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现状、问题及对策

韩振秋

（北京社会管理职业学院，北京 102628）

党和政府历来高度重视农村贫困、健康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1]。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脱贫攻坚取得巨大成绩，逐步形成了中国特色的贫困治理体系。2014年以来，国家开始实施精准扶贫战略、健康扶贫工程；2021年3月，《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要全面推进健康中国建设；2021年6月，《关于印发巩固拓展健康扶贫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实施意见的通知》强调持续推进健康乡村建设，防止因病致贫、返贫。总之，随着经济发展，农村老年人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相关政策布局有序推进。但必须指出的是，农村因病致贫、返贫人口依然存在，精准健康扶贫仍然面临着严峻任务。为有效应对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问题，加强此方面调查研究很有必要。鉴于此，本文采用案例研究方法，结合调查及相关数据分析，总结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的现状，聚焦痛点和难点所在，以探寻有效化解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问题的策略和可行路径。

一、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基本状况调查与分析

2019年7月—2021年8月，采取实地和在线调查相结合的方式，对河北省巨鹿县，山东省东平县、莒南县，湖南省湘潭县等地的农村开展调查。这些县市人口多，农村精准健康扶贫实践具有代表性。从三个省选取发展状况不同的6个县12个乡镇、30个农村，共发放调查问卷600份，回收有效问卷591份。问卷回收后，录入问卷星加以分析，形成数据结果。

（一）相关调查问题的设计情况

结合实际和调研需要，问卷调查采取线上和线下两种形式开展，调查问题主要聚焦在：家庭贫困最主要的原因；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是否了解当地开展的健康扶贫项目；政府健康扶贫的帮助程度；生病就医首选方式；农村健康扶贫对象是否精准；农村老年人就医难的主要原因等。通过问题调查，汇总数据和问题分类，并加以分析，研判农村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现状。

（二）相关调查基本现状分析

从调研问卷结果看，我国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基本现状可归纳如下。

1.疾病成为致贫最关键的因素

家庭贫困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病致贫，占比36.04%；其次为自身动力不足，占比17.77%。村民生病后需要花钱看病，加上生病导致身体处于不健康状态，无力从事相关劳动获取适当的经济补充，造成其在精神、经济方面压力陡增，甚至导致恶性循环。

2.农村老年人家庭收入来源少

务农、外出打工、政府提供的相关资金是农村老年人的主要收入来源，分别占比67.51%、47.72%和36.04%。务农和外出打工是其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总体来源渠道相对较少。

3.影响农村居民健康的原因较多

农村居民健康受多方面影响，居民健康保护意识缺失（75.13%）、贫困（73.1%）、医疗设施落后（57.36%）是主要因素。农村居民身体健康的影响因素中，得病不能及时有效治疗、环境污染、医疗设施落后等问题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

4.农村贫困老年人对健康扶贫项目了解较少

针对是否了解当地开展的健康扶贫项目的问题，回答一般性了解的占比40.10%，比较了解的占比29.95%，不太了解的占比20.81%。由此可见，很多农村居民对当地开展的健康扶贫项目了解少，从某种程度讲，也说明这项工作在宣传和落实方面还存在一定的问题。

5.健康扶贫给农村困难老年人群体的帮助十分重要但力度不够

针对健康扶贫给农村困难老年人群体的帮助问题，认为帮助非常大的占27.92%，认为帮助大的占32.49%，认为一般的占29.95%。总体看，超过60%的人认为健康扶贫给农村困难老年人群体的帮助十分重要，但同时还有近3成的民众认为一般，这也说明，部分农村困难老年人群体对于健康扶贫的获得感不强。

6.农村贫困老年人生病就医去向主要为基层

生病就医时，农村贫困老年人大多是先去村卫生室，如有需要再去乡镇医院（53.81%），选直接前往县级以上医院的仅占36.04%。甚至少数老年人选择哪里也不去，自己抗着。广大农村老年人对村卫生室十分看重，认为其比较方便，也十分可信赖；另外，去村卫生室花费相对较少也是他们选择基层就医的原因，但基层诊所的条件和设施及医护人员的素质和能力需要引起重视。

7.农村精准健康扶贫不够精准

调查表明，认为农村精准健康扶贫精准的占69.54%，不精准的占30.46%。部分老年人之所以认为不够精准，是因为他们对健康扶贫存在疑问或觉得自己没有充分获得，或认为健康扶贫存在不公平、不公正、不透明的情况，这需要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

