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化时代下高职英语教学的痛点分析

朱赵文

（上海思博职业技术学院 上海 201300）

一、什么是内卷

2021年使用频率最高的用语之一，莫过于“内卷”，那么到底什么是内卷？“内卷”这个概念最早始于德国哲学家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一书中。而人类学家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罗维奇·戈登威泽对于则将这个概念进行整合，最终得到现今一直在使用的定义，内卷即是指一种社会或文化模式在某一发展阶段达到一种确定的形式后，逐渐局限于自身内部不断进行复杂化的转变，便停滞不前或无法转化为另一种高级模式的现象。在这个万物皆可卷的时代，在高职英语教育学是否也存在内卷现象？答案是一定的[1]。

二、内卷时代下的高职英语教学的痛点现状

1.多媒体资源制作的内卷化。

2017年7月，国务院发布《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将人工智能的发展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提出要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从教学模式、方法等方面进行人才培养变革。随着政策指引人工智能技术在教育领域的不断应用，教师首先尝到了人工智能的好处——丰富的教学资源，省时的作业自动批改以及精美的共享专家课件[2]。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媒体资源的滥用所造成的问题也逐渐显现。高职英语教学内容相较于本科教学内容而言略为单一，可选用的教学材料也比较固定。在教学内容相同的情况下，想要使自己制作的多媒体材料可以脱颖而出，包装多媒体材料成为首要目标。教师的大量时间和精力被用于制作那些“精美”的课件，图片配色，结构布局甚至是特效使用，而不是材料内容本身是否具有逻辑性，材料的专业性和材料的时效性等，当初仅仅是锦上添花的点，如今却成为制作者最关注的地方，更有甚者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由于多媒体材料已经成为各项考核和竞赛的基本配置，为求达到多媒体材料的精美，部分教师雇佣专业美化团队来为多媒体材料润色。其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制作完成的多媒体材料往往表面十分精美而内容则千篇一律，甚至有些陈词滥调。当多媒体材料的精美和复杂程度成为其是否是一个优秀材料的评判标准时，那么它也已经脱离了使用的初衷——服务教学。

2.多媒体资料内容的内卷化

除了在多媒体制作方面呈现内卷化之外，多媒体资源的内容也趋于内卷化趋势。在经历过网课时期之后，高职学生对于利用网络资源进行英语学习已经驾轻就熟，但是种类繁多，品质参差不齐的多媒体资源内容对使用者造成负面影响。如在某短视频平台上拥有数百万粉丝的“英语老师”，其发布的内容多是关于如何在短时间内掌握某一语法，通过某一考试，甚至是如何可以比肩英语为母语的使用者。从此类视频的点击量和关注度上便可以发现，用户对于学好英语的热情。但其实细想便不难发现，要想在“短时间”“零基础”“无须练习”等情况下对语言学习一下子有突飞猛进的提高是不现实的。资源发布者没有经过正规的教师能力培训，便以名师自居，随意发布一些未经考证的“学习方法”，其实只是利用用户的焦虑情绪和内卷心态来博取眼球。部分视频中的“名师”连英文发音也时常会有错误，如果经常观看或是按照此类多媒体资源的方法进行英语学习，不仅不会提高用户的英语水平，反而会有适得其反的结果，同时出也会对日常的英语课堂教学造成影响。学生会质疑教师的教学方法和网络资源不同，认为教师的教学方法过于老旧或是效率低下，进而无法与教师之间建立信任关系，拒绝完成教师布置的课堂任务，也无法融进入课堂学习中。

高职英语考证的内卷化。2019年由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印发了《关于在院校实施“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方案》，部署启动“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简称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它是职教20条的重要部署，也是重要创新。一所高职院校能有多少证书，成了高职院校之间相互竞争的一个重要参考标准，许多高职院校的全国排名也会以此为依据。由此，基于证书的高职内卷拉开帷幕。但高职院校的学生而言，这样的比较对于他们本身而言却是不公平的。高职院校的学生动手实践能力比本科学生更胜一筹，但是在如英语的基础学科上和本科学生的差距略大，想要取得和本科学生一样类型的英语类的证书（如大学英语四六级）难度可见一斑。但由于学校对于证书的渴求，许多高职院校不得不改变课程规划以迎合考证需求。以上海某高职院校为例，在一学期32/64课时的专业英语课程，有将近2/3的时间是在进行四六级英语的刷题和辅导，将原本针对高职学生设计的专业英语内容进行压缩甚至有时直接废弃，只进行四六级考试的辅导。同时学校也进行学生早晚自行和月考活动，内容也全部是针对大学英语四六级，想借此高强度的学习节奏督促学生来获取证书，并且各专业四六级的通过率也成了衡量教师上课的唯一指标，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人意。笔者对该校的大学英语四级通过率做了分析比较发现：在未进行大规模课程内容调整前，该校某学院的大学英语四级通过率，三年来一直保持在6%左右，而在进行大规模四六级辅导和补习后，四级的通过率仍然和前几年持平，并没有明显的改善。同时，学生对于英语学习反而出现了抵触情绪。在一份对146位高职学生进行的关于英语类课程的问卷（下称“问卷”）中发现，有37%的学生认为课程中的辅导，早晚自习以及月考对他们的英语学习完成没有帮助，有13%的学生认为过度推进四六级考试让他们对英语学习产生了反感情绪，仅有7%不到的学生认为课程改变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帮助。对于改革后课程体验的NPS值（Net Promotion Score）也只有-44.52%，这其实就代表了学生对于课程内容调整的不满意。

