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习近平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的三重论域

2022-12-17范根平

西藏发展论坛 2022年1期
关键词:城乡融合农村

范根平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破除城乡发展困境,在全面审视中国城乡发展不平衡的基础上,不断顺应时代潮流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创造性地提出了城乡融合发展的决策部署,由此形成了习近平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以下简称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内涵丰富、逻辑严密、系统完备,科学回答了新形势下城乡之间应该“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实现发展”等一系列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笔者拟就其生成逻辑、主体内容和原创性贡献展开论述。

一、习近平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的生成逻辑

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任何一种理论的出现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继承前人思想成果的基础上,结合新的历史条件和具体实践形成的。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也不例外,它的产生有着深刻的理论渊源和现实依据。

(一)理论渊源:根植于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

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是由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资本主义城乡对立的前提下,辩证地吸收前人城乡关系观点而提出的关于未来新社会的科学构想。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城乡对立是私有制和社会分工的产物,是生产力在生产关系领域的客观反映。最初,城市和乡村是一个整体,且城市内存于乡村当中,这种现象大约产生于原始社会时期。那时的自然条件极其恶劣,生产力十分落后,人们刀耕火种、群体而居,整个社会仅有原始聚落这一形态,也就不存在“城乡之别”。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分工越来越细化,推动手工业从农业中分离出来,出现了专门贩卖各类商品的集市,这是早期城市的雏形。伴随着交易规模的扩大,集市的地理空间不断向外延伸,逐渐形成了有别于乡村的城市形态,预示着城市与乡村的分离。当历史的车轮驶入近代社会,城乡分离的趋势愈加明显,并且日益朝向分割、对立的方向发展。

马克思说:“城乡之间的对立是随着野蛮向文明的过渡、部落制度向国家的过渡、地域局限性向民族的过渡而开始的,它贯穿着文明的全部历史直至现在。”[2]184在资本主义社会,城市成为经济、政治、文化、科技和社会活动中心,大量资源、要素源源不断地流入城市,促进了城市的繁荣兴盛。与此同时,乡村地区由于资源被“抽空”而变得日渐衰落,城乡之间形成了强烈反差,严重阻碍了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城乡之间的对立是个人屈从于分工、屈从于他被迫从事的某种活动的最鲜明的反映,这种屈从把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城市动物,把另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乡村动物,并且每天都重新产生二者利益之间的对立”[2]184-185。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资产者将工厂安排在城市生产,他们从全国各地招募了大量劳动者,许多破产农民和无业游民相继“加入”到这个行列,从而使无产阶级的队伍得以壮大。为攫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资产者不惜把劳动者禁锢在一个地方从事长时间、高强度的劳动,致使广大劳动者深陷异化的陷阱,造就了人的畸形发展。此外,在资本主宰下,城市近乎疯狂式的扩张,不可避免带来了“城市病”如交通堵塞、物价抬升、环境污染、住房困难等,就连“最污秽的猪圈也经常能找到租赁者”[3]276,极大地损害了人的身心健康。因此,只有消灭城乡对立,才能消除这种对立所带来的种种问题,“使农村人口从他们数千年来几乎一成不变地在其中受煎熬的那种与世隔绝的和愚昧无知的状态中挣脱出来”[3]265,最终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武器对资本主义进行层层解剖,阐发了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城乡对立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并就未来社会提出了美好蓝图,据此建构起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的主体框架,对后世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二)现实基础:中国城乡建设实践的艰辛探索

新时代城乡融合思想是在中国城乡建设的具体实践过程中逐步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源于实践而又指导实践,彰显鲜明的实践导向,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迈向新的征途。

回顾过往,新中国成立之初,我们党接收的是满目疮痍、一穷二白的烂摊子,恢复国民经济秩序成为摆在人民政府面前的头等大事。为此,党中央颁布了一系列促进工农业生产和改善人民生活的政策方针,从而使城乡面貌较之以往有很大改观。结合当时国内外环境,国家实行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鉴于发展重工业需要大量的原料和资金,中央提出“以农支工、以乡养城”的政策,同时陆续出台了相关配套制度如统购统销制度、户籍管理制度、人民公社制度等,逐步形起了城乡二元结构,其在促进建国初期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同时,加剧了城乡、工农关系的失衡,进一步拉大了城乡差距,甚至助长了城市居民的“高人一等”意识,强化了农民的自卑心理。1978年以后,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中心的农村生产关系变革揭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帷幕,开始触及到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从1985年开始,国家不再对农村地区发出强制性的统购指令,转而采用市场议购的方式,鼓励发展农村商品生产,逐步放松了对城乡商贸的限制,客观上促进了乡镇企业的蓬勃发展。这一时期正值习近平主政正定。为加快当地经济发展,切实减轻农民征购负担,习近平扎根基层,深入群众,创造性地提出“半城郊型”的经济发展思路,要求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树立“大农业”思想,做到“不丢城,不误乡,利城富乡”[4],着力形成科学合理的生产经营结构,集中体现了习近平对社会主义城乡关系的积极探索。