8.医疗费用高，药品价格虚高、欠规范

农村老年人认为医疗费用太高的占74.11%，认为药品价格虚高的占65.99%，认为医疗保障体系不健全的占49.24%。医疗机构缺乏、医疗救助体系欠缺、医疗资源配置不合理等都成为制约老年人就医的关联性因素。

二、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存在的突出问题

上述调研数据及相关分析从多个侧面说明当前农村健康扶贫的情况，结合一些地方具体实践进行分析，总结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存在如下突出问题。

（一）部分农村贫困老年人对健康扶贫缺乏了解，健康扶贫中存在部门间推诿现象

健康扶贫是为化解因病致贫、因病返贫扶贫工程的一部分，对农村贫困老年人来讲，更具现实意义。但在实践中，很多农村老年人对此不甚了解，常常把自己看病花费和其他不方便的问题归咎于一些不公平的因素。有的老年人觉得自己看病花费报销少，别人报销多；还有的不了解健康扶贫项目，认为政府对此不重视等。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说明健康扶贫给他们的帮助力度不够，致使部分民众获得感还不强。

另外，部门之间推诿也使老年人的获得感大打折扣。健康扶贫不仅仅是经济、医疗方面的救助和扶贫，也是扶智、扶技、扶业的工作。实践表明，在工作推动中，有些地方部门之间关系没有理顺，以至于出现农村贫困老年人因病致贫问题不知该找哪个部门反映，甚至存在多部门间推诿现象，让部分老年人及其家人感到无所适从，最终对健康扶贫工作失去信心。

（二）健康扶贫工作精准性不够，基层相关建设相对薄弱

农村贫困老年人是健康扶贫的主要对象之一，在实践中，有些地方存在健康扶贫对象目标有偏差、扶贫项目针对性不强等问题，由此导致扶贫简单化、粗放化，扶贫对象、项目、政策落实不精准等问题。比如，有的地方为了扶贫而开展“面子工程”，盲目上扶贫项目，没能让扶贫对象真正受益，没起到精准健康扶贫作用。另外，在健康扶贫中还存在扶贫条件、扶贫准备不充分，硬件和软件欠缺的问题，主要表现为：基层卫生人才缺乏，现有人员素质和能力不足；基层医疗卫生设施设备陈旧，场地建设不足；医疗保障与新农合、医疗保险等制度没有有效衔接等。总体来看，保障农村老年人需求的医疗设施条件整体落后，人员队伍建设不足，加上有关制度的配合、衔接上存在问题，致使部分地区出现扶贫不精准、扶贫对象获得感不强等情况。

（三）体制机制不完善，社会力量参与不够

研究发现，农村贫困老年人健康扶贫存在机制体制不畅的问题，部分地区在扶贫对象识别、监督机制欠缺或不完善，缺少跟踪和退出机制；造血式帮扶机制欠缺，大多停留在为健康扶贫对象输血。长期输血可能导致“血库”存量不足或受到较大冲击，对健康扶贫工作的可持续发展带来较大影响。从长期看，健康扶贫不单是医疗援助，更是要解决造成因病致贫、返贫的长久发展问题，应从更广的视野来看待和分析农村老年人的贫困问题，应该有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家庭、社区、志愿者等多元、多层面、多主体参与其中，帮助贫困老年人及家庭实现一定的造血功能。而目前很多地区还都停留在政府帮扶层面，特别欠缺企业的具体行动，缺乏社会多元力量的参与和整合。

（四）“互联网+”医疗服务体系不健全，健康扶贫效果不明显

在实践中，一些地区积极探索构建“互联网+”健康扶贫，满足广大农村健康需求，如湖南省章宜县积极推广线上线下的做法，运用“大数据”资源，搭建起健康扶贫“一站式”结算平台，提高了群众的满意度。但是，很多地区在“互联网+”医疗服务体系方面还不完善，特别是在边远山区，信息化的基础条件不足，即使一些地方有较好的信息化条件，因为老年人对互联网和信息技术了解和认知有限，加上也很少有针对农村老年人培训使用及推广方面的服务，导致老年人在使用互联网解决刷卡、报销、问诊等问题时存在一定的困难，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健康扶贫的进展和效果。

