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发挥的积极作用

范景鹏

(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甘肃行政学院] 中共党史教研部，兰州 730070)

发生在历史转折时期的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在改革开放历史进程中具有深远历史意义，“中央党校和地方党校，包括省级党校和地市级党校以及一些县级党校在内，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开始时起了带头作用，继而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党校的讨论是这场大讨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1]273。2008年10月26日，时任中共中央党校校长的习近平在全国党校工作会议上指出，“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在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领导下，党校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推动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重新确立和党的指导思想的拨乱反正中做了大量工作”[2]。学术界对于中共中央党校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的研究成果颇多，但对地方党校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的研究极少。通过CNKI检索可知，仅有改革开放30周年之际，时任中共云南省委党校分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马汉儒写的回忆录性质文章(1)详见马汉儒著的《中共云南省委党校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回顾与启示》，《中共云南省委党校学报》2009年第1期；《真理标准讨论彪炳千秋——中共云南省委党校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回顾与启示》，《创造》2019年第1期；《名垂青史的一座丰碑——对中共云南省委党校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回顾》，《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理论研讨会论文集》。。还有胡大牛于改革开放20周年写的中共重庆市委党校在真理标准讨论中的文章(2)胡大牛：《真理标准讨论中的中共重庆市委党校》，《探索》1998年第6期。，当时的重庆还没有设立为直辖市。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在时任省委第一书记宋平同志的领导下，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时间之早、规格之高、力度之大，主题之聚焦、效果之显著在省级党校中是极为突出的。

一、甘肃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的历史地位

1978年5月10日，中共中央党校内部刊物《理论动态》刊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11日《光明日报》以特约评论员名义公开发表，新华社当天将此文向全国播发。因受到来自“凡是”派的压制，直到6月中旬，全国并没有出现大讨论的迹象，理论界一片鸦雀无声。在这种局势不明的情况下，6月25日，中共甘肃省委第一书记宋平主持召开全省理论工作座谈会，明确指出：“路线是非是可知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些问题已经有了实践，有些问题还有待继续实践。真正通过实践有把握了，心里也就踏实了。我们搞社会科学研究的同志，一定要坚持唯物主义，坚持真理，当老实人，要拿出勇气来追求真理。”[3]6月26日，《甘肃日报》发表题为《在实践中不断开辟认识真理的道路——中共甘肃省委大兴调查研究之风》的文章，指出：“甘肃省委反复强调如下几个问题：一是必须坚持唯物论的反映论，一切从实际出发，以实践作为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二是要敢于坚持实事求是，以革命利益为重，顶住吹牛浮夸的歪风。”[4]6月27日，根据宋平指示，中共甘肃省委宣传部和《甘肃日报》联合召开了关于“真理标准”的座谈会，“参加座谈会的同志一致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等重要文章，正确地阐明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5]。“全省理论工作座谈会为甘肃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起了先导和重要的推动作用。”[6]6586月28日，《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报道了这次理论工作座谈会及宋平的讲话，明确支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观点(3)详见《人民日报》1978年6月28日第2版《拨乱反正 正本清源 肃清流毒 理论工作者要在揭批“四人帮”第三战役中发挥更大作用 中共甘肃省委召开理论工作座谈会。宋平同志针对目前思想理论战线情况发表讲话》；同日《光明日报》第1版《要敢于冲破“四人帮”设置的“思想禁区” 甘肃省委召开理论工作座谈会，号召理论工作者在揭批“四人帮”第三战役中发挥更大作用》。。