1992年,党的十四大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为此后中国经济走向腾飞奠定了基础。在国家众多利好政策的驱动下,东部沿海地区城市发展迅猛,形成了新的经济增长带,吸引了大量农村居民前往。福建处于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是展示中国发展成果的“桥头堡”。从1985年到2002年的17年间,习近平一直在福建工作,他对“三农”工作十分重视,倡导“科技助农”、“教育兴农”,要求加快农村经济发展,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针对福建山区沿海存在的发展不平衡问题,习近平提出要“推进山海协作,在发展中努力缩小山区和沿海地区之间差距”[5],增强贫困地区的自我发展能力,加大扶贫力度,实现共享发展,解决了“三农”领域面临的诸多问题。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城乡差距呈现出持续扩大的趋势,党中央在认识到这一客观事实后,提出了“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的战略方针,推动实现城乡一体化。在履职浙江期间,为解决城乡差距日渐扩大的问题,习近平强调,必须跳出“三农”论“三农”,把工业与农业、城市与乡村、市民与农民看作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形成“以城带乡、以乡促城、城乡互动的发展格局”[6],使浙江城乡发展一体化步伐走在全国前列。与此同时,习近平精心谋划新农村建设,实施“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全面打造“绿色浙江”,成功推动浙江省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新高地。

2012年,党的十八大选举习近平为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形成了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新一届党中央领导集体。2017年,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郑重提出,必须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标志着中国开始进入城乡融合发展时期,开启了城乡关系发展的新时代。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联合印发了《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明确要求坚持城乡融合发展,构建互促互进、互融互通、共同繁荣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2019年,中央出台了《关于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的意见》,着重从要素流动、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配置等方面做好相关制度安排,开辟了城乡联动发展的新道路。

(三)时代思考: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深刻变化

新中国成立70余年来,我国各项事业取得了长足发展,城乡面貌蔚然一新。但我们也要看到,随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不平衡不充分成为国民经济持续协调健康发展的主要制约因素,其中以城乡发展不平衡、农业农村发展不充分表现尤为突出。因此,急需对中国现行城乡政策进行调整和优化,促进城乡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等全面发展。从这层意义上说,城乡融合发展将城市和乡村置于平等的地位,从根本上改变了城乡二元思维定势,有利于激发乡村内生动力,实现城乡共同繁荣。

从中国自身条件看,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接续奋斗,我国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大幅提升,经济总量稳居世界第二位,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物质基础,在一定程度上已然具备城乡融合发展的物质条件。从世界城市化发展历程看,当一国城市化率超过60%时,意味着该国处于城市化发展的成熟阶段,城市化发展的速度将明显放缓,更为注重发展的质量和效益。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末,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首次超过60%,表明我国正处于城镇化发展的中后期。然而,同期我国户籍城镇化率仅有44.38%,意味着还有很大一部分农村人口仍然滞留在农村。随着城镇化速度放缓,与之相关的要素集聚速度会下降,城镇化对经济增长的驱动将从供给端转向供给、需求双向驱动。目前,我国农村还有几亿人口,潜藏着巨大的消费市场。然而,现实中残存的体制机制壁垒迟滞了经济社会发展,致使农民收入增长缓慢、农村消费市场疲软。为此,要以城乡融合发展引领城乡高质量发展,开拓农村消费市场,充分挖掘农村消费潜力,有效扩大内需,为经济发展提供源动力。

二、习近平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的主体内容

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包含要素融合、空间融合、产业融合、体制融合四个方面,是一个内容齐全、结构合理、内在统一的科学体系,阐明了我国新时期城乡关系发展的方向。

