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植山效方治验——乌梅丸

顾植山

（无锡市中医医院，江苏无锡 214071）

1 乌梅丸

组 成：制乌梅30 g，制附片6 g（先煎），桂枝6 g，干姜5 g，炒川椒3 g，细辛5 g（先煎），炒黄连8 g，炒黄柏6 g，党参10 g，酒当归6 g。

功 效：调和阴阳，枢合厥阴。

主 治：厥阴病，症见失眠易醒，常凌晨1～3时醒，醒后难以复睡，或心烦口渴，自觉腹中有气上冲心胸，恶心呕吐，等等。

用 法：每日1剂，水煎至200 mL，分2次温服。

方 解：乌梅丸出自《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二》，是治厥阴病的主方。六经辨证要重视六经病欲解时理论，六经病“欲解”不是“必解”时，“欲解时”实为“相关时”，是六经辨证的重要抓手，诊治许多疑难杂病的关键点。《伤寒论》“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凡在此时（特别是丑时）发生或加重的病症，都可以从厥阴论治，乌梅丸为首选之方。《神农本草经》记载，乌梅有“下气，除热烦满，安心，止肢体痛”之效，张志聪在《本草崇原》中论述“乌梅，酸也。主下气者，得春生肝木之味，生气上升，则逆气自下矣……梅实结于春而熟于夏，主敷布阳气于腠理……后人不体经义，不穷物理，但以乌梅为酸敛收涩之药，而春生上达之义未讲也”。乌梅是未成熟的果实，性类厥阴，且生气旺盛，可助阳气升发，故治疗厥阴病重用乌梅；附、辛，促少阴之枢转；桂、姜、参，助初发之生阳；连、柏、归、椒，调厥阴之寒热。全方看似用药较杂，但恰是调整厥阴气化升降出入所需，杂而不乱。

加 减：若患者口渴较甚，乌梅酌加至30～45 g；若心火旺盛，表现为失眠、心烦等，则增加黄连用量至15 g以上；若患者寒象明显，如畏寒、泄泻等，酌加附子用量；若大便秘结，则加生大黄3～10 g；若心肾不交，则改桂枝为肉桂或加肉桂。

2 验案举隅

案1.顽固胃痛案。

王某，女，25岁。初诊日期：2008年8月13日。

主诉：胃脘疼痛2年余。2年多来反复胃脘疼痛，近期发作较频，每于午夜过后至凌晨时分痛甚，觉心中疼热，口干，但畏冷食，下肢凉。舌红、苔薄腻，脉濡细。于北京某西医院治疗未效，特来求诊。中医诊断：胃痛（厥阴证）。治法：调和阴阳，枢合厥阴。予乌梅丸。处方：

制乌梅12 g，炒黄连6 g，炒黄柏9 g，酒当归6 g，炒川椒9 g，党参9 g，干姜6 g，制附片9 g（先煎），细辛3 g（先煎），桂枝9 g。7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

患者回北京后来电告知：服药当晚胃脘疼痛大减，第二晚已无胃脘疼痛。随访至2020 年未再复发。

案2.肺癌案。

徐某，女，63岁。初诊日期：2010年3月4日。

主诉：咳嗽、咳痰1年余，加重3个月。患者左肺肺癌右下肺转移，左胸腔及心包积液，未做手术和放化疗。咳嗽下半夜为甚，咳痰青白色相间，兼有便秘。舌苔黄厚，脉细弱。西医诊断：肺癌；中医诊断：肺岩（厥阴证、阳明证）。治法：枢合厥阴，通降阳明。予乌梅丸加味，处方：

制乌梅20 g，炒黄连10 g，炒黄柏6 g，炒川椒4 g，党参10 g，干姜6 g，制附片6 g（先煎），细辛5 g（先煎），酒当归10 g，桂枝5 g，制大黄10 g。7剂。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

服药5剂后，下半夜咳嗽基本缓解，大便亦通畅。后以乌梅丸原方改汤剂配合薯蓣丸制成膏剂治疗。2个月后自述已如无病时一样，遂单用薯蓣丸膏巩固。2011年4月7日复查CT示：原转移右肺下肿块已消失，左下肺软组织肿块较前减小。

按语：案1根据患者症状“下半夜加重”这一“厥阴病欲解时”时间节点，判定病在厥阴，选择乌梅丸，一剂痛减，二剂治愈。案2患者“咳嗽下半夜为甚”，亦为“厥阴病欲解时”，应用厥阴病主方乌梅丸加大黄治疗，5剂咳嗽缓解，大便通畅，后以乌梅丸汤剂加薯蓣丸膏善后巩固，很快恢复如常人，更惊喜的是肿瘤转移灶消失，原发灶亦缩小。诊治过程中未应用所谓的“抗癌”诸药，谨守病机，肺癌顽疾得以控制。

两案疾病不同，而都以乌梅丸获效，关键在运用了“六经病欲解时”理论。这一理论赋予了乌梅丸新的活力，使一首被局限于“驱虫剂”的冷方成为了目前临床上应用广泛且屡试不爽的验方、良方、奇方。同时，两案均以乌梅丸获效也彰显了中医学异病同治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