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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因素探析

2022-11-21左路平

关键词:群众心理时代

左路平

(安徽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合肥 230601)

随着信息传播技术的飞速发展,以及社会交往的便捷化,新时代社会心理在总体上呈现出纷繁复杂的状况,并且随着日常生活和社会实践状况的变化而发生巨大变化,这对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产生了重要影响。一方面,部分符合社会发展要求的积极的社会心理成为意识形态内容创新的重要依据和基础;另一方面,负面的社会心理倾向对思想领域的稳定和意识形态安全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同时,社会心理建设也日益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内容。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强调,要培育公民积极健康的社会心态。因此,探索并积极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因素,促进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融合的理论与实践双重维度的创新,有助于提升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实效性。

一、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的辩证关系

社会心理作为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其产生和发展是一定时代社会现实生活和实践的重要反映,属于心理学和社会学研究的重要对象。社会心理对社会发展和历史进程有着重要的影响,它与一定时代的社会意识形态存在内在的辩证关系。

(一)社会心理的内涵

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中,对社会心理的描述和论述并不多。在他们看来,社会心理和意识形态同属于思想的上层建筑,由一定社会的经济基础所决定,并反作用于社会存在。他们并没有提出社会心理的概念,而是较多地用情感、感觉、情绪、需要等类似概念表达社会心理。但是,他们的研究为社会心理的研究奠定了科学的唯物史观基础,并将社会心理研究纳入科学考察视域下。第二国际时期的理论家普列汉诺夫明确提出了社会心理的概念,并将其置于社会现实和意识形态之间,作为意识形态与社会现实相互联系的中介因素。在他看来,社会心理通常是指人们日常生活的精神状况和道德状况,是没有经过理论加工和系统概括的日常生活意识,是一定时期特定的民族、阶级、阶层或社会集团中普遍流行的精神状态,包括他们的要求、愿望、情感、情绪、习惯、道德风尚和审美情趣等[1]。社会心理在日常生活乃至历史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一方面,社会心理是理解意识形态的重要前提和基础,“对于社会心理若没有精细的研究与了解,思想体系的历史的唯物主义解释根本就不可能”[2]272;另一方面,社会心理也是理解一个时代社会现实的重要方面,社会心理是社会现实最直接、最明显的反映,能够迅速和直接地展现一定时期社会存在的变化和发展。社会心理是一定时期、一定群体在从事生产实践和生活实践过程中自发形成的、不成体系的、直接反映社会实践状况的群体心理状态,表现为特定群体的情绪、情感、意志、心态、行为倾向、信念等内容[3]。这些不成体系的、感性表达的社会意识,为理性形态的意识形态的形成和发展提供最初的意识材料和感性基础。从社会心理反映社会存在中不同领域的社会关系来看,社会心理可以划分为经济心理、政治心理、文化心理、道德心理和审美心理等具体内容。

(二)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的辩证关系

关于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的辩证关系,普列汉诺夫作了较为深刻的分析。他通过对五项公式的阐释,指出了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的内在联系,即社会心理是意识形态与社会存在的中介因素。对一个时代社会心理状况的研究和分析,是理解一个时代意识形态状况的前提和关键。意识形态是对社会心理的理论抽象。虽然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作为思想的上层建筑最终都是由一个时代的社会物质生活状况所决定,都是对现实生活和社会存在的精神反映,但是二者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决定和被决定的关系,即社会心理是意识形态的前提、根源和基础,决定着意识形态的形成、发展和方向。“一切思想体系都有一个共同的根源,即某一时代的心理”[2]196。可以说,社会心理是社会存在与意识形态之间的桥梁,能够更加直接、感性地反映社会存在。社会心理这个中介环节经过理论抽象和系统概括,转化为理性形式的意识形态。“社会心理中介理论把社会意识区分为社会心理和思想体系两种基本形式,尤其重视社会心理中介的作用,认为它是介于社会经济、政治关系和思想体系之间必不可少的中间环节。”[4]一方面,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同属于社会意识,由一定时代的社会存在所决定;另一方面,社会心理又是社会存在与意识形态之间的中介环节,起着过渡作用。