(一)以要素融合为基础条件,加快城乡双向流动

要素是经济发展的“生命线”,如果没有要素参与,经济增长就是一句空话。受传统计划模式的影响,我国乡村人才、资金、信息、原材料等向城市单向集中,造就了城市的“集聚效应”。与之同时,大批资源的流失,乡村因此“失血”严重,削弱了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乡村综合发展能力,特别是随着青壮年争相外出务工,乡村正面临被边缘化、“空心化”的困境。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在于把要素自由流动作为切入点,旨在促进要素在城乡之间实现良性循环,让一切创造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所以,急需调整要素配置结构,积极促进各类要素更多流向“三农”领域,激活“一池春水”。

首先,就“人”的角度来说,要实现城乡人口自由迁徙。“人”是城乡关系背后的主体,是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根本力量。当前,由于城乡户籍有别,从农村进入城市的“农民工”不仅很难在城市落户,而且无法享受到与城市居民同等的社会福利。在农村地区,人才大量外流,致使农业农村现代化缺乏智力支持。基于此,一方面要深化户籍制度改革,让有条件的农业转移人口在城市落户定居,加快城镇化进程;另一方面,“要着力抓好招才引智”[7]39,吸引更多人才投入到乡村这片广阔土地,破除乡村发展所需的人才瓶颈制约,念好乡村振兴的“人才经”。其次,就“财”的角度来说,要让城市工商资本入乡。无论城市发展还是乡村振兴,都离不开资本力量。现阶段,许多地方在推进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存在资金投入不足、融资不畅、融资困难等一系问题,极大延缓了乡村建设的步伐。相较农村,城市有着充足的资金储备和稳定的现金流入,这些是城市经济欣欣向荣所不可或缺的基础条件。倘若引导城市富余资金投向乡村,这样既可提升资金周转率,又能解决农业农村现代化面临的资金问题。因此,要“把更多金融资源配置到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7]17,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最后,就“物”的角度来说,要推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长期以来,我国城乡要素领域存在的不平等交换现象,加剧了二元经济结构,致使农村市场发育缓慢、交易规则不稳定、信用体系不健全,严重阻碍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要按照现代市场体系的要求,实现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的平等交换,进一步降低市场交易成本,提高经济运行效率。要以建立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现代要素市场体系为目标,构建城乡要素平等交换的政策体系,着力消除人为的市场壁垒,强化城乡协同治理。

(二)以空间融合为地理载体,促进城乡协调发展

从空间视域上看,城市和乡村是人类生产生活的重要场所,是人类存在的基本形式。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城乡关系处于不断变化发展当中,而这种变化发展最明显的莫过于城乡两种空间关系的更迭。因此,城乡融合在空间意义上的指向,实则就是城乡一体化,即将原本分离的两个空间塑造为一个整体空间,形成“城中有乡,乡中有城”的美好愿景,促进城乡优势互补、互利双赢。

从学理上讲,空间的内涵十分丰富,既包括地理要素和自然系统的重组,也涵盖社会关系和社会秩序的建构。因此,空间融合问题极具多元性和复杂性。单就这点而言,城乡空间融合成为城乡融合发展的重点和难点,必须引起政府和社会的高度重视。具体来说:首先,要制定科学的国土规划方案,将城市和乡村引入健康可持续发展的轨道。鉴于城市在整个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起着“领头雁”作用,城乡空间融合原则上应建立以城市为枢纽的空间结构体系,辐射带动城市周边地区经济发展。与此同时,要随时关注城乡发展的新态势,在结合当地实际和尊重农民意愿的前提下,适时将休闲农业、都市农业、观光农业纳入城乡规划方案,着力打造城乡空间发展新格局。其次,构建高效便捷的综合交通系统,逐步打破城乡地域分割。城乡融合发展离不开现代化的交通运输体系,这已经成为衡量城乡融合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要以“一盘棋”理念统筹推进城乡公共交通建设,坚持城乡并举,高标准、严要求、高质量抓好重点交通项目建设,搭建高效便捷的立体交通网络,为城乡协调发展筑牢根基。最后,构建城乡共享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使全体人民拥有更多获得感。基本公共服务既是保证社会经济活动顺利开展的物质条件,也是公众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本前提。长期以来,受传统、制度、自然因素的影响,乡村在文化、教育、医疗等领域严重滞后于城市。为此,要加大对农村地区特别是贫困地区基本公共服务投入力度,“推动城镇公共服务向农村覆盖,城镇现代文明向农村辐射”[7]31,切实提升农村基本公共服务水平。

