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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维度的小人物
——《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中的迈克尔·K形象解读

2022-11-29叶林峰

关键词:难民营小人物白人

叶林峰

(西安工程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8)

1983年,《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问世,库切凭借该作品第一次获得英国布克奖。由此,他的影响也扩展至南非以外的读者群。许多评论家认为这部作品属于20世纪的文学经典之作,南非另一位获诺贝尔奖获奖作家纳丁·戈迪默就曾评价:“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1]

《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着力塑造了一个园艺工人迈克尔·K的形象。他天生兔唇,是一个存在智力障碍的中年男人。母亲体弱多病,想回到童年生活过的乡村。但他们没有通行证,没有办法乘车,于是他用手推车送母亲回家。在路上,本就体弱的母亲经不起颠沛流离,不幸去世,剩下K继续前行。他希望把母亲的骨灰带回她的老家,但历经磨难,甚至被迫成为了流浪汉,依然无法如愿。在这个貌似简单的故事架构之下,小说承载了丰富的社会历史内容。北方的战火不息,城市的暴乱不断,警察士兵的横行霸道,社会体系的瘫痪崩溃。而这一切的社会历史事件的承载者和经历者都是K。他被盘查的士兵打劫,被警察抓去作无偿苦力,被逃兵欺负,被抓进难民营。逃出难民营后,他又被军队当作游击队的同伙逮捕。期间,还交织着K在动荡社会中的个人成长经历,如从安置营的医院逃离出来,在与几个神秘流浪者的相逢中,他有了第一次性经历。小说共三章,第一章占全书三分之二以上,它采用第三人称视角,从K和母亲离开开普敦写起,讲述K的流浪和逃离生活,一直写到他在废弃农场被捕为止。第二章以一个监狱医生的视角描写K的日常言行,后来K从这所位于开普敦的安置营逃跑。第三章又回到第三人称视角,叙述K在开普敦继续无声无息地活着,篇幅占全书十五分之一。

一个内心卑微、有残障的小人物的一段经历,映照出了南非人的生活和一个时代,是这部小说总体的特色。小说在个人与历史之间找到了一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个人命运的卑微无奈与社会历史的荒诞混合在一起,使得小说在个人叙事之外,带有强烈的历史寓言性。对K的分析不仅是研究者们解读《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绕不开的话题,同时也可以看作是解密南非社会历史的符码。

一、身体残缺的传统小人物

对小人物的塑造是世界文学中的一个重要主题。欧美文学中,18世纪的市民剧拉开了小人物书写的先河。真正把小人物形象提升到文学史高度的是19世纪俄国作家们,如普希金、果戈里、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在他们的努力下,俄国文学形成了“小人物”系列小说。这些小说关注的大都是出身社会下层的下级小官员和小职员,通过他们的悲惨命运来批判沙皇专制统治下的黑暗社会。对于亚非文学而言,对小人物命运的书写主要源于近现代文学。相比于欧美文学,亚非文学中的小人物书写更具典型性。在饱受封建势力和帝国主义、殖民主义折磨的亚非国家,小人物群体的数量更大,其命运更为悲惨。再加上20世纪世界文学特殊的现代主义文学背景,亚非文学的小人物书写由开始的写实后来又逐渐转入了现代主义。小人物书写不仅具有社会学意义,更有哲学层面的考量。

库切塑造的迈克尔·K从表面上看,符合小人物的一些特征。从其先天条件来看,他甚至是一个低于普通人的存在。天生有缺陷,生来兔唇,智力有障碍。后来他被送到残疾儿监护学校,十五岁毕业,分配到开普敦市市政服务局园林处,陆续在那儿干到了一级花匠。他没有女朋友,喜欢独处。同文学史上的其他小人物相比,除了社会身份之外,K自身的生理和智力缺陷对他的命运也产生了重要影响。他的孤独性格很大程度上也源自于自身的残缺。因而,K作为现代意义上的小人物,他更具弱者的特点,不仅社会,更有世界层面对他的欺压与挤压。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动荡的社会,一个荒诞的世界,才更可能在这个小人物身上打下深深的烙印。

