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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保护利用研究

2023-02-01刘禄山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四川成都610041

中国文化遗产 2023年4期
关键词:标语石刻片区

刘禄山(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四川成都 610041)

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是土地革命时期红四方面军和川陕省苏维埃政权在今川北、陕南和重庆城口地区遗存下来的特殊宣传形式,是见证川陕革命根据地创建、巩固和发展的珍贵实物。其数量多、分布范围广、内容丰富、载体形式多样,是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革命文物。2019年,中央宣传部、财政部、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文物局以革命史实为基础,以党史文献为参考,以革命文物为依据,依托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革命根据地和抗日战争时期的抗日根据地,联合公布了第一批革命文物保护利用片区分县名单,将土地革命时期的第二大苏区川陕革命根据地公布为川陕片区,包括四川的绵阳、达州、巴中、广元、南充等5市34县(市、区),陕西的西安、宝鸡、汉中、安康、商洛等5市27县(市、区)和重庆城口县[1]。从历史研究角度,绵阳、广元、南充部分地区也属于红四方面军长征途经区域,为便于研究对象确定,本文采用国家公布的川陕片区所属区域作为红军石刻标语研究的地理范围,同时红四方面军长征途经阿坝、甘孜、雅安等地留存的石刻标语,因在载体材质、刻写方式等方面类同,故其保护利用中存在的问题基本与川陕片区相同,也一并纳入研究视野。本文期望通过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的保护利用研究,对其他地区也有启示作用。

一、红军石刻标语是川陕片区红色宣传形式的独特创举

红色标语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党政军民开展政治宣传、加强思想动员的创新形式和重要手段,构成了中国革命史上独特的文化现象。语言朗朗上口、内容通俗易懂、形式短小精干的红色标语是革命时期宣传工作的重要形式,在革命文物资源中占有重要地位,且具有不可再生性和不可替代性。在革命战争年代的革命根据地和党组织活动的广大区域,红色标语数量众多,中央苏区仅江西省普查登记红色标语就有10748条,其中重要红色标语5292条[2],在湘鄂川黔、鄂豫皖、川陕、陕甘宁等革命根据地及红军长征沿线区域均有红色标语留存,可以说红色标语是仅次于革命旧址的数量最多的革命文物,加之新中国成立后各类新的红色标语大量出现,使之在地域分布上更为广泛。据统计,现存红色标语可分为不可移动和可移动两大类别,以文字、漫画为主要类型,制作方式以书写、刻画、油印为主,标语的支撑体多以土墙、砖石、木(竹)板、纸张为材质,写绘材料多用墨水、石灰、漆或颜料,时间范畴涵盖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其中红军石刻标语是由红军和当地苏维埃政权为发布主体,以石为材,采取刻画的制作方式,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遗存下来的红色标语,是红色标语的特殊类型。

红军石刻标语最早出现在广东大南山革命根据地,1930—1932年间,在党的领导组织下,当地石匠翁千及其助手在揭阳大南山长达数十千米的山崖石头上镌刻革命标语,开创了红色标语制作的新形式[3]。相较于其他红色标语,在石质材料上刻画的标语不易被人为揭取撕毁或涂改销毁,且保存时间长。虽然部分红军石刻标语被敌人凿毁甚至改动个别字句做己用,但这一行为需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同时镌刻在高山崖壁、路边巨石上的标语易于引起群众注意从而起到宣传效果,由此使红军石刻标语成为红色宣传形式的独特创举。据文献记载和保存现状看,红军石刻标语的地域分布并不广泛,如中央苏区未见石刻标语(仅有纸张印刷和书写在墙壁、木板上的红色标语);其他根据地除川陕苏区外也未见石刻标语;在红军长征遗存的大量红色标语中,也仅有红四方面军途经的四川地区存在石刻标语。因红军石刻标语的产生需具备一定的地理地质和人力条件,要求当地不仅有大量裸露且易于凿刻的岩石,而且还需要有技术熟练的工匠。例如大南山革命根据地,盛产制作石质工艺品及建筑材料的油麻石,从事石材制作的精工良匠众多,他们经过党的宣传,在理想信念的号召下,将革命口号、标语凿刻在岩石上,从而诞生了红军石刻标语这一独特文化遗产。

