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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陆地区构建科创中心城市的机制与路径研究

2023-02-22李英东邢樱子邱浩敏

科技管理研究 2023年1期
关键词:内陆地区内陆大城市

李英东,邢樱子,邱浩敏

(西安交通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陕西西安 710049)

近年来,中国传统的经济增长动能如人口红利正在消失,基建、房地产、制造业投资增长速度放缓,非金融企业和地方政府的债务正在攀升;沿海与内陆经济分化趋势正在显现,一些内陆城市成为人口、资金流出的收缩型城市。但是,与此同时,中国经济运行中也出现信息技术、数字产业等新兴经济部门崛起、科技创新加速的新趋势,中产阶级队伍明显壮大,消费升级趋势日益显现,以大城市为中心的都市圈正在形成,创新企业与创新城市竞相出现,大数据、物联网、3D打印、人工智能等新经济部门、新经济形态、新商业模式异军突起,为传统产业赋予新的发展动力和活力。科技创新成为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新兴产业发展、社会活力提升的重要途径,技术创新、数字经济发展及其与传统产业的有机融合,正在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一些沿海地区大城市正在成为科创中心城市,科创中心城市将成为创新创业的基地、区域经济乃至全国经济的增长极与科技进步的源泉。那么,面对经济结构转型与全球市场竞争的新格局,内陆地区的若干大城市能否成为区域科技创新中心?借助知识溢出效应、辐射效应带动中西部创新发展?这一问题对于中西部地区实现经济持续增长与结构转型升级,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1 内陆地区大城市成为科技创新中心的机遇与条件

1.1 科创中心城市的定义与特征

学术界尚未对“科技创新中心城市”的概念与内涵形成共识。相关概念包括“创新城市”“创新中心”“技术创新中心”“研发中心”“技术成长中心”“创意城市”等[1]。Landry[2]指出创新型城市拥有开放的思想、多元化与宽容性、独立的个性、可达性、弹性及富有活力的公共空间、高质量的人居环境以及基于本地性的全球化导向等内涵特征。2001年,联合国提出“技术成长中心”的概念,指的是众多科研机构、创新型企业和风险投资集聚在一起的地区[3]。杜德斌[4]将科技创新中心定义为科技创新资源密集、科技创新活动集中、科技创新实力雄厚、科技成果辐射范围广大,从而在全球价值链中发挥价值增值功能并占据领导和支配地位的城市或地区。本文认为,科创中心城市是科技创新的载体,拥有适宜的创新环境与充裕的科技文化资源,科技创新活动活跃,在区域经济中具有明显的产业集聚特征与知识外溢效应,是创新企业与人才发育、成长的平台和基地。

Florida[5]提出评价创新型城市的三大主要指标:人才、技术和包容性。Sasaki[6]提出构建创新城市的条件,即具备让艺术家、科学家、工人和手工业者共同参与创新的城市系统;具备支持科学和艺术创新的大学、研究机构与图书馆等文化设施,以及支撑产业发展和宜居的空间和环境;具备鼓励市民参与城市管理的配套制度,以及有利于创新的金融管理体系和人力资源制度等。沈立等[7]、毕亮亮等[8]关于科创中心城市的测量标准,一般构建包括投入产出实力、科技研发潜力、经济支撑潜力等因素为一级指标,以及包括更具体的二级、三级指标在内的区域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

1.2 新时代内陆大城市面临发展科创产业的历史性机遇

从全球范围来看,发达国家在进入服务业主导的后工业社会后,科技创新产业以及以人力资本为中心的服务业发展,成为经济增长及结构升级关键因素与核心动力。由于创新具有明显的集中化与集群趋势,只有提升大城市的创新能力、经济活力与人力资本水平,提高城市的吸引力、舒适度与便利性,推动创新企业、研究性大学与创意产业发展,在特定城市形成科创区域、科创城市或科创中心城市,构建创新网络,发挥科创中心或科创城市的创新枢纽、知识溢出与辐射带动功能,才有利于实现制造业智能化、数字化、自动化,加快现代服务业与新兴产业发展,转变传统的经济增长模式,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推动经济持续增长,赢得新时代的竞争机遇。

