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性新闻在疫情期间的社会治理功能研究
——以新疆主流媒体报道为例
2022-12-18胡曦睿
胡曦睿
(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 新疆 阿拉尔 843300)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全国各族人民打赢了这场疫情防控的总体战、阻击战。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重大卫生事件,许许多多的新闻记者在这场战“疫”中逆行而上,发挥着极其重要而又关键的作用。
一、建设性新闻研究综述
(一)国外关于建设性新闻研究综述
建设性新闻最开始提出起源于西方新闻学界,“好新闻一定是坏消息”的理念被西方媒体长期奉行,热衷揭丑,强调冲突。公众开始逐渐厌倦了媒体的负面式的报道方式,与此同时,负面报道的弊端也日益显现出来。1911年,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的院长威廉姆斯就在《报人守则》中关注到新闻的建设性。1916年,提出了“建设性新闻努力发掘重大事件的公众影响,并超前地提示受众采取准备行动”。这一理念与当下关于建设性新闻的内涵基本一致。2008年由丹麦学者海格拉普在一篇新闻报道中所提出来的概念,引发了西方众多学者的讨论与关注。2014年,海格拉普出版了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第一部专著《建设性新闻:为什么消极性摧毁媒体与民主以及未来新闻如何改进》,该专著的出版,使西方的媒体人意识到新闻报道的理念需要革新。2014年,吉尔登斯特德出版著作《建设性新闻手册》加快了建设性新闻的学术化研究。次年,吉尔登斯特德出版著作《从镜子到行动者》,并在书中分析了建设性新闻的发展现状,并提出要将积极心理学的理念融入进建设性新闻之中,并描述了积极心理学的六种实际应用。作者认为,通过建设性新闻的报道方式既可以更加准确的描绘客观现实世界,也可以加强与受众之间的联系,对于未来的新闻业而言产生了巨大的魅力。并且在实践方面,吉尔登斯特德也就700 余名受众进行实验,实验结果得出:正面的新闻报道更能引起受众积极的心理情绪。同时,借鉴积极心理学的相关理论得出新闻媒体具有很强的创新潜力。
(二)国内关于建设性新闻研究综述
我国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研究起源于2019年,标志则是2019年年末关于建设性新闻的学术论坛,同时建立起了第一个关于建设性新闻研究的研究所。国内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研究专著是唐绪军与殷乐合著《建设性新闻实践》[1],在此书中介绍了许多关于国外建设性新闻的相关案例,也为国内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研究开阔了视野。从期刊论文方面来看,国内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研究主要从两个方面为主,一是关于建设性新闻理论概念的相关研究,2017年晏青与凯伦·麦金泰尔发表的第一篇论文《建设性新闻:一种正在崛起的新闻形式》[2],对建设性新闻中的概念进行分析,并提出了将积极心理学融入到新闻报道之中,将其看作是新闻传播学研究的新范式。2019年之后,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研究转向社会影响、历史溯源、特征以及现实困境等方面,其中代表性的有《建设性新闻:概念界定、主要特征与价值启示》[3]《建设性新闻的生成逻辑与现实困境》[4]《建设性新闻:话语、实践与认知争议》[5]等论文的发表,也为建设性新闻本土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二是关于建设性新闻本土化的相关研究,关于本土化的研究主要是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展开研究。在理论层面主要探讨建设性新闻本土化的可行性,在实践方面主要聚焦于媒体和报道的题材案例上。2020年由蔡雯和凌昱发表的《试论中国新闻的建设性——基于我国专业媒体新冠肺炎疫情新闻传播的观察和思考》[6]中,对专业媒体关于新冠肺炎的报道,提出媒体需要带动公众共同参与疫情治理,媒体对问题的关注应保持持续性与连贯性。同年,陈成发表的《必要的连接: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与建设性新闻》[7],文中探讨了建设性、党性与人民性三者之间的关系。另外近几年关于建设性新闻的报道还常常见于讲好中国故事、突发公共事件、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等方面中。