(三)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需关注社会心理因素

通过对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辩证关系的分析可以看出,社会心理对于意识形态的生成、创新、发展、传播与认同都会产生重要影响。在推进意识形态建设的具体实践中,如果忽略了社会心理因素的重要作用,就会严重影响意识形态建设的实效性。习近平积极推动社会心理建设,并将其纳入党的意识形态工作体系,如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期间,面对社会心理状态的起伏变化和多重取向,习近平多次强调要把疏导社会心理、培育积极健康、理性平和的社会心态作为党的重要工作和任务。新时代的意识形态建设,一方面要从理论上厘清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的内在关联,推动理论创新;另一方面,要在实践探索中不断推进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因素,提升意识形态建设的实效性。为此,要把社会心理因素融入意识形态生成、传播和作用的全过程。首先,在意识形态理论的创新和生成中,要融入社会心理的诉求,把新时代人民群众的普遍心理诉求上升为党的意识形态理论主张。其次,在意识形态传播中,要分析消极社会心理对于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影响,采取适当的社会心理策略助力意识形态宣传。最后,在意识形态认同中,要把实现群众的心理认同当作重要目标,只有如此,党的意识形态主张才能切实转化为物质力量。总之,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只有充分融入社会心理因素,才能切实提高其实效性。

二、新时代社会心理状况及其对意识形态建设的影响

新时代,在自媒体的普及、全球化的推进、市场经济的发展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现实社会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并改变和影响着人们的社会心理。社会心理的变化,一方面对人们的实践行为产生重要影响,另一方面也对意识形态建设带来巨大的挑战。

(一)新时代社会心理的新变化与新需求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呈现出一系列新态势和新变化,国家实现了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历史转变,中国人民迈向实现中国梦的伟大新征程,进入了新时代。人民群众的社会心理和思想观念也发生了一些新变化,而又以社会心理的变化最为显著和最具即时性。其一,新时代人民群众的社会心理需要出现了新变化,表现为心理需要的多样化。新时代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需要更加迫切、更加丰富。党的十九大提出要“使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5]。这些都体现了新时代人民群众在社会心理层面需要的丰富化和多样化。社会心理是由一定时代的物质基础所决定的。新时代我国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以及科学技术进步引起的生活空间、实践场域和生存体验的急剧变动,都会带来社会心理的变化。其二,新时代依然存在着一系列负面社会心理现象,如部分人在社会心态方面存在的焦虑心理、浮躁心理、仇富心理等。近些年社会心态呈现出复杂多变的新态势,这些心理的形成往往是长期积累的。如仇视社会的心理、普遍焦虑的心理、对社会不公的怨恨心理等,极易引发社会暴力行为。个别人为了发泄对社会的不满和怨愤,采取极端的犯罪行为,造成诸多因社会心理问题引发的社会暴力事件,如幼儿园砍杀事件、抢夺公交车方向盘事件等。另外,有学者对我国推进精准扶贫工作中存在的心理贫困问题进行了研究,强调物质上的贫困容易造成心理上的问题,“尤其是世代贫困家庭,通常发端于一些不利的客观要素,比如地理位置、自然气候、生理缺陷等,逐步形成了自卑、敏感和虚荣心理,以及消极、盲从、畏惧心理等不良心理特征”[6]。可见,当前人民群众在社会心理方面依然存在着一些问题,需要加以引导和教育。总之,社会心理的新需要和新变化不仅引起了社会行为的变化,还对社会意识形态领域产生了影响。

(二)新时代社会心理变化对意识形态产生的影响

社会心理是社会存在的直接反映,也必然会反映到更抽象层面的意识形态上来。作为社会存在与意识形态的中介的社会心理,对社会存在与意识形态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对于社会存在而言,积极的社会心理会引导正确的社会行为,促进社会的和谐有序发展;而消极的社会心理则会阻碍社会发展,甚至给社会造成严重的伤害。对于意识形态而言,社会心理会经过理论提升和思想凝练而形成为一定时期的意识形态内容,积极的和消极的社会心理会产生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首先,群众在社会心理层面不断产生的美好生活需要,要及时反映到党的意识形态理论创新和主张上来,增强群众对于党的意识形态的认同度。这就要求党的理论工作者要及时把握社会心理动向,对社会心理进行理论提升,从而形成为一定时期的意识形态内容,以回应群众的心理变化,满足群众的社会心理需要。其次,消极社会心理对于意识形态的影响更是多层面的、复杂化的。对于意识形态生成而言,不良的社会心态不仅会影响意识形态工作者的心理,还会反映到其作品中,如一些理论工作者和文艺创作者,受到不良社会心理的影响后,会创作出负面、消极的作品。当前各种错误思潮的形成和传播就明显与社会心理影响有关。例如,历史虚无主义思想的形成和传播,就是具有代表性的现象。“历史虚无主义观点的炮制正是以不满、怨恨、怀疑、失望等非理性情绪为心理基础。”[7]在意识形态传播中,消极社会心理也产生着不良的影响。一方面,主流意识形态传播在不良社会心理的作用下被污名化、被诋毁,人们对正确的、主流的思想产生不信任心理和逆反心理;另一方面,错误的社会思潮和舆论却在各种不良心理(如猎奇心理)的作用下迅速传播,并产生广泛的影响,造成人们思想的混乱,特别是自媒体的迅速发展,更加速了这种情况。总之,社会心理的变化会直接对意识形态领域产生重要影响。因此,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必须融入社会心理因素,才能提升其实效性。