在国际上,纽约、东京、旧金山、波士顿等著名大湾区城市群已成为全球性科创中心。中国正在致力于将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打造成为全球创新中心,将北京打造为全国创新中心,杭州等沿海大城市也争相建立成为区域性科技创新中心[9]。但与此同时,在进入后工业化阶段后,许多发达国家城市的重化工业部门逐步衰落,传统产业衰败与低成本国家的竞争导致底特律、曼彻斯特、莱比锡、米兰等老工业城市接连出现企业破产、制造业工人失业、产能过剩、债务攀升、社会冲突加剧等问题[10]。近十年来,中国内陆地区也出现了一些收缩性城市,这些城市同样出现了传统重化工业部门产能过剩、人口外流、地方政府与企业债务上升、民间经济部门投资意愿低迷、城市缺乏活力、经济增速下滑等现象。如果内陆大城市不能适应经济与需求结构转型升级的趋势,通过创新创业推动产业升级、提高企业的附加价值和地区经济活力;不能适应日益激烈的全球竞争,延缓与制止本地生产与经营成本上升的趋势,就会在竞争中处于弱势甚至边缘地位,导致人才进一步流出,成为收缩性城市。

面对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分化与全球市场竞争的新格局,中国内陆地区的大城市能否通过科技创新实现产业升级与经济持续增长?能否形成科创资源与创新企业集聚的科创中心城市?如果可能,在内陆地区形成科创中心城市需要具备哪些条件?能否通过区域性科创中心城市带动内陆地区经济转型升级?

从总体上来说,中国的内陆大城市似乎并不具备沿海大城市成为科创中心城市的有利区位与人文条件。内陆大城市人均生产总值相对不高;市场前景广阔的高新技术产业与创意产业发育较晚,规模较小,涉足有限;科技资源总量不足、分布不平衡,结构也不尽合理。中西部城市的人力资源、科技资源、产业布局与计划经济时期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选择有关,也与传统工业化模式追求产值与规模的惯性有关,因而在短期内难以适应数字化、智能化时代的需求。

但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央政府为了战略纵深与国家安全的需要,缩小沿海与内陆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差距,实现共享发展与协调发展,对中西部地区的重点城市进行了大量投资与建设,在内陆地区形成若干制造业基础雄厚、科教资源与人力资源集中的大城市,这些大城市已经初步形成发展科创产业的要素禀赋,基本上具备发展科创产业的条件。在创新驱动发展的时代背景下,正在面临成为科创中心城市的历史性机遇。

1.3 若干内陆地区大城市已具备发展科创产业的基本条件

首先,近年来,沿海地区大城市地价、房价持续上涨,职工工资随之攀升,制造业企业的生产与运营成本明显提高,从而在客观上使聚集经济效应显著、市场辐射范围较广、科教资源集中而生产与生活成本相对较低的若干内陆大城市获得了发展科创产业的比较优势与发展机遇。内陆大城市拥有一大批生产能力较强,职工素质较高,但技术、管理、营销水平与前沿领域存在相当差距的企业,这些企业具有较大的学习和追赶空间,具备较为明显的后发优势与追赶潜力。

其次,一些内陆大城市已形成孕育科创产业的制造业平台与经济基础。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央政府致力于实现区域平衡发展,通过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五年计划、三线建设等战略规划,在中西部地区建立了不少工矿业城市;1990年以来,中央政府又推行了西部大开发、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中部崛起等区域经济发展战略,试图改变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局面。通过长期的投资、建设与改革,内陆地区形成了若干具有较强制造业基础、国内外影响力较大的大城市。如成都、武汉、重庆、西安、合肥、长沙等大城市,已形成颇具规模与层次的制造业生产能力,成为中国重要的制造业基地,基本上具备了发展科创产业的产业基础。以长沙市为例,长沙已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工程机械之都,总部位于长沙的三一重工是世界级的工程机械企业,中联重科也是全球知名的工程机械企业。不仅如此,近年来,长沙还创造了包括“天河”超级计算机、国内首台3D烧结打印机等重要科研成果。

再次,一些内陆大城市已初步汇聚与形成发展科创产业的市场规模、人才基础、社会资源、科技资源。不仅拥有相当水平的经济实力与工业基础、不少具有先进技术能力的制造业企业,还拥有全国知名的研究型大学与科学研究机构,培养了一大批符合科技创新产业发展需求的人才,其科技创新的组织体系、保障体系与配套设施也初具规模。