甘肃是在局势不明情况下最早举行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省份，全国真正意义上的大讨论是7月下旬策动的。邓小平于7月21日严肃批评中央宣传部部长压制讨论，“不要再下禁令、设禁区了，不要把刚刚开始的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向后拉”[7]345。7月22日，邓小平约见中央组织部部长胡耀邦支持讨论。“邓小平同志这次谈话以后，局面就比较明朗了。也就是说，可以大胆地干了(用耀邦给我们传达的话讲，‘可以大胆些了’)。”[1]101特别是7月17日至24日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组织的来自全国的160多人的大讨论，可以看作讨论由自发到有组织、由局部推向全国的开始。此时才有了黑龙江(8月4日)、新疆(8月28日)、福建(9月11日)三个省(自治区)的表态。1978年9月13日，邓小平结束朝鲜访问回国，途经东北视察工作，15日、16日、17日、20日分别和黑龙江省委、吉林省委、辽宁省委、天津市委举行座谈。“邓小平视察东北的谈话，针对坚持‘两个凡是’的那些人的一系列言行，透彻地阐明了什么是真高举，什么是假高举，对真理标准讨论是又一次强有力的推动。从9月下旬到11月，就有21个省、市、自治区党委负责人发表谈话，支持真理标准讨论。这就是最好的说明。”[1]102

真理标准首先是个哲学问题，《光明日报》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4)发表时改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稿件最早就是拟定发表在理论版哲学专栏。“在这场大讨论中，党校的哲学工作者以高度的党性投身其中，以追求真理的勇气自觉承担起哲学使命，展现了党校哲学工作者的政治素质、理论水准和精神风貌。”[8]因此，在哲学上端正马克思主义认识论路线的先知先觉至关重要。

(一)牵头恢复成立甘肃省哲学学会

在1979年底《甘肃省委党校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简况》(5)《甘肃省委党校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简况》(1979年12月20日)，现存甘肃省档案馆，文档号：103-005-0056-0004。的报告中，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将开展真理标准讨论的时间追溯到1978年4月，此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还没有发表。为何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将自己的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追溯至如此之早？因为早在1978年4月初，甘肃召开理论工作座谈会，4月7日，宋平发表讲话，强调“对重大的理论问题，要敢于研究，敢于突破，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要有勇气，不要这个是禁区，那个也是禁区，不敢研究”。对中共甘肃省委党校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根据省委宣传部的提议，“哲学学会请党校薛程(6)薛程，(1911—1991)，原名张健夫，湖北省黄陂县人，20世纪30年代初考入清华大学图书馆任馆员，后又进入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任助理。七七事变后，奔赴延安，参加革命，进入陕北公学高级研修班学习。毕业后入国民革命军三军十二师政治部政工队、二战区文化站工作，1940年春先后任中央财经部调查研究处工业股股长、陕甘宁边区银行总行调研室研究员、陕甘宁边区贸易局秘书、边区银行绥德分行秘书科科长等职务，1941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3年后历任绥德分区专员公署政务秘书、绥德分区子洲县委委员、副县长、陕甘宁边区政府秘书处处长等职务。新中国成立后，先后担任甘肃省人民政府副秘书长、中共西海固回族自治州工委第一书记兼军分区政委、平凉地委第一书记兼军分区政委、张掖地委书记处书记、武威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文化大革命”期间受到严重迫害，1977年恢复工作，任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党委书记、副校长，1983年5月起任中共甘肃省委党校顾问、省顾问委员会委员等职务。曾任中共甘肃省委第二、三、四届委员会候补委员、委员。同志负责筹备”，鼓励写出一些有分量的批判文章来；二是要求加强党校工作，“各级党校的领导要加强，教学人员要充实”，“我们办党校要像中央党校那样，要研究实际问题，解决当前革命生产中的实际问题”，“用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真理论来加以分析”(7)以上来自于《宋平同志在全省理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1978年4月7日)，省宣发[1978]031号。。这次会议实际上为即将到来的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作了重要的组织准备、思想准备和工作准备，可以说时间上为全国地方党校之最早。

早在1964年1月，由时任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副校长的王彪担任筹备组组长，组织成立甘肃省哲学学会，“文化大革命”的发生中止了活动。在这次理论工作座谈会后，在时任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副校长薛程的带领下，1978年5月4日筹备组恢复活动，开始了艰难的理论破冰。到7月初，筹备领导小组组织了两次哲学讨论会，“就‘四人帮’的哲学特征及本质进行剖析批判”[9]。在6月25日中共甘肃省委第一书记宋平主持召开全省理论工作座谈会、27日中共甘肃省委宣传部和《甘肃日报》联合召开关于“真理标准”的座谈会上，都有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和甘肃省哲学学会人员参加，支持讨论。