二、红军石刻标语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资源的特色和优势

川陕片区地处川、陕两省交界的大巴山脉和米仓山脉,在地质构造运动中形成了山多谷深的地貌形态,山体陡峭且岩石裸露,以侏罗系、白垩系的红色砂岩为主,岩性均一,层性稳定,厚度由数米到数十米不等,不仅适于开凿造像[4],也是当地营造建筑的优质材料,且至少在唐宋时期已有分工完备、级别分明、组织得当的工匠团队专门开凿摩崖造像[5]。1932年12月红四方面军翻越大巴山进入四川通江,开始创建川陕革命根据地,在开展群众和对敌宣传工作中,鉴于当地经济落后,在群众基本生活都难以保障的条件下,大量经常使用纸张印刷宣传单不仅不现实,也容易被人为撕毁和雨水冲刷破坏。而采用石灰、锅烟墨等书写的标语也易于被反动势力冲洗刮掉,且受敌经济军事封锁,本地石灰产量不多,从外界输入大量石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基于新生革命政权面临的客观环境,红四方面军和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充分发挥川陕片区独特的多山地理条件和当地传统的刻石技艺与人才优势,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创造性地将党和苏维埃的政纲、主张和宣传口号錾刻在岩石上,从而形成了具有区域性革命文化特征的红军石刻标语群。

川陕苏区时期到底錾刻了多少红军石刻标语,研究者众说纷纭。有学者认为当时錾刻有近7000幅,到1980年代仅存2200余幅,至今可能不足2000幅[6]。也有学者研究认为,川陕苏区时期錾刻的石刻标语应以万为单位计算,后因敌人故意破坏损毁和新中国成立后社会经济活动影响而保存不多[7]。根据目前资料统计,川陕片区的陕西境内现存有红军石刻标语39幅,分布于汉中市南郑、宁强、镇巴三县,散布于野外或保存在博物馆中,标语内容基本与四川境内相同[8]。重庆城口县巴山镇有见证红三十三军在城口战斗的“人民好坐江山”标语[9]。四川境内红军石刻标语数量远比陕西、重庆多,据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和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统计,达州市遗存约600幅[10],巴中市近1000幅[11],南充、广元、绵阳等地也遗存不少红军石刻标语。可能因普查统计的口径不一,还有部分附属在革命旧址、战场遗址,以及异地迁移至纪念场馆保存的红军石刻标语,具体数字尚有待专项调查统计。旺苍木门军事会议纪念馆、苍溪红四方面军长征出发地纪念馆等在室外陈列有由异地迁移来的红军石刻标语,在统计不可移动革命文物时,因这些红军石刻标语属于纪念场馆管理而未将其纳入统计对象,在普查馆藏革命文物时又因其不属于建档馆藏革命文物也不予统计,导致它们在革命文物资源统计中既未纳入馆藏革命文物也未作为不可移动革命文物进行登记。无论川陕苏区时期錾刻标语数量多少,均无法否认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的历史地位和在宣传发动群众、瓦解敌对势力中发挥的作用。现存的红军石刻标语不仅是川陕苏区革命斗争史的物证,更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资源的鲜明特色和独特优势。

在国务院已公布的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以红军标语为主题的仅有广西兴安的红军标语楼、四川广元的列宁街石牌坊及红军标语、四川巴中的通江红军石刻标语群和巴中红军石刻标语群等4处。除广西红军标语楼为墨书标语外,其余3处均为石刻标语,其中通江红军石刻标语群和巴中红军石刻标语群更是直接以“红军石刻标语”为保护单位名称,另外公布类别为古建筑的国保单位青林口古建筑群不仅是四川古建筑代表,其文物构成中同样包含有红军石刻标语。以上充分说明红军石刻标语在川陕片区乃至全国革命文物中的的价值与地位。

从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层面看,四川省已有中国共产党十大政纲石刻、红军石刻标语碑林、红军城遗址群(含南峰山石刻标语、旺苍红军城)、大路河红军石刻标语及红军墓、万源红军石刻标语群、长坪山红军战斗遗址及石刻标语群等6处直接以“红军石刻标语”命名的省保单位。另外在四川省已公布的省保单位(含增补)中,红四门及城墙、红军胜利纪念碑、太公山红军遗址群等也以红军石刻标语为主要文物构成,同时还有大量革命旧址的石墙、立柱等建筑构件及附属文物上也有红色石刻标语,如长赤县苏维埃政府旧址、北山寺会议旧址、红三十军长赤医院旧址、恩阳古镇革命旧址群、昭化古城红色革命遗址群、川陕苏区毛浴革命旧址群等,均存有数量不一的石刻标语。目前陕西、重庆尚无川陕苏区范围内的红军石刻标语被公布为省保单位,以县保单位和一般文物点为主。数量众多的红军石刻标语被直接或以文物构成形式公布为保护单位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的最大特点,在一定程度上该片区可谓是红军石刻标语的“露天博物馆”。

