，他在自身认真、刻苦读书的同时，还带领和要求广大党员、干部热爱读书、勤于读书、善于读书。[3]历史经验表明，建设马克思主义学习型政党需要党员干部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以科学理论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恩格斯的读书理念和实践体现着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坚持不懈、刻苦钻研的学习态度，以及为全人类解放事业奋斗终身的学习精神。恩格斯读书观为党员干部指明了读书学习的目标，也明确了党员干部读书学习的方式，为今后学习型政党的建设提供了科学启迪。

(四)为学习型社会的建设提供有效指导

建设学习型社会是提高全民素质及社会和国家发展水平的必然要求。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十分重视学习和教育的工作，继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的发展目标后，党的十八大、十九大和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或直接或间接地反复强调“建设学习型社会”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整体战略规划中的重大现实必要性和历史紧迫性。众所周知，阅读学习是建设学习型社会的重要途径，读书在提高公民文化素养、振奋民族精神以及涵养社会风气等诸多方面均发挥着关键作用。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新时代以来，党中央及社会各界积极开展“倡导全民阅读”“建设书香中国”“建设书香校园”“打造书香社区”等大众阅读活动，助力建设学习型社会，使得广大社会成员的精神面貌和文化素质得到显著提升。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深入发展，加快建设学习型社会是教育事业与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既是学习型社会的重要目标，也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崇高理想，借鉴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读书经验无疑对我国学习型社会的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启示意义。恩格斯是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之一，他在学习过程中形成的关于青年应认真学习理论知识、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看法以及他自身的科学读书态度对我国如何建设学习型社会均具有积极的指导意义。

二、恩格斯读书观的研究现状

揆诸前文，基于恩格斯读书观研究兼具积极的实践启示意义和重大的学理探索价值，自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学界同仁对恩格斯的读书理念与实践进行了积极的关注和探讨。所关注的内容主要聚焦于读书目的、读书方法、读书原则、读书态度以及读书示范效应等方面。

(一)恩格斯读书目的之研究

黄迎旭在研究恩格斯军事理论实践的基础上，重点探讨了恩格斯从事军事理论研究所坚持的立场和观点，认为恩格斯研究军事理论的动力源自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且他的研究活动始终紧贴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现实需要。[4]周述波以恩格斯在1849年4月22日和27日发表的《关于招贴法的辩论》为主，分析了恩格斯使用“免费文学”“街头文学”的概念、涵义以及思想渊源，从侧面说明恩格斯之所以捍卫工人接受学习和受教育的权利，是为了使工人主动争取自由公平，摆脱受压迫处境的读书目的。[5]陈如东对恩格斯读书实践中蕴含的学习思想进行系统探讨的同时，指出恩格斯把学习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并将学习目标和为解放全人类这一历史使命有机结合，运用学习获得的知识，积极能动地改造世界。[6]

(二)恩格斯读书方法之研究

姬长军注重从恩格斯在《资本论》第二卷序言中阐释马克思主义文本的原文进行分析，认为阿尔都塞提出的症候阅读法对恩格斯有启发，指出恩格斯在解读马克思主义文本时运用到阿尔都塞以精神分析术语将之理论化的阅读方法，即把所读的文章本身中被掩盖的东西揭示出来，用提问的方式打开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道路。[7]侯树栋从历史学视角对恩格斯如何进行历史研究进行探讨，认为以今推古、察古知今和阶级分析与历史主义有机统一是恩格斯阅读、理解历史的重要方法。[8]李栋材和肖剑平在分析晚年恩格斯宗教研究的唯物史观理论旨趣后，重点对恩格斯研究原始基督教过程中采取的多种读书方法进行深入的阐释和分析，认为恩格斯的读书学习方法不仅为科学的圣经批评提出纲领性原则，也为当今社会主义实践提供理论指导。[9]马中平通过梳理恩格斯不同时期学习语言的经历，对恩格斯研读、学习语言书目的方法进行了介绍，认为反对不求甚解是恩格斯学习的重要特点，而重视将语言学习在实践中的运用是恩格斯读书学习方法的重要内容之一。[10]

(三)恩格斯读书原则之研究

姚秋晨、刘宗涛、杨洪雨通过研究恩格斯的晚年书信内容，分析了恩格斯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方法，指出恩格斯强调要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原著放在一定的理论背景中并以整体视野完整准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这就充分展现出了恩格斯运用整体性和理论联系实际的读书原则。[11]徐洋主要以晚年恩格斯的一系列著作和书信中阐发、捍卫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论述为主，分析了这些经典论述里恩格斯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原则，指出了恩格斯终其一生所坚持的基本原理与具体实践相结合、原则的坚定性与策略的灵活性相结合的读书学习原则。[12]姜辉在梳理恩格斯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丰富思想和伟大功绩的基础上，重温和学习了恩格斯的马克思主义观，认为恩格斯以科学性、创新性、实践性的原则对待读书、学习、思考、写作，坚持做到了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统一。[13]

