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评估工具研究进展
2022-11-24邹小芳黄懿炘刘美兰
李 娜 邹小芳 黄懿炘 刘美兰
我国全面进入老龄化社会,老年人口快速增长[1]。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2]显示,60岁以上人口约有2.6亿,占总人数的18.7%。健康促进是实现健康老年的有效途径,是防治老年性疾病重要的措施和手段[3-4]。WHO指出[5],健康促进是指人们采取特定行为来保持并加强健康,其可以通过加强人们的技能,改变社会、环境和经济条件来实现。它是医疗保健的基本战略,具有投入低、产出高、效益大的特点[6]。1项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现状的Meta分析[7]显示,我国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仅处于中等水平,由此可见,我国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水平有待进一步提高。研究[8]指出,强有力的、有针对性的相关政策与规章制度能够促进并维持健康促进行为的发展,因此,我国政府相关机构在2013年和2019年先后颁布了《中国老年人健康指南》[9]、《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之“老年健康促进活动”[10],以倡导及引导老年人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切实提高老年人健康水平。目前,老年健康促进活动已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地展开。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评估工具是衡量老年人参与健康促进活动后建立健康生活方式行为的有效手段,但目前在我国大陆地区还没有具有老年人特异性的健康促进行为评估工具,因此,本研究对国内外现用于评价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水平的工具进行综述,以期为制定适用于我国国情的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评估工具提供参考依据。
1 健康促进行为的概念及内涵
Walker等[11]在参考了期望价值和社会认知理论的基础上,首次提出健康促进模式,并将健康促进行为定义为个体通过生活实践增进健康的一种表现。1986年第一届国际健康促进会议上首次提出健康促进行为的概念:一系列能够主动提高个体健康水平的方法或行动[12];健康促进行为的目的是维持或提高个人的幸福感、自我实现和个人成就感。而Walker等[11]认为健康促进行为应该包括自我实现、健康责任、运动、营养、人际支持和压力管理6个方面。
2 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量表的研究
2.1 经典型的测评工具
2.1.1 健康促进生活方式量表(health promotion lifestyle profile,HPLP)
该量表由美国学者Walker等[11]于1987年研制,旨在评估成年人健康促进行为水平。该量表包括6个维度(48项),包括自我认知(13项)、健康责任(10项)、运动锻炼(5项)、营养(6项)、人际支持(7项)、压力管理(7项)。在美国中西部952名社区成年人中进行验证,采用4分制评分法,从“从不”到“总是”分别赋值1~4分,得分越高,健康促进行为水平越高。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22,各维度系数为0.702~0.904,2周后的重测信度为0.926。该量表被翻译成西班牙语[13]、阿拉伯语[14]等多国语言,且信效度良好。由于此量表几乎涉及所有行为生活习惯的测量,因此广泛用于不同人群。Huang等[15]将其翻译成繁体中文版,利用主成份分析斜交转轴法进行因子分析,删除6个因子载荷<0.4的条目得到42个条目的量表, 修正后量表为6因子结构,能解释健康促进行为52.8%的变异,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3。Wang[16]将繁体中文版量表用于中国台湾地区的农村老年女性,发现影响农村老年女性健康促进行为的因素为受教育程度、慢性病数量及对健康促进行为益处的认知。而中国大陆地区的应用性研究多采用该量表的英文翻译版,未经任何修订,毛晓群等[17]将其用于中国大陆地区老年人健康促进水平的现状和影响因素的研究,发现我国老年人在运动锻炼维度得分最低,与国外[18]的研究结果相同,我国老年人在营养维度得分最高,而国外则是自我认知维度得分最高,这可能与经济文化差异有关。
HPLP的优点:(1)突出自我实现在健康促进行为中的重要性;(2)可以评估和评价不同人群健康促进行为状态与影响因素。缺点:(1)条目数较多,老年人自评时很难长时间保持注意力;(2)该量表内容全、覆盖面广,但对老年人的评估缺乏特异性,部分测评条目可能不适合老年人(如有长期的目标、每天睡6~8 h、每天喝1.5 L水等)。
2.1.2 健康促进生活方式量表Ⅱ(health promotion lifestyle profile Ⅱ,HPLP-Ⅱ)