馆藏红军石刻标语也是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的重要组成,很多已经成为收藏单位的镇馆之宝,对宣传展示川陕苏区革命斗争史发挥了重要作用。以四川为例,初步统计国有文物收藏单位有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一级文物10件(套),二级文物23件(套),主要保存在川陕革命根据地博物馆、四川博物院、仪陇县文管所及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旧址纪念馆等单位,其中川陕革命根据地博物馆收藏的《劳动法令》高2.56米、宽4.32米,竖排105行,字数多达6324个,完整保存了法令内容。

虽然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出现时间晚于广东大南山革命根据地,但无论数量、规模、艺术表现,还是单幅字数、单个字体体量均很突出。1932年12月红四方面军解放通江县城的第二天,即在县城河对岸山崖刻下了“争取苏维埃中国”标语,开创川陕苏区红军石刻标语之先河。通江县至诚镇的红军石刻标语“平分土地”,历时两个多月完成,刻于高24米、宽67.5米的巨型白砂岩崖壁上,字幅高8.75米、宽52.5米,字幅面积459.38平方米,单字高6.95米、宽6.35米,笔画宽0.89米、深0.1米,数十里外清晰可见。达州的红三十军政治部旧址原刻有“斧头劈开新世界,镰刀割断旧乾坤”楹联,被誉为中国红色第一联,现藏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12]。可以说川陕片区在革命战争年代遗存的红军石刻标语数量最庞大、内容最丰富、形式最多样、规模最宏伟,同时全国范围内保存最完整、字幅面积最大的红军石刻标语群也在川陕片区[13]。由此可见,红军石刻标语在川陕片区革命文物资源中具有重要地位,仅次于革命旧址和战场遗址,不仅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特色优势,也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区别于其他片区革命文物资源的突出特征。

三、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保护利用的主要问题

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是川陕苏区革命文物中最具地域特色的文物类型,无论数量、类型,还是内容、形式都独具特色,是见证川陕革命根据地创建、巩固和发展全进程的文物。但在整个川陕片区革命文物保护利用中,红军石刻标语的保存、保护及利用尚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其价值作用和社会功能发挥有限。虽然党和政府历来高度重视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大批具有重要价值的红军石刻标语被公布为不同级别的文物保护单位,有的地方还将面临损毁危险的红军石刻标语通过异地迁移至纪念场馆的方式加以保护,开展重点石刻标语保护规划编制,实施重要石刻标语本体保护及周边环境整治,一些石刻标语作为红色资源被红色景区展示利用,但数量庞大的红军石刻标语整体保存状况仍不容乐观,展览展示和活化利用程度较低,红军石刻标语的独特优势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和体现。

首先,红军石刻标语损毁消失的形势严峻且有加剧危险。红军石刻标语的载体岩石暴露于荒郊野外,基本没有遮挡风雨的设施,岩石常年遭受日照、雨水、微生物及植物根系等侵扰破坏,标语受石岩风化、雨水冲刷、水蚀等危害的因素长期存在。随着退耕还林、人类定居区域集中以及农村人口空心化带来的农业生产活动空间减少,更多野外红军石刻标语远离经济生产和社会活动空间,导致破坏损毁的危险因素增加。在实际调查中发现,很多原处于要道旁、渡口桥梁边或村庄的红军石刻标语,因道路改道、废弃,村庄搬迁等原因,或随岩石自然风化而整体消失;或杂草丛生苔藓密布,字迹无法辨识或消失;甚至有的红军石刻标语已无道路可通达,只有极少数熟悉情况的人员知道具体位置;刻于柱础、立柱、院门、院墙等石构件上的红军石刻标语,也因建构筑物被房主人废弃而失去原有的遮蔽物,裸露在自然环境中;现代城乡建设改造特别是道路、水库等基础设施建设,也导致一部分红军石刻标语被迁移甚至损毁,相应的历史环境和文化信息遭到破坏。不利的自然和人为因素是导致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保存数量逐渐减少的最大原因。以汉中市为例,在1980年代存有红军石刻标语121条[14],至2017年,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对汉中地区红军石刻标语进行的专项调查结果显示仅存39幅,且其中33幅保存在南郑川陕革命根据地纪念馆、镇巴博物馆、宁强文旅局以及南郑县福成乡政府院内,仅6幅原址保存,且南郑县现存红军石刻标语已不足上次调查结果的五分之一[15]。四川地区近30年的红军石刻标语保存情况基本与陕西相似。张学林指出,新中国成立以来四川地区红军石刻标语保存数量呈不断减少趋势,2000年左右估计已不足2000幅[16]。但目前四川境内保存的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数量仍未有准确数据,所以亟需开展专项调查摸清资源底数、掌握危害石刻标语的各种因素,以利于采取保护措施和开展预防性保护等工作。