(三)当前几种主要负面社会心理倾向及其对意识形态的影响

人们的社会心理会随着时代和生活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在当前社会条件下,人们的社会心理存在以下几种主要负面倾向,这些负面社会心理对意识形态领域的安全和稳定构成了一定程度的挑战和冲击。

其一,因生活压力而产生的普遍焦虑心理。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不断加快,各种生活问题和生存压力紧随而来,很多群众都存在着焦虑和急躁的社会心理。在这些负面社会心理的影响下,一些错误的社会意识也因此而产生,如青年群体中出现的“丧文化”“佛系青年”等现象,他们为躲避压力、逃离烦恼而形成消极的思想认知和价值观念。这种消极观念的产生与现实中巨大的生活压力和理想与现实的落差紧密相关。有学者分析了大学生自杀的原因:在个人方面,抑郁情绪往往隐蔽在阳光的表面背后,理想与现实脱节造成心理失衡,还有人格的缺陷,都是重要因素。在社会背景方面,家庭中爱的异化与错位,学业压力的冲击,社会带来的焦虑等也是重要因素[8]。负面的、消极的社会心理对青年的价值观、人生观乃至世界观都会产生不良影响。

其二,因腐败现象而产生的政治不信任心理。一些群众在看到党政官员的腐败现象后,产生了对党政部门的普遍不信任心理。这种不信任心理在网络的催化作用下,在人民群众之中迅速蔓延,会形成普遍的政治不信任心理。这种政治不信任心理,会导致人民群众形成政治参与的无力感,对党的意识形态主张和政策充满怀疑,进而影响对党的意识形态的实践转化和心理认同。同时,这种不信任心理和质疑态度还会为错误思潮的传播提供方便之门,如历史虚无主义思想的生成和传播,对党的领袖、党的历史的污蔑和扭曲,都与这种心理有关系。而人民群众之间的相互不信任也会消解集体主义价值观。当前的精致利己主义价值观便受到这种心理的影响,“从心理特征上看,当代青年中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往往在理性认知时表现为高智商,在人际交往中呈现出高情商,在具体情境下体现出高逆商,成就动机高而需求层次低,道德行为与道德认知具有不一致性”[9]。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倡导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在这些社会心理的作用下被逐渐侵蚀和消解。

其三,因崇洋媚外而产生的文化自卑心理。不少人在这种心理作用下会形成对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的否定。近年来,在部分青少年群体中产生了各种崇洋媚外的思想和心理,如近年出现的被称为“精日分子”“哈韩分子”“崇美分子”的少数人,他们的思想观念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形成了文化自卑心理,觉得本国文化不如他国,发达国家的一切都比本国的好。这种错误的文化心态和思想观念很容易助长错误思潮的传播,如新自由主义思潮、宪政思潮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就与对国外思想的盲目崇拜有关。有学者就历史虚无主义产生的文化心理根源进行了分析,并指出:“少数成员在文化自卑心理基础上产生了历史虚无主义思想和行为。”[10]不健康的社会心理也是错误社会思潮生成、传播和产生影响的重要因素之一。