1978年11月25日至28日，在全国各地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高潮中，甘肃省哲学学会经过半年多筹备工作由中共甘肃省委批准正式成立(恢复)。“大家一致表示，现在是大有用武之地，要挽起袖子大干，尽快把我省的社会科学研究工作搞上去，为四个现代化贡献一份力量。”[10]甘肃省社会科学研究所(今甘肃省社会科学院)副所长朱瑜、甘肃日报总编辑刘爱芝(8)刘爱芝于1982年11月至1989年任《光明日报》副总编辑。担任哲学学会副会长，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哲学教研室主任蔡定远担任秘书长。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和《甘肃日报》这种“理论+宣传”的组合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产生了明显效果。甘肃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后，省哲学学会于1979年初召开讨论会，“参加这次讨论会的同志表示，决心紧紧跟上工作重点的转移，把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普遍真理同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伟大实践密切地结合起来，为加速四个现代化的进程，在理论上作出应有的贡献”[11]。

1980年12月15至20日，甘肃省哲学学会在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召开年会，探讨的中心议题是毛泽东哲学思想的研究。“与会同志对毛泽东哲学思想上的学术观点，各抒己见，实事求是地大胆地进行讨论，而不把革命导师的某些词句当作宗教式的经典”[12]，为半年后党的十一届六中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完成党在指导思想上的拨乱反正，做了一定的思想和学术准备。1982年6月，甘肃省哲学学会第二届代表会议在兰州召开，中共甘肃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吴坚在开幕式的讲话中指出:“粉碎‘四人帮’以后的六年，理论界在揭批‘四人帮’、批判‘左’倾错误和‘两个凡是’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生气勃勃。这是理论界很光荣的一段，是立了功的。”[13]

党校的哲学工作者以巨大的理论勇气和坚定的理论追求去冲破“两个凡是”的束缚，“为从哲学高度上恢复党的思想路线提供坚实的理论论证和哲学支持，也由此成就了党校哲学学科发展史上的灿烂和辉煌”[8]。时至今日，甘肃省哲学学会历经九届，中共甘肃省委党校校领导薛程、林径一、范鹏三人担任过四届(一、三、六、七)会长，第二届会长朱瑜于1955年5月至1959年6月任中共甘肃省委党校教研室主任。蔡定远、王兴嘉、李君才三人担任过四届秘书长，14个地州市党校都成为团体会员单位。

(二)及时开展宣讲和融入教学

从1978年8月中旬开始，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在校外作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传达和辅导，积极宣传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重大意义以及解决学员和在职干部学习中提出的有关问题。到1979年11月，“仅在校外就先后在二十多个系统、局、企事业单位作报告近三十次”，这些单位有：甘肃省哲学学会、甘肃日报编辑部、甘肃省文联、兰州军区、甘肃省建工局、机械局二十一冶、兰州石油化工机械厂、兰州综合电机厂、甘肃省水电局、甘肃省妇联(幼儿教育学习班)、甘肃工业大学、西北五省燃化系统学习班、兰州铁路局、兰州市安宁区委、甘肃涂料研究所、兰州市财贸系统学习班、兰州石油机械研究所、兰州汽车运输公司等。“多数单位的听众是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及理论宣传干部，少数单位是全体职工参加听讲，听众约达六千余人次。这些报告的效果一般都比较好，所讲的单位都反映：报告促进了他们的思想解放，从各单位纷纷来找我校约请教员去做报告的情况看，也反映出效果问题。”(9)以上材料来自于《甘肃省委党校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简况》(1979年12月20日)，现存甘肃省档案馆，文档号：103-005-0056-0004。