其次,不同保护级别的红军石刻标语保存、保护利用状况差异化、不均衡性现象明显,低级别保护单位红军石刻标语保存状况普遍较差。从现存四川地区红军石刻标语现状看,公布为省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的红军石刻标语总体保存状况较好,但也会因地理环境、载体类型及人为影响等因素,保存状况存在很大差别。调查显示,以文字完整度与文字辨识度作为主要依据,同时参考石刻文字的颜料涂刷与后期增/补刻情况,南江县属于国保单位文物点的红军石刻标语11处,其中保存完好仅4处,保存较好3处,保存较差4处;通江县属于国保单位文物点的红军石刻标语24处,其中保存完好仅5处,保存较好14处,保存较差5处。而保护级别较低的市县级文保单位以及尚未公布为保护单位的红军石刻标语保存情况普遍较差,有的石质载体风化严重,环境恶劣,标语字迹模糊不可辨识,有的完全消失仅存信息记载,甚至部分在生产生活建设中被随意迁移。因此加强低保护级别的红军石刻标语保护应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中紧迫而重要的内容。

第三,红军石刻标语赋存载体多为崖壁、石碑、石块、石经幢、石台基、石墙、建筑墙体、牌坊、柱础、墓碑等,石材又多是碳酸钙为主要成分的石灰岩,材料自身易于遭受风化剥蚀[17]、膨缩与水蚀。同时文物周边环境复杂,既有农业、林地、水域、村庄建设用地,也有城市建设、宗教用地,因此红军石刻标语的保护与川渝地区摩崖石窟造像保护面临的主要问题类同,即石质材料自身固有的保护难度与周边环境潜在破坏因素双重作用,这也是红军石刻标语保护技术面临的关键问题。

第四,零星散布的空间形态也是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保护利用面临的难题。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虽有局部相对集中分布的特点,如四川巴中恩阳古镇、毛浴古镇,达州石桥古镇,南充马鞍古镇等均有大量红军石刻标语分布,但主要沿街散布于墙壁、路阶石或镇外的牌坊、石碑上,极少成规模集中密布。就单体红军石刻标语而言,除部分异地迁移后进行集中保护外,基本都远离县城、乡镇中心,零星散布在农田、山间与道旁,不仅相互之间空间距离较远,而且连接道路多为乡村土路、山林小路或石板路,路面狭窄,车辆通行困难。尤其山林小路多为登山路,宽度仅供单人步行,日常维护缺乏,如遇雨天根本无法通行。在巴中63处属于国保的红军石刻标语点中,也仅有少数距离中心城镇较近,多数距离县城车程在1~3小时内,还有部分车程在3小时以上,其他保护级别的石刻标语更是处于常年无人到达的偏远地方。此种现状下,对多数红军石刻标语的日常看管维护保养基本缺失,更遑论开展本体保护。

与此同时,零星点状的空间布局,道路通达性的不便捷等不仅造成红军石刻标语保护难度加剧,更重要的是不利于进行活化利用。除相对集中分布于古镇村落及旅游景区的红军石刻标语能与古镇历史文化及周边自然资源相互整合加以展示利用外,多数孤立处于山林、田地的红军石刻标语,既无连接道路,也无可资整合融合的其他历史、自然资源,在开展红色旅游、乡村振兴过程中活化利用程度较低,致使其社会功能难以有效发挥。如何实现红军石刻标语的整体保护与展示利用,促进其与其他文化和自然资源的有效融合,凸显川陕片区革命文物优势特征,是目前川陕片区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实施中面临的现实问题。

四、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保护利用的思考与建议

革命文物是直观、生动见证革命历史和传承革命文化的载体。红军石刻标语作为特殊的革命文物,在载体类型、语言风格、内容表达、信息传播等多方面具有鲜明的特质,其保护利用既具有革命文物的共性,又有区别于革命旧址、战场遗址甚至书写类红色标语的个性特征。红军石刻标语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的特色与优势,如何保护传承和展示利用好红军石刻标语,是关系川陕片区革命文物保护利用水平的关键课题。

