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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主义翻译思想译者主体性探析
——以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为例

2022-12-12周淑莉

英语教师 2022年2期
关键词:浮生六记沈复林语堂

刘 慧 周淑莉

引言

译者主体性强调译者是翻译过程中的主体,在翻译中可以发挥自己的主观性,在对原文及译者负责的基础上,根据自身的文化背景、个性及审美等方面对原文本进行部分合理再创造以完成翻译(于洁、田霞,等 2013:110)。本研究以林语堂英译的《浮生六记》为例,探讨译者主体性在翻译中的发挥。林语堂“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这样的精神值得钦佩。同时,作为一名译者,林语堂在翻译上的建树也值得研究与总结。选用林语堂英译的《浮生六记》作为分析对象,原因有三:其一,林语堂为何如此热衷《浮生六记》是广受热议的话题。其二,林语堂作为翻译大家,其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发挥对后世而言具有借鉴意义。其三,林语堂曾称,对于《浮生六记》的英译,他前后易稿不下十次,其在翻译后期对《浮生六记》的投入也能彰显译者主体性。鉴于林语堂严谨的翻译态度,得以从译文中总结出译者主体性发挥的合理区间。

一、译者主体性概述

自20世纪90年代解构主义进入我国翻译研究界以来,译者主体性也随之受到广泛讨论。在解构主义的冲击下,原文失去了权威性,取而代之的是译者发挥的巨大作用,译者得到了充分的自由和权力,在进行翻译时得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译者眼中,原文不再高高在上,译文与原文地位相同。从这一角度来看,确立“译者主体性”这一概念具备一定合理性。但与此同时,解构主义思潮同样造成了译者主体性过分张扬,也并未指明该如何约束译者主体性,因而有研究者开始反思译者主体性发挥的合理区间(古文菲 2020:417)。近年来,译者对于译者主体性的认识更加趋于理性,逐渐认识到译者主体性是主观能动性和客观制约性的统一(李嘉敏、周莉 2020:43)。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不再是盲目肆意,而是在对原文忠实、对译语读者负责的基础上进行。

二、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过程中主体性的发挥

(一)译者主体性在译前阶段的体现

译者对于源文本的选择能够体现译者主体性(辛楠、鲍志坤 2019:23)。《浮生六记》创作于清朝,是一部自传体散文,作者是沈复。《浮生六记》描写了沈复与其妻子陈芸相处的动人时光。该自传始于欢乐,终于悲凉(李媛媛 2016:144)。沈复刻画了夫妻二人相知、相惜和相离的感人事迹。或许是沈复与陈芸的伉俪情深感动了林语堂,或许是他们笑对生活的态度令林语堂动容。可以肯定的是,林语堂对陈芸的钦佩足以作为他选择《浮生六记》的理由(聂咏华 2011:89)。在林语堂的笔下,她是我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他希望能将中国女性独特的美传达给西方世界。此外,林语堂酷爱明清时期的小品文,沈复所著《浮生六记》与他个人志趣相投,仅花笔墨于生活琐事,一一记录,由心而发,无拘无束(王兆胜 2006:129)。在林语堂看来,这有利于西方人了解我国及我国人平凡而有趣的生活(王兆胜2003:76-79)。

(二)译者主体性在译中阶段的体现

从译者主体性在译中阶段的体现,可以总结出译者主体性发挥的合理区间。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中译者主体性的体现主要在于他对个人翻译标准“忠实”“通顺”和“美”的合理运用及根据目的语读者选择的翻译策略。

林语堂在英译《浮生六记》中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体现在他有一套自己的翻译标准,即“忠实”“通顺”和“美”(曾峥、邵华 2020:14)。“忠实”意为传达语句意义,目的在于寻求传神,表达出原文的精神。“通顺”强调语言的连贯性,要易于理解(李嘉敏、周莉 2020:43)。林语堂所认为的“美”兼顾形式与内容之美。事实上,林语堂确实在英译《浮生六记》中贯彻了这三个标准,以下就具体实例进行分析。

例1: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

林译:Of a slender figure,she had drooping shoulders and a rather long neck,slim but not to the point of being skinny.Her eyebrows were arched and in her eyes there was a look of quick intelligence and soft refinement.

林语堂在翻译该句时,对语句顺序进行重组,将“瘦”这一关键词放于句首,译为of a slender figure,即描写的主人公是一位清瘦的女子,再对特点进行介绍,之后的特点介绍便是基于“瘦”的基础之上,更能展现陈芸的特点。因此,后文将“削肩”译为drooping shoulders也更恰当。drooping shoulders意为“下垂的肩膀”,原作者表达的是陈芸“窄肩”的特点,而“下垂的肩膀”并不能突出这点,但是放到“瘦”的条件下,便能表现出陈芸“削肩”特点。可见,林语堂对于语句顺序的重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为后世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敲响警钟——创造和改写都应思虑再三,而非胡改滥造。林语堂语序重组的目的是满足他本人翻译标准下的“通顺”标准,满足目的语读者的阅读感受。

例2: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

林译:Touched by autumn,one’s figure grows slender.

Soaked in frost,the chrysanthemum blooms full.