对于学生而言，统一无差别化的英语考证学习取代了他们原本就不多的外语类课程的课时，这让他们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十分不适应。有许多学生都是抱着学习专业技能和实践能来的想法来到高职院校，因此给学生强加英语考证任务，无异于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当头棒喝，会让他们失去学习的热情，这可以从“问卷”的结果中看出端倪。另外，高职院校的英语学习应该是更有针对性，专业性和职业性的，而不是简单的等于学习英语，进行考证。有个别学校甚至将“成功”直接和“专升本”，“取得四级证书”粗暴地画上了等号，狭隘地定义成功，这也是不符合高职教育的初心。

对于教师而言，在兼顾原本课程内容的情况下还要将大半课时调整成证书考级内容，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由于人才培养方案早已制定完成，所以无法通过增加课时来进行证书培训，那么能做的就只有调整自己已有的教学计划。采用的方法往往有两种，一是原定教学计划不变，但是在授课过程中加快授课节奏，减少一些次要的活动，以求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进行考证辅导。二是每一节课的授课内容和步骤都不变，减少授课的单元数或者是授课内容，可以达到挤出时间来进行考证辅导的目的，但是无论哪一种方法，都会打乱教师的授课计划并且影响原先以期达到的教学成果。

三、内卷时代下高职英语教学痛点的改革措施

1.资料删繁就简去内卷化

在多媒体资料制作方面，应当明确多媒体资料引入的初衷——使教学内容具象化，提高学生课堂参与度，以更好地完成教学目标。因此，不应该是为了使用多媒体材料而使用多媒体材料，在制作多媒体材料时，更不应该抱着尽可能制作复杂华丽材料的心态来完成多媒体材料的制作。一味将精力用于多媒体材料的外观制作，诸如过分追求动态，使用繁复的超链接和插入过多的动画视频等，这实则是体现出了材料制作者对于材料内容本身的不自信。由于无法在内容上胜人一筹，才值得关注材料表面。所以，为了避免此类状况的发生，材料制作者还需夯实材料内容，深挖内涵，一切多媒体材料的制作要以课程内容出发，在用充实内容和严密逻辑的基础上选择适合课堂内容的结构和制作方法。删繁就简才可以在众多同类型材料中推陈出新，有时花哨的表面也许可以吸引学生一时，但是夯实的内容才是真正的制胜法宝。

2.精选网络资源去内卷化

面对纷繁复杂的网络资源，如今的资源监管和审查力度不够，导致资源内容鱼龙混杂。学生对于资源好坏的识别能力不够，这会导致许多许多缺少严谨性和科学性的网络资源对学生的学习造成负面影响。以抖音以及快手为例，视频内容统计平台“卡思数据”年度研究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2月28日，抖音平台日活用户超过2.5亿，快手日活超过1.6亿。每天亿级流量的涌入保持了平台强大的生命力[3]。其中，21-25岁的年轻人成为黏性最高的“粉丝”[4]。细化到各个短视频类型，排名前三位的分别为“高颜值小哥哥小姐姐”（28.5%）、生活技巧类（26.2%）和知识学习类（23.2%）[5]。由此可见，学生对于使用短视频或是网络资源进行学习的认可程度。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多的用户在短视频上学习英语，甚至已经将其发展成了一种习惯，因此对于网络学习资源的规范也是势在必行。目前发布网络资源的成本较低，但是收益却很高，仅需达到上万的点击量便可以为发布者带来一定的经济利益，这对于目前视频动辄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点击量来说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为了可以到达高点击量，视频制作者往往不择手段，只求关注和点赞，这也是造成了众多资源标题和内容更偏向夸张的原因。这也会造成视频内容层次不齐，甚至有些视频已经达到了胡编乱造的程度。而由于缺乏相关的审核机制，资源内容的真实性、可靠性和实用性在许多平台都得不到保证。对此，应该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来遏制此类事件的进一步发展，否则会有十分严重的后果。首先，有关部门应该提高资源发布的门槛，对于视频的内容应组织相应领域的专家团队进行审核，以保证内容的准确性。以英语教学为例，视频和音频资源中发布者的发音和学习方法的分享都应该经过审查，内容合规后方可进行传播。例如，有所谓的“名师”带有明显口音还在教授学生地道发音，这显然会对学习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因为这些资源的观看者多以在校大学生为主，尤其是高职院校的学生对于资源的判别能力较弱，如果一味盲目模仿错误的发音和使用一些夸大其词的学习方法，无疑会对学生的英语学习造成不良影响。其次，也应对于资源发布者进行身份审核，如微博一样由官方认定“大V”用户，这样可以给予用户信息，让他们在选择资源时有参考依据。在这个全民皆“老师”的时代，似乎成为一名教师不再有门槛，但教师除了要有相关领域的专业知识之外，还需要有深厚的爱国主义情怀和人文素养，经过相关培训和资格认证的才可以被称为老师，才有资格和能力从事教学活动，因此对于各类平台上标榜自己是老师的发布者，身份审核显得尤其重要。最后，除了官方平台的规范化处理之外，教师可以为学生做一些简单的筛选，为学生提供一些正规且内容合适的资源。教师对于专业领域内容有发言权，并且具有很高的判别能力，所以由教师为学生进行一些资源的甄选，可以规避许多无良视频。同时，教师在选取资源时也可以有意识地选择一些可以和自己课程内容结合的资源，将线上和线下教学有机结合。

