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支持肉牛养殖减碳的国际经验借鉴

叶骏骅 牟纪彤 刘 凌

（中国人民银行吉林省分行，吉林长春 130051）

一、肉牛养殖减碳的国际经验

（一）重视科技创新，产学研结合减排降污

美国农业部与大学联合开发了牧场生命周期温室气体测量和报告系统，通过全面评估牧场生产过程中的温室气体排放，帮助农民改进生产方式，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提高生产效率。作为美国领先的乳制品生产国，加州于 2014 年启动了奶牛消化器研究与开发计划，以管理该州乳制品行业的碳排放。沼气池可以从牛粪中捕获甲烷来产生能量。环境、食品和农村事务部发布的《2018年清洁空气战略》建议在化肥和沼肥的分配中使用低排放技术。播种后12小时内，将粪便撒入土壤并立即冲洗动物收集点，用低排放硝酸铵替代尿素肥料。日本农业食品工业研究所的目标是通过开发改善氨基酸平衡的饲料，同时提高动物产品的生产效率、培育低甲烷动物品种以及建立二氧化碳监测系统，从而减少20%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农场动物系统。在动物饲养和饲养过程中，德国、荷兰等国家正在迅速利用最新的农业研究成果，如人工授精和胚胎移植技术来改善畜群；以家庭农场为基础，科学改良草原，为牛、家禽提供科学的口粮配量；利用计算机控制技术，通过就地处理和无害化处置，可以减少粪便中二氧化碳的排放。泰国正在充分利用畜禽粪便资源发展有机农业，可减少碳排放约15%，增加农场利润10-20%。

（二）多样化养殖模式，因地制宜利用土地资源

荷兰、德国、法国等国奉行农牧业相结合的循环经济模式。种植业与养殖业相结合的兼业型农场占农场总数的70%。即使是专门从事养殖的农场，也往往同时养殖几种类型的家禽和牲畜。在日本，更独特的放牧方式是森林放牧，也称为森林养殖。牛可以在林场全年放牧，主要日粮也包括不同类型的饲草，大大减少了胃肠道发酵产生的甲烷排放。美国根据不同地区不同的草原条件使用不同的放牧方法：在中原潮湿的草原地区，经常使用连续放牧，这不仅提高了单位动物产品的产量，同时也防止了草原的“避牧性退化”，保证了草原的固碳效果。草原条件相对较差的区域采用轮牧，为防止过度放牧，牧场主在每一块地放牧一个月左右，然后转移到下一块地。轮牧使牧场的生长状态保持在相对年轻和均匀的阶段，使牛能够获得质量好、纤维含量低的牧草，放牧动物的甲烷排放量可以减少22%。

（三）科学搭配日粮，利用足量优质饲草代替部分精料

通过改善饲料多样性，美国正在使肉牛能够直接在草原上食用优质饲料，减少精料等蛋白质饲料的消耗，提高畜牧业整体生产效率，减少单位牲畜二氧化碳排放量。使用美国南部和西部大草原上当地种植的黑麦和小麦草作为饲料，满足牛肉的营养需求，减少蛋白质补充剂的使用，并减少整个牛肉链的碳排放。牛饲料中添加适量的优质苜蓿干草、青贮玉米等粗饲料，在旱季，牧场还为奶牛提供增加蛋白质含量的浓缩饲料。科学规范的奶牛饲料配比不仅保证了牛肉产量，还能大幅减少食品发酵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爱尔兰80%的农田用于饲料生产，11%是粗放牧场，牛肉和乳制品占农业总产量的58%。据爱尔兰社会合作社称，以草为基础的乳制品业和畜牧业构成了爱尔兰农业的产业支柱。得益于草原农业，爱尔兰牛奶生产的效率和质量显着提高，二氧化碳排放量比90年代减少了3.5%。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和南亚国家进行的实验表明，在牛肉饲料中添加23%干草，可有效提高动物产品单位产量，到2030年，肉牛胃肠道发酵产生的甲烷排放量将减少14.2%。