同时，“八月以后，调整了各课的重点。哲学课的教学重点即确定为‘树立正确的思想路线’，并在课内举行关于真理标准的专题讨论。”例如，第2期领导干部学习班“培训257人，其中地(州、市)委副书记、省级部、委、办、局的负责人16人，县委副书记和省直处级干部241人”[14]86，“大家在讨论中一致认为，检验真理的标准只有一个，这就是实践”[15]。此外，还有第3期理论宣传干部学习班，学员250人，基本上是各地、县、市和省级各局、厂矿企业单位从事宣传工作3年以上的党员干部，地、县(干)校的党员理论教员。第3期县以上领导干部读书班，学员400人，其中省委和省革委会机关各部(厅、委、办)部长、副部长，省级各局正副局长，各地(州、市)委书记、副书记，行政公署正副专员以及地级厂矿企业，大专院校，科研单位，群众团体中地级干部50人；省委和省革委会机关各部(厅、委、办)的正副处长、省级各局的正副处长，地委和行署机关各部(委、办)的部长、副部长，地属各局的正副局长，县委正副书记、县革委会正副主任，以及厂矿企业、大专院校、科研单位、群众团体中相当于县级的干部350人。地、县讲师团(组)干部培训班，分哲学和政治经济学两个专业，共有学员250人[14]86-87。使得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影响面进一步扩大。

1978年12月召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高度评价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重新确立了党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决定把全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但一些干部对三中全会存在着疑惑，有的认为党的工作重点转移是“脱纲离线”，“平反冤假错案是右了”，“思想解放过头了”等等，思想跟不上党的工作重心转移的形势需要。因此，1979年，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在教学计划中特别突出了对“左”的错误思想的批判，引导学员树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观点。例如，第4期县以上领导干部轮训班培训学员400多人，从3月15日至6月15日，教学计划第一单元安排用十天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学习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原理，着重解决思想路线问题”(10)《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第四期县以上领导干部轮训班教学计划》，现存甘肃省档案馆，文档号：103-005-0068-0001。。在随后的一年当中开设多个班次共计培训1557人次，其中地级干部116人，县级干部941人。在各班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中，各级干部都反映：“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像一把金钥匙，打开了我们的被禁锢的思想大门，效果很好。”(11)《甘肃省委党校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简况》(1979年12月20日)，现存甘肃省档案馆，文档号：103-005-0056-0004。

二、聚焦真理标准问题主题抓住关键少数

1978年12月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了党的工作重心的转移，但思想路线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讨论极不平衡发展。如邓小平估计：“在我们的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中间，解放思想这个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不少同志的思想还很不解放，脑筋还没有开动起来，也可以说还处在僵化和半僵化的状态。”[16]1411979年5月21日《解放军报》发表的《坚定不移地继续贯彻三中全会精神》评论员文章中提出：“我们军队的同志要抓紧补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课。”《人民日报》在22日第一版显著位置刊登了这篇评论员文章，用的标题是《重新学习三中全会文件 补上真理标准问题一课》，第一次明确提出要补课。同月，中共甘肃省委工作会议决定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补课。从5月开始到11月，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积极配合省委、省委宣传部、省委组织部组织学习讨论，“学习内容集中，只学习讨论真理标准问题。”(12)《甘肃省委党校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简况》(1979年12月20日)，现存甘肃省档案馆，文档号：103-005-0056-0004。在这个过程中抓住关键少数，先后在中共甘肃省委党校举办了宣传系统干部、全省地(州)、县委一把手、省直部门主要领导、组织系统学习班，中共甘肃省委党校还组织了党校系统(由省地县委党校校长及骨干教师参加)学习班。

(一)全省宣传系统学习班

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首先面对的是新闻界和宣传部门，他们的认识和态度直接影响真理标准问题讨论补课的有效开展和效果。因此，在1979年6、7月间，中共甘肃省委宣传部和省委党校联合举办了地、县委宣传部长学习班和新闻干部学习班。