如西安市是我国重要的高等教育基地和科研中心,拥有西安交通大学、西北工业大学、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军医大学等著名高等学府,中科院西安光机所等一流的科研机构,吸引了包括华为、中兴通讯、三星、美光、杨森等国内外著名企业在此设立研发中心或生产基地。成都虽然地处四川盆地,与国内外中心市场与科技文化中心距离较远,但也拥有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西南财经大学等著名高等学府,吸引英特尔等外资企业在成都设立生产与研发中心,成为全球重要的电子信息产业基地,截止到2018年,世界500强企业中就有285家落户成都。重庆则通过电子行业的全产业链招商引资,通过集群发展模式聚合国内外资源形成产业虹吸效应,成为世界最大的笔记本电脑生产基地,吸引惠普、富士康、广达、英业达、京东方等电子行业的全球知名企业在此投资。经过数十年的创业、发展与改革,这些内陆大城市已展现出具有令人瞩目的创新活力。2020年,在全国发明专利授权量最多的十八个城市中,内陆城市占到了7个,其中武汉、西安、成都、重庆分别位居全国第7、8、9、11位(见图1)。

图1 2020年国内主要城市发明专利授权量

1.4 一些大城市逐步形成有利于创新发展的地方政府行为模式与激励机制

改革开放以来,各级地方政府为了在经济增长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积极开展招商引资,努力实现城市化、工业化和现代化。在科技创新为主要经济增长动力的新时代,不少地方政府开始为创新而竞争[11]。在竞争中,一些内陆大城市正在形成有利于创新发展的政府行为模式,为发展科创产业提供了有益的激励机制。近年来,中央政府将技术创新指标纳入了地方政府考核体系中。在“向上负责”的体制下,地方政府积极响应中央政府的号召,加大对技术创新的支持力度和投入力度[12]。例如,成渝地区规划的成渝综合性科学中心已现雏形,陕西也正在建设秦创原创新驱动平台。

1.5 内陆地区交通、信息通信等基础设施大幅改善

近年来,中国内陆地区的交通、信息、通信等基础设施大幅度改善,高铁、高速公路、机场、地铁等交通网络日臻完善,互联网产业与数字经济发展迅速。数字经济时代的新型商业模式与技术手段被广泛使用,不仅降低了交通、通信成本与市场交易成本,激发了市场活力和潜力,扩展了企业的市场交易网络与信息网络,也为内陆大城市的科创产业融入全球供应链、产业链与价值链,克服区位与地理环境的障碍,提供了良好的物质、信息、社会基础设施与有效的渠道。

2 内陆地区形成科创中心城市的短板与劣势

与国内外著名的科技创新中心相比,内陆地区大城市在形成科技创新中心的进程中,还存在一系列短板与劣势。

2.1 内陆地区普遍缺乏鼓励创新创业的文化氛围和制度环境

内陆地区大城市往往属于老工业城市,尽管拥有充裕的产业工人和工程师等人力资源储备,在某些领域已形成较强的生产能力。但是,内陆大城市普遍存在长期农业社会历史形成的追求稳定、安逸、厌恶风险的文化氛围,以及工业化时代重生产、轻服务,重视有形产品制造、轻视市场需求的产业习性,企业和员工对求新、求变、高风险的创新产业普遍缺乏认知和适应能力;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不充分、不健全,与科创企业、科研机构尚未形成相互协调配合的有机体系。政府也缺乏对创新创业的规划、引导与服务意识,对初创科技企业认定、服务、支持不足,甚至习惯用一系列限制性规则与政策对待新生的企业和产业。内陆地区缺乏创新创业的文化与制度环境,成为制约科创产业发展的最大短板。

2.2 内陆大城市的创新投入与沿海城市差距较大

从2020年主要大城市R&D投入的绝对值来看,内陆城市远低于广州、上海、苏州等沿海城市。从R&D投入强度来看,内陆城市除西安市超过5%,其余城市均较低,但西安市产学研合作的深度仍有待提高。从R&D人员全时当量来看,我国科技人才主要集中在长三角、珠三角和环渤海三大经济圈,东北和西部地区人才流失加剧。

表1 2020年部分大城市R&D投入与R&D投入强度

表1(续)

2.3 内陆地区大城市缺少科创企业的集聚

尽管内陆地区大城市具有相当规模和层次的产业基础和技术积累,但是普遍缺少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3D打印、生命科学等创新产业,新兴经济部门发展不充分,创新产业与科创企业产值在区域经济中所占比重不高。内陆大城市拥有的科创板上市公司、独角兽企业、瞪羚企业等高新技术企业数量远少于沿海科创中心城市。如2021年北京的独角兽企业数量超过中西部所有城市的总和(见图2)[13];截至 2021年12月,仅苏州就拥有科创板上市企业31家,远高于西安、成都、武汉等内陆大城市(见图3)。内陆大城市普遍缺少创新产业与科创企业的产业集群,从而难以引发创新产业集聚的资本投入,难以分摊巨额的新型基础设施与创新公共平台的成本。

