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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及其哲学基础

2022-11-28罗玉竹

安顺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葛兰西领导权知识分子

罗玉竹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北京 海淀10084)

安东尼奥·葛兰西是20世纪初意大利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思想家,是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通过反思社会主义革命实践,梳理出了实践哲学框架,其“文化领导权”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和发展,包含着有关夺取意识形态领导权的闪烁观点。安东尼奥·葛兰西于1891年出生于意大利的撒丁岛。受俄国十月革命和列宁主义的影响,他积极从事工人运动,逐渐成为社会主义运动的领导人,建立了意大利共产党。被意大利法西斯政府逮捕后,葛兰西在精神、肉体备受折磨的情况下,形成了著名的《狱中书信》和《狱中札记》。葛兰西把工人阶级解放的事业作为自己毕生奋斗的目标。因此,在狱中,他围绕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进行了极为广泛的理论研究,涉及领域诸如历史唯物主义和其他的哲学问题,意大利的历史、文化和知识分子问题,以及阶级和阶级斗争、工人阶级政党、建立社会主义国家等等问题。

一、研究现状

对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的研究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探讨的热点,国内对此也有诸多研究。其研究多是侧重于三个方面:一是分析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的产生渊源;二是研究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的内涵;三是结合我国实际,探讨葛兰西“文化领导权”对我国目前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启示意义。

刘怀光、酒海明《葛兰西“ 文化领导权”理论中的制度性思考》指出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中蕴含着制度性思考,认为“葛兰西对‘文化领导权’的论述,从巩固既有统治阶级统治秩序和先进阶级夺取权力的双重维度上,研究了作为实践体系的意识形态构成的要素及其逻辑关系,包含了一个相对全面的制度性思考,为我们研究意识形态的制度性构成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范本。”[1]吴瑞、彭剑勇《葛兰西文化领导权及现实意义》指出:“‘市民社会’是获得文化领导权的理论前提”“‘有机知识分子’是夺取文化领导权的核心力量” “‘阵地战’是争夺文化领导权的实现方式”。[2]吕敏、苏百义《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及其当代价值》指出:“葛兰西在继承马克思主义传统理论基础上,结合欧洲革命实践,形成了独特的文化领导权(或意识形态领导权)理论”,“文化领导权是葛兰西意识形态思想的核心概念”,指出葛兰西认为“文化领导权是指统治阶级在市民社会领域内宣传符合该阶级利益的道德观念和思想价值体系,最终让民众自觉认同统治阶级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进而达到顺理成章地控制被统治者的目的。”[3]朱芳菡、孙寿涛《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及其当代启示》指出:“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的国家理论、列宁的领导权思想,批判性吸收了克罗齐的伦理哲学。”[4]高庆涛《新时代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的途径探索——基于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的中国语境解读》指出,将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思想置于我国意识形态建设的语境下进行解读,可以挖掘出一些有益启示,葛兰西的“阵地战”思想对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5]。

二、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的主要内容

(一)“阵地战”策略

在葛兰西的政治革命思想中,阵地战是在资本主义市民社会里发动的先于通过无产阶级暴力革命形式夺取国家政权运动战的革命,这是在对比西方资产阶级社会与中、俄社会现状中得出的结论。在分析东西方革命的不同命运中,葛兰西比较俄国十月革命与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不同结果,分析出两种命运不同的根源所在,即源于东西方社会结构的不同以及国家属性的差异。他认为俄国市民社会尚未成熟,国家的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之间缺少市民社会这一中介,所以是由国家主导一切,因而不存在文化领导权问题。只要通过暴力推翻专制统治,推翻旧的国家机器,就可以改变社会结构,革命也就可以成功,以俄国十月革命论证这一点。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上层建筑由市民社会与政治社会构成,单纯依靠暴力革命推翻国家机器不能完全取得革命成功,因为市民社会作为政治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中介,导致文化领导权依旧支撑着国家。所以无产阶级只有在取得文化领导权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取得革命完全胜利,并且他认为这影响着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成败。

在分析东西方革命不同命运的根源问题,葛兰西针对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上层建筑提出“阵地战”策略,指出“社会集团可以而且甚至应该在夺取到国家政权之先就以领导者的身份出现。”[6]194这就是说无产阶级革命的首要任务是取得文化领导权。原因在于西方市民社会拥有文化领导权,所以传统的运动战策略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暴力革命不能像在东方那样一经成功就可完全取得胜利。“阵地战”策略就是指逐步在市民社会中取得意识形态和文化领导权,进而服务于国家领导权的获得。

(二)有机知识分子问题

关于“阵地战”的执行力量,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提出了区别于传统意义知识分子的“有机知识分子”,即作为组织和团体的“有机组成部分的”新型知识分子,并定义和强调了知识分子的标准以及培养知识分子的重要性,这正是葛兰西实践哲学在文化领导权中所体现的部分。葛兰西通过社会关系区分知识分子与非知识分子,认为“因此,我们说每个人都是知识分子,但并非所有的人在社会中都具有知识分子的职能”[6]4,知识分子不能仅仅是知识或思想的生产者,更主要的是一个实践者、革命者,积极参与社会生活并且成为建设者、组织者。有机知识分子代表社会先进的生产方式和未来社会的发展方向,是隶属于新生阶级的知识分子。为了实现全面的统治,政党要造就本阶级的有机知识分子,并在知识分子的培养上发挥作用。