1.地、县委宣传部长学习班

这个班抽调全省各地、州、市、县、部分厂矿企业、高等院校和省级相关宣传部门领导干部参加学习。省委第一书记宋平、省委书记杨植霖(正省部级)到学习班讲了话。针对党的工作着重点转移后，中央关于农业问题的两个文件(13)1978年中央工作会议关于农业问题主要讨论的两个文件:《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农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试行草案)》的落实中出现的给地富摘帽、推行生产责任制、集市贸易、社员家庭副业的发展等新情况、新事物。班里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就此开展了座谈研讨，认为不是“乱得很”而是“好得很”，并分析了认为“乱得很”的思想根源，解决办法就是“补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课，促使他们摆脱极左路线的思想束缚”[17]。

2.新闻干部学习班

这个班的抽调对象都是来自地县厂矿的新闻干部。大家畅谈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一年来所到之处的耳闻目睹和切身感受，一致认为凡是工作、生产搞得好，群众情绪高、干劲大的地方和单位，能够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地去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接受新事物，党的方针和政策能够结合实际的去贯彻执行。一些生产起色不大，群众情绪不高的地方和单位，和哪里的领导干部思想不够解放，恪守老框框，不接受新事物有很大关系。“这两种情况说明，坚持实践标准，把思想路线搞端正，对于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扫除各项工作前进的思想障碍，关系重大。”谈到甘肃省当前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状况时，“大家认为，要把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开展下去，领导同志应该从理论与实践上弄清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重大意义。只有认识明确了，行动才能自觉”[18]。

(二)全省地(州)、县委一把手学习班

经过1978年下半年到1979年上半年学习，在甘肃省委党校各班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取得良好效果，各级干部都反映：“但是光是我们思想解放还不成，必须要让第一把手来学习”(14)《甘肃省委党校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简况》(1979年12月20日)，现存甘肃省档案馆，文档号：103-005-0056-0004。。地、县宣传部长学习班和新闻干部学习班举办后，许多地方、许多部门还是不能开展起来，“甚至有的宣传部长回去以后，他们那里的头头就讲‘你可不要捅乱子’，照样顶着”(15)《认清大好形势，抓住关键问题，把真理标准的补课学习广泛深入地开展下去——吴坚同志在省级机关干部大会上的讲话》(1979年10月10日)，现存兰州市档案馆，文档号：001-2XC-19780002-0015.。中共甘肃省委党校根据教学效果和反馈的问题，积极向省委作了汇报。省委决定举办了省地县委第一书记学习班。由省委第一书记宋平、书记处书记杨植霖(正省部级)主持。“7月26日开学，12个地(州、市)和80个县(区)党委的第一把手参加学习，历时34天。”[14]88集中学习讨论真理标准问题、按客观规律办事、把农业搞上去及民主与法制的问题。

1979年8月7日，宋平在第一阶段学习结束时到场发表讲话，指出“同志们普遍感到，这次学习讨论比全省理论研讨会又进了一步，有的同志说：‘现在的思想比初来时有了质的变化’。这也说明，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对于我们进一步解放思想，端正思想路线，确实是很有益处的”[19]。8月20日，宋平在第二阶段学习结时再次发表讲话，指出“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解放思想，联系实际，着重研究如何按照客观规律调整国民经济，重点围绕如何把我省农业尽快搞上去的问题”[20]。在8月28日学习班结束时，宋平做了总结讲话：“希望同志们回去以后，都要加强对干部进行思想路线方面的教育。要求各地在适当的时候安排一定的时间，组织干部，特别是各级领导干部，深入开展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解决干部的思想路线问题。”[21]据《韩正卿日记》统计，整个学习期间，省委第一书记宋平先后6次发表讲话(不包括参加各小组研讨)[22]415-462。