此外，从调查和各地的实践看，很多地方在健康扶贫中不能正确把握乡村振兴战略的主旨要义，存在片面追求短期效益，对乡村环境无序开发的情况，这不利于乡村村容风貌方面的改善，不利于农村健康环境的打造和扶贫工作的推动，这是需要特别关注的。

三、化解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难题的路径构建

综上所述，农村贫困老年人对健康扶贫缺乏了解、部门间互相推诿、工作精准性不够、体制机制不完善、社会力量参与不足等问题，严重影响了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的效度。要实现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必须构建多元化、多层次的精准健康扶贫路径。

（一）以强化舆论宣传、典型示范为引领

在健康扶贫工作中，农村贫困老年人之所以出现对当前政府农村扶贫工作重视程度、作用大小和精准性等认识上的不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对健康扶贫的本质理解和认识不到位，甚至存在误解，这就需要相关部门和人员积极向农村贫困老年人宣传健康扶贫的目的、意义，以及国家和地方各级政府具体开展的项目及其做法，让他们能够认识和了解政策红利。而且要通过宣传，让他们多了解怎样预防疾病发生、减少疾病带来的困苦，明确知道“有困难去哪儿？去找谁？怎么找？”等基础性问题。

同时，还需要充分发挥典型示范的引领作用。这里的典型，可以是全国某地县市政府的做法，也可以是某些社会力量或个人的事迹，让全国各地知道在健康扶贫工程中该如何有效开展工作，如何创新，如何化解农村贫困老年人健康扶贫难题？通过健康扶贫示范典型宣传，推广经验，促进全国健康扶贫工作。在社会力量方面，引导社会组织、个人积极参与，建立健康扶贫关爱基金项目，组织企业或相关院校开展巡回诊疗服务，化解贫困老年人的难题，助力健康扶贫工作。

（二）以“党建工作+部门协同”联动治理为抓手

农村贫困老年人健康扶贫需要发挥党建工作的作用。党建工作不仅包括各地各级政府的党建工作，也包括社会组织、企业的党建工作，更包括农村村居的党建工作，也包括各级各层党员的思想建设工作。党建工作具有统领性，对发展具有基本的引领作用。把党建工作与精准健康扶贫相结合，不仅可发挥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而且还可提高农村发展的“造血”能力，促进健康精准扶贫与农村党建工作的良性互动，以党建促进健康扶贫工作有序开展和真正落地。

作为一项系统工程，健康扶贫需要多部门协同推进。需要建立统一的协调联动机制，避免单打独斗和利益纠葛、博弈[2]。健康扶贫与健康中国、乡村振兴等战略密不可分。要看到它的整体性、关联性、协同性，以此来研究和安排相关工作。要坚持以人民健康为中心，加强医疗保健政策相关部门之间的协调和衔接并有效互动，构建由主要领导、分管领导和职能部门组成的职责清晰、分工协作的工作机制。

（三）以推进乡村振兴、美丽乡村建设为契机

农村贫困老年人健康事关农村的大局，影响乡村振兴战略的全局。乡村兴则国家兴，乡村衰则国家衰。随着乡村振兴扎实稳步推进，多层次的社会保障体系日益健全，不断凸显的农村老龄化、民生短板等突出问题有望通过产业转移、乡村振兴相关政策等得到一定缓解。各地应该抓住乡村振兴的契机，通过补短板、调结构，深化改革，强化治理，推进美丽乡村建设。将健康融入乡村建设、发展的各方面和全过程，实现乡村发展和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对接，打造有利于农村精准健康扶贫工作的条件和基础，促进乡村新风貌发展。

（四）以精准靶向治疗、加强基层医疗机构和制度建设为目标和保障

健康扶贫的关键是抓重点，解难点，破疑点。开对了“药方子”，才能拔掉“穷根子”[3]。农村老年人健康扶贫要抓住致贫、返贫根源这个“牛鼻子”，精准施策，切实拔掉因病致贫、返贫的“病根”，实现靶向治疗。农村贫困老年人的健康扶贫，说到底是让老年人身边有就近就便的医疗资源，得病能看得上、看得起，而这需要有良好的基层医疗机构作保障。需要全面提升基层医疗机构条件，提高基层卫生人才素质和能力，并完善相关制度，实现医疗救助、新农合、大病保险等制度的无缝衔接、协同互补，提高健康扶贫工作的效率。