在培育新型知识分子以夺取文化领导权问题上,葛兰西也强调了政党的革命性,这与他强调的知识分子具有的实践性是一致的。他认为政党同领导权的形成有巨大联系,是培养领导艺术的便利手段:“政党是完整的、全面的知识分子的培育人”[6]246,同时政党应着重把自身的干部教育为知识分子:“政党之完成这个职能,依赖于自己的基本职能,这个职能归结起来就是培养自己的干部,一定的社会集团分子,直到把他们变成熟练的政治知识分子。”[6]10这里的教育不是一般的学校教育,更广泛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起到文化启蒙的功能的不断地教育和改造,创造“新人”,进而实现人民的思想解放。

(三)文化领导权“同意”问题

在葛兰西看来,文化领导权建立的前提是群众自发而非强制地接受共产主义。在人民群众参与社会实践这一过程中逐渐建立文化领导权,这就是葛兰西所说的“同意”问题。为了取得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要发挥有机知识分子的引导与带动作用。有机知识分子可以通过传播无产阶级文化思想、整合其他阶级知识分子来抵制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而为获得各个阶层的支持,制定的道德标准要与各个阶层的实际契合,在满足其需求中引导其接受无产阶级的社会秩序,在学习内化中认可无产阶级的地位与合法性。“同意”问题的核心是夺取意识形态的领导权,葛兰西认为意识形态的获得依靠暴力手段是行不通的,是一个从“受影响”到“去捍卫”的过程。并且葛兰西认为“第二国际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工人阶级运动无法抵抗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渗透。通过这种方式,领导权的概念解开了资本主义何以能在西方资产阶级民主制下继续存在之链”[6]194。

三、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理论的哲学基础

(一)实践哲学

关于葛兰西“实践哲学”的解读,有倾向于葛兰西是出于防止法西斯对自己书稿检查的目的而选择将实践哲学代指为马克思主义的观点。通过研究葛兰西对实践哲学的讨论,显然葛兰西将实践哲学理解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之一,并通过文化领导权中的实践哲学思想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他强调夺取文化领导权不是脱离于实践的理论,是无产阶级革命实践的首要任务。

在葛兰西看来,实践哲学并不独立于革命理论之外,而是直接针对无产阶级文化领导权的理论,他始终反对脱离现实的传统知识分子,也反对远离现实社会的抽象的哲学理论范畴,这体现出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基本精神。例如《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就强调了实践哲学的精神:“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7],而这正是葛兰西文化领导权的哲学基础,即只有通过实践才能改变世界,只有通过实践才能获得意识形态的领导权。由此,葛兰西强调了在夺取文化领导权的历史进程中需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他批判历史宿命论:“人就不是因为他自身是自然界的组成部分而进入同自然界的关系之中的,而是能动地,依靠劳动和技术而进入同自然界的关系之中。”[6]36强调实践是人能动的、创造性的本质活动,人能够在实践活动中建立社会关系。

(二)历史唯物主义

葛兰西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虽然在看待实践问题上容易滑向唯意志主义与历史唯心主义,但其始终强调客观物质条件对无产阶级革命道路的重要作用,并且在具体模式上强调意识形态的建构作用,这些观点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与发展。他虽然强调实践的主体能动性方面,但是并没有忽视经济基础对于上层建筑的重要作用,例如在论述“集体意志”时指出“‘何时才能说唤醒和组织民族人民的集体意志的条件已经存在?’因此必须对这个国家的社会结构从历史(经济)方面进行分析,并且‘戏剧地’表现多少世纪以来为了唤醒集体意志所采取的种种尝试及其相继失败的各种原因。”[6]94可以看出对待集体意志,葛兰西并没有脱离经济和历史,并要求从经济历史方面去分析,这与马克思强调经济基础的重要作用是一致的。

文化领导权理论包含着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观和辩证法,并且葛兰西在关于知识分子论述中丰富了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例如在对有机知识分子的认识上,葛兰西强调了领导权的获得不是依靠少数知识分子的,不可使得少数知识分子成为独立于大众之外的领导,提出促进全体的、无产阶级的文化启蒙概念:“只有在知识分子有机地成为那些群众的知识分子,只有在知识分子把群众在实践活动中提出的问题研究和整理成融贯一致的原则的时候,他们才和群众组成为一个文化和社会的集团”[6]240,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群众史观。同时葛兰西关注人的本质和存在,认为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并将思想解放作为人的解放和发展的一条有效的道路,这是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创新性发展的地方。

结 语

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基于马克思的实践哲学和历史唯物主义思想提出,侧重实践的主体能动性,通过“阵地战”策略、有机知识分子问题以及市民社会群众的文化“同意”问题的实践哲学思想,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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