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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典籍英译的基本策略
——以《红楼梦》英译本为例

2022-11-29董秀静

关键词:归化译本异化

董秀静

(太原工业学院外语系,山西 太原 030008)

典籍凝聚了中华五千年的文明,翻译是沟通不同国家和民族文化的桥梁,中国文化要“走出去”,典籍翻译是重要一环,而译作在译入语国家中的接受程度,是典籍翻译对外传播效果的最终衡量指标。这就需要研究涉及文化传递的两种基本翻译策略——“归化”与“异化”的应用。近年来,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国家对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推动,也鉴于异化策略在传递文化方面独特的优势,越来越多的译者倾向于将异化策略作为典籍英译策略的首选。然而,归化与异化策略既相互对立,又相辅相成,即使以对外传播中国文化作为翻译的主要目的,也不能一味地倾向于使用异化策略,应当根据具体的语境,将二者结合起来运用,需要译者在跨文化翻译中找到一个既接近读者又接近作者的完美的平衡点。[1](P99)

一、归化与异化策略的定义及国内外相关争议

1995年,著名的美籍意大利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在《译者的隐身》一书中正式提出了“归化”和“异化”的概念。他认为,归化翻译是要顺应当前目的语文化的主流价值观,对外国文本采取一种保守和同化的处理方式,用来支持国内的规范、出版潮流和政治需求。而异化翻译通过借鉴边缘文化、重建被国内规范排除在外的外国文本、恢复其余成分(如古文本和翻译方法)以及发展新文本来对主流文化进行阻抗,目的是颠覆主流文本。[2](P20)简而言之,“归化”就是以目的语言文化为基础,在翻译时尽量使用读者熟悉的表达方式;而“异化”就是以源语言文化为基础,在翻译时尽量保留作者所使用的表达方式。

自归化与异化策略产生以来,中西方关于这两种策略的争议层出不穷。归化与异化策略是历史上直译与意译之争的延伸,不同之处是直译与意译关注的焦点主要是语言层面,而归化与异化既涉及语言层面,也涉及文化、诗学和政治层面。

在西方,关于归化与异化的争议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可以追溯到公元1世纪到公元4世纪末。西塞罗率先支持“译意论”,反对“字对字”翻译,[3](P9)圣杰罗姆等翻译家则倾向于“自然翻译”。[4](P20)第二个阶段为18到19世纪,英国的泰特勒提出了著名的翻译“三原则”,并指出思想内容在三者中最为重要,[5](P9)倾向于归化策略。该时期的另一位重要翻译理论家施莱尔马赫认为应当保持源语言的特点,反对归化策略。[6](P112)第三个阶段始于20世纪70年代,尤金·奈达是这一时期最有影响力的支持归化策略的代表。他强调翻译的交际功能,提出“动态对等”,即“功能对等”学说。[7](P166)这一时期另一位重要人物劳伦斯·维努蒂认为归化策略让译者隐身,强势文化通常采用归化策略来为目的语读者提供通顺的译文。他把这种策略称为“文化霸权主义”,提倡译者采用阻抗策略——异化翻译来对抗文化霸权主义,刻意表现外国文本的语言文化差异。[2](P20)