3.以学生为中心去内卷化

2012年，武汉大学中国科学评价研究中心和中国科教评价网研发了“中国高职高专院校竞争力排行榜”(简称“金苹果高职排行榜”)，连年公布排名结果，并持续至今。自2017年起，广州日报数据和数字化研究院自2017年开始，每年都公开发布“广州日报高职高专排行榜”(简称“GDI高职排行榜”)，包括“GDI高职高专Top1000榜”和五个子榜单。2019年，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中国大学评价”课题组自2001年后时隔18年，再次发布中国高职高专排行榜[6]。越来越多的排名榜单的出现，使得高校对于学生的培养由于目标复制而呈现外铄型内卷化，它所影响的是高职院校内各个部门，因此去内卷化的关键在于回归高职院校的人才培养初心——以学生为中心。高职院校的教学定位从本质上来看应该以培养学生专业能力和水平为核心，提升学生就业前景为主要目的[7]。那么，高职英语教学也应该以此为教学目的，而不是盲目地用考级证书来衡量甚至是改变高职英语教学。以大学英语四级CET-4为例，它是国内历年参加考试人数最多，社会认可程度高以及规模最大的考试之一，也是目前高职院校排名的重要依据评比标准之一[8]。但是分析四级试卷不能发现，四级考试的题目内容多取自于外刊杂志，近年来的考试内容也多倾向于人文社科类、经济发展和环保主题，这对于本科学生而言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对于高职院校的学生而言，他们的英语类课程多以专业类英语有关，这对于他们而言存在考试劣势[9]。同时，高职类学生的英语基础能力和本科学生存在一定差距，所以要以本科学生的英语要求并且搭配高职学生并不熟悉的考试内容来对高职学生进行要求，这其实是不公平的，也是偏离了高职院校英语教学的初衷[10]。所以，教师应该以学生为中心，深刻了解学生的需求，并且考虑未来在就业上的可能性，设计高职英语专业课程，而不是一味以排名榜单为导向，拒绝盲目内卷化。在问卷中，有60（41.1%）名学生表示在毕业之后想要直接就业，而继续升学（包括专升本，专升硕或者出国留学）的学生人数仅为35（24.0%）。从这个数据可以发现，虽然大学英语四六级是继续升学必备的条件，但是有升学考虑的学生占比较低，所以过分强调大学英语四六级是不符合以学生中心的。根据问卷显示，受访学生除了对于自己本专业的专业课程最感兴趣之外，紧随其后的就是专业类英语，而考级辅导则认可度最低（见图1）。

图1

由此可见，结合高职类院校学生动手实践能力强的特点，专业类英语课程应是高职英语教学的主流。结合2019年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印发了的“1+X”证书要求，高职英语教学可以将目标放在和专业英语有关的英语类证书上，而不是局限于大学英语四六级，类似的证书有BEC商务英语（Business English Certificate）用于商科类学生，医护英语水平考试(Medical English Test System，简称：METS)用于护理类学生，以及更符合高职院校学生英语基础的高等学校英语应用能力考试（Practical English Test for Colleges，简称PRETCO）等[11]-[16]。

在目前内卷成风的状况下，高职英语教学也受到了相应的影响，包括网络教学资源的制作和内容以及考证要求。教师应本着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原则，深刻解读和结合教育部颁布的各项要求，制作和选择满足新时代需求的多媒体材料，设计课堂内容，拒绝盲目内卷，回归高职教育初心，提高高职英语教学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