首先,加强资源调查、价值挖掘和研究是保护利用好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的前提和基础。摸清资源底数,了解保存现状,找出危害因素,才能采取适合红军石刻标语的有效保护措施。虽然“三普”也对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资源进行了调查和登记,但没有针对红军石刻标语这个特殊类型进行专项调查。如上文所提出的四川境内红军石刻标语现存准确数量不详,主要就是因为没有做好专项调查基础工作。同时受普查对象、调查方法、统计口径等因素影响,很多錾刻在建/构筑物上的红军石刻标语在“三普”中没有单独登记,也没有将标语内容、数量等信息录入调查系统;一些因种种原因被从异地迁入纪念场馆外集中展示的红军石刻标语,既没有作为不可移动文物进行普查,也没有作为可移动文物纳入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部分红军石刻标语调查信息笼统模糊,具体数量不详、内容不详、现状不清;另外受调查人员的专业性制约,在各地进行文物普查时,多依照统一的保存状况调查标准,对红军石刻标语作保存状况较好、较差等粗略判断,并未根据红军石刻标语载体特殊性、危害因素差异性等作出专业判断。诸如此类情况导致目前四川境内的红军石刻标语资源底数不清,状况不明,严重制约红军石刻标语的保护与利用。因此开展红军石刻标语的专项调查迫在眉睫,应针对其保存状况、危害因素采取有效措施改善其保存条件。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已有王强[18]、陈岗[19]、江红英[20]等诸学者从历史、文化、艺术、宣传、景观等多个维度对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进行了研究,张学林[21]、杨尚通[22]等学者从文物角度对红军石刻标语保存现状及对策做了研究,但鲜有学者针对红军石刻标语特殊载体及其病害成因、危害现状等进行保护技术类实践研究,因此在专项调查工作基础上加强研究,深化价值挖掘也是保护利用好红军石刻标语的重要前提。

其次,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与同域内的石窟寺摩崖造像等石质文物的载体同类,其病害机理相似,而石窟寺摩崖造像相关保护技术已相对成熟,因此从保护技术层面,红军石刻标语保护应参考借鉴石质文物的保护原理、原则及材料、技术等。如微生物、植物根系、矿物膨缩等对红军石刻标语的影响破坏实际上是所有石质文物面临的共同难题,石质文物此类病害在形成机理研究、保护技术、保护材料及运用等方面已经取得较多成果[23]。如陈显丹等对四川崖墓石刻病害成因及风化机理进行了专题研究,通过X射线衍射分析、薄片鉴定、扫描电镜分析、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等方法对其重点研究崖墓的新鲜岩石、风化产物、石刻彩绘、可溶盐进行了分析检测,探讨了崖墓石刻病害产生的机理及保护技术[24],这些研究为开展红军石刻标语文物本体保护提供了理论和技术基础,可资借鉴。

第三,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在保护利用中应注意坚持原真性、整体性,尽可能保持红军石刻标语的原生历史环境和自然环境,坚持原址保护与活化利用。除极少数因基本建设不可避让等特殊原因必须进行异地迁移保护外,任何红军石刻标语不应因本体零散分布于野外,以保护为名将其从原址迁移。悬崖巨壁的红军石刻标语是红军战斗的见证,路边石刻标语是红军行军的见证,古镇村落零散石刻标语是革命活动的见证,都是反映革命根据地创建、巩固和发展的历史遗迹。一旦离开原生环境,红军石刻标语的历史信息、文化价值、纪念功能将减弱甚至灭失。同时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的更大价值在于其内容涵盖了川陕苏区革命战斗历程中的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阶段,成为全过程见证川陕苏区历史的不可移动文物,对其整体性保护利用就是对川陕苏区革命历史的整体保护与弘扬传承。

此外,川陕片区是革命老区发展、乡村振兴和红色美丽乡村建设的重点支持区域,人文、自然旅游资源丰富,地方传统文化多彩,红军石刻标语如珍珠般点缀于川陕片区的广大城镇、乡村及山林之间。在革命文物保护利用工程实施中,充分利用红军石刻标语这个独特文化景观和特殊的革命文物资源,可在红军石刻标语分布相对集中的地方开展主题展示园等建设,并根据不同红军石刻标语所处的区位环境以及周边人文、自然资源优势,统筹规划,将其纳入旅游发展、特色乡村、乡村文化振兴建设及老区社会经济发展规划中,通过整合各类资源,深度融合,在保护中加以活化利用,在活化利用中促进红军石刻标语保存保护。

五、结语

川陕片区红军石刻标语是川陕片区革命文物的独特类型,尤其是四川境内的红军石刻标语数量最多,其内容、形式、艺术风格丰富多样。应结合红军石刻标语载体的特殊性、地理空间的散布性、周边环境的多样复杂性等特征,开展红军石刻标语专项调查,实施红军石刻标语保护专项工程,注重加强保护级别较低或者尚未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的红军石刻标语文物本体和周边环境保护,加强红军石刻标语与其他文化和自然资源的融合利用,充分发挥红军石刻标语类革命文物在爱国主义教育、革命传统教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和促进当地社会经济发展中的独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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