在中国翻译史上,关于这两种策略的争议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追溯到佛经最初传入中国时“文”与“质”的争论,道安推崇“质”,也就是忠实翻译,和道安同时代的另一位翻译家鸠罗摩什提倡“意译”。[8](P56-57)第二个阶段从明朝后期开始,一直持续到五四运动,这个时期的译者更重视迎合晚晴时期的社会文化潮流,因此更倾向于采用归化策略,严复和林纾是这个时期提倡“归化”的代表。[8](P424-425)第三个阶段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至80年代,当时的中国学者致力于将西方经典引入中国文化。鲁迅提出的翻译原则是“宁信而不顺”[9](P113)(异化策略),而梁实秋等人则提倡“通顺”(归化策略)是翻译时应该遵循的重要原则。[10](P56)从五四运动后的十五六年一直持续到20世纪70年代,中国文学翻译史的特点是以归化策略为主导。傅雷提出理想的翻译境界应是“神似”,钱锺书则支持“化境”,[11](P22)而卞之琳等人则支持异化策略。[12](P1)第四个阶段,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1987年,刘英凯在《归化——翻译的歧路》一文中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归化策略。[13](P58)其他翻译家,比如,许渊冲则很欣赏归化策略。[14](P884)在这场争议中,译者倾向于将两种策略看作是互相对立的,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应当将两种策略结合起来运用,如王佐良和郭建中,但是他们的呼声几乎被湮灭。[15](P38)进入21世纪以来,由于西方翻译理论的繁荣,国内又开始了新一轮关于“归化与异化”的讨论,这次讨论的焦点逐渐从在当前中国的文学翻译中用哪一种策略更好过渡到应该以哪一种策略为主上来。其中,孙致礼等人强调异化策略应占主导,而蔡平等学者则认为归化策略应占主导。[16](P148-149)研究视角的单一性导致大部分译者和翻译家在这个颇有争议的问题上的立场也有单一性。因此,他们倾向于强调某一种策略,而忽视另一种策略的不可或缺的作用。在当前这轮讨论中,许多理论家倾向于推崇异化策略,但是译者不能忽视归化策略的重要基础作用,因此有必要在异化策略日益盛行的形势下重申归化策略的优势。

二、《红楼梦》译本介绍及当前研究现状

《红楼梦》位列中国四大名著之首,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作为中国古典文学的瑰宝,《红楼梦》已被译成28种语言,[17](P186)有多种英译本。红楼梦的节译本有:约翰·德庇时(J.F.Davis)、罗伯特·汤姆(Robert Tom)、波拉(E.C.Bowra)及裘里(Bencraft Joly)的译本以及王良志译本和两个版本的王际真译本。这些译本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产生,具有不同的特点,其中最著名的是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的全译本(以下简称“杨译本”)和大卫·霍克斯与其女婿约翰·闵福德的全译本(以下简称“霍译本”)。《红楼梦》英译研究对于归化与异化策略的选择具有很强的代表性。虽然从归化与异化角度对比《红楼梦》英译本的研究不在少数,例如,赵冰在其硕士论文中对《红楼梦》不同英文版本的亲属称谓词汉英翻译进行了详细描述与对比;[18](P1)邓漪涟和张顺生借助汉英平行语料库,从概念隐喻视角探析汉语味觉词的翻译;[19](P54)薛傲霜和唐均对比第三回描写林黛玉外貌的五种译文,分析每个译本中黛玉形象呈现有什么缺失等,[20](P133)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由于《红楼梦》本身极强的文学性、艺术性和所反映的中华民族文化特色,仍然有许多值得深入挖掘的翻译实例。以《红楼梦》及其译本作为研究对象,选取具体实例,对杨、戴夫妇与霍、闵师生的全译本进行描述性翻译研究和对比分析,着重考察归化与异化策略在具体语境该如何运用、如何把握归化与异化使用的度以及传译文化意象方面的得与失,可为中国典籍英译理论研究和实践提供一定的参考,促进典籍英译质量的提高,更好地推动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

三、归化与异化策略在《红楼梦》两译本中的应用

对于《红楼梦》这样一部中国文化的百科全书来说,处处皆有文化,处处皆有归化、异化的选择,这里选取两译本中的典型实例从字词、句式和语气等三个层面进行对比分析,下面将逐一举例说明:

(一)字词 字词是构成句子的基本单位,而句子是构成段落篇章的基础。字词的翻译策略影响着整个篇章的翻译策略。杨译本和霍译本不仅在习语、宗教文化词、亲属词等的翻译策略上大有不同,在动词等字词的翻译策略上也不尽相同,请看下面的例子:

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第三回)[21](P24)

杨译:There the bearers withdrew,the maids raised the curtain of the chair,helped Tai-yu out and support⁃ed her through the gate.[22](P36)

霍译:There they set it down again and then retired in respectful silence.The old women came forward to the front of the chair,held up the curtain,and helped Daiyu to get out.[23](P35)