(三)以产业融合为关键依托,推动城乡共同繁荣

产业兴旺是乡村发展的关键,是实现国富民安的坚强后盾。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指出,“把农业和工业结合起来,促使城乡对立逐步消灭”[2]422,强调的是产业交叉渗透与融合互动,以消除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差别,把人从异化劳动的枷锁中解放出来,恢复人之为人的本真。如前所述,当前中国最大的发展不平衡是城乡发展不平衡,最大的发展不充分是农业农村发展不充分。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依靠发展的途径。产业作为乡村经济增长的引擎,关乎乡村振兴全局。

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指出,健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利益联结机制,让广大农民获得更多产业增值收益。2020年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加强统一规划和宏观指导,统筹好产业布局”[8]。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依托乡村特色优势资源,打造农业全产业链。这些为实现经济跨越发展指明了方向,描绘了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美好蓝图。在这方面,习近平不仅重视发展产业经济,而且注重保护生态环境,强调“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而且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9],坚定不移走绿色发展道路,打破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二元对立的旧式思维,深刻诠释了“生态本身就是经济,保护生态就是发展生产力”[10]的理念,谱写了美丽中国的生态篇章。

(四)以体制融合为重点突破,实现城乡一体互联

体制是国家基本制度的重要体现形式,是维护国家政权稳定的坚固屏障。新中国成立70余年来,无论城市经济建设还是乡村社会事业,我们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然而,“相比日新月异的现代科学技术,相比与日俱增的风险挑战,相比广大人民群众的热情期待”[11],我们还存在许多不足。以城乡发展为例,由于历史欠账过多、底子薄弱,时至今日,我们依然没有很好地解决好城乡差别问题。对此,习近平指出,“必须加强顶层设计,加强系统谋划,加强体制机制创新,采取有针对性的政策措施,力争不断取得突破性进展”[7]36。

一方面,加快完善城乡融合制度建设。目前,我国城乡发展过程中存在的诸多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城乡分割的制度安排,致使城乡沿着不同的路线行进,严重扭曲了社会主义城乡关系。鉴于现阶段我国存在明显的城乡差异问题,首当其冲是从制度上保障城市和乡村享有平等的发展权利和机会,破除一切不合时宜的体制机制性障碍,坚决避免因制度迥异、政策不畅、机制紊乱而引起的冲突内耗、利益减损等问题,夯实城乡一体发展的制度基础。另一方面,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的总方针。抓牢“三农”工作,就是抓住中国问题的关键,必须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加快补齐农业农村发展短板,“让农业成为有奔头的产业,让农民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让农村成为安居乐业的家园。”[7]21

三、习近平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的原创性贡献

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以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为基础,既承继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衣钵,又赓续了我们党一直以来的思想主张,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飞跃。

(一)开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境界

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事关马克思主义生命力,事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前途命运,事关广大人民群众福祉。马克思、恩格斯提出城乡融合构想,既是出于对资本主义城乡对立问题的深刻反思与积极探索,也是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系统归纳与科学总结。不过,他们在做出这一预判后,并没有对此进行过多阐述,更多只是提出了一种宏大的社会构想,与之相关的理论和实践还有待后人去发展和完善。正如恩格斯后来所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12]鉴于此,必须用发展的观点看待马克思主义,不断推进理论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

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以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为思想指南,致力于解决现阶段我国存在的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是引领全国各族人民走向共同富裕的必由之路。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党历来重视构建和谐城乡关系,旗帜鲜明地将其置于重要地位。进京“赶考”前,毛泽东曾告诫全党上下,“必须使城市工作和乡村工作,使工人和农民,使工业和农业,紧密地联系起来。决不可以丢掉乡村,仅顾城市,如果这样想,那是完全错误的。”[13]邓小平指出:“城市搞得再漂亮,没有农村这一稳定的基础是不行的。”[14]江泽民进一步指出:“我国的基本国情决定了,抓住农村这个大头,就有了把握经济社会发展全局的主动权。”[15]胡锦涛强调:“‘三农’问题始终是关系党和人民事业发展的全局性和根本性问题,农业丰则基础强,农民富则国家盛,农村稳则社会安。”[16]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新一届党中央领导集体很好地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在对城乡关系的认识上,习近平明确提出,既不能走过去“重城轻乡”的老路,也不能照搬西方城乡发展模式,而应“从我国城乡发展不平衡不协调和二元结构的现实出发,从我国的自然禀赋、历史文化传统、制度体制出发”[7]33,开辟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城乡协同发展新路子,不仅继承了马克思、恩格斯城乡融合思想的精髓,而且在实践中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