图2 中国部分城市独角兽企业数量对比

图3 国内主要城市科创板上市公司数量(截至2021年12月)

2.4 内陆地区大城市缺少高水平创新配套服务机构

内陆地区大城市不仅缺乏高水平的市场导向型科技创新企业,缺少孵化、培育与投资创新活动的风险投资基金、私募股权基金等金融机构;也缺少服务科创企业的审计、会计、法律、咨询、评估等一流水平的法人服务机构。内陆大城市不仅缺乏高水平科创企业及服务机构的布局,更缺少发展创新产业所需的交易所等多层次资本市场与顶级人才资源。本地的金融机构和政府部门,普遍缺乏对创新产业的培育、识别、投资、管理、运营与控制能力。

3 构建内陆科创中心城市的机制与路径

3.1 以市场主导与政府引导相结合,构建有利于科技创新的制度与政策环境

竞争性市场是科技创新的风向标和价值源泉,为科技创新活动提供了基本的信息和激励机制,引导和激励科创活动的探索、转型与深化。但是,科技创新往往具有风险大、周期长、资金密集、缺少连续性等特点,内陆城市的企业普遍缺少持续开展科技创新投资的经验与承担风险的能力,政府的公共服务、平台建设与政策引导是一个地区科创产业发展的重要条件。“在那些创新驱动增长的国家以及那些国家的一些地区(如硅谷),在财富创造中,政府不仅是管理者和管控者,还是关键的参与者,而且通常更勇敢、更愿意承担企业不愿承担的风险”[14]。因此,内陆大城市政府应当树立对创新、创业活动的支持、引导与服务意识,大力孵化、催生新生科技企业和产业,减少与清除不利于创新创业的制度障碍与隐性政策壁垒,鼓励有潜力的科创企业发展。制定和实施适宜的促进技术市场与科创产业发展的交易规则与监管规则,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培育与形成有利于创新创业的文化氛围和制度体系。

地方政府还可以促进信息基础设施建设,降低信息成本;建立全方位的交通网络,便利沟通国内外市场;大力发展与利用多层次资本市场,支持创投、风投、证券、基金、银行、保险等金融机构为科创产业提供全方位的金融服务;加强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的支持与投入力度;提供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弥补市场失灵。同时,在市场准入、知识产权保护、契约与规则的制定与实施等问题上,发挥政府的监管、协调和公正执法的职能。只有通过发挥市场和政府的共同作用,通过创新型企业、研究性大学、金融机构与地方政府等公私部门的共同参与、试错和投资,开展多种形式的学习,才能发挥各类主体的创造性和发展潜力,培育与形成创新文化的土壤与根基,形成推动科创产业发展的动力、合力和向心力,构建有利于科技创新的制度与政策环境。

3.2 打造以科创企业为中心的创新生态系统

科创中心的形成依赖于对不同创新资源的系统性整合,即建立创新生态系统,通过组织间的协同和合作,分享信息和资源,加快隐性知识的传播速度,以便实现共同优化及个体难以单独实现的高质量发展。内陆大城市应以研究型大学和高水平科研机构为创新动力源,以世界级科创企业为龙头,在国际一流的法律、会计、审计、信息服务、融资机构等综合服务机构的支持下,打造便利、舒适、宜居的人文环境,形成区域创新生态系统,见图4。将制造能力、科教资源与创新企业有机结合,将人才、资源优势与制造业基础转化为产业优势与科技创新优势,促进生产、科研与市场活动的协同发展,发挥创新生态系统的作用,是内陆地区发展科创产业的核心内容。

图4 内陆大城市创新生态系统的构成要素

3.2.1 以全球性科创企业为龙头构建创新生态系统

在创新生态系统中,企业在创新活动与价值创造中处于中心位置。但内陆地区大多数企业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对全球市场需求与科技变化趋势不敏感,研发投入不足,创新能力相对较弱。引入全球性科创企业,可以弥补本地企业对全球市场与科技前沿控制力的不足,大大提升本地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与影响力。如惠普进入重庆后,重庆成为全球笔记本电脑的重要生产基地。三星、华为与比亚迪在西安的投资,为西安构建“硬科技”之城奠定了基石。有了科创型大企业,就会有相关的配套与服务企业,带动本地现有企业加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