其四,因市场经济条件催化的消费社会而产生的泛娱乐化心理。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拿来戏谑和娱乐,消遣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娱乐的一部分,这种泛娱乐化心理也促进了错误思潮的传播。在历史虚无主义者中就有一类人,以抹黑、歪曲和戏谑历史上的英雄人物为乐趣。他们从英雄人物身上寻找娱乐点,借以毁坏英雄人物的正面形象,并拿来做商家营销的噱头。可见,这种泛娱乐化心理会导致部分群众不尊重革命历史和不顾历史事件的严肃性,对人们的思想观念产生严重的负面冲击,对意识形态领域的安全稳定构成了严重危害。

三、新时代推动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因素的理论创新

推动意识形态建设,不仅要勤于总结中国的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要素的历史经验,也要善于借鉴学者关于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研究的理论成果,同时还要以唯物史观为指导,科学理解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的辩证关系,关注社会心理的真实内容,才能实现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的融合创新,为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提供理论指引,并为疏导新时代社会心理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一)勤于总结中国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要素的历史经验

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注重意识形态建设的优良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党在领导人民进行革命、建设与发展的不同阶段,都强调和重视做好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在思想政治工作实践中,党因此积累了大量的实践经验,其中就包括如何全面了解群众的社会心理状况、怎样把握并引导群众心理发展方向等。这些在历史中积累的成功经验,如果能够被充分地总结并进行理论提升,在现实中就会更好地指导新时代的意识形态建设工作。其实,在中国共产党诞生之前,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就已经能够积极抓住和把握社会心理,并利用群众心理进行马克思主义的传播。特别是五四时期,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受到了当时集体心理的重要影响,“文化守旧社会心理的消散、政治犹豫心理的改变、经济变革心理的强化、集体爱国心理的激化等主流社会心理都助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迅速播”[3]。后来的中国共产党人秉持了这个优良传统,在推进各项革命宣传工作中,十分强调对群众心理的适应和把握,并且主动引导群众心理的发展方向,以促进党的革命工作。毛泽东在领导党和人民进行革命和建设时期就积累了大量的成功经验。例如毛泽东十分重视群众的现实需要和社会心理倾向,并且善于把握和利用群众的心理倾向来推进党的各项工作。毛泽东曾经针对党的宣传工作指出:“我们要的是努力宣传,说服群众,按照具体的环境、具体地表现出来的群众情绪……去做一切经济动员的工作。”[11]他十分强调社会心理和群众情绪在党的政治思想宣传工作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毛泽东在革命斗争中还善于同群众进行情感交流,增强群众对共产党、对革命事业的情感认同;在党的思想政治工作中,他也善于运用社会心理策略来提升群众的认同度。毛泽东为意识形态建设如何融入社会心理因素以提升其实效性,提供了大量的实践经验。改革开放以后,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也都在意识形态工作中强调和重视社会心理因素。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网络舆论十分发达,网络意识形态建设成为一个新的领域,对网络场域下人们的社会心理新特征和新状态进行探索成为时代任务,也成为意识形态建设的重要内容。习近平明确指出,要“加强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12]。总之,对党在中国革命和建设中推进意识形态建设与社会心理融合的实践经验进行总结、概括和理论提升,可以为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提供丰富的借鉴。

(二)善于借鉴国外学者关于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研究的理论成果

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在进行意识形态理论研究时,有些学者将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与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结合起来进行研究,也有学者将拉康的精神分析学说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结合起来进行研究。这些学者有一个共同特征,即把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与心理学理论结合起来进行研究,提出了一系列具有创新性的观点和理论。这些理论对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主义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的结合研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中国的理论工作者在研究中不仅要善于学习国外学者的理论成果,而且要以唯物史观为指导进行批判性借鉴。一方面要肯定其取得的优秀成果;另一方面也要批判其背离唯物史观的内容,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理论研究的创新。国外学者在推进意识形态研究的心理学视角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果。赖希对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的社会心理基础进行的剖析,为我们提供了对意识形态的社会心理基础进行研究的案例,也为当前理论工作者批判错误社会思潮和敌对意识形态提供了社会心理分析方法的借鉴。弗洛姆对生活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们遭受社会心理压抑的研究和对意识形态的社会心理作用机制的分析,为中国学者进行意识形态批判研究提供了理论参考。马尔库塞对技术意识形态的批判和对虚假需要的意识形态批判,为学者们进一步理解意识形态提供了参考维度。阿尔都塞对意识形态在个人心理层面的作用机制的分析,以及对国家意识形态机器作用原理的分析,为揭开当代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面纱提供了帮助,也为我们深入理解意识形态提供了理论指导。齐泽克对意识形态的精神分析则揭示了意识形态在个人心理层面的深层次作用机理,把意识形态与精神分析深度地结合起来了,为理解意识形态的功能和微观作用机制提供了线索。詹姆逊则通过政治无意识的概念阐发了意识形态作为政治权力工具的无意识操作过程,为我们理解意识形态的政治无意识作用过程提供了理论新视角。总之,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从心理学视角对意识形态所进行的研究,为中国学者研究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因素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启示。