从社会层面上看,K尽管是个小人物,但他突出的特征是东方式的孝心。他几乎每个星期天下午都去看望母亲。母亲要求出院,他随即丢下手中的活,赶去医院。从医院回家后,他陪伴母亲,尽可能地照顾她、安慰她。母亲提出要回乡下去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去实行。当他母亲在医院去世以后,他舍不得离开那家医院,在那座城市逗留了好长时间。最终决定把母亲的骨灰带到她童年生活的地方去。

另外,K心底善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理想化的幻想。他希望在数九寒天用自己做的手推车送母亲去乡下。他说服母亲,最多走一两天就到达目的地。还相信路上的人们都宽宏大量,会有人让他们搭车,那样的话更快。警察也不会阻拦他们,因为警察不愿看到他们这样的草民在城市成为讨厌的人。K时常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别人。在难民营里一个士兵在斗殴中被人用刀扎了,K竟然“第一次在营地里抬高了声音说话”,[2](P119)希望有人和他一起把受伤的人抬到大门口,以便送往医院。

但K又胆小怕事,谨小慎微,极度缺乏安全感。开普敦发生暴力事件,一辆军用吉普撞到一个青年,很快演变成一场群体骚乱。人们烧毁街上的汽车、打砸救护车、破坏公寓设施、抢劫财物,随即警察开始镇压,向人群开枪射击。在这一连串事件中,K和他母亲就在街边的一所公寓楼梯底下的小屋里,整栋楼被洗劫,外面浓烟滚滚,附近几个街区充满了喧嚣声、尖叫声、射击声和打碎玻璃的声音,他们一直躲在小屋里,一动不动,不发出任何声响。K常常受人欺辱而不知所措。在途中,经过两天的风餐露宿,K的母亲病情严重,进入一家医院。然而在医院她似乎没有得到有效治疗,K几次去看,母亲都躺在一片病床的汪洋之中,无人照看,直到失去呼吸迹象。K去找护士,护士向他发火,说只有自己一个人,非常劳累,根本照看不过来,“K的眼睛看着一边。‘对不起’,他低声下气地道歉,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回到院子里。”[2](P33)等到下班时,他再次去探询母亲,又被打发到一边。K在一个废弃的农场独自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时,一个逃兵霸占了他住的地方。在腾房子时,他缺乏反抗的勇气,心里只好想,对方也许只呆上一两天,发现没有什么好东西时对方就会走,留下的将是自己。表明K在面对别人强占自己的劳动果实时那种软弱自欺的性格。最终他悄无声息地逃离了农场。

二、精神病态的现代小人物

K的内心是一种带有现代性色彩的自我意识。他常把自己想作是昆虫或别的动物,“一只蜥蜴”[2](P143)、“一只蚯蚓”[2](P218)、“一只鼹鼠”[2](P218)或“一只在岩石中挖出自己前进之路的白蚁”[2](P82)等等。他的内心与卡夫卡《变形记》中的格利高尔以及《洞穴》中的小动物是有亲缘关系的。这也使得K具有了与众不同的特征。就本质而言,他有现代人精神病态的一面,但在表述上,库切用的却是近乎写实的手法。这就使得这个小人物带有了独特的现代寓言特征。这种特征,既有卡夫卡式的现代寓言特点,又有自身的特性。

迈克尔·K的现代主义式的病态首先源自于先天,这已经无需赘言。他有智障,难以理解复杂的情况,与别人沟通有困难。他说话,对方常常不懂他在说什么;而别人说话,他也经常不明白,或是脑子想着其它事情。书中多次写到这一点。在废弃的农场,逃兵让K去镇上买东西,又不希望K透露他的行踪。让K买东西时不要说话,不要提起逃兵,不要说为别人买东西,不要只在一家铺子购买,假装很匆忙。K听完点了点头,心里想逃兵是告诫他不要迷路。安置营的医生多次向营地长官报告说K是一个“弱智”[2](P159),“傻子”[2](P159),“白痴”[2](P173)。