（五）以“前端干预”和健康扶贫产业培育为侧重和辅助

农村老年人因病致贫、返贫问题是难啃的硬骨头。政府应加大对农村贫困老年人健康扶贫的资金投入，提高政策内医药费用报销比例，放宽报销标准目录，盘活“下游干预”。以农村贫困老年人需求为出发点，把应急性与预防性救助相结合，强调“上游干预”，预防长期贫困恶性循环的发生。要让农村老年人树立健康理念，让健康理念渗透到扶贫的各个环节。

健康扶贫并不单是医疗援助，还要通过产业、教育扶贫等铲除造成贫困的土壤，让农村贫困老年人及其家庭有“造血”机能，为此，需要通过多种手段培育和发展具有地方特色的健康扶贫产业，让贫困老年人家庭融入到扶贫产业、扶贫教育中。一方面，要为我国经济增长开发新的动能和经济增长极；另一方面，要找到健康扶贫产业的切入点，充分利用可能的资源，让老年人及家庭成员力所能及地参与到部分产业、教育发展中，增加老年人及家庭成员的收入，进而实现产业扶贫，化解健康扶贫难题。

（六）以体制机制创新促进多元力量参与为动力

农村贫困老年人健康扶贫需要机制体制方面的创新，要建立和完善一些新的机制。一是识别、监督机制。完善自我、媒体及群众监督机制，科学识别农村贫困老年人口。二是跟踪和退出机制。相关部门要进行动态管理，实现老年人有序退出贫困行列。三是返贫防范机制。积极消除贫困老年人不良的生活方式、环境因素，建立完善的预防体系，防范再返贫现象的发生。

农村贫困老年人健康精准扶贫除了机制创新之外，还需要帮扶参与力量的多元化，实现从“单兵作战”到“协同作战”的转变，提高整个社会的参与程度。在政府和社会两方面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构建专项、行业和社会扶贫三者相辅相成的扶贫格局[4]。鼓励各类主体、社会组织为健康扶贫各展才能，调动各方的自觉主动性，变“要我参与”为“我要参与”，形成合力，为农村健康扶贫注入强大的社会能量。

（七）以“互联网+”健康扶贫促进医疗信息精准化建设为助推

通过健康扶贫“云中心”实现大数据在贫困患者的精准识别、智能匹配、帮扶救助、医疗服务等方面的互联互通、共享协同。要充分利用“互联网+”，助推健康扶贫。运用“互联网+”，不仅可以实现健康扶贫具体项目的开展，还可实现医疗卫生数据、人口健康信息化建设的标准化、规范化。构建大数据服务平台，打破信息“孤岛”，实现医疗数据资源共享，规范应用。通过数据对比、评估，开展决策分析，实现贫困人口识别、管理、退出的精准化，提高工作效率。

（八）以打造农村健康扶贫队伍、丰富农村贫困老年人精神生活为支撑和补充

实践证明，人才队伍是农村扶贫的中坚力量，精准健康扶贫工作急需培育和发展人才队伍。人才队伍主要包括基层医护、服务、管理等人员，缺少这样的队伍，将深刻影响健康扶贫的效果。应该开展基层干部、扶贫干部跨地区双向挂职；要采取多种形式的培训、学习,提升一线医护人员的技能，助推相关工作的开展；要着力打造懂扶贫、会帮扶、作风硬的扶贫干部队伍[5]。

调查和研究发现，农村贫困老年人的精神生活也特别值得关注。贫困家庭的老年人精神生活单调，精神空虚，缺乏精神关爱，备受多重压力，很多人存在心理障碍，迫切需要构建关于这类群体的关爱服务体系，需要政府相关部门引导志愿者、社会组织、家庭、健康老年人、邻居、党员等广泛参与其中，给予贫困老年人更多正面引导，关心和支持他们，让他们树立生活的信心和勇气，激发其内生动力，实现精神脱贫，让因病致贫、返贫的农村老年人也能舒心、静心，并安享晚年。

四、结语

农村贫困老年人精准健康扶贫是一项艰难的系统工程，脱贫摘帽不是扶贫的终点，而是未来实现跨越式发展的起点。要实现这样的跨越，需要舆论宣传、典型示范、党建引领，也需要部门协同、靶向治疗，更需要加强前端干预、创新体制机制。只有这样，农村贫困老年人的精准健康扶贫难题才可以科学、有序地逐步化解。在新时代，随着“十四五”规划的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具体推进，健康扶贫政策必将越来越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