(三)以唯物史观为指导,科学理解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的辩证关系

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辩证关系原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创立的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哲学理论,这是共产党人的指导思想。在新时代,要以唯物史观为科学指导,深刻认识和辨析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的辩证关系。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普列汉诺夫认为,社会心理是社会现实与意识形态之间的中介环节,这个理论补充、丰富和完善了马克思关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辩证关系的理论。一方面,社会心理是社会存在的直接反映,由社会存在所决定;另一方面,社会心理作为中介环节,不仅能影响意识形态,而且也受到意识形态的指导。这一观点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因素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社会心理是社会现实的直接反映,是人们对于生产实践活动的自发意识,也表达了人们对于某些事物的直接情感。社会心理作为人们自发的、不成体系的情感表达,传递着人们对于某些事物的爱恨喜乐,直接影响着人们的实践行为,也影响到人们对党的政治主张及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对于群众日常生活中呈现出来的社会心理,要通过理论家的抽象提炼,才能形成系统的、自觉的意识形态观念。因此,理论工作者要以对社会心理变化的实时把握和深刻洞察为基础,不断进行理论提炼,最终上升为党的意识形态主张,才能使党的意识形态主张更加符合群众的心理需要。其次,意识形态对社会心理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党要善于利用意识形态内容、形式和传播手段的创新引领社会心理的发展方向。只有如此,党的意识形态主张才能转化为群众的实践行动,理论上的意识形态才能转化为实践上的社会力量。社会心理是社会现实与意识形态的中介,社会心理通过反映社会现实影响意识形态。意识形态如果不符合群众的现实需要则会导致社会心理的消极发展,引起负面情绪和消极情感。“如果群众从心底里就对本国现实抱有失望的心态,缺少自信的心理和积极的心态,那么无论意识形态说理多么有理可据、有例可循,都难以让人民群众信服。”[13]反之,如果意识形态体现和表达了群众的现实需要和利益诉求,则会激发和培育群众积极向善的社会心理。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中,要善于运用党的意识形态主张主动引导群众的社会心理,疏导不良的社会情绪,帮助群众培育积极理性的社会心态。通过党的新闻舆论,引导群众积极理性地面对和思考现实,树立积极理性的社会心态;通过文化自信和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引导群众树立正确的文化心理、价值判断,以正确态度对待本国文化;通过文艺作品不同的故事叙述和人物形象塑造手法,以及其他丰富的艺术表现形式,激发群众的正能量心理,为推进新时代伟大事业而凝心聚力,奠定社会心理基础。总之,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之间存在着互动互促的关系,在新时代要着力推进二者的同向同行、共同发展。

四、新时代推动意识形态建设融入社会心理因素的实践探索

在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中,不仅需要理论创新,更需要实践创新。在意识形态工作的实践中,融入社会心理因素有助于提升意识形态工作的实效性,实现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的同向同行、共同发展。

(一)把社会心理建设纳入意识形态建设的总体框架中

有学者指出:“培育健康社会心态是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内在要求。”[14]意识形态工作要深刻把握和理解人民群众社会心理的时代变化和具体诉求。无论是高校教师,还是新闻舆论宣传工作者,都需要深刻把握和实时了解人民群众的社会心理动向。在把握群众心理的基础上,以群众的社会心理状态为依据进行意识形态宣传,有助于取得群众的配合和信任,推动意识形态工作的顺利开展;同时,还要关注群众社会心理变化,及时将社会心理反映的问题,总结上升到意识形态主张中,为化解社会心理问题提供意识形态方面的帮助。意识形态工作要把疏导群众心理作为重要内容。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强调指出:“要加强心理干预和疏导,有针对性做好人文关怀。”[15]可见,习近平已经有意识地将疏导社会心理、培育健康社会心态纳入党的意识形态工作框架中。在具体的工作中,通过与群众接触、沟通与交流,了解群众的困难,倾听群众的心声和诉求,疏导群众的负面情绪,培育群众积极、平和、理性的社会心态。“运用心理学的方法和原理,采用倾听、共情、尊重、温暖、真诚、开放和包容等心理咨询技术”[16],帮助群众化解心理矛盾,具体地解决现实中的问题。总之,把握群众心理特征、掌握群众心理动向、引导群众社会情绪、增进党群情感,是新时代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内容。