K的病态还表现在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上。他身体极度虚弱,体重明显低于正常人体重,极度嗜睡,身体总是疲倦,时常精神恍惚。根据书中的描写,K似乎患有类似“消瘦症”一类的疾病。这主要是他经常过着忍饥挨饿、随遇而安的生活。他常常一天只吃一顿饭甚至好几天才吃一次东西,可以随时随地睡觉,几乎长期露宿。当他从农场被逮捕进而被送进监狱医院,医生说他是一个“小老头”、“一具骷髅”。[2](P157)医生对他的体重测量是三十五公斤,认为他的身体失去了消化正常食品的能力。此外,书中多次写到K牙龈流血。根据医学常识,K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可能缺乏多种维生素。

这就在生理上设定了K与世界的隔离,这种隔离既有表面上的社会学意义,同样也有深层次上的哲学含义。与现代主义所涉及的人的孤独与世界的荒诞密切相关。

此外,K在心理上也有病态的层面,这种病态已经不再是一种单纯的心理疾病,而是20世纪现代人精神病的一种隐喻和象征。K喜欢独处,具有明显的孤僻心理。童年时,在学校里他经常“溜到属于他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没人来干扰。”[2](P85)他总是试图一个人呆着,不喜欢别人干扰他的生活。一个人的时候,他感到自由自在;却总是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尽可能地躲避他人的注意,不得不面对他人时总局促不安。在废弃的农场听到逃兵含有威胁意味的警告,K有窒息的感觉,“他告诉自己:要镇静。然而,这时他又一次感觉到那种愚蠢的感觉正在像雾一样爬遍他的全身。他再也不知道拿自己的脸怎么办。他揉了揉自己的嘴,盯着维萨基的孙子的棕色靴子,心想:你再有不能在商店里买到这样的靴子了。他努力要控制住这个念头,好使自己镇定下来。”[2](P79)这段话显露出K有某种心理障碍。面对威胁时,他没有产生愤怒、反抗的心理,而是出现一种应激心理,即多次受到某种相似情形刺激时,身体和情绪表现出的一种异常反应特征。K的病态心理还表现在严重的臆想症状。他一个人清醒的时候,总是臆想身边的事物、现状发展的各种可能性和子虚乌有的事情。K在废弃的农场里饥饿难耐,无以为食,却面对一群野山羊束手无策。找不到办法抓住山羊,只好跟着山羊徒劳奔跑,却又体力不支。手持一把铅笔刀追杀山羊,却担心伤到自己。显示出K在智力、体能、心理方面的孱弱。

单纯的心理疾病是可以通过医疗干预进行治疗的,而K的病态心理一直伴随着他的行为,甚至从心理层面已经走向社会层面,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而这种被影响了的生活反而成为了K的真实存在。K病了,但这种病也构成了他的人生。不能不说,这是对病态的现代社会也是对南非社会的一种回应。

三、南非社会历史的一个符码

尽管存在种种解读的可能性,但从K身上,我们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种社会历史层面上的符码意义。小说以K为主要塑造对象,在他身上附加了丰富的社会历史内涵。K身上的寓言性更多是要从南非社会以及南非历史里寻找答案。

首先,从后殖民角度来看,K的肤色、种族、身份具有耐人寻味的意义。小说并没有交待包括K在内的人物的肤色、种族身份等,但从各方面信息来看,书中两个主要人物的身份是可以判断的。K的母亲一辈子都在别人家里当女仆,这在南非是白人女性不大可能做的事情。母子俩都没有社会福利保障,但南非当局早就模仿欧、美社会制度,在白人中建立了社会保障体系。[3](P29)K有绿卡并且出门要带通行证,但根据南非法律,白人天生就是南非公民,黑人和有色人种等可以获得等同于认可公民资格的绿卡,而检查通行证并不针对白人。[4](P83)因此,可以断定K至少不是白人,根据各方面信息看,他很可能是一名黑人。这也就不难理解,K的所作所为以及遭受到的各种苦难与他的肤色以及种族有密切关系。这种先天注定了的种族特征是他社会命运的前提条件。