林语堂在英译《浮生六记》时,诗词翻译体现了他本人深厚的语言与文化功底(俞玲 2019:67)。本例是陈芸所作之诗,林语堂在翻译该句时,充分满足了“忠实、通顺和美”。诗歌翻译讲究音美、意美与形美,林语堂所译满足了这三项。中文字字对仗,在英文中,林语堂也仍然保持了对仗的特点,使译作依然具有音韵美和形式美(蔡媛媛 2020:12)。此外,“秋侵”一词,林语堂译为touched by autumn,而非attacked by autumn,是对诗词仔细斟酌之后翻译的结果。touch一词比attack更有韵味。一方面,touch一词赋予了autumn形象化,使译文更生动;另一方面,从“忠实”标准来看,“秋侵”的意蕴究竟如何?指秋天的到来使人日渐消瘦还是指人受到秋日感触从而人影瘦?大抵部分读者会选择后者。林语堂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是对原文理解之后,站在原作者与读者角度进行的,要忠实于原文,无损原文意蕴,对原文作者和译语读者负责(柴兰兰 2020:31)。

例3:当是时,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绵绵此恨,曷其有极!

林译:A solitary lamp was shining then in the room,and a sense of utter forlornness overcame me.In my heart opened a wound would that shall be healed nevermore!

本例是沈复在其妻陈芸去世时发出的感慨,译文中感情色彩的表达值得分析。林语堂翻译标准下的“忠实”是传达语句意义,以传神为目的。中文重意合,因而原文中作者用“孤灯、无亲、空拳、心碎”等意象表达内心的悲痛,看似不连贯,然意蕴无限。英语重形合,关注句子间的逻辑关系,因而林语堂在处理本句时,由景到情,再将情感具体化,让读者感同身受。比如,将“孤灯一盏”译为a solitary...in the room,描写了当时屋内仅有灯盏闪烁,而人已去的孤独情境;其后,将“举目无亲、两手空拳”的无奈与孤独译为forlornness,直接表现出原作者的孤独之感。最后,将“存心……曷其有极”具体化,译为“In my heart...healed nevermore!”,充分表现出陈芸去世对沈复的创伤何其大。林语堂在发挥译者主体性时对句子进行拆解,不仅符合英文的表达方式,还能将中文里由景到情的描写方式运用到翻译中,不愧为交流中西文化的文化使者。

此外,因东西方语言和文化差异,需要运用翻译策略对其中的语言与文化冲突进行调节(葛纪红、房绍林 2020:90)。归化与异化翻译策略一直受到译界的激烈讨论(王东风 2002:26),通过研究林语堂英译的《浮生六记》,可以借鉴林语堂对翻译策略的选择与应用。下面就林语堂对于归化和异化策略的选择与使用进行分析,以便译者从中学习如何在翻译策略指导下发挥译者主体性。

例4:……扬人呼为“四盘一暖锅”。

林译:...with four at the corners and one at the center,called by the natives of Yangchow“Four Dishes and One Soup”.

林语堂英译时,将“四盘一暖锅”译为Four Dishes and One Soup,意思为“四菜一汤”,可以说是按照原句直译,采用的是异化策略。“四菜一汤”是中国特有的文化概念,然而在西方国家未曾有见。可以大胆假设,林语堂将该词译为“四菜一汤”,是为了达成他向西方弘扬中国文化的目的(吴婷、祁文慧 2019:18)。与此同时,林语堂对于异化策略的使用,并不是单单异化,而是在注释或补充的情况下,向目的语读者解释说明(葛莎莎、祁文慧2019:79)。比如,在“四菜一汤”前增译 with four at the corners and one at the center,called by the natives of Yangchow,向译语读者解释了名字的来由,使西方读者加深对我国文化的理解(居方 2018:78)。可见,林语堂异化策略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是置于中西方文化之间的一座桥梁,使西方读者了解我国文化(芦蓉、邵华 2019:10)。

例5:况锦衣玉食者,未必能安于荆钗布裙也。

林译:Besides,one who is used to beautiful dresses and nice food like-her will hardly be satisfied with the lot of a poor housewife.

中西方语言与文化差异之大,因而某些文化概念即使使用异化加增译的翻译方法,也不足以使译语读者豁然开朗(李胜玉 2018:90)。因而,林语堂归化策略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也值得学习。例5中,林语堂将“荆钗布裙”译为the lot of a poor housewife,即“贫穷主妇的命运”。将“荆钗布裙”这一形象具体化,便于西方读者理解。如果将此意象一一译出,译语读者不一定能全部理解该句的意义。

(三)译者主体性在译后阶段的体现

林语堂对于《浮生六记》的英译,前后易稿不下十次,此举体现了林语堂译者主体性在译后阶段的发挥。对于译者而言,翻译是永不停歇的,对已经翻译完成的文本,也应再三修改,力求其尽善尽美。

从译介主体来看,在译完前四记后,林语堂猜想在苏州一定还有一本全本。在其“后记”中,林语堂也不忘对《浮生六记》表达喜爱之情。林语堂站在中西方文化中间,不偏袒任何一方,充分发挥其译介作用。

结语

林语堂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是在对原文了解的基础之上进行的改译和整理,而不是胡编滥造;应从原文作者和译语读者的角度出发,对双方负责;对于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也要有一定的翻译标准限制。林语堂英译《浮生六记》为我们提供了研究翻译、学习翻译的平台,基于此译本可进行多角度探究,期望译者能够从本研究对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有一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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