“withdraw”一词在《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共有三个义项,[24](P1747)用在此处比较恰当的是第三个义项“离开或脱离某处或某些人(go away from a place or from other people)”,已可以表达出“退出”之意。但是有比较知差异,霍译本增加了介词词组“in respect⁃ful silence”,表明众小厮退出时的毕恭毕敬之态,这更符合封建社会尊卑有别的社会现状。因此,在这个词的翻译上霍译文略高一筹,霍克斯采用归化策略补充了隐含的信息,让外国读者对小说背景中旧中国的等级制度和社会面貌有更清晰的了解,因此也更好地传递了中国文化。

(二)句式 形式是内容的载体,内容的精确表达有时也要依托语言形式。《红楼梦》丰富多彩的句式类型充分显示了句子结构的艺术魅力。句子结构和句式类型等的准确选用能更好地表达作者思想,塑造人物形象,提高语言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在翻译时,译者应当仔细把握句子的外在形式是如何反映内在思想的,并尽可能在译文中把句子的形式保留下来。请看下面的例子:

例: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第三回)[21](P29)

杨译:One moment he’s all honey-sweet;the next,he’s rude and recalcitrant;and in another minute he’s raving like a lunatic.[22](P44)

霍译:He can all be honey-sweet words one min⁃ute and ranting and raving like a lunatic the next.[23](P43)

这句话是王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宝玉性格的描绘。三个“一时”反复使用,充分体现了宝玉的脾气“偏僻、乖张、喜怒无常”,也是宝玉叛逆性格的集中体现。霍译文用了英语中常用句式“one minute...and...the next”只是译出了两个“一时”,略去了中间一个小分句;而杨译文采用异化策略,用近似排比的结构完美再现了原文的语言美,译文的形式和内容都和原文高度一致,让读者对宝玉的性格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此,这里强调宝玉的喜怒无常,采用异化翻译更恰当。

异化策略本身具有诸多优势,例如:⑴可以促进不同国家、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⑵可以满足目的语读者“求异”的心理期待;⑶能够促进目的语的发展,丰富目的语的表达;⑷有助于阻抗强势文化,保护和宣扬弱势文化等,因此在翻译中优先选用异化策略是有理论依据的。然而,译文并不总是使用异化策略,照搬原文形式才能体现原文效果,应酌情处理。首先,英汉语言本身存在较大的不同点,例如,英语重形合,而汉语重意合。英语句子中名词和介词居多,每句中只有一个主要谓语动词。而汉语中,动词居多,一个句子中可以有多个动词充当谓语。人们通常把英语句子比作一串葡萄,而把汉语比作一节竹竿。由于英汉语言本身存在的这种差异,采用归化策略进行相互转换也是必要的。机械直译有时无法给读者一个完整印象,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作者与读者的交流。翻译的原则应当是首先忠实于原文的意义,而不是忠实于某个词,必须在正确理解篇章含义的基础上,分析作者运用某个句式的初衷,如能直接保留原文形式,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保留原文形式会影响意义的表达,则形式要服从于内容。而且,使用归化策略的译文会更为自然、流畅、地道,拉近作者与读者的距离,因此,也需要适当选用归化策略。请看下面的例子:

例:那女学生黛玉,身体方愈,原不忍弃父而往,无奈他外祖母致意务在必去,且兼如海说:“……”。(第三回)[21](P23)

杨译:His pupil Tai-yu,who had just got over ill⁃ness,could hardly bear to leave her father,but she had to comply with the wishes of her grandmother.

“...,”Ju-haitold her.[22](P34)

霍译:At first his little pupil could not be persuad⁃ed to part from her father;but her grandmother was insis⁃tent that she should go,and Ru-hai added his own rea⁃sons....[23](P33)

