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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入幕对符载文章创作的影响

2022-11-22牛泽霞

蚌埠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幕府文人创作

牛泽霞

(兰州大学 文学院 国学研究中心,甘肃 兰州 730000)

中晚唐藩镇辟署兴盛,文人多有入幕经历。傅璇琮在论及唐代科举与文学时便已指出“如果可能,还可以从事这样两个专题的研究,一是唐代士人是怎样在节镇内做幕府的,二是唐代的翰林院和翰林学士。这两项专题的内容,其重点也是知识分子的生活”[1]。入幕不仅影响入幕文人的仕途发展,更重要的是从事其中,代府主草拟文辞,纪事颂赞,影响了其文章的内容题材与创作观念,在其日后的文学创作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究其原因,首先与中晚唐的政治现实密切相关,频繁的藩镇动乱使中央与藩镇之间关系微妙,互不信任,促使了章表作为沟通藩镇与皇帝之间的纽带在幕府的兴盛。其次,幕府本身的政治属性及府主个人的喜好也对文人的创作影响颇深,入幕文人的文章创作常在文体与表现内容上因附和幕府的政治需求而变化[2]4337。因此,文人辗转于不同地域的幕府,参与幕府文人群体活动,审美取向、为文理念皆会因不同幕府的不同文化环境而发生改变。

符载,字厚之,柳宗元道:“夫以符君之艺术志气,为时闻人……凡诸侯之欲得符君者,城联壤接。”[3]558作为中唐闻名的隐逸文士,符载“义高德茂,文藻特秀”[4]5342,以其隐士与幕僚兼具的矛盾身份,颇受各藩镇幕府赏识,亦多为同时代文人称道。崔群称:“方伯地君不以厚礼迟吾子,予未之信。”[4]6184符载一生辗转从事江西节度使李巽、西川节度使韦皋、淮南节度使杜佑等多个藩镇幕府。入幕期间奉命作文多达六十余篇,占其创作总数的三分之二。无论创作的数量、文体种类还是内容取向都在唐代入幕文人中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然今人对其研究未有专论涉及幕府经历对其文章创作所产生的影响。基于此,本文拟从符载入幕文章文体的政治性、题材的多样性、审美的地域性等三方面重新考察符载文章创作的风格与理念,更好地把握唐代藩镇幕府与文人文学之间的关系。

1 文体的政治性

符载才学志气颇高,“贞元中,李巽江西观察,荐其材,授奉礼郎,为南昌军副使。”[5]其所入幕府如西川、淮南、江西、荆南等皆为当时重镇盛府,正因为这一经历,符载创作了一批为府主代拟的政治功用性极强的章表文章。从内容来说,主要为谢贺表、进表,这些是研究藩镇与中央之间关系的重要资料。与章表类的文体特点相应,符载之文文辞凝练,端庄典雅,句式整饬,多为适合颂美的骈句,与其原本偏向质朴的古文创作风格形成显著区分。

正是因为入仕幕府的经历,符载创作中出现了以章表为主的代拟体文章,如谢手诏表、谢赐物表、贺平叛表等,在写作立场上站在藩镇的角度,用己之笔抒发府主之情,表现出极强的政治功用性。符载这一类的创作共七篇,作于杜佑淮南幕时期。安史之乱后,北方诸镇或因被边、或因割据皆不纳税于朝廷,中央财政不得已依靠淮南、浙西等东南藩镇,加之永王李璘之乱、刘展之乱,德宗特别重视对淮人才部署,所命节度使“皆以道德儒学,来罢宰相,去登宰相”[6]。杜佑贞元六年出任淮南节度使,贞元十八年辟请符载为淮南幕掌书记,令其代拟文辞。在其代拟的谢表中我们可窥见符载对杜佑先为臣下、次为大藩节度使身份的思虑,以及对淮南镇与中央之间关系的把握。符载代杜佑所拟表文,以谦和卑微地态度向上诉说衷情,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中唐后藩镇与中央的微妙关系。《谢手诏表》曰:“丘山至重,草芥极微。报恩之分,杀身后已”,《谢赐药方表》曰:“乾坤恩重,蝼蚁感深,将欲调和,已知平愈。此所谓半枯之树,遇阴阳而扶疏,既涸之鱼,值洪波而奋迅。仰天忭跃,跼地兢惶,惟两曜以鉴诚,何百年之可报。不胜感戴恳迫之至。”措辞谦卑,态度恳切,一轻一重之间既突显了杜佑受赐手诏与药方后的感恩与欢跃,又表现了杜佑的忠诚与惶恐。其中原因,一是为表明杜佑心曲,二是因为杜佑本人性格即谦逊恭顺,《新唐书》卷一六六载杜佑“为人平易逊顺,与人不违忤,人皆爱重之”[7]5090。除此而外,德宗因藩镇强大的实力,对藩镇大臣颇多猜忌,因此符载在代拟文中尽力从杜佑和淮南镇的角度出发,特别注意措辞与态度,反复陈情。又唐时在冬春来临之际,中央会赐以各藩镇换季衣物,以彰显皇恩,符载《谢赐冬衣表》一文,可见唐朝廷对淮南之重视,亦可见杜佑谨慎的性格。“陛下含贷优容,天覆地载,伏念微臣之羸老,且忧将校之寒冱,赐之以衣服,宠之以光荣,俱无汗马之劳,已有维鹈之刺。虽君父德大,不求于所酬,而臣子感深,自期于必死。无任感恩恳激之至,谨奉表以闻。”符载利用对偶的句式特点,一再强调杜佑谦卑、恭敬的态度,又用“维鹈在梁,不濡其翼”[8]“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两个典故,向德宗表示了杜佑担心自己才不配位,有可能引起小人诮谤的惶恐。与此同时,文章又将淮南将士对中央的忠心与感恩显露无疑,言简意深。综上可见符载代拟文章时对杜佑及淮南道与中央之间关系的把握和思虑之周备。