通过文献梳理发现,现如今我国关于建设性新闻的研究已经取得了跨越式的发展,不仅对建设性新闻的相关概念做出了厘清,同时关于实践层面的研究也陆续展开。疫情时代的新媒体环境下,主流媒体也在积极引导受众、维护社会的稳定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建设性新闻要求媒体在新闻报道中,运用积极心理学的策略方式给予人们相关问题的解决方案,在报道过程中更加强调建设性,最大限度的发挥媒体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但关于建设性新闻在后疫情时代下的报道策略以及其在疫情时代下所起到的社会治理功能,还暂未受到学者的关注,这也就是本文的重点所在。
二、新疆疫情中新疆媒体的建设性报道相关实践
建设性新闻提倡新闻媒体报道从强调新闻的“冲突性”和“负面性”,转向追求新闻的“建设性”和“理性”。新闻媒体不应该只单纯于报道社会问题、揭露社会问题,更应该提出有效解决问题的方案,整合社会的力量,从而促进社会向上、向善发展。还有研究者提出了建设性新闻的核心概念,“问题解决导向、面向未来的视野、包容与多元、赋权、提供语境、协同创新。”
通过建设性新闻来进行社会治理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民众与媒体之间相互互动的过程,同时也有学者提出“治理不是一种正式的制度,而是持续的互动”。在新疆爆发疫情这一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系列报道之中,《新疆日报》、天山网等新疆的代表性媒体都以其专业性和权威性在众多媒体报道中占据重要位置。媒体在对此次疫情报道中都始终秉持着新闻专业主义和新闻报道的真实性、客观性,聚焦于疫情的防控、物资、救治等重点问题的解决方案上,利用新媒体平台与公众共同商讨问题的解决方案,引导公众对于疫情防控等问题展开讨论,调节公众在疫情期间的焦虑情绪,充分发挥了建设性新闻中社会治理的本质功能。
(一)建设性新闻报道时注重于现实问题
在新疆疫情期间,新闻媒体的主要报道导向注重于“问题报道”,问题报道的角度更加尖锐,更加直击人心。在新疆疫情期间,物资问题则成为人们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2020年2月,有网友在社交平台上发布防护物资产品紧缺的问题并引起广大网友的关注。2020年3月8日,《新疆日报》发布报道,《新疆乐贝尔贸易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洁:“多生产一件防护产品就多一重安全保障”》。通过相关媒体对此进行跟进报道,物资短缺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同时也提高了治愈率和收治率。2021年8月新疆博乐市突发疫情,一时间造成当地市场秩序混乱,有民众在社交媒体上投诉相关蔬菜溢价的相关问题。8月16日,天山网通过新媒体平台发布《博乐市发布通知严禁随意涨价》的微博,并在微博中发布价格监督举报电话以及对于哄抬价格者的处理办法。通过这一报道,解决了民众居家隔离所产生的生活困扰问题,对于疫情防控产生了十分积极的影响。