二、金融支持养殖减碳的国际经验

（一）加大对肉牛低碳养殖主体的信贷支持力度

美国政府和金融机构提供了一些有机农业贷款计划，旨在支持可持续和低碳农业实践，其中包括低碳养殖肉牛。这些贷款计划可以直接由美国农业部提供，也可以通过美国农业部批准的其他商业贷款机构申请担保贷款。美国农业部可以提供5万美元以下的小额贷款到最高40万美元的经营贷款以及最高60万美元的所有权抵押贷款。其他商业贷款机构的最高贷款额在每个财政年度根据通货膨胀率每年进行调整。有机农业贷款计划具有贷款利率优惠、额外资金或灵活的还款条件，以鼓励农民采取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改善土壤管理和资源利用效率的措施。巴西政府实施联邦低碳农业计划（ABC计划）和农业银行计划，为农业减排项目提供信贷支持。相关研究表明，ABC计划的信贷支持对生产系统产生了积极影响，提高了农民收入，促进了畜牧饲养技术以及温室气体减排潜力技术的发展及应用。欧洲各国和欧盟提供了各种农业环境计划和资金，用于支持农民改善养殖实践、降低温室气体排放和环境影响，包括贷款支持，以鼓励农民采取低碳养殖肉牛的措施，例如改进饲料管理、减少氮排放、改善废物处理和能源效率等。

（二）设立基金支持低碳养殖技术的创新研发

美国农业部和研究、教育、经济分析局提供资金支持各种与农业相关的研究项目，包括低碳养殖肉牛的研究。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在可持续农业和环境科学领域提供资金支持，研究人员可以申请NSF的资金来开展低碳养殖肉牛方面的研究项目。美国环境保护署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用于推动低碳养殖肉牛的创新和研究。企业层面，环境保护基金（Environmental Defense Fund，EDF）资助低碳养殖技术的发展研究，全球最大乳制品公司之一达能正在和EDF合作，承诺将2030年将鲜奶供应中的奶牛养殖环节甲烷排放量减少30%。欧洲各国和相关机构设立了可持续农业发展基金，这些基金可以提供贷款、补贴或资金援助，以支持环境友好农业实践，包括肉牛低碳养殖领域环保设备和技术的研发创新、养殖培训和咨询等。

（三）推动建立农业领域碳排放交易机制

新西兰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48%以上来自农业部门，政府有强烈的动机利用整体气候政策减少农业排放，并鼓励在农场层面建立碳交易机制。新西兰目前正在开发与新西兰排放市场（NZETS）挂钩的新农业排放定价体系。尽管农业和林业（AFOLU）部门减排政策的研究和实施在全球范围内尚未取得进展，特别是在市场化政策工具方面，但如果AFOLU部门成功进行排放交易，这将是一个先例。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并提供其他国家可以遵循的行动计划。新西兰的案例表明，鼓励农业减排的市场化政策措施复杂且困难，但随着计量方法的发展和交易市场的发展，利用碳市场减少农业温室气体排放的情况日益增多。芝加哥气候交易所是美国唯一拥有草原碳抵消协议的碳交易平台，但由于美国碳市场缺乏活跃，该交易所于2010年11月宣布将停止碳信用额交易。在加拿大，阿尔伯塔省政府的排放交易计划与碳抵消计划挂钩，该计划允许当地肉牛生产商通过低残留饲料消耗等碳抵消协议，从温室气体减排实践中获得额外收入。澳大利亚设立了减排基金，农民和土地所有者可以通过创建“碳抵消”来赚取单位碳信用额，并通过在二级市场上拍卖或出售这些碳信用额来产生收入。

（四）加大对肉牛低碳养殖主体的资金补贴力度

欧盟实施农村发展计划，提供补贴和奖励等资金支持推动包括低碳养殖的可持续农业实践，鼓励农民采取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改善废物管理和节约资源的措施；设立生态支付，补贴农民实施环境友好措施的方式，农民可以申请资金支持来采用低碳养殖实践，例如减少氮排放、改善土壤管理和保护水资源。美国农业部实施环境质量奖励计划（Environmental Quality Incentives Program，EQIP）和可持续农业研究与教育计划（Sustainable Agriculture Research and Education Program，SARE），旨在提供经济支持和技术指导，帮助农民改善养殖实践并减少环境影响。其中，EQIP中的农场能源计划旨在帮助牧场自愿提升牧场的能源效率，包括降低投入成本、提高设备和照明消耗的单位能源的生产率、减少畜牧养殖产生的空气污染及温室气体排放问题；中北部SARE包括农场牧场主补助计划，可以为想要提升农场或牧场经营可持续性进一步实施环境保护措施的养殖主体提供技术支持和资金，个人资金最高可达1.5万美元，合作社资金最高可达3万美元。