除谢贺表外,符载还代杜佑拟有进表,奏报庐州出嘉禾一事,颂美德宗仁政,政治目的性鲜明。古时,嘉禾向来被帝王认定是天授皇权、民心归附的统一之兆,唐代将其列为下瑞,由礼部郎中、员外郎执掌,《新唐书·百官志》曰:“嘉禾、芝草、木连理为下瑞,其名物十四。大瑞则百官诣阙奉贺,余瑞,岁终员外郎以闻,有司告庙。”[7]1194进献嘉禾亦意味着拥护皇权,同被皇风,是藩镇向中央表示臣服的信号。故符载在文中极力赞美德宗,将出现祥瑞之兆归功于德宗仁政,以表淮南士众之忠厚正直。

从写法上来讲,因是代拟,故以府主之处境、思想情志为本尽可能达到府主之目的,而幕府文章优劣亦事关自身仕进,令狐楚即以在幕府时表现出的文才而被召入朝。尤其代拟章表,不仅是代府主拟言,更是沉于下僚的幕府从事接触帝王的唯一机会,因此符载一改古文创作观念,在拟文中格外注意措辞,采用传统的四六骈句,辞藻雕琢,典故繁多。

2 题材的多样性

考察符载幕府文章创作动机,有近一半是为记述府主事业、颂扬府主功德所作。这与中唐藩镇崛起、中央集权弱化紧密相关。藩镇的兴盛使文人涌向幕府,颂圣变得遥不可及,同时幕府礼贤下士,给予了文人充分的尊重,由此文人视府主为知己,在宴集等场合以休扬府主事业为己任。从符载入幕创作来看,这种颂美非仅限于颂赞体,而是以序记类为主,且文章合叙写、议论与抒情为一体,题材丰富。

一是记述亭楼池苑等的建成,以美化府主事业,颂扬府主善政。语言文字乃休扬事业最好的方式,也是幕僚展才露己,获得府主欣赏最便捷的路径。符载这一部分的创作颇多,记载了许多藩镇府主所实施的利民惠政。中唐著名经济学家李巽作镇江西时,慕符载声名,三去书而辟之,闻名一时。对李巽在江西之治绩,史书并无具体记载,《新唐书》本传仅曰“巽锐于为治,持下以法”[7]4805。符载在其幕则作有《新广双城门颂》《钟陵东湖亭记》二文颂其事业,可补史之缺。贞元中,钟陵东湖泛滥,危及稼穑与百姓安危,故相齐映凿池塘以御水患,然所留道途狭窄,人行紧张,李巽作镇后察其弊端便修桥建亭以利民泽物,为庆贺与纪念此利民之举,李巽宴众宾僚于亭中,符载作记张其功绩,并收录乡间百姓民谣“李公不愉,吾何以居?李公不室,吾何以逸?”以百姓之口进一步印证李巽善政。《新广双城门颂》则记载了李巽在江西减轻徭赋、统一法令、化民成俗后携民改筑城门以加强防御之事,符载颂其德行曰:“君子谓公气冥元极,智游象郁,以盛德统于大位,苟视民之弊,吾见其雍阏不和之气,决防溃泽之不若也,岂复有烦冤淫滥之志,渐于风俗哉!”除此之外,符载还在鄂岳郑伸幕与湖南杨凭幕作有《蕲州新城门颂》与《长沙东池记》颂扬他们破除巫俗、修建城防与疏浚东池等事。