除了对当下现存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法进行报道之外,同时也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进行预测,提前及时发出预警。自2020年2月25日起,自治区的新冠肺炎防控应急响应级别从一级响应调整为二级响应,不管是疫情防控的常态化管理还是老百姓受疫情困扰所带来的生活方面的影响,新疆媒体都通过互联网平台在社交媒体上及时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在这场众志成城抗击疫情,控制疫情传播与死神相抗争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之中,信息关系着千千万万的生命,疫情就是命令。媒体要更加积极的关注普通民众的诉求,这样才能对政府出台相关的政策做出指示,进而调整政策方案更好地服务普通民众,解决民众的生活资源等问题,进而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二)建设性新闻报道对民众讨论的社会问题引导
当面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问题时,群众一时会因为消息来源混杂而不知所措,社会治理中会出现因回应不及时而产生的矛盾。基于此,建设性新闻的报道则是为了把目的放在“促成公共讨论、弥合社会裂痕和促进社会协同”的方面。在后疫情时代下,媒体的任务就是为了对舆论的导向做出预判,并且通过社会信息传播的角度,确保最大限度的让民众拥有发声的权利,并且保障民众发表言论的渠道畅通无阻,引导积极向上的正面讨论的舆论氛围。例如,央视主流媒体在抗击疫情期间开放多个渠道,保障民众有充分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并可以更好的参与疫情期间的社会治理。
在疫情爆发初期,正值农历春节之际。基于此种情况之下,社会上,人们普遍关注的问题除了基本的疫情防控之外,还有关于春运返乡、复工、复学等相关问题。如何乘坐铁路交通?需要什么相关证明?火车票退改签的相关解决办法?何时复工?何时复学?复工复学后又将如何采取相关的防疫措施?不同的受众群体其需求也不同。针对这一系列的相关问题,新疆主流媒体也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相关话题的讨论,激发民众的讨论欲,透明的讨论区域也更能激发民众一起加入社会治理的讨论以及对社会问题的引导。
例如,2020年4月30日天山网在社交平台发布关于《新疆实施疫情期间房产税、城镇土地使用税困难减免政策》以及8月26 的《针对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新疆出台一揽子减税降费政策》的微博,这一系列关于减税降费相关新闻的报道,不仅促进了疫情时代下复工复产的加速发展、产生了强烈的社会反响、获得民众高度的关注度,也稳定了疫情时代下民众内心的焦虑感,加强了社会的稳定性。
(三)建设性新闻对民众发动情感动员
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之中,恐慌和焦虑很容易在民众之间产生群体传播,而在此种情况下更需要的是“积极情绪”的促进。情感动员指的是,在发动动员活动期间,激发民众之间的情感共鸣,同时这也是凝聚民族感情的重要途径之一。在现如今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之下,在诸如此类情感动员的网络传播之中,建设性新闻不管是对于情绪引导还是舆论引导都有着独特而又别样的意义。建设性新闻的基调首先来说是“建设性”的,对于受众读完报道后是有助于“减轻焦虑感”,并充满“希望的”,在报道中既能看到作者所提出来亟待解决的问题,又能感受到作者想要传递出来的爱意。
自2020年9月开始,天山网在微博中发布系列专栏《一线抗疫英雄谱》,在系列报道中刻画了新疆地区许许多多为了抗疫而英勇奋斗的一线抗疫人士和一些感人的抗疫事迹,并同时报道了在各部门的联合协作之下抗疫所取得的卓越成就。通过报道这些一线的抗疫工作者们的英勇和大爱,为民众们传递出众志成城共克时艰的情感动员的纽带。
2020年4月16日天山网通过微博平台发布《莎车县这所小学有道新风景:抗疫英雄上了手绘墙》,在这篇报道中,孩子们通过手绘的方式将一线的抗疫英雄形象刻画的栩栩如生,表达自己对一线抗疫英雄的敬佩。从孩子们的视角出发,能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医护工作者的无私和伟大。
从2020年8月开始,新疆网在抖音平台发布8集系列短视频《一天,记录抗疫乌鲁木齐人》,通过短视频中的群像,记录在这场抗疫中的每一个人每一天以及每一件平凡的事情、记录城市里抗疫的每一天、记录下城市里每一个人在抗疫中所做出的贡献,而这种影像记录的方式比文字的方式更有价值,也同样属于城市历史中的一部分,通过影像的方式给予了人们更多的感动,在这种紧张的疫情氛围之下实现“治愈系”的传播方式。