(二)在意识形态建设中正确运用心理策略

在意识形态建设中正确地运用社会心理策略和方法,有助于提升工作的效率。

首先,在意识形态宣传教育中要恰当地运用社会心理学的知识,提升宣传和教育效果。在革命和建设中,中国共产党人善于调动群众的心理,利用丰富的情感来促进意识形态认同。“中国共产党凭借着对民间疾苦的深刻了解和对百姓心理的洞察,充分地意识到人民情感的根本真实性,并通过极富感染性的文艺作品打动人心、引起群众的强烈共鸣。”[17]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中,要针对不同群众的不同心理特征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针对农民群众,要使用漫画、广播等宣传方式;针对大学生,则需要采取说理的方式;针对中小学生群体,则需要通过灌输与教育相结合的方式。

其次,当前意识形态工作的目标就是要使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成为人民群众的集体无意识。有学者认为,意识形态是在集体无意识中实现运作的。可见,意识形态工作的最终目标就是要实现其无意识的运转,在不知不觉中实现对人的思想和行为的影响。习近平在谈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时,也强调要实现核心价值观的日常生活化和潜移默化。其实,早在马克思对意识形态进行研究时,就涉及到了意识形态的无意识维度。有学者就指出,无意识是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理论中被遮蔽的维度。“研究和阐发无意识维度及其方法论,有助于我们全面准确地理解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思想以及意识形态的生产规律,并可以充分发挥无意识对于提升当代中国主流意识形态的积极建设功能。”[18]可见,无意识与意识形态运作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其目标就是要实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在群众头脑中的无意识运作,使其成为人民群众的自觉遵循,在潜移默化中引导群众的正确行为方向,激发群众的无限潜能和工作热情,为新时代伟大事业的发展凝心聚力。

(三)在意识形态建设与社会心理建设的辩证运动中推动二者同向共行

社会心理与意识形态存在着辩证关系,社会心理作为社会存在与意识形态之间的中介环节,对意识形态的生成起着一定的影响作用,它也受到意识形态的反作用。因而,一方面,要注重将社会心理所反映的群众情绪、心态、情感等内容及时地上升为党的意识形态主张,推动意识形态理论与时俱进和创新发展。一定时代的意识形态只有反映一定时代人民的心声,才能被人民群众欣然接受和高度认同。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多次论及将群众的社会心理转化为党的意识形态主张,以群众的心理需求为导向,推动意识形态理论的时代创新。如基于群众对美好生态环境的需要,提出了生态文明思想;基于群众对党内腐败行为的强烈反感,提出了全面从严治党思想;基于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脱贫需要,提出了精准扶贫战略思想等。在新时代,只有继续推动以社会心理为重点内容的意识形态创新研究,才能使党的意识形态创新更具生命力、更具凝聚力和吸引力。另一方面,以意识形态的创新发展引领社会心理的健康发展和正确走向。党的意识形态主张如果符合群众心声、符合时代要求、符合历史规律,那么它必然会受到群众的欢迎和认同。意识形态的表现形式是丰富多样的,不管以何种形式呈现出的意识形态,如果是具有正确价值导向的,就会起到引导群众社会心理健康发展的作用。如《战狼2》电影的成功拍摄和放映,其轰动效应就反映了当前文艺意识形态的创新发展,极大地发挥了引领群众情绪和心理的功能,其中彰显的爱国主义主旋律价值观对人民群众起到了意识形态宣传教育作用。总之,要实现意识形态建设与社会心理建设的互动互促、同向共行,才能提升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的实效性。

五、结语

意识形态与社会心理存在辩证互动的内在联系。在理论层面,必须科学辨析和认知二者的关系;在实践层面,社会心理因素渗透于意识形态理论生成、传播、认同等意识形态建设的全过程。这要求我们高度重视社会心理因素,推动意识形态认同的情感化转向研究[19],进而增强新时代意识形态建设的实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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