三、我国肉牛低碳养殖存在的困难和问题

（一）肉牛低碳养殖成本相对较高，养殖户低碳养殖意识不强

养殖户更注重养殖增收，若低碳养殖投入无法转化成经济收益，养殖户将面临较大的投资风险，因此低碳养殖意识不强。调查显示，仅有22%的养殖户参加过政府部门组织的低碳养殖宣传活动；32%的养殖户未采取包括牛舍保温改造、粪污处理、饲料改良等在内的任何减碳措施。

（二）肉牛活体抵押业务存在活体资产确权难、处置难的问题

“活体抵押”在实施过程中仍面临抵押物的保存及价值波动影响，无法避免活体资产重复抵押风险，且活体资产价值受市场影响较大，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抵押物贬值的情况，银行在抵押物处置变现时出现一定损失。

（三）专门支持肉牛养殖减碳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创新不足

一方面，现阶段的金融支持主要是围绕养牛规模发力，缺少专门支持肉牛养殖减碳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另一方面，肉牛养殖业受自然因素影响较大，目前保险支持力度不足，风险分担机制需要进一步完善。

（四）我国肉牛养殖减碳的设备和技术相对落后

其一，粪污处理技术和装备创新研发能力不足，减污降碳成效不明显；其二，饲养设施简陋，即使是规模化养殖场的牛舍，保温性能依旧不够，冬夏两季需要添加高耗能设备调温；其三，不合理的饲料添加既形成环境污染，又造成资源浪费。解决上述问题需要加大金融支持力度，提高针对性和有效性。

四、对我国的启示

上述各个国家在金融支持肉牛养殖减碳方面均有不同程度的探索和实践，其中有些做法值得我国借鉴和尝试，本文结合国际经验和我国国情实际提出如下四点政策建议。

（一）提高养殖户低碳意识和金融意识

建议行业主管部门加强绿色金融和低碳养殖宣传，建立信息共享机制，为养殖户提供配套教育宣传，引导养殖户掌握更多低碳养殖技术和绿色金融服务。鼓励金融机构、地方政府及行业主管部门开展服务联合体，更好地提供绿色金融产品和低碳养殖技术咨询、监测评估和推广服务等，让养殖户切实体会到低碳养殖效益。

（二）创新支持肉牛低碳养殖的金融产品和服务

建议金融机构加大对肉牛养殖项目的贷款投放力度，支持养殖设备更新改造，包括引入高效节能设备、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装备及废物处理系统等；加强针对肉牛低碳养殖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模式的创新，积极探索拓宽抵质押品范围。鼓励金融机构积极参与技术创新研发，投资和支持肉牛养殖减碳的科研项目。

（三）完善保险和风险补偿机制

建议金融监管部门和行业管理部门持续健全活体抵押登记制度，完善活体抵押登记流程，为金融机构出台资金补充、风险补偿等相关配套政策，降低肉牛低碳贷款业务的风险，畅通养殖主体的融资渠道，进而有效引导肉牛养殖主体进行绿色低碳养殖。

（四）构建支持肉牛养殖减碳的激励机制

建议财政、税务部门完善政策支持体系，对肉牛低碳养殖项目适当给予财政补贴、税收优惠、减免利息费用等措施，积极探索财政与金融结合的方式，引导财政、金融资金更多流向肉牛低碳养殖行业。建议生态环境等相关部门建立健全碳交易市场，鼓励引导肉牛养殖主体参与碳交易，为养殖主体提供碳排放减免认证和碳补偿机制，使其能够获得经济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