1979年9月6日《甘肃日报》头版头条摘录了会宁、镇原、永昌、岷县四个县委书记在此次学习班上的发言摘要。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岷县全县普遍推行了联系产量计酬的责任制，由此引起的争议，县委根据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进行了认真研究，认为从岷县的实际来看，群众十分欢迎包产到组。凡实行了包产到组的，社员的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农业生产都出现了近十几年来没有过的大好形势。县委决定根据实际情况坚定不移的继续实行这个办法”[23]。《人民日报》先后2次、《光明日报》1次报道本次学习(16)详见《人民日报》1979年8月26日第3版《甘肃省委举办第一把手学习班 对领导干部补上真理标准讨论一课》、10月24日第6版《书记们的思想落在了实处——记甘肃省省地县委书记联系实际开展真理标准讨论》；《光明日报》1979年8月22日第2版《关键在于端正领导干部思想路线 中共甘肃省委举办的省地(州、市)县委第一把手学习班，深入开展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为真理标准讨论期间中央媒体报道次数最多的省级党校班次。在1979年12月25日至1980年1月17日，中央组织部、中央宣传部、中央党校在北京联合召开全国党校工作会议上，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卢克俭参加了会议，据此作了题为《甘肃省委重视党校建设，举办省地县第一把手学习班的情况汇报》的交流发言。

在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甘肃行政学院)70年历史上，地(州)、县委一把手集中学习长达34天，由两个正省部级领导主持，甚至“吃住在省委党校”[24]，省委一把手6次莅临讲话，并多次参加小组研讨予以指导，时间之长、级别之高、力度之大是绝无仅有的。

(三)省直部门主要领导学习班

全省地(州)、县委一把手真理标准学习班效果很好，但参加者又普遍反映，“光我们地县委解放思想不成，基层的工作在很多方面受到省级机关的牵制，因而必须要求省直机关的领导解放思想”(17)《甘肃省委党校关于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简况》(1979年12月20日)，现存甘肃省档案馆，文档号：103-005-0056-0004。。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又及时把情况和问题汇报给省委，省委再次接受意见，接着举办省直单位主要负责同志学习班。

这个学习班的任务是“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马列主义的根本思想路线，进行一次集中、认真的学习。然后通过他们的学习收获，将省级各单位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和学习引向深入，切实补好这一课，以适应全党工作重点的转移”。学习侧重以下三个方面：“一、学习和讨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二、社会主义时期的阶级和阶级斗争问题；三、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观点来理解和阐释三中全会精神。这三点是根据上一期地、县委第一把手学习班的学习经验提出来的。”[25]

省直部门主要领导学习班于1979年9月10日开学，学习班由省委书记李登瀛(18)1986年5月担任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名誉校长，为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历史上唯一一个名誉校长。主持，省委第一书记宋平在开学典礼讲了话，指出“省委认为，如果没有一种形式把大家组织起来，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补课就是一句空话。所以省委下决心办了地、县委第一把手学习班，现在又接着办省级直属单位主要负责同志学习班，以便切实补好这一课”[25]。在半个月的学习中，围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问题，认真学习了马列的有关论述和毛泽东的《实践论》《反对本本主义》等著作，学习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等文件，听取了省上领导及专业理论工作者的辅导报告。在9月24日结业时，李登瀛结合甘肃省实际指出，“通过学习和讨论，大家认识到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不仅是一个理论问题，而且是一个政治问题，不是与自己无关，而是息息相关，不是上级或某个部门的事情，而是关系全党、全国人民命运的大事”。“总之，要通过一系列扎实细致的具体组织工作，使这场讨论从领导干部到一般干部，从党内到党外，从上级机关到基层单位，都能扎扎实实地开展起来。”(19)《李登瀛同志在省直单位主要负责同志讨论真理标准问题学习班结束时的讲话》(1979年9月24日)，现存甘肃省档案馆。

(四)全省党校系统学习班

在这两期学习班之后，各地、县、系统、局都广泛深入开展真理标准补课活动。辅导力量一时显得特别紧张。根据宋平指示，中共甘肃省委党校举办了18天的省地县委党校干部学习班，抽调省地县委党校校长及骨干教师参加。“10月15日开学，培训171人。其中地级党校校长9人，省委党校教研室主任1人，县级党校校长62人，各级党校教员76人。”[14]91组织学员认真学习毛泽东的《实践论》、《反对本本主义》以及叶剑英、邓小平的讲话。通过学习，大家坚定了对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必然性、迫切性、重要性的认识。学员们根据各地区各党校的实际情况，认真分析了干部的思想变化和党校的实际教学状况，提出了一些亟需解决的问题，并研究了解决的具体办法。