该量表由Pender等[19]研制,目的是进一步加强HPLP内容的有效性,并且确保与当前时代发展相一致,将HPLP修订为HPLP-Ⅱ,只保留了源量表的31个条目,新增或者修改了21条目,HPLP-Ⅱ量表共有6个维度(52项):健康责任(9项)、身体活动(8项)、营养(9项)、精神成长(9项)、人际关系(9项)和压力管理(8项)。该量表与HPLP使用方法相似,从“从不”到“总是”分别赋值1~4分,得分越高,健康促进行为水平越高,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4,各维度系数为0.79~0.87。目前该量表被翻译成多国语言[20]。邝惠容等[21]对HPLP-Ⅱ英文版进行翻译和回译,根据相关健康指导、当地饮食习惯和常用食物单位进行了修改,用于中国澳门地区老年高血压患者,在源量表的营养方面增加了1个关于食盐摄入量的条目,总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量表信效度良好。梁淑敏等[22]将修订后53个条目的中文版量表用于中国澳门地区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现状及影响因素研究。曹文君等[23]也对HPLP-Ⅱ进行汉化,剔除了因子载荷<0.4、在2个及以上因子上有载荷及条目含义与其所在因子概念不符的12个条目,最终量表纳入40项条目,共6个维度,其中人际关系(5项)、营养(6项)、健康责任(11项)、体育运动(8项)、压力管理(5项)、精神成长(5项),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63~0.81,重测信度为0.69,能够解释总体方差48.95%的变异,从而验证了HPLP-Ⅱ英文翻译版不能直接应用于我国人群,需要进行必要的修订,这与Teng等[24]的研究结果相似。简体中文版HPLP-Ⅱ已被中国大陆地区多数学者用于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水平及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但这些研究鲜有对中文版HPLP-Ⅱ在老年人群中进行信效度的检验。
HPLP-Ⅱ的优点:(1)较HPLP量表更加完善,且信效度良好;(2)已被广泛应用,内容较全具有高度可行性。缺点:(1)条目较多,很难保证老年人有良好的注意力;(2)缺乏特异性,老年人特殊的需求易被忽视。
2.2 衍生型的测评工具
2.2.1 老年人44项健康促进行为量表(health-promotion activities of older adults measure,HPOAM)
该量表由美国学者Padula[25]研制。Padula认为普适性的健康促进活动评估工具,似乎更合适用于相对健康的人群,而对于老年人来说,他们的身体结构可能发生变化,更会受到慢性疾病或某种功能的限制,因此有长期的目标、每周进行3次剧烈运动等条目可能不适用于对老年人的评估,需要从以人为本的角度出发[26],自下而上探索老年人异质性的需求和影响健康的因素。为应对测量工具不足的现状,Padula于1997年编制了老年人44项健康促进量表,该量表有44项条目,共5个维度:健康管理(15项)、减压放松(10项)、运动(5项)、预防药物滥用(6项)、营养(8项)。在老年餐饮场所、教会团体、社区机构和老年住宅区的207例老年人中进行信效度的检验,采用4分制评分法,从“从不”到“总是”分别赋值1~4分,总分为44~176分,得分越高,表明健康促进行为水平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96,各维度系数为0.88~0.93。Loeb等[27]将其应用于美国东北部131名老年男性囚犯中,重测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在我国目前尚缺少对该量表的研究。
HPOAM的优点:(1)基于老年人群特点编制的量表,强调了预防药物滥用的重要性;(2)该量表的信效度良好,可靠性高。缺点:(1)该量表在国内的应用和发展相对不成熟,需要通过大样本的人群对其进行进一步的研究;(2)该量表不能突显老年疾病的特异性,用于特殊疾病需要进行修订。
2.2.2 中国老年人健康促进生活形态方式量表(Chin
-ese elder of the health promoting lifestyles profile,HPLP-CE)
Chen等[28]将HPLP量表进行跨文化调试,形成新的繁体中文版HPLP-C量表,并在中国台湾北部地区920名居民中进行验证,最终纳入40项条目,6个维度,包括营养(5项)、社会支持(6项)、自我认知(8项)、健康责任(8项)、压力管理(7项)和运动锻炼(6项),采用4分制评分法,0分为“从不”到3分“总是”,总分0~120分,得分越高表明健康促进行为水平越高,总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92,各维度系数为0.69~0.84,能够解释总体方差48.95%的变异。Cao等[29]在上述量表研究的基础上,将其在中国大陆地区13个社区的1 128名老年人群中进行验证,剔除了因子负荷<0.4的4个条目,形成了HPLP-CE,该量表有36个条目,6个维度:包括营养、身体活动、健康责任、人际支持、自我认知和压力管理,突出强调了老年人心理状态对健康促进行为评估的重要性。修正后总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91,分半信度为0.86,重测信度为0.68,能够解释总体方差88.10%的变异。刘太芳[30]将该量表用于社区老年人衰弱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中,该研究中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 0.768,各维度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01~0.827。研究显示HPLP-CE量表在不同质体老年人群中的信效度有差异。
