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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先锋文学与德国狂飙文学现代性比较研究

2022-11-27易笑川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2年22期
关键词:狂飙歌德先锋

易笑川

(西藏大学,西藏拉萨 850000)

现代性是文学发展史上的一种文学流派, 同时也是一种文学精神的表达。它是一种符号化的象征,借以表达某些思想的瞬时性和个性化与先进化。 在中国先锋文学和德国狂飙文学时期, 由于历史背景的发展变化, 这一时期两国的文人产生了现代性创作表达形式, 进而大大推动了两国的现代性文学符号表达, 使文学符号产生了迥异于其他历史时期的表达。

1 现代性的内涵

关于现代性的定义,不同时期、不同的文学家和理论学界对这一词汇有不同的认知和理解。 波德莱尔认为,现代性是一种具有暂时性、短时记忆性的艺术形式,它强调的是永恒性的、非变化性的对立面,是一种转瞬即逝的存在状态。波德莱尔在《现代生活的画家》文章中曾说,现代性是如此难以琢磨,又令人如此着迷, 它能够诉说每一个想要表达自身情感的人的内心,与那些古老的、守旧的、固定不变的内容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像一个战士。从波德莱尔的表述中可以发现, 他认为现代性更多强调的是暂时性和非永恒化的抗争精神与独特的个性特征。 詹姆逊则认为,不能简单地将现代性进行对立词汇的表达,而应当明确意识到“现代”这一词语更多的是一种空间和时间的观念, 是针对过去而言的此时此刻的表达思想和个性追求,是关乎人的权利的重要叙事。哈贝马斯则强调现代性是一个奇异的、 有别于传统化的个性符号,是一个具有独特内涵气质、引领青年人群走向未来的现实性词汇。福柯则认为,现代性是思想启蒙运动的延伸, 是一种古希腊哲人所说的具有蓬勃朝气的哲学精神和昂扬向上的个性化态度,是一种反传统、反建制的个性思想表达,是对守旧的批判,是对传统的反抗[1]。

一般在国内学界中, 对现代性的解释则是强调现代性是传统性的一个对立面,强调反对传统化,强调当下及未来的生活状态、精神感知和心灵追寻,是一种强化精神认知、 行为认知和理想认知的综合体验,更加强调与传统、守旧等内容的对立与割裂,是一种文学性、思想性、哲学性上的综合性表达。

2 现代性视野下中德两国文学运动的发生背景

中国的先锋文学和德国的狂飙文学兼具现代性文化表达和文学表达双重性质。 考察现代性视野下的中德两国的文学运动中的文学表达特征, 可以发现, 这些表达特征与中德两国当时的历史文化发展背景密不可分。

就中国而言, 一般认为中国的先锋文学发生在1980年到1995年之间。 在先锋文学运动之前,中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刚刚从浓厚的政治文学氛围中脱离出来的中国文学青年, 此时面对文学方向的迷茫和外部文化的引进,从而在历史交杂之下,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复杂的文学心境。 青年群体们心中的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文学理念被完全摧毁。与此同时,新的国家政治逻辑叙事下的主体文学形式并没有确立,此时带有反思体制、反思生活与在迷茫方向中无处发泄的思想性相结合,从而产生了一种孤独的、自我的、反叛的、个性的、奇异的文学主张和文学理念。许多文学作者在这一时期大力发展个体文学, 高举个体主义发展旗帜,以反传统、反自我、反建制的文学主张为主要抓手,通过推出大量风格迥异、叙事结构割裂的文学作品来挖掘社会与自身精神的感知,通过一种描绘神秘主义、 抽象文学和内心思想混乱的梦境文学, 从而广泛地形成文学语言上的暗示联想,非结构化组合、通感,以“意识流”的形态来表达出内心的迷茫, 并由此构造了意识流文学的非结构化叙事。 这种叙事结构具有强烈的现代主义表征特征。它强调自我,强调反传统,强调标新立异,更加强调个体主义。 所以,这一时期,中国的先锋文学呈现出极强的个性化精神特质与奇异化精神特质, 是一种现代性文学下的精神内涵的外在表现, 更是对整个时代的反思与评判[2]。