其次也是非常重要的方面,K身上承载的是南非社会以及历史,破解K就是破解南非社会及历史的秘密。库切塑造K这样一个小人物,将他放在南非的一个时代背景里,通过他的经历来反映整个时代的生活。同时,正是这个病态的人物才可能经历一般小人物所不能经历的事情,映照出社会生活中那些独特的侧面。K的“小”与社会历史的“大”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说首先揭示了南非社会的时代面貌。如大开普敦市到处都是找工作的人,街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乞讨、偷盗、等候救济、随处安歇。一些无主的大院和破楼,警察从不冒险涉足。官方强制实行对流动人口的控制。这些叙述与南非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社会情况相似。当时,由于种族隔离和歧视政策,许多人黑人失去土地,黑人居住的各个班图斯坦,即乡村地区,生活条件恶劣,以年轻一代为主的许多黑人涌入城市。由于黑人在找工作方面受到各种歧视和限制,造成了城市大量无业人员。白人政府不采取疏导政策,反而施以高压手段。颁布限制黑人流动的若干政策,对城市黑人和有色人种也实行划定居住地制度,强化通行证管理制度,实施宵禁等。这些政策进一步激化黑人的反抗情绪,导致更多的社会问题,使大量积重难返的社会矛盾不断爆发。正是在这样环境里K的“小”遇到了时代与历史的“大”。K是渺小的:

“他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在身后留下痕迹的沉重、有分量的东西,而只好像大地表面的一块斑点那样的小东西,睡得太深沉了,注意不到蚂蚁脚的抓弄,蝴蝶牙齿的摩擦,也注意不到尘埃的翻滚。”[2](P120)

在安置营里,医生对K的观察是他像一块“几乎对它周围的事情一无所知”的“鹅卵石”,“突然被人捡起来,随意从一只手倒到另一只手。”[2](P164)一个内心卑微的人,从来不会有伤害任何人的想法,那怕对动物草木也深感怜悯,只求过自己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注意的生活,却颠沛流离,无法实现,极大地讽刺了殖民历史结束后种族制度下的南非社会。

当K从难民营再次回到农场时,他希望能在农场安静的生活。但要想过这样的生活必须悄无声息、不留痕迹,这正是时代的悲剧。

此外书中一些地方直接揭露了那一时代的“大”。K每次被抓捕时,由于饥饿乏力,常常昏厥呕吐;再加智力和心理障碍,表现得意识模糊、言语混乱。却总是无辜地被指责喝酒,这是白人的歧视意识作祟。历史上,南非殖民者认为土著黑人懒惰、好酗酒。这种观念一直为白人沿袭,成为对黑人的根深蒂固的偏见。小说里也有一些地方反映了黑人和白人之间的相互误解和仇视。例如,难民营中有人认为白人管理者对难民营采取卫生措施不过是白人认为难民生病和死去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怕,白人不想让自己心里不舒服而已。附近的王子城发生纵火案,警方认定是难民营里的人所为,对难民营里的人实施报复,骂难民们是恩将仇报,不知感谢。相反,有难民认为这是当局寻找借口,想饿死里面的人。这些地方反映了南非社会由于长期的种族隔离制度造成的“黑白分离”、人们相互缺乏信赖的局面。书中一些文字是对黑白社会的控诉,黑人被剥夺生产资料和生存权利,一些白人是真正的寄生虫,却无人指责他们,因为他们掌握国家统治工具,把持着话语权。