3.2.2 培育与形成研究型大学和高水平科研机构等创新动力源

研究型大学是知识创造和创新的源泉,也是原创技术的关键来源。世界四大湾区经济腾飞的一个制胜法宝就是拥有高水平的大学集群。以斯坦福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为重要策源地的美国硅谷模式,汇集了数以万计的技术专业人士,以及大量的头部企业和风投机构[15]。内陆大城市的研究型大学和科研机构,是内陆地区创新发展的枢纽,例如,中国科技大学、中科院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就是合肥成为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的关键因素。当前,内陆研究性大学与科研机构要改变围墙意识与贵族心态,主动与本地企业、地方政府、金融机构形成政产学研用合作联盟,发挥其与国际学术前沿机构的纽带联系,带动本地产业部门进入全球价值链的高端。重视研究型大学和科研机构的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的长期投入,是内陆城市建设重点产业链,培育战略新兴产业,构建现代产业体系,推动成为具有影响力的科创中心的重要举措。

3.2.3 汇聚法律、会计、审计、信息服务等国际一流的创新服务机构

除了创新企业、大学与研究机构,内陆大城市科创产业发展还需要国际一流服务机构的支撑,包括能够为企业提供高水平法律服务的律师事务所,高效、专业、诚信的会计、审计、咨询机构,能够大规模采集、传输、存储、整理和分析数据的信息服务机构,众创空间、企业孵化器等创新催化模式,保障创新体系的稳健运行。

3.2.4 构建促进科创产业发展的融资体系

内陆地区资本市场发展水平较低,创业投资、风险投资等早期投资机构发育不足,金融结构简单,模式单一,金融机构普遍存在对市场风险的过度规避现象,不利于中小微企业科技企业顺利融资。政府应支持与鼓励天使基金、风险投资基金、私募股权基金、产业投资基金、科技金融公司发展,建立健全包括国家与地方政府的产业投资基金、风投、创投、银行、保险、证券等金融机构在内的金融体系。3.2.5 营造高便利性、宜居的人文环境

格莱泽(Glaeser)认为,除了技能(Skill)和城市蔓延(Sprawl),“阳光”(Sun)等舒适物也是触发创新的核心因素[16]。创新城市或创新区域需要为创新型人才的办公、居住、生活及娱乐提供良好的平台,在规划、运营时考虑资源与服务的整合,兼顾创新区域的产业载体和服务功能。然而,我国的一些内陆开发区在建设过程中,将生产和服务功能割裂开来,形成封闭孤立、单调沉闷的工业园区。当前,内陆大城市不仅要发展科技产业,还要通过营造舒适、便利、宜居的人文环境,加速内陆地区城市从工厂厂区所在地到多功能创新城区与消费中心城市的转变。内陆大城市应优化城市的治理水平与人文环境,提供人才住房等各类保障性住房,提高就医、教育与通勤的便利性,培养创新型人才对城市的认同感与归属感。

3.3 与发达国家及沿海地区的科创中心城市形成紧密的联系与互动

在全球化阶段,开放创新是大趋势,也是内陆城市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必经途径。内陆城市可发挥区位节点优势,融入全球创新网络。通过知识生成、成果转化、价值创造和共享,强化对区域内外的创新溢出效应[17],内陆大城市应积极发展与发达国家和沿海地区企业的联系与合作,促进远距离、跨区域的学术文化交流与经济贸易活动。利用发达国家与沿海科创中心城市发展科创产业的制度、政策、专利、技术、诀窍,生产服务业的经验与渠道,融入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和价值链,确立内陆地区大城市的科创企业在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中的独特定位,成为全球知识创新网络的重要节点。

4 构建内陆科创中心的基本原则与注意事项

4.1 在重点发展特色、科创产业的同时形成多层次产业体系,避免重复建设与过度投资

内陆地区在建设科创中心的进程中,必须防止出现一哄而上的现象,避免重复建设与过度投资、无效投资。在政府补贴下形成的过度投资与重复投资,不仅可能增加企业与地方政府的债务负担,还可能造成企业对本地政府的补贴与扶助依赖,不利于提高本地企业的实际竞争能力与持续技术创新能力。从内陆大城市的实际条件出发,有重点、有选择地发展科创产业,形成具有特色优势的创新产业集群,与原有产业构成互补、配套关系。通过与发达国家、发达地区的合理分工与错位竞争,逐步融入国际、国内市场,与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形成密不可分的体系,逐步形成层次分明的本地产业体系,是新时代内陆地区大城市发展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必然选择。

