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高淳阳腔目连戏的价值意义和保护运用

钟海丽

（南京市高淳区文化馆 江苏 南京 211300）

江苏高淳阳腔目连戏，据考起源于元代，至今已有700 多年的历史，被戏剧界誉为“百戏之祖”。在京剧、徽剧以及越剧、锡剧没有传播之前，一直是本地区老百姓唯一的精神文化生活大餐。由于阳腔目连戏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新中国成立后，已停止公开演出。但作为古老剧种，在中国戏剧发展史上，仍占有里程碑式的地位。从1953 年开始，江苏省文化厅开展保存戏曲遗产，挖掘传统剧目的工作，在高淳收集整理了阳腔目连戏有关资料。1958 年江苏省戏曲学校开办了目连班，从高淳聘请10 多位老艺人担任教师，该班1960 年停办。1986 年，南京市文化局和高淳县文教局组织专人对高淳目连戏进行调查。在凤山乡东村，发现民国二十八年（1939 年）的《目连》108 折手抄本，保存在南京市文化局剧目工作室，后来在台湾省正式出版。

阳腔目连戏是演给人、鬼、神共看的一种宗教戏，通常叫“太平戏”，高淳群众称为“唱秋戏”。在舞台演出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唱秋戏”，一般在秋收登场后至阴历十月演出；二是许愿还愿，酬谢神灵保佑，演期不定；三是“打人命”，如两姓宗族滋事打死人，必须唱目连戏超度冤魂。演出时间一般是下午傍晚以后至次日天亮，俗称“两头红”。最长演唱能达三天三夜。在演出过程中，结合高淳民间祭祀习俗，如“埋嘴”“赶鬼”等，形成台上台下互动的场面。

阳腔目连戏在唱腔上，分为东路腔和西路腔两种。西路腔又名南陵腔，东路腔又名水阳腔，它结合高淳“高腔”，并吸收了“道士腔”和宋元杂剧中的戏曲声腔，形成了自成体系的“阳腔”，其曲牌达140 多种。在音乐上，吸收了大量高淳民歌，说唱均采用高淳方言，并运用帮腔形式，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其最大特点是“一唱众和，锣鼓节拍，不被管弦”。

高淳阳腔目连戏的角色行当为：生、旦、净、丑、末、外。此外，尚有武行，专演“武场”。武场吸收了民间武术杂技，难度很大。如爬杆子、钻布眼等，令观者惊心动魄。最著名的武场演员善于爬杆子表演，这种爬杆子技艺现已失传。

进入21世纪，高淳阳腔目连戏已处于濒危状态。为了抢救这一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近10多年来，在高淳区委区政府的关心重视下，高淳文化部门组织专人在全区范围内进行深入的调查，对阳腔目连戏老艺人进行及时采访、录音。2006 年，以清代手抄本为依据，编写出《叫花子打摊》折子戏，组织演员进行认真排练，终于使中断60 年的阳腔目连戏重返舞台。2007 年，高淳阳腔目连戏已列入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近年来，高淳区文化部门又将阳腔目连戏《七仙女送子》《龙女试节》重新搬上舞台，让中国传统戏剧的“活化石”——高淳阳腔目连戏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

一、阳腔目连戏的文化价值

文化价值是社会产物，人是文化价值的需求者和创造者，人们不需要的东西不具有文化价值。曾在高淳地区家喻户晓的阳腔目连戏，能够流行700多年，足见其具有较高的文化价值。它的文化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思想性。阳腔目连戏尽管是宗教戏，但它宣扬的主旨是崇德向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思想观念，这种思想观念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阳腔目连戏所塑造的主要人物——目连，就是一位孝子，他具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志气。为了把母亲救出“苦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可谓历尽艰辛，百折不挠，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彰显了中华传统美德。同时，阳腔目连戏还塑造了一些助弱济贫、除暴安良、舍己为人的人物形象，对人们起到良好的教化作用。阳腔目连戏也鞭挞了一些滥杀无辜、骄奢淫逸、横行霸道的反面人物的丑恶行径，警示世人“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由此可见，阳腔目连戏所体现的思想性，涵盖了中国儒教、佛教、道教的思想内容，与中华传统文化价值观是一脉相承的。