HPLP-CE的优点:(1)在我国老年人群中进行验证,有良好的信效度;(2)修改了HPLP量表中不合适老年人的条目;(3)条目较少,减少了老年人应答误差;(4)可以预测老年人发生慢性病的风险。缺点:由标准化的量表修订而来,特异性不高,用于特殊疾病的老年人群中需要进行信效度检验及修订。
2.2.3 老年人健康促进量表(geriatric health promotion scale,GHP)
该量表由Wang等[31]于2015年研制,目的是根据老年人特殊的生理、心理需求情况,评估和评价老年人的健康促进行为。该量表共22个条目,6个维度:健康习惯(5项)、社区参与(7项)、健康责任(3项)、健康饮食(3项)、运动锻炼(2项)和口腔健康(2项)。采用4分制评分法,从“从不”到“总是”分别赋值1~4分,得分越高,健康促进行为水平越高。该量表在中国台湾地区4个社区520名老年人中进行信效度检验,总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7,各维度系数为0.64~0.94,重测信度为0.72,该量表强调了社会参与和口腔健康的重要性。有研究[32]指出老年人口腔健康与营养摄入显著相关,进而影响生存率。土耳其学者[33]将其在321名社区老年人中进行验证,跨文化调试后发现每个项目的因子负荷分布在0.44~0.91,最终量表的因子结构与源量表的因子结构一致,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2,6个维度系数为0.60~0.91,重测信度为0.86,并建议将GHP量表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老年人群中进行验证,用于评估老年人的健康促进行为水平。目前在我国内陆尚缺少对该量表的相关研究。
GHP的优点:(1)根据老年人特殊需求编制,突出强调了预防老年人跌倒和口腔保健对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评估的重要性;(2)条目简洁明了,可让老年人在10 min内完成评估;(3)有良好的信效度,可行性较高。缺点:(1)该量表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维度的评估尚不足,在今后的量表完善过程中需要对此维度进行考虑;(2)量表的适用性有待进一步验证。
3 小结与展望
3.1 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量表比较与选择
国内外多采用经典型健康促进行为量表对老年人进行评估,普适性的研究工具用于老年人群,可能会忽视老年人特殊的需求,导致实际收益不高。Padula等[25]认为HPLP与HPLP-Ⅱ更适合比较健康的人群,许多有长远目标及运动量大的条目可能不适宜老年人群,虽HPOAM量表较经典型量表有较高的特异性,但其验证与使用过程中样本量较少,因此需要通过调查不同地区、文化、经济条件下的大样本老年人群进行验证。GHP量表不仅特异性较强而且已经通过大样本的验证,突出强调了社区参与、口腔健康和预防跌倒对于老年人的重要性,并且条目数较少,但该量表缺少对心理和内心的自我反思的评估。目前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测量工具研发的不足与选择和使用上的不一致,导致了老年人健康促进活动项目的干预效果难以进行比较[34],因此,难以做出稳定性的定性分析,并且缺乏大样本的全面系统的研究。建议使用经典型的健康促进行为量表对老年人进行评估时,需要考虑老年人群生理、心理、社会文化、疾病的特异性,降低敏感性;使用特异的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量表时,鼓励对其进行完善,取长补短。
3.2 发展构建我国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量表
《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之“老年健康促进活动”方案包括改善营养、体育锻炼、定期体检、慢性病管理、精神健康、用药安全、家庭支持7个健康促进活动,而其他国家已将疫苗接种作为健康促进活动之一[8]。我国当前的经济社会发展很难推行这一活动,全国老年人流感疫苗的接种率较低,与接种率超过50%的韩国、日本、美国等相差甚远,因此构建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评估工具时,务必结合我国国情和文化,制定科学的评估体系,增进老年人健康促进服务工作的可行性和可信度。其次,研究[35]指出护士是实施健康促进活动的恰当人选,普及老年健康科学知识和老年相关政策,为老年人实施健康促进计划;鼓励护士通过评判性思维积极发现老年人的特殊需求与心理感受[36],通过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结合的方式与老年人共同制定健康知识学习、行为改变和参与活动计划,并关注干预后的效果[37,38],从而构建更全面的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评估工具。最后,结合访谈了解影响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的因素,比如项目不合适难以实施、经济与时间限制、环境障碍等,再基于健康促进行为的特点及其在老年人评估中的挑战,构建一个适合老年人的健康促进行为评估概念模型,以帮助设计和进行老年人健康促进行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