二是序写节日盛宴,宣扬府主德教。古代节日宴会除庆贺外,大多有社会教化的功能,或提醒百姓农时耕种,或引导百姓孝悌忠信,节日盛会的顺利举行亦体现了在上者的教化之功。符载从事于鄂岳何士干幕与西川刘辟幕时分别作有《中和节陪何大夫会宴序》《九日陪刘中丞贾常侍宴合江亭序》《上巳日陪刘尚书宴集北池序》,皆为铺写节日场面与颂扬道德教化的模式。贞元五年,德宗以“前世上巳、九日皆大宴集”[7]4637取二月地暖春回,万物复苏之意于朔日宴赐群臣,名为“中和”,并“与上巳、九日为三令节,中外赐缗钱宴会”[7]4637。贞元十五年,符载在鄂岳何士干幕参加中和节盛会并受命作文。文章叙述何士干在鄂岳之德教,何士干以道德服民,以礼义化俗,使得境内吏治清明,民俗淳厚。再如在西川刘辟幕所作《九日陪刘中丞贾常侍宴合江亭序》,中唐时节度使薨逝极易引发军中兵变,刘辟自为留后,推诚布公,抑强扶弱,施恩于百姓,未使西川在主帅殂没之际发生兵乱。符载赞曰:“我常侍沉断元机,发如飙驰,以眄睐之力,移山丘之势……推大诚,布大赏,诛横猾,拔隽异,息老稚,洗故瑕,一日而声作,浃旬而恩被,盈月而政成,森然万户,与令清净。”颂扬刘辟在韦皋薨逝后所施行的短暂的德政,只是符载未料刘辟后来自己发动了变乱,此为后话。

三是赠别来使归幕,并颂两府之好。在符载入幕散文中有一部分看似出于个人化创作的赠序,然实则为奉陪府主宴别来使时的交往应酬之作。幕府制度发展至中唐,藩镇与藩镇之间如诸侯之间亦有外交,邻近藩镇时常互遣使者进行交修聘问,或修两府之好,或合力完成朝廷任务。符载《送卢端公归巴陵兼往江夏谒何大夫序》记载了来往使者的停留时间。而《送卢端公归恒州序》则记载了两府使者来往聘问的细节,大者涉及兵食,小者以诉交往之情,又《钟陵夏中送裴判官归浙西序》一文载判官裴滉奉本府观察使李琦之命与江西观察使李巽共商漕运,文曰“去年春三月至于秋八月不雨,关中饥谨。职司忧焉,以豫章、江夏、长沙诸郡,地产瑰材,且凭江湖,将刳木为舟,以漕国储”。唐时朝廷因关中饥谨,命江西、鄂岳、湖南等镇制作舟船以运浙西等镇粮物。又因来使代表一方藩镇,故受访藩镇府主皆待以宾客之礼,在延宴送别中文士幕僚则被命作文唱和,记载交往事宜的同时歌颂宾主之谊、两府之好。符载《送卢端公归恒州序》一文即是,先赞本府府主韦皋之勋德,后扬对方府主王公之忠厚,最后勉励双方当同心协力忠心于朝,爱护百姓。

这一部分创作虽多为颂美幕府府主所作,但叙事与说理并行,抒发和表达了自己对现实吏治的看法。如论盐铁之重要性“树生人之本,宠天下之利,盐铁而已矣。非专犀切玉之器,操划利病之权,务通泉货,上充天府,下活人命,则不得而居之”;论兵食之弊“且国家尚兵以来,百万军食,仰给黎庶者数年矣,至于靡弊等剧矣”;论治理之道“乙卬岁,主君以清净之理,治洪州之三年也”。序记类在中唐古文运动中本为主要革新体裁之一,从内容题材方面看,符载与韩愈饯送序有极大的相似性。再者,于遣词排句上,相比代拟体,符载序记文句式更为自由,以散入骈,叙议结合,言辞质实,有古文之风。

3 审美的地域性

上述主要为幕府赋予符载文章的形式与内容特点,除此之外,从其创作观念看,中晚唐幕府宴饮文化风气浓厚,在节度使府所提供的宽厚物质条件下,众文士同聚一地,文人僚佐连同当地文士宴饮唱和基本是种常态。加之长期的幕府生活,使符载深入接触和了解到地方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与风土民俗,进而形成关心政治现实、反映风土文化的作文观念,在文章中表现出取材的现实性与审美的地域性。