第二、艺术性。高淳阳腔目连戏既是剧目，也是独一无二的剧种。它的舞台表演艺术、唱腔、曲牌，以及“武场”杂技，既体现了自南宋以降的文人学者的创作结晶、成果，也包含僧、道和民间艺人的心血和汗水。其生、旦、净、末、丑诸多角色亦已成为中国传统戏剧的固定角色，也为后来昆、徽、京等中国戏剧的诞生和发展奠定了第一块基石。阳腔目连戏的唱腔，集中国传统戏剧音乐之大成。它吸收了宋元杂剧中的曲牌达100 多种，并且吸收了皖南的“弋阳腔”“青阳腔”，结合地方“高腔”，形成了自成体系的“阳腔”。唱腔中的“高腔”“高拨子”还分别被徽剧、京剧所吸收，在现在的舞台上也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唱腔和唱段，足见其文化价值的含金量。

第三、地方性。一是阳腔目连戏与高淳地方庙会、传统习俗密切相关。在演出时，将高淳的祭祀性舞蹈“跳五猖”“打叉”“跳财神”等融合在一起，地方特色极其明显；二是说唱均采用高淳方言，在声调上具有浓郁的地方风味；三是其音乐吸收了大量高淳民歌，吸收融合了“村坊小曲”“里巷歌谣”，有着鲜明的地方音乐特点。地方性是乡土文化的主要标识，而乡土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柢，寄托着人们的乡土情怀，是永不过时的地方文化资源和文化资本。从这个意义上，也体现了阳腔目连戏的重要文化价值。

综上所述，阳腔目连戏的文化价值有着深远的积极意义，同样具有当代文化价值。我们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秉持客观、科学、礼敬的态度，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来提升人的精神境界，滋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坚定文化自信。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活化阳腔目连戏，更加重视对它的保护传承和利用。尤其在文旅融合的开发中，要发挥其当代文化价值，以实际行动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继承创新，让中华文化展现出永久魅力和时代风采。”

二、实现阳腔目连戏与旅游融合的思路

当前，文旅融合正成为一大热门。对于游客来说，就是“文化旅游”。2017 年，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重新定义“文化旅游”概念，“文化旅游”其基本动机是学习、参观、体验和消费旅游目的地之物质和非物质文化景点。可见实现“文旅融合”，就要从游客的角度来思考。这也是阳腔目连戏与旅游融合的思路。

（一）以演艺活动为支点，撬动文旅融合的发展

自古以来，“出门山歌进门戏”就是高淳的一大特色。现在每年正月里高淳就有300 多场“年戏”，在全国都不多见，足以说明高淳人喜欢唱歌看戏。高淳戏台遍布乡村，目前高淳尚有省级文保单位的古戏台四座。改革开放以来，村民自发筹资建起的戏台有30 多座，有的是复建，有的是新建，每建一座都要上百万元。同时，每当新春佳节，一直到农历三月中旬，高淳农村普遍搭建草台，邀班唱戏，其中薛城花台会久负盛名。草台搭好后，省内外的各路专业剧团纷纷应邀而至，往往一唱就是三五天，极大地丰富了群众的文化生活。

在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将阳腔目连戏和旅游开发相结合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发展模式。如何激发这样的发展模式，这就需要去活化高淳阳腔目连戏，以演艺活动为支点，撬动文旅融合的发展。

活化高淳阳腔目连戏必须要做到保护继承和传播利用相结合。一是抓创作。多方收集、整理阳腔目连戏的剧本和曲谱资料，对此项目专门成立小组，安排专人对阳腔目连戏进行提炼和加工，编排一些精炼的折子戏。也可以用“旧瓶装新酒”，聘请国、省、市级艺术家创作一批富有时代精神的现代目连戏，讴歌新时代，讴歌新人新事。二是加强人才队伍建设。开办目连戏培训班，从街道、社区和民间表演团队中挑选出一些爱好戏曲的人才，聘请专业老师进行唱腔、曲谱集中培训，通过长期积累和训练，便能慢慢组建起一支优秀的目连戏表演队伍。三是开展各类演艺活动。充分发挥高淳全区现有的戏台优势，进行广泛表演：与各类民俗活动相结合，如在传统庙会、民俗展览会、民俗推荐会等重大传统节庆期间演出；在高淳金花节、荷花节、螃蟹节、年货节等本地大型节庆活动期间演出，通过大型活动将此非遗项目进行推广；在送文化下乡时进行演出，让目连戏能走进千家万户；在各旅游景区和景点定点定时地进行演出，让本地人了解本地传统，也让来淳的外来游客了解本地特色戏剧，让古老的阳腔目连戏起死回生，焕发生机。可以说，现代人更熟悉也更习惯听京剧、越剧、戏剧、黄梅戏等，高淳本地80 岁以下的人已对目连戏非常陌生了，更不用说外地人了。“物以稀为贵”，如果能在高淳大地重新唱响阳腔目连戏，形成具有竞争力和市场影响力的拳头产品，必将吸引大批外地游客前来学习、参观，同时也能带动全域旅游，使阳腔目连戏成为一张响当当的高淳名片。