对于此句的翻译,杨译文和霍译文有四点不同。首先,霍译文漏译了黛玉的身体状况,杨译文较为忠实;其次,对于黛玉答应去贾府的过程,霍译文只是译出了字面的意思,也就是他外祖母坚持要求她去,外祖母要求去,黛玉可以选择去也可以选择不去,而杨译文采用了归化策略,从黛玉的角度指出了她不能违背外祖母的意愿,这更符合黛玉敏感、易受别人意见影响的性格和孤苦无依的处境,是对原文精神的忠实;再次,霍译文增加了“added his own reasons”,下文都是林如海劝说林黛玉进贾府的原因,这是归化策略,补充这个信息后,拨云见雾,清晰明了,信息量充足,扫除了读者理解的障碍,比杨译文照着原文直接译为“told”略胜一筹。类似的增译信息以帮助读者理解原文的例子在霍译文中不胜枚举。第四,原文是一段话,而杨译文将林如海劝说黛玉去贾府的原因部分另起一段,采用了归化策略,较短的段落更符合英语读者的阅读期待。因此,在该句的翻译上,杨译文和霍译文在不同的部分采用了归化策略,都使用得比较成功,各有所长。

除了语言表达形式之外,各国文化具备很强的民族性,英国人和中国人在生活环境、风俗习惯等方面都有很大不同。语言作为文化信息的载体,必然会将这些差异反映出来。因此,如果读者对一个国家的风俗、习惯、历史和文化背景不熟悉,就会感到困惑。在这样的情境下,经过分析,如果作者没有特别的深意,只是传达信息本身,也需要使用归化策略来进行转换,为读者扫清阅读障碍。例如,在第九十七回,袭人称呼宝钗为“二奶奶”。由于袭人是丫鬟,低人一等,按照中国古代森严的等级制度,因此称宝玉的妻子为“二奶奶”。如果仿译为“The Second Granny”或“The Sec⁃ond Grandmother”,英语读者并不了解中国的风俗习惯,会感到十分惊讶,不解其意。这里只有用替代(substitution)和解释(paraphrasing)的办法。[25](P508)相比而言,杨译文“Second Young Mistress”能表明是“二少夫人”。但是,这个短语有些歧义,如果阅读不仔细,也有可能会让英语读者产生宝钗是宝玉娶的“第二位夫人”的误解。该句的重点也不在于体现“尊卑有别”,而是传递“宝钗的身份是宝玉的妻子”,因此,霍译文用替代法(归化策略)直接替换为“Mrs Pao-yu”,既清晰明白,也流畅简洁。同样,在第三回林黛玉与贾母初次相见时,贾母叫着“心肝儿肉”大哭起来。该句中贾母说“心肝儿肉”是表示她对林黛玉深深的“怜爱之情”,原文并没有涉及宗教文化。在翻译的过程中,杨译文采用了异化策略,保留了原文“heart”和“flesh”的形象,生动形象地体现了亲近之感,但是不妥之处是“Flesh of my child”可以回译为“我的孩子的骨肉”,对应的是原文的“儿肉”,而原文“儿”实际上应和“心肝”连在一起,构成儿化音词“心肝儿”,是“心肝上的肉”的意思,比喻意为“最心爱的人”,因此直接将全句译为“My sweet child”或者“My own flesh and blood”即可,译成“Flesh of my child(儿肉)”是误译或者异化过度。相比而言,霍译文采用了“归化”译法,将其译为“My pet!”(我的宠儿)和“My poor lamb!”(我可怜的羔羊),将贾母对黛玉的“宠爱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美中不足的是“lamb”一词带有一定的基督教色彩,在基督教教义中,世间凡人皆是上帝的羔羊。上帝像牧羊人一样守护着我们。因此,贾母想庇护黛玉,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个译文是恰当的。但是,从宗教文化的角度来看,容易引发读者误解,以为贾母也信奉基督教。因此,即使意义适合,这样带有强烈宗教色彩的词在翻译中也应当尽量避免,这个译法有些归化过度。

(三)语气 句子的语气是个细节,容易被译者忽略。但是在翻译中,恰当的语气也能准确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对于再现人物形象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请看下面的例子:

例:“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第三回)[21](P26)

杨译:“Hurry up and clear out a couple of rooms where they can rest.”[22](P40)

霍译:‘You’d better hurry up and get a couple of rooms swept out for themto rest in.’[23](P38)