首先,深化了对城乡关系内在规律的认识。马克思、恩格斯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逐步解构了资本主义国家的城乡关系,从中揭示了城乡发展的一般规律和未来趋势,为人们开展城乡建设提供了理论指导。然而,任何一种理论都无法摆脱那个时代的局限性。当前我们生活的时代相比马克思、恩格斯所处的年代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故而不能照搬马克思主义。随着中国进入新发展阶段,习近平同志在充分认识中国城乡发展实际的基础上,以巨大的政治魄力和强烈的使命担当对城乡关系的演进规律进行了翔实探究,进一步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其次,把尊重客观规律性与发挥主观能动性结合起来,在实践中提升城乡治理效能。推进城乡融合发展,“既要遵循普遍规律、又不能墨守成规”[7]33,必须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紧紧依靠人民谋发展、创辉煌、赢未来,巧妙地运用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客观规律性与主观能动性之间的辩证逻辑。最后,更新了关于“城乡差别”的认识。马克思、恩格斯所推崇的城乡融合要求“把城市和农村生活方式的优点结合起来,避免二者的片面性和缺点”[2]305,既不是拆毁农村,也不是消灭农民,而是实现城乡包容性发展。我们倡导的城乡融合发展是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的协同并进,既不是“城市乡村化”,也不是“乡村城市化”,而是在保留城乡各自特色风貌基础上的协调融合发展。

(二)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共同体”思想

马克思曾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明确说:“……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不外是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1]161在这里,马克思提出了“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的共同体思想,为消解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提供了理论旨归。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对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因此,必须尊重自然规律,“做到人与自然和谐,天人合一”[17],建设人类共有精神家园。根据马克思主义理论,城市和乡村是人的实践的产物,同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城乡发展不是此消彼长的零和博弈,而是“互促互进、共生共存的”[7]39。一方面,城市的繁荣兴盛有赖于乡村的鼎立支撑;另一方面,乡村的全面振兴离不开城市的示范引领。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把城市和乡村视为理念相容、责任共担、利益共享的生命共同体,推动城乡要素配置合理化、产业发展融合化、公共服务均等化、基础设施联通化、居民收入均衡化,最终致力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单就这点来看,习近平关于“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重要论述,延续了马克思关于“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之真正共同体理念,有利于实现人类文明薪火相传。

(三)为后发国家提供了一条破解现代化难题的实践路径

“城乡关系一改变,整个社会也跟着改变。”[2]237说明一个国家的城乡关系状况必然对方方面面产生重要影响。从世界各国特别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历程来看,现代化是一个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的必由之路。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国家因为没有处理好城乡关系,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如贫富差距悬殊、失业率急剧攀升、通货膨胀严重、社会环境恶化等,从而跌入“现代化陷阱”。习近平特别强调“在现代化进程中,如何处理好工农关系、城乡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现代化的成败。”[7]42折射了我们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深邃的哲学智慧。

西方发达国家走的是一条“先城市、后乡村”的现代化发展道路,通过优先发展城市,以此带动乡村发展,最终实现城市化和乡村现代化。中国实施的是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叠加的战略方针,这同西方发达国家有很大不同。这是因为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走过了两百多年的历史,积累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和丰富的经验。中国现代化起步较晚,基础薄弱,属于典型的后发追赶型现代化。这就决定了“我们要后来居上,把‘失去的二百年’找回来”[7]159,因而我国采取了“四化”同步发展的策略。依据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城乡关系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间的矛盾运动的结果。因此,通过不断调整生产关系,使之更加符合生产力的发展,必定有利于促进城乡关系和谐。有鉴于此,党中央提出以城乡融合发展重塑城乡关系,寄望于提升城乡治理现代化水平,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一言蔽之,新时代城乡融合发展思想提供了一条在商品经济不发达、生产力水平较为落后的条件下构建新型城乡关系的崭新道路,为发展中国家破解城乡治理难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猜你喜欢

城乡融合农村
农村积分制治理何以成功
“煤超疯”不消停 今冬农村取暖怎么办
村企党建联建融合共赢
融合菜
从创新出发,与高考数列相遇、融合
《融合》
城乡涌动创业潮
城乡一体化要两个下乡
缩小急救城乡差距应入“法”
城乡一体化走出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