（二）以阳腔目连戏为元素，扶持开发文创产品

创新市场化的推广方式和渠道，是保护、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途径，也是文旅融合的一种有效模式。近几年，国内“文旅”“文创”较为热门，尤其是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来开发文创产品，搞得风生水起。有些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犹如当初卞和手中的碧玉，藏在深山人为识，始得楚文王识宝，琢成举世闻名的碧玉。如今的高淳阳腔目连戏，也像这块和氏璧，需要有识之士进行开发。

1、研创动漫产品。动漫衍生产品是指由动画、漫画衍生而出的产品，其中之利润令人眼红。如果将高淳阳腔目连戏保留完好的108 折，改编成动漫产品，在各旅游景区和景点播放，或做成电视节目，必将扩大它的知名度，同样也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2、制作影视片。制作阳腔目连戏影视剧，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但也是传承阳腔目连戏的有效方法。首先需要成立一个演剧组，一批优秀的剧目编创、作曲、导演和演职人员，然后选择好一个优秀的目连戏题材，通过打磨和加工，在本地先上演一场大型的阳腔目连戏，然后可以通过与影视片制作公司合作，将其搬上银幕，以电影形式或其他视频形式在区内旅游各景点播放，必将提升人气，可谓是一举多得。

3、编印、出版书画专辑。组织专家、画家、学者，将阳腔目连戏改编成故事、连环画或漫画，形成文本型材料，进行出版或者出画刊专辑，在旅游景区、景点展销，有效地促进文化旅游的宣传。

4、开发阳腔目连戏旅游工艺品。将阳腔目连戏中的文化元素，与高淳手工技艺中的木雕、泥塑、捏面人、羽毛扇等相结合，制成各种工艺品或纪念品，如：抱枕、书签、水杯、充电器等，这样不仅能增强文化旅游产品对旅游主体的文化引导性，同时也能提高其文化修养和道德修养、文化鉴赏力。

5、提升高淳美食的文化内涵。高淳美食品种很多，也很有地方风味。如果在宣传美味的同时，注入文化内涵，则是锦上添花。例如在目连探母一折中所做的乌饭，就是高淳一道美食，乌饭又称黑饭，是江南一带汉族民间风俗小吃，清香可口，使人食欲顿增，在过去家家都会做。现在我们可以在这方面进行文化开发，既可以让游客品尝到乌饭的美味，也能够追溯它的来历，一方面起到了文化旅游的效果，一方面无形中扩大了阳腔目连戏的宣传。

（三）举办目连戏戏剧节，推动文旅融合

举办戏剧节，各地已有先例。如浙江省桐乡市乌镇，每年都举办戏剧节，这就是一场文旅结合的盛会。同时，像京剧、越剧等剧种也都有戏剧节，若能在本地举办一场阳腔目连戏戏剧节，宣传效果也值得期待。

目前，在全国各地流行的目连戏，有湖南省隆回县辰河目连戏、河南省南乐目连戏、浙江省绍兴目连戏、安徽省祁门目连戏、南陵目连戏，他们都具有一定的演艺规模和表演水平。如果能在高淳举办全国性目连戏戏剧节，实现“戏剧节+古镇+慢城”的文旅结合，必将促进高淳阳腔目连戏的发展，提升阳腔目连戏的知名度，同时也能带动全区旅游、交通、餐饮、民宿等联动发展。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要进一步解放思想，不断加强对省级非遗——高淳阳腔目连戏的保护，在保护中传承，在传承中创新发展，努力把阳腔目连戏中所蕴含的文化价值和当代精神价值生动艺术地展现出来，在文旅融合的大潮中，掀起朵朵浪花，古老的高淳阳腔目连戏不会成为历史绝唱，一定会在新时代焕发出一片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