在这个译例中,由于王熙凤在贾府的实权地位,对众婆子说话的口气是颐指气使。杨译文采用异化策略,直接用了祈使句,干脆利落,比较符合原文的语气和王熙凤的身份地位,而霍译文采用归化策略,增加了“You’d better…”(你最好……)这个英语中常用的表示“对别人的劝告、建议或表示一种愿望”的固定词组之后,语气完全变了,这样的表达过于客气、委婉,显得王熙凤体恤下人,而她那种“呼风唤雨、盛气凌人、泼辣精明”之态完全消失,也不符合贯穿《红楼梦》全书的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背景。因此采用异化策略翻译该句,更符合原文的语气。

四、影响归化与异化策略选择的因素

翻译策略的选择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归化与异化各有千秋。正如翻译家郭建中所说“如果考虑到作者的意图、文本的类型、翻译的目的和读者的要求这四个可变因素,我们认为,‘归化’和‘异化’均有其存在和应用的价值”。[26](P14)从翻译目的来说,杨宪益夫妇在翻译时,始终秉持推动文化交流、传播中国文化的思想,在译文中忠实传达了《红楼梦》原文包含的文化信息。而大卫·霍克斯翻译《红楼梦》的目的是把能反映中国社会文化风俗的小说介绍给西方读者。他翻译的动机来自于他自己对小说本身的无比热爱以及他急切与西方读者分享他阅读此书获得的乐趣的愿望。从文本类型来说,根据德国功能主义翻译理论家凯瑟琳娜·赖斯的观点,没有哪种翻译方法是万能的,要根据具体的文本类型选择相应的翻译方法。赖斯提出信息型、表达型和诱导型三种功能文本类型。[27](P22)文学作品属于具备表达功能的文本,作者的个人风格、语言中的美学特点是作品的灵魂,《红楼梦》当属此类,因此译者在翻译时应当忠实传达原文的文本形式,这类文本应当尽可能采用异化策略进行翻译。从作者意图来看,曹雪芹写《红楼梦》是基于自己的人生体验,写尽了人间的炎凉冷暖,因此,也想让读者品尝到人生的五味杂陈,选用异化策略更为适合。从读者要求角度来看,杨宪益夫妇的译本并没有特定的读者群,二人翻译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更多读者了解中国文化。而霍克斯则在序言中明确提出他的目标读者是西方读者,因此,他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西方读者的文化背景,强调译文的可读性,这从某种程度上解释了霍克斯为什么采用归化策略来翻译这样一部文化底蕴深厚的经典之作。

五、结语

杨、戴夫妇采用了异化为主、归化为辅的翻译策略,但是有时也会出现过度异化的现象,增加读者的阅读负担;而霍克斯和闵福德采用归化为主、异化为辅的翻译策略,难免出现过度归化的现象。霍译文增补了许多原文隐含的信息,刷新了读者对《红楼梦》的理解。有时,读者甚至觉得读他的译文比读原文还要清楚。但是,霍克斯和闵福德毕竟母语文化不是中国文化,还是有少量理解不到位的地方;而杨、戴夫妇在原文理解上基本没有问题,但是受中国语言、文化影响,译文中动词、短句较多,语气较强,不如母语为英语的霍克斯和闵福德翻译得地道、自然、流畅。

综上所述,以传播中国文化为主要目的,在典籍英译的过程中适于采用以异化策略为主、归化策略为辅的翻译方式,尽量保留原文的用词、句式、语气等。在翻译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文化负载词时,大部分应当采取异化策略,以免造成文化错位,产生不伦不类的感觉。尽管如此,在亲属称谓词等英语中有空缺的一些文化词的处理过程中,如果目的语中的类似词能够激发译文读者产生与原文读者类似的感受,而又不影响大的文化背景,可适当选用归化策略,语言形式上也可适当选用归化策略,除非作者使用某个句式有特殊用意。总之,译者应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采取灵活的策略进行翻译。在读者的接受范围内,优先采用异化策略,但不能忽略归化策略的基础作用,有时需要采用“迂回”战术,用英语读者愿意接受的表达方式来传递中国独特的文化内容,还要注意避免“过度归化”与“过度异化”,只有这样才能创作出既能承载丰富文化又能为广大读者接受的优秀译本,更好地推动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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