(五)全省组织系统学习班

“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26]526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对组织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1979年10月12日至26日中共甘肃省委召开全省组织工作座谈会，省委第一书记宋平到会讲了话，指出“组织部门建设的根本问题是加强思想建设，解决好思想路线。当前要着重抓好真理标准问题讨论补课，解放思想，端正思想路线，紧密联系组织工作的实际，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27]。根据会议精神，11月在中共甘肃省委党校举办全省地县委组织部长学习班，“参加学习班的同志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为思想武器，总结了建国三十年来，特别是林彪、‘四人帮’横行时期组织工作的经验教训”。大家普遍认为“做好新时期的组织工作，必须端正组织部门的思想路线，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充分发挥组织路线对党的政治路线的保证作用，为四化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28]。

三、有力带动甘肃全省真理标准问题讨论形成燎原之势

1979年5月至11月，中共甘肃省委党校以真理标准问题讨论为主题，抓住关键少数连续举办了一系列学习班。学习班长则一月，短则两周，在时间上能赶上形势的要求，在学习内容上能适应形势的需要，完成了从思想路线到政治路线再到组织路线的全面转型，彻底打通上下左右各个关键环节，形成全省“关键环节+组织体系+理论力量”上下联动一盘棋的局面。

(一)自上而下普遍开展

“在今年七、八、九月间，省委先后举办了地县委一把手和省级机关主要负责人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学习班，收到了显著效果。”“从实际出发，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的风气正在形成。”[29]1979年10月10日，时任中共甘肃省委宣传部部长的吴坚在省级机关干部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最近省委召开地委书记会议，研究今冬明春的工作安排，原来农口鉴于关于真理标准讨论补课的问题，过去已经作了安排，这次给省委起草的安排中未涉及，但在讨论这个安排时，所有的地委书记，几乎一致提出要把真理标准讨论补课的问题作为今冬明春的首要工作来抓，并希望省委能列入安排之中。这就很不简单，说明大家提高了认识，已经尝到了甜头”。“这是一个很好的形势，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形势。”(20)《认清大好形势，抓住关键问题，把真理标准的补课学习广泛深入地开展下去——吴坚同志在省级机关干部大会上的讲话》(1979年10月10日)，现存兰州市档案馆，文档号：001-2XC-19780002-0015.“实践证明，省委举办的各种学习班，特别是举办的地、县委和部委办局一、二把手学习班是完全正确的，它对全省广泛、深入地开展真理标准问题的补课学习，起了启动闸门，疏通渠道的重大作用。”[30]12月中旬，“省、地、县各级直属机关单位的学习班已基本结束，开始在所属基层单位中开展讨论。农村讨论普遍开展到公社一级，将近三分之一的县办完了大队书记、大队长和生产队长的学习班。兰州市、庆阳地区已开始在社员群众和街道居民中进行宣讲”[31]。真理标准问题讨论补课有力的在全省各地展开，也有力地推动了党的政策落实。例如：“九月份以前，成县落实农村经济政策的情况很不平衡，有些政策落实的步伐很缓慢。九月份在省委举办的地县委第一把手学习班的推动下，县委狠抓了县社队三级干部的真理标准问题补课。”“年初全县只有百分之十五的生产队实行了包产到组，截至目前，实行包产到组的生产队已占到全县总队数的百分之八十二”[32]。经过1978年的表态讨论，到“1979年秋冬，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补课在全国范围展开，其广度和深度大大超过1978年，形成了波澜壮阔的大讨论局面”[1]337。

(二) 影响巨大意义非凡

“在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中，在实践标准与‘两个凡是’的争论中，全国的地方党校，尤其是省、市、自治区一级党校，总的来说，是积极主动、富有成效的。”[1]295《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有关省(市、区)级党校开展真理标准问题讨论和教学的相关报道详见表1。