德国的狂飙文学发生在德国思想启蒙运动后期。相比于中国而言,德国的狂飙文学运动与德国当时的国家历史、现状和发展环境更加密切相关。1780年左右,德意志尚未完全统一,德国国体仅仅以由文化、传统、历史、宗教等为微弱纽带联系的德意志民族。30年战争之后,德意志经历过长期的分裂,伴随着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的签订, 德国内部逐渐开始形成帝国制度,确立了德意志帝国各邦联。 随后,普鲁士的崛起使德国的启蒙运动, 伴随着德国的统一化进程而迅速铺开。 普鲁士的崛起是狂飙突进运动的思想动力。 在这一时期,整个德国国内民生凋敝,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对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进行残酷的剥削与压榨,王公贵族、教士占据着全国绝大部分的财富,整个德意志民族笼罩着黑暗和腐朽。在这样的社会里,受法国思想启蒙运动的影响,德国逐渐出现了以莱辛为首的新文学运动代表, 他们通过引进法兰西的思想启蒙运动,以卢梭的自由、平等为核心理念,将德国民族个性与文学语言充分融合,打造了狂飙突进文学启蒙运动, 其中赫尔德就是德国文学狂飙突进运动的核心领袖之一。 在他的引领下,歌德、 齐勒等一大批狂飙突进运动的文学巨匠开始纷纷登上历史舞台, 逐步推动德国狂飙突进文学运动朝着思想启蒙以及反传统反帝制、 追求个性自由的运动发展[3]。 其中,《铁手骑士葛兹·冯·贝利欣根》就是狂飙突进运动的典型代表作之一。

3 启蒙现代性的根源与青年知识分子的个体反叛

3.1 先锋文学运动中青年知识分子的反叛

3.1.1 启蒙的复归与人性的反思影响下的“朦胧诗潮”

朦胧诗是在先锋文学运动启蒙时期具有典型代表性的一类文学表达形式。 朦胧诗是一种现代主义诗歌,如顾城的《黑色眼镜》《寻找光明》,北岛的新文学诗歌,海子的《春暖花开》。新文学诗歌是一种意志化的反向思考, 是对处于困厄精神状态的人的内心表达。北岛《走向冬天》中写道,“走向冬天,在江河冻结的地方,道路开始流动,乌鸦在河的鹅卵石上孵化出一个个月亮”。这种高度意象化、非结构式、非连续化的诗歌表达, 是一种纯粹情绪的宣泄与理念的激烈反抗,同时也是一种对现代启蒙精神的引导。北岛的诗中情绪变化具有层次性和优美的韵律, 当然也具有朦胧美感,是美学力量的诗歌具象化表达。顾城在《生命幻想曲》中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进行了生命流程的描述,给人以充满希望的朦胧感受。舒婷则更多地以朦胧诗为代表,向主要主流体制靠近,写出了《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致橡树》等作品,这更清晰地对人性美进行了赞叹,描述了女性的坚韧[4]。

3.1.2 现代主义背景下“向内转”的先锋作家

与朦胧诗相比较, 现代主义背景下逐渐收敛锋芒的先锋文学作家开始进行内向转化, 开始实施了寻根文化写作。例如莫言的《红高粱系列》、王安忆的《小包装》, 这些文学作品都是一种文学作家企图通过内心具象化的精神世界表达,来将这些思想外化,进而以内心精神世界的追求, 达到与外部世界的动态平衡。 许多先锋作家的文学作品呈现出现代主义背景下的内敛化趋势,讲求追寻内心平和,以寻找传统中国文化为背景,延伸中国道家思想和老庄思维,寻求通过外物的收集与归纳, 从而自证内心精神世界的收缩,强调神游物外,物联其中。

3.2 狂飙突进运动中崛起的青年歌德与青年席勒

德国的狂飙运动中典型代表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这一文学作品。 它通过启蒙运动,引入了强烈的歌德个人诗歌特质。 《少年维特之烦恼》是歌德精神挣脱束缚的表现, 它探求更多的是人作为自然生物的一种本能特质,呼唤自由、呼唤个性解放、呼唤欲望扩张, 将我之个人欲望与社会之运动进化进行结合,强调了各种新鲜刺激与束缚挣脱。这种私密性的书信体, 加上对于爱情的美化充分显示了狂飙突进运动的反建制化特质, 以及朴素的人道主义义利观与超古典的个性化表达。 他甚至能引申出哲学上的形而上,体现了歌德的无限极端自由。歌德的《五月之歌》《普罗米修斯》等诗歌也都展现出了雄浑优美、自由奔放的旋律与节奏,歌颂着那一时代的美好。席勒则拿着《强盗》一书,将狂飙突进推出了第二轮新的高峰。 他们反映了文学中那些叙事节奏不可避免的悲剧化结局。 歌德的文学更多的是一种悲愤的情感宣泄,是一种对制度不公、正义无法实现的强烈痛恶[5]。后期,席勒的《唐·卡洛斯》对于神权的无情控诉、 对封建领主的无情痛斥和对普通市民百姓的呵护, 都显示出了自文艺复兴以来, 继承了卢梭自由、 平等思想的德国狂飙突进文学运动有着强烈的普世文化和平等自由思维。