幕府宴饮酬唱活动频繁且参加者众多,是文人展示个人才能和表达创作理念的绝佳机会。例元稹为浙东观察使时与窦巩等的诗酒酬唱,《旧唐书·元稹传》载:“稹所辟幕职,皆当时文士,而镜湖、秦望之游,月三四焉。而讽咏诗什,动盈卷帙。”[2]4336符载在鄂岳何士干幕即有与众文士唱和所作的序,在此一类诗序中,除记叙本事外,符载还表明了自己“陈教化”“叙志意”的诗文创作观。《鄂州何大夫创制夏亭诗序》倡导在场诗人们作诗应当抒发志意,勿作浮辞,指出诗文创作应当反映民风民俗与史地教化,具备讽刺、劝戒的功用,《送薛评事还晋州序》云:“夫诗之所主,大者存讽刺,备劝戒,观风俗之美恶;细者眄江山,采云物,导性情之幽滞。”这与古文运动大家柳宗元论“文之用,辞令褒贬,导扬讽喻而已”[3]371的主张,甚至与后来元白重讽喻、写时事的主张甚为一致,非常注重诗文的现实功用。

符载主张文章反映民风民俗与史地教化的理念是其关注现实、尊道崇道的儒学思想在幕府入仕经历中的具体外化。符载在干谒樊泽的书中写道:“其所学者,不独文章名数而已,意根于皇极大中之道,用在于佐王治国之术。”所谓“佐王治国”,直接表明了符载经世治国的理想。《江州录事参军厅壁记》曰:“夫士无贵贱,尊有道也,位无大小,观有政也。”这种从现实出发的务实思想表现在其幕府文章的创作中,首则为对幕府政治教化与时局的反映。如《夏日卢大夫席送敬侍御之南海序》一文指出中唐时冗官问题的原因:“今天下司王职之官,官立帅,帅立属,制置滋久,繁冗日甚”,中唐以后,战乱频发,财政紧缺,中央对立功战士多许以官位,因而造成冗官,符载对这一现象的认识是比较精准的;《钟陵东湖亭记》一文记述江西李巽政绩,则选其“以清净惠慈为理本,刚明正直为化基,与民同欲,万户一令”的治民之道进行颂扬。其次为对所在地域民风民俗、史地教化的记述,如《送崔副使归洪州幕府序》一文载:“江夏郡东有黄鹤山,山中头陀大云精舍、颢师竹院、惟一师茶圃,又有东城石壁,壁前有桃李树千株。泽国多雨,芳华久困,适值寒食前后,天野清明,众花齐发,火然雪白”细致而生动地描述了唐时清明前后江夏郡的地貌山川与自然气候;《上巳日陪刘尚书宴集北池序》则详细记载了蜀中竞豪奢、尚怪诞的民风。三则符载在宴饮场面与自然景象的描写上,特别注重营造天时地利人和的氛围。《九日陪刘中丞贾常侍宴合江亭序》开章曰:“井络,万方之奥区也;重阳,四序之佳节也;合江,一都之奇胜也。张此筵者,中丞刘公焉;监此军者,常侍贾公焉。……主人与宾,朱紫烂然,相与峨冠揖让而临之。雷鼓震动,壶觞波涌,山川风景,凌轩入坐。地形胜,天气嘉,人心洽,三者既极,遂成欢娱”,山川壮阔,群英荟萃。这是因为藩镇的地理位置与自然环境代表了幕府府主的政治地位,是幕僚颂赞府主功绩时的必要内容。如西川地处四川腹地,西面与南诏、吐蕃相邻,内部物资丰富,易守难攻,是唐时西南军事重镇,其节度使地位可见一斑。三者共同作用导致了符载幕府文章创作在内容取向与意境生成方面表现出强烈的现实性与浓郁的地域性特征,而这都归功于符载入仕幕府的生活经历。

幕府作为唐代文人士子入仕的一种途径,本是政治现象,然文人的聚集赋予了其文化功能,故而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在幕府生活的文人士子交游唱和,促进了文学思想与观念的传播,同时也在文章体制与内容题材的选择上影响了文人的创作。对符载本人而言,入仕幕府,为展现其个人文学才能创造了更多机会。出于在幕府的职务需求,符载创作了大量政治目的性极强的应用类文章,以饯别、酬唱与扬功颂德为目的的序记更是丰富了这一文体的叙述题材。幕府区域性的文化环境也促使符载在文章中不自觉地关注现实,民风民俗与史地教化,形成述世情、书情志的为文理念,在审美上表现出浓郁的地域性。最重要的是,符载受入幕经历影响所作的文章,在政治性、个人性、地域性三个方面为我们了解中晚唐幕府文士在幕生活、入幕心理及文学创作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史料,有史笔之功。

注释:

①本文所引符载文章皆出自董诰等编《全唐文》第7783-7827页,中华书局198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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