再如对游击队的描写。K想逃离难民营时,一位难民问他是不是想到山里去。K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位难民告诉他,原来“到山里去”就是“参加游击队”的意思。难民营中有许多孤儿寡妇,他们的父亲或男人大都在山里,有时给他们寄一些东西或钱,这里的东西和钱很可能是那些参加游击队的人抢劫所得或战利品。而当局之所以开设大量难民营其中的一个原因是担心更多的人跑到山里去加入武装团体。K第二次在废弃的农场生活时,一行游击队员经过那个农场,并在水坝旁边露营一晚。K看到那些“来自山里的人们”,“就是那些炸毁铁路、在公路上埋设地雷、袭击农舍、赶走牛羊、隔断城市之间的联系的人们。广播中报道这些人被大批大批地消灭掉了,报纸上刊登的漫画中,他们张着大嘴,在自己的血泊中爬行。然而在他看来,他们无非好像一支足球队:十一个小伙子在一场艰苦的比赛之后走出赛场:疲惫不堪,高高兴兴,饥肠辘辘。”[2](P134)可以看出南非当局对依据山区进行武装斗争的黑人所进行的丑化。1948年,南非国民党政府上台后,全面推行更加彻底的种族隔离和歧视政策。黑人的处境不断恶化,他们的反抗情绪也越发增强。在亚非地区许多国家通过武装斗争取得民族独立和解放的潮流影响下,黑人开始出现针对白人当局的武装势力。他们制造城市混乱、破坏白人统治机构和公用设施、抢劫白人农场等。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黑人的武装斗争已经形成此起彼伏、难以遏制的局面。其中一些势力就是主要以山区为根据地的游击队。

小说中还写到K在难民营时曾受到一个叫罗伯特的难民的启蒙教育。罗伯特告诉他难民营的许多事情和他的看法,K表示不懂,罗伯特说K“看的不够深”,“没有看到周围的现实”,“是该醒来的时候了。”[2](P109)之后,K曾将自己的一些想法看成是罗伯特的想法,反映了南非社会黑人反抗意识的觉醒。

小说中的“大时代”可以追溯至南非种族隔离制度的发端。1905年的“莱格登委员会报告”正式提出了种族隔离主张,将过去长期战争冲突中形成的白人和黑人在空间和政治上的隔离现实制度化。1911年,执政的南非党在议会通过法案,禁止非洲人劳工举行罢工,规定非洲人不能参与某些工作机会的竞争等。1912年《国防法》设立的国民军完全是白人的武装力量。南非党执政期间主要的种族隔离政策有三项立法:《土著土地法》、《土著事务法》、《都市地区土著法》,从乡村到城市大大限制了黑人的生存权和发展权。此后上台的白人政府不断进一步深化种族隔离政策,陆续颁布了《土著管理法》、《土著代表法》等,加强对黑人的控制,规定非洲人只允许选举3名白人众议员代表其利益,参议院指定4名议员代表全国的非洲人。这些政策剥夺了种族制度相对较为开明的开普省非洲人选民原有的选举权,也终止了开普省同化非洲人的传统。此外,《土著修正法案》还明确黑人在白人市镇周围找工作最多只能停留14天,而且劳力过剩时,黑人应该被遣返回保留地。至此,形成了一整套对非洲人实行的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制度。与黑人同时深受其害的还有华人、印度人等有色人种。[4]

总之,K是库切透视和解构南非社会的一个符码,通过K,库切继承了世界文学小人物描写的传统,但对之又进行了极大的丰富与提升。可以说,库切超越了现代主义关于小人物的描写——面对世界挤压而不得不异化变形的悲剧,更是通过写实手法,把这一具有现代意义的人物系列还原进具体的社会历史背景之中,把小人物的社会悲剧、哲学意义上悲剧转换为小人物的历史寓言。通过这一象征性寓言,有力揭示了南非社会的历史,对南非种族矛盾以及社会现实进行了深层次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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