4 先锋与狂飙之中现代性的继续进行时的特点

4.1 启蒙理性下审美现代性的规约

中德两国在文学对比研究中,对于思想启蒙,有着较为统一的美学审美, 先锋文学运动中对于民族的共同体塑造、 对民族美学的表达与德国狂飙突进运动中对德意志民族文学的坚守和文学审美的赞美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现代性审美上,二者达到了时空错位惊人的一致, 实现了启蒙理性中的审美现代化风格统一化表达[6]。

4.2 人的觉醒和“完整的人”的不同

就先锋文学中人的觉醒和对人的归类描述来看, 中国的先锋文学运动强调了人的至高无上性和人内心的自我觉醒,是对人精神的天然释放。而德国的狂飙突进文学运动也同样强调着对人精神的解放和对人枷锁的冲破。

然而二者之间也具有一些差异性。 中国的先锋文学在人的觉醒的演化中更多强调的是对民族自省和民族传统精神内涵的守护与追寻, 强调的是自我内心的观感与探寻生命文化来源的动力。 德国的狂飙突进运动对于人的觉醒, 更多的是承袭法国卢梭的自由、平等、博爱等解放人类天性的思想性,由此出发进行描述。 它更具有全面以人作为自然载体而进行人的本能解放的思想和文学处理特色。 二者之间具有相同性,也有迥异的区别。

4.3 信仰替代性的转移和传统信仰化的迷失

就中国先锋文学运动的信仰替代性而言, 中国先锋文学运动的信仰描述, 在文学作品中更多出现的是一种混乱无序和对传统的回归,以及自性化、内心化的收敛。 德国的狂飙突进现代文学在现代性上更加追求对传统信仰的文学解构和通过文学解构来实现现代化思想解放的目标, 所以德国的狂飙突进文学运动中关于信仰替代的作用, 主要是将传统信仰作为实现自身思想解放的一种手段来应用的。 这与中国先锋文学运动中将传统信仰作为一种探求精神实质内涵的工具和方式而言,具有迥异的区别。当然, 二者关于信仰对现代性的推进、 对个性化的揭示、对个体主义的彰显、对传统的剥离有共同共通之处,均是现代性文学思想的主体表达[7]。

总而言之, 当代文学理论界对现代性的研究探讨仍然在持续中,现代性的定义仍然在不断演化。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是我国的先锋文学运动,还是德国的狂飙突进文学运动, 都是紧紧围绕着其当时严谨的时代背景而发生的。 先锋文学运动到20世纪90年代逐渐式微,此时也正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经济进入快速发展的时期。 由于人们从思想桎梏中挣脱出来后, 逐渐锚定了发展经济提高生活水平这一新的发展道路,从而对于反传统、反建制的文学理念逐渐失去了兴趣, 而对如何发展致富的兴趣大幅提高。而考察德国狂飙突进运动,歌德与席勒未有引来世界主义的德国现实政治架构, 却延伸发展出了文艺复兴,对民族性进行了解构,对对抗蒙昧、启发理性、强调民主的新世界进行了新的开拓。许多文人开始逐步意识到,启蒙运动呈现出更加广泛化、综合化的表现。德意志民族被德意志帝国所取代,特殊的思想启蒙阶段被普世的价值所取代, 对思想启蒙审美对比的研究也逐渐随风而去。

对比中国的先锋文学运动和德国的狂飙突进文学运动最终逐步发展消失的过程,可以发现,人们的觉醒往往是不自知的、片段化的、非连续性的,从海子、顾城到笛卡尔、歌德无不是在文学上的审美观念方面对大众进行了启发引导,又随着社会发展变化、文化进步而逐步式微, 可见文学的发生总是紧紧围绕着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环境而存在的,这也是文学的精神内核得以持续延续进化与适应时代发展需要的重要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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