首先,内陆大城市可以重点发展富有本地特色或优势的科创产业。贵阳市就是通过发展大数据产业,在这一新兴领域集中用力,形成了有特色、有市场影响力的数字经济产业。贵阳并不属于中国技术最先进的城市,也不具备大规模、全方位发展科创产业的人才、产业基础与区位条件。如果以贵阳的产业基础和经济实力实行全面科技赶超,必然会出现欲速则不达、事倍功半的情形,基于此,贵阳政府另辟蹊径,通过重点发展大数据产业,成为中国著名的大数据中心,吸引了包括高通、腾讯、阿里巴巴等全球著名企业在本地投资或建立分支机构。

其次,注重对传统产业的信息化、智能化、数字化改造。传统产业是内陆大城市的主要经济成分,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内陆大城市在发展新兴产业的同时,更应实现传统产业的数字化、智能化、信息化升级,尤其要实现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企业的智能化、数字化,推动渐进式、适应式创新,才能实现基于比较优势的发展与创新。

第三,内陆地区大城市要处理好支柱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关系,避免头重脚轻、顾此失彼,使各类产业协调共生、相互促进。作为大城市,必然存在较大的经济规模与多种经济形态,不仅要实现传统经济部门转型升级,又要具有发展多种类型新兴产业、科创产业的冲劲。然而,面面俱到、平均用力不仅不能产生聚集效应与竞争优势,还会导致资源浪费与重复投资。内陆地区大城市可以借鉴深圳市的经验,处理好支柱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关系,与国际与国内其他地区形成良性的分工关系。将本地支柱产业作为目前的主导产业与基础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是全球和全国科创产业发展的重点,其中的某一类或某些产业也可以打造为本地重点发展的产业;至于未来产业,则具有探索性和实验性,可以研究与尝试参与,不宜盲目大规模推广和实施。处理好支柱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关系,合理确定当前与未来产业、主导产业与新兴产业的次序、步骤与重点,值得内地大城市研究、选择与定位。

4.2 内陆多数地区可以与科创中心城市形成紧密联系,获得产业配套机会与知识外溢

内陆的大部分城镇并不会成为科创中心城市,但是,通过融入以科创中心城市为主导的都市圈或者城市群,与科创中心城市形成分工、协作与互动,依然可以接受科创中心城市的知识溢出,形成与科创企业相配套、衔接的产业布局。相反,如果太多的地区不顾自身的资源禀赋与能力限制,盲目加入创建科创中心城市的竞赛,必然形成严重的同质化竞争与资源浪费,不可避免出现众多的失败地区和失败企业,造成资源错配,拖累银行、风投、地方融资平台等金融机构,加剧投资和债务风险。

4.3 内陆地区大城市也要抑制房价过快上涨、避免经济金融化现象

近年来,在中国沿海大中城市,甚至在一些内陆大城市,普遍出现了房价过快上涨、工资成本迅速提高、资金从实体经济转向虚拟经济部门的情形。地价、房价的过快上涨,提高了创新产业的生产与运营成本,推高了职工与居民的生活成本,挤占了创新产业发展需要的经济金融资源,甚至导致经济金融化与过早去工业化的现象,这也是一些发展中国家城市化与发达国家结构转型进程中出现的严重教训。内陆地区大城市在发展商品房市场的同时,需要规范与发展住房租赁市场,通过实施住房双轨制制度,布局好公租房、廉租房等公共住房体系建设,避免房价与租金暴涨对科创产业的挤出与抑制效应。同时,通过政策引导与支持,使有限的资源能够流向产业关联度大、价值增值能力强的科创产业。

4.4 实现包容式发展

科创产业具有胜者为王、赢者通吃的特性,科创产业发展必然会带来风险和不确定性,导致收入分配和财富积累的不平衡。美国在创新城市快速发展的同时,多数城市却在困境中挣扎、停滞不前,出现了赢者通吃的城市化模式[5]。充分发展与利用多层次资本市场与多元化的投融资模式,可以降低中小科创企业的融资成本,减少集中投资的损失概率。同时,政府可以通过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防止两极分化与城市内部的空间、阶层隔离,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发展各类商业保险机构,降低与弥补企业失败的风险。完善收入分配体制,鼓励员工持股机制。通过多种模式提高企业与员工的预期收益,减少失败的风险与损失,使各类企业和居民轻装上阵,实现创新发展与包容性发展的有机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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