(四)恩格斯读书态度之研究

夏征难在对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初恩格斯钻研军事理论进行系统探讨的同时，认为恩格斯在军事科学研究领域取得杰出的成就得益于其认真严谨的读书态度，指出广泛博览与系统钻研书籍，在充分占有各种资料的基础上精选所需材料，批判性对待史实的读书方法为恩格斯深入研究军事科学奠定了坚实基础。[14]白屯在系统研究恩格斯《自然辩证法》创作过程的基础上，深入探讨了恩格斯在撰写这篇手稿时展现的治学精神，指出恩格斯跨越时空的学术思想、严谨科学的读书治学态度、缜密系统的思维方法和勤奋谦逊的读书治学品格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宝贵的精神遗产。[15]李会敏深入探讨了恩格斯对读书学习重要性的认识，指出恩格斯之所以能够学识渊博，广泛地获取各类知识，是因为他始终保持刻苦学习、严谨求知和积极向上的读书学习态度。[16]甄占民在分析恩格斯的《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共产党宣言》以及其他重要论述的基础上，指出恩格斯在进行读书学习和革命实践的过程中始终坚持求真务实的科学态度、不畏艰难的意志品格和系统观察事物、与时俱进的科学精神，进而深刻揭示了恩格斯严谨的读书治学态度。[17]

(五)恩格斯读书示范效应之研究

许耀桐在分析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政党的革命实践和阅读、写作活动的基础上，认为无产阶级政党要遵循恩格斯的无产阶级政党基本理论，不断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发挥党员的先进性作用，一切从实际出发，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努力读书学习，不断更新自身的理论知识、提高自身素养。[18]任晓山认为恩格斯在毕生读书学习及创立、捍卫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过程中形成了光辉思想和品格，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党员干部应从恩格斯的理论自觉、革命精神、求实态度和崇高品格中汲取前行力量，更有定力、更有自信、更有智慧地坚持和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19]吴光会和唐棣宣根据恩格斯关于共产党人要加强读书学习的相关论述，介绍了恩格斯对共产党人读书重要性以及关于共产党人在学习内容和学习精神的建议，从而对恩格斯读书现在新形势下建设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方面的借鉴意义做出了具体分析。[20]汤家玉和蔡伟峰分析了恩格斯撰写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指出恩格斯在撰写该书的过程中以辩证思维和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方法揭示工人阶级肩负的历史使命，认为恩格斯运用的兼读有字之书和无字之书的方法启示我们要立足于中国实际，客观、辩证、历史地看待中国国情，从而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

三、恩格斯读书观研究的未来展望

综上所述，学界同仁分别围绕恩格斯的读书目的、方法、原则、态度及示范效应等方面对其读书观进行了深入探讨，既取得了一些成绩，亦仍存在不足之处。今后，为进一步推动恩格斯读书理念与实践的研究进展，学界同仁需努力拓宽研究视野、注重研究方法的多元性，同时也需要以整体性原则把握诸研究内容间的紧密联系。

(一)研究视野需进一步拓展

以宽阔的研究视野进行学理研究不仅能打通各学科间的研究边界，亦可取得更多创新性的学术成果，进而推动学术研究的繁荣与发展。近年来学界对恩格斯读书观的研究视野比较单一，大多以恩格斯的著作为切入点，主要集中于马克思主义理论领域。然而以恩格斯读书观研究内容所指向的研究视野却较为广泛，具体而言，需要涉及文学、哲学、政治经济学、语言学、军事科学、新闻学、教育学、自然科学、历史学、社会学等多个学科领域。今后学界在继续深化恩格斯读书观研究的过程中，应当注重多学科交叉与融合，进一步拓宽研究视野，在此基础上更全面地整合理论成果与资源，从而可以真正深化恩格斯读书观研究的学术思考。

(二)研究方法要更加注重多元

研究方法是人们在从事科学研究的过程中运用科学思维的技巧和工具，注重研究方法的多元化是学术研究取得更多原创性和突破性成果的重要路径。目前学界研究恩格斯读书观的研究方法主要是文献研究法，研究方法的单一性限制了恩格斯读书观研究的整体进展。文献研究的方法固然重要，但在对原始文献进行分析的基础上仍可采取比较研究法、系统归纳法以及统计分析法等更加多元化的研究方法。毫无疑问，今后，在多学科交叉的研究视野之下，注重研究方法的多元化才能有效推进恩格斯读书观研究的深入发展。

(三)研究内容应更重视整体性

研究者在努力克服碎片化并坚持遵循整体性原则的基础上，系统梳理研究内容是学术研究实践开展过程保持科学性的重要保障。就学术界对恩格斯读书观的研究现状来看，其内容侧重点涉及读书目的、读书方法、读书态度、读书原则及读书示范效应等多种维度，各维度之间的研究成果或多或少地体现出了内容不系统、发展不平衡的趋势。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是学界没有在拓宽研究视野的基础上，以整体性原则把握研究内容。在今后的学术研究中，学界同仁只有对恩格斯读书观的来源、实践、内容和意义进行系统地分析与探讨，才能有效避免学术研究的碎片化倾向，使研究成果更加具有理论深度和学术广度，并最终确保恩格斯读书观研究不断取得新的进展与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