三、后疫情时代下建设性新闻发展对策
(一)严把新闻报道的“出口关”
在《风险社会》一书中,曾经指出将后现代社会定义为“风险社会”,并同时指出,“(风险)在知识里可以被改变、夸大、转化或者削减,并就此而言,它们是可以随意被社会界定和建构的。[8]从而,掌握着界定风险的权力的大众媒体、科学和法律等专业,拥有关键的社会和政治地位。在此次疫情初期爆发阶段,新华社新华视点发布《上海药物所、武汉病毒所联合发现中成药双黄连口服液可抑制新型冠状病毒》一文,文章于晚上十点发布,随后由多家媒体纷纷转载快速传播,引发了人们的普遍关注,并产生了强烈的社会反响,造成当时双黄连口服液一抢而空的现象。但事后发现是由于没有对新闻的来源进行严格审查,对民众产生了一定的误导,并产生了强烈的负面影响。
媒体在进行建设性新闻报道时,不仅仅只是要提出相关的政策和意见,更值得注意的是新闻的真实性问题,核查新闻报道的来源,严防新闻报道的“出口关”。尤其在疫情时代下,虚假新闻会造成社会系统的动荡,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
(二)立足当下面向未来,积极引导公众思考后疫情时代
在传播偏向论中曾经提出,社会稳定的形成是社会中的各方面达到一定的平衡点,过于偏向其中的任意一个维度,都有可能会造成文明的破裂。建设性新闻的出现则是由媒介偏向达到平衡的一种体现。一方面而言,建设性新闻主张的是当媒介生态呈现消极的情况下,加以积极的方式来调节这种失衡的现象,最大限度的呈现出愈加真实的社会图景。而从另一方面而言,建设性新闻最大的特征在于其“未来导向”,不能只立足于过去和现状之中,更重要的是要面向未来,预估可能发生的未来导向的任何可能性。随着新冠疫情的来临,不仅影响了社会的正常运转,改变了许许多多人们正常的生活轨迹,人们对未来产生了许多的不安和焦虑。因此,在这样一个现状之下,媒体的社会责任就自然包含着引导社会走向常态化的秩序之中。
因此,在后疫情的时代之下,媒体不仅要做到发挥“未来导向”的功能,还要关注受到疫情迫害的群体们的未来生活。在遭遇这场突发事件之后,无论是对经历种种痛苦的个体还是社会而言都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修复以此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之中,寻求一个恰当的时机内,为了避免对群体产生的二次伤害,通过建设性新闻的方式来讲述典型的人物在遭受这场灾难之后重新走向新生活的故事,并给民众传递积极的正能量,化解他们的悲痛,以此来引导更多的人们走出阴霾。用更多的好新闻给民众以信心和力量。
(三)多方位呈现解决方案,参与社会治理之中
就建设性新闻的本质概念而言,建设性新闻中的“积极性”并不意味着是宣传,而更多的属于公共新闻中的“促进功能”,更多的是“介入性”功能。在后疫情时代下,疫情的影响加剧了社会的分离,“介入性”也同时能抵御社会中所产生的不确定因素,同时也为新闻业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后援作用。[9]同时,媒体也有责任用科学和全面的眼光去看待类似重大突发公共事件给社会带来的各种变化。通过建设性新闻的引导下,利用媒体的权威性进行发声进行社会舆论的引导,塑造正确的社会价值理念,这也是在这场事件中媒体的基本职责所在。如上文所说,媒体可以发起话题的讨论,让民众共同参与到社会治理之中,促进民众之间的沟通与协调。
结语
互联网时代下的不断创新给新闻业带来的也有危机与挑战。在面对重大突发公共事件之下,“信息疫情”带来的不仅仅只是媒介产生的重大变革,也同时是社会情绪的失控,而建设性新闻的出现也同样给媒介和社会情绪的平衡带来了一定的解决方案。主流媒体在运用建设性新闻时不仅要注重于对问题解决方案的报道,还要消解受众产生的负面心理,引导民众积极的面对未来生活。本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本文对于建设性新闻的研究主要在文本层面之上,由于疫情原因,没有对报道产生的实际效果进行实地考察。因此,在今后要更多的结合问卷调查的形式在对效果层面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报道和建设性新闻进行补充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