表1 《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的相关报道

据统计，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期间，《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共计先后报道宁夏、河南、江西、上海、山东、甘肃、安徽、云南、新疆、浙江等10个省(市、区)级党校，其中，河南2次、上海3次、甘肃5次，中共甘肃省委党校为省级党校中最多的一个。先后有山东省委第一书记白如冰、上海市委第三书记彭冲、江西省委第一书记江渭清、浙江省委第一书记铁瑛、甘肃省委第一书记宋平及省委书记杨植霖(正省部级)莅临同级党校讲话指导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

在真理标准问题讨论补课的高潮中，1979年11月8日至14日，中共甘肃省委委托省委组织部、省委宣传部、省委党校负责召开第一次全省党校工作会议。全省三级党校的同志一起研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办好党校，是建校以来的第一次。省委第一书记宋平出席开幕式并讲话指出，“我们处在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时期，干部群众的思想工作十分重要，党校的任务就是要帮助干部实现这个思想转变”。“理论上就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问题。”[22]各级党校校长及骨干教师刚刚经过集中系统的真理标准问题的理论学习，马上又在全省党校工作会议精神的指引下，以高度的政治自觉、思想自觉和行动自觉，迅速投入各地的真理标准讨论之中。以“统一认识+统一行动”的组合，对完成历史转折时期大规模干部轮训培训、对思想理论上拨乱反正起了重大的推动作用。在省委的带动下，不少地(市、州)县委也加强了对所属党校的领导，努力搞好干部的轮训。“两年多来，全省党校已经轮训干部二十六万多人。”[24]甘肃省大批干部经过各级党校轮训以后，增强了贯彻执行党的现行政策的自觉性。

(三)联系实际深化作用

从甘肃全省情况来看，作为一次思想解放的大讨论，特别是作为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的普及教育，到1979年底就告一段落了。中共甘肃省委仍然强调真理标准讨论要引向深入，将解放思想作为一项长期工作来抓。1979年12月16日，《甘肃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围绕解决经济问题把真理标准讨论引向深入》[23]。文章指出：“围绕解决经济问题，深入开展真理标准讨论，就一定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解决经济问题，不仅仅是经济部门，而且是各行各业各单位在真理标准讨论中所共同要联系的实际问题。”从1979 年底到1981年夏，甘肃的真理标准问题讨论转向以解决实际问题为主，但思想教育并没有停顿。1980年3月15日，《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第四期理论班哲学教学安排》目的要求中写道：“着重弄清理论和实践的关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唯物辩证法也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进一步树立和端正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的思想路线。”据统计，1979年2月至1981年7月，围绕党的工作重点转移这个中心，中共甘肃省委党校举办的各类培训班就达35期，共培训干部4698人[14]87。

“十一届六中全会作出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标志着党在指导思想上拨乱反正的基本完成，也标志着真理标准问题讨论取得了完全的胜利。”[1]355为了认真传达贯彻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和《决议》精神，中共甘肃省委采取召开地县委书记会议和举办省地县委三级党委一把手学习班相结合的办法，自1981年7月13日开始，在17天的会期中，分为传达学习六中全会精神和联系实际部署工作两个阶段，许多同志联系本地区近两年冲破“左”的束缚，实行联产生产责任制，给农业带来新的生机的事实说明，“贯彻《决议》的核心，就是继续消除左的错误影响，同时也要注意反对右的倾向”[33]。会议指出，“虽然在党的指导思想上，拨乱反正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但实际工作中的拨乱反正的任务并没有结束。所以，要把经济工作搞上去，首先要继续清除各方面实际工作中的‘左’的影响”[34]。

中共甘肃省委党校在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中发挥了积极的思想引领和干部教育的作用，有力地推动了甘肃在重要的历史转折时期完成转型。2002年，中共甘肃省委党校迎来建校50周年华诞。2002年10月6日，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甘肃省委第一书记宋平为中共甘肃省委党校校庆题词：“理论联系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