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孩和三粒槐米

2022-10-22乔叶

火花 2022年7期

乔叶

闯祸了

“孩子，别怕！”

这是谁的声音？李宇航和陈艺凯正拼命地奔跑，突然听到这个亲切的声音，断定不是警察。

他俩是对门邻居，都上三年级，本来都不喜欢跆拳道，两个爸爸一时喝高了，说男孩子就得会两下拳脚，趁着暑假强行把他们送进了培训班。班上最出色的兄弟俩叫马滨和马源，同学们私下叫他们大蚂蟥和小蚂蟥。这哥俩好像和他俩前世有仇，一有空就拿他俩开练。这天上午大蚂蟥不在，教练被一个电话叫走，让他们自己练半小时。小蚂蟥不知天高地厚又想耍威风，不料被他俩教训得挂了彩，这下闯祸了，小蚂蟥的爸爸叫来了警察，警察把他们带到了派出所，还通知了两家家长，结果一家在高速路上堵车回不来，一家临时回了乡下。中午，警察叔叔给他俩端来盒饭，他俩哪有心思吃？望着窗外的烈日，想象着爸爸的拳头、妈妈的训斥、老师和同学的白眼，那真是天塌地陷的灾难。于是，他们商量趁值班警察不备马上开溜……

他俩收住脚一抬眼，见满眼是开得正香洁白如玉的槐花，一下子放下心来。这里是古槐岭，五一假期他们刚来过。这里离县城很远，说明已经安全了。四下寻找和他们说话的人，一位老奶奶从树丛中走出来，她的白发真长，像白云，又像海浪。老奶奶身穿洁白的长衫，面庞像月亮般皎洁，眼睛里闪着慈祥的光，脸上的皱纹像美丽的花纹。

“老奶奶！老奶奶！”他俩扑进老奶奶的怀里。

“孩子，别怕！”老奶奶抚摸着他俩的头，他们顿时有了安全感。

“老奶奶，您就住在这里吗？”李宇航问。他很想说怎么上次来没看到您，可心还在狂跳，哪有心情叙旧？

“是。我是古槐岭上的槐树奶奶，见你俩刚开始成长没有方向，给你们指点一回迷津。”老奶奶双手放到他俩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任何事物都存在多面性，你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能够不断自省，在自省中成长，就可以成为给世界带来光明的人。”

“给世界带来光明的人？”陈艺凯不解。

“对。每个人都会遭遇很多黑暗，没有辩识能力的人轻易就被黑暗吞噬，一生都挣扎在黑暗中；而头脑清醒的人，懂得不断给内心注入能量，不仅会战胜黑暗，还会把光明带给世界。你们愿意做哪种人啊？”老奶奶问。

“给世界带来光明的人。”他俩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孩子，那就勇敢地成长吧，你眼中的挫折不过是被恐惧感放大了的影子，也许它只是一粒花生米，但如果任它放大，就成了一片黑暗，你被它包裹就失去了光明。你要学会用光明照亮它，很多人是被黑暗的影子吓倒的，不止辜负了生命，上苍赐予的幸福也会弃他而去。乐观向上的人都自带光芒，黑暗在他们面前不攻自破。”老奶奶温和地说。

“老奶奶，我要做乐观向上的人。”李宇航说。

“老奶奶，我要做自带光芒的人。”陈艺凯说。

老奶奶满意地笑道：“好孩子，只说、只想不算，必须经历了才知道。只要勇敢面对一切黑暗，牢记目标，善于思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她说到这里抬手摘下两朵槐花，吹了一口气，槐花变成两朵五彩祥云，她对云彩说：“子助、子渡，你俩陪伴他俩走一程。”

两朵云彩应了声：“是！”

然后，老奶奶从胸前的衣袋里摸出一些东西，对他俩说：“我送你们三粒通灵槐米，危难时候搭救你们，一粒不负苦心，一粒清者自清，一粒绝处逢生。”说罢，将三粒碧绿的槐米放到李宇航手里，将三个金黄的槐角放到陈艺凯手里。

老奶奶抬眼吩咐：“子助、子渡，不到最需要时不要用。”

子助和子渡回了声：“是！”

老奶奶慈爱地看向他俩：“好孩子，去吧。到时候，我自会去接应你们，你们就可以回去和爸爸妈妈团聚了。”说完飘然离去。

“谢谢奶奶！谢谢奶奶！”他俩朝奶奶的背影说。

槐米和槐角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刚才槐花盛开的景象不见了，他俩置身在一片洪荒之中。

他俩意识到槐米和槐角装不好很容易丢失，便掏出随身携带的蓝格子手绢仔细包好，小心翼翼地装进衬衣口袋里，这才放下心来。

第一粒槐米

他俩抬头看天，天空是深蓝色，太阳一点也不刺眼，在一座山头上，不知是日出还是日落。参差错落的山体呈灰色和褐色，其间夹杂着黄色和绿色的斑点。近处和远处没有树也没有鸟儿，地上铺满很粗的沙粒，高低不平，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一股股寒气朝他俩袭来，空旷和死寂让他俩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俩不由得紧紧拉住了对方的手。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里？”李宇航问。

“是啊！子助和子渡呢？”陈艺凯说。

“我们还在你们的头顶，为了不影响你们，我们隐去了色彩。这里是太阳的背面，叫背阴山。你们要尽快走出背阴山峡谷，否则会被寒气冻僵风化。务必在月亮升起的时候领到蜡烛，才能登上希望海的船。”头顶的声音说。

“背阴山峡谷在哪里？”李宇航问。

“太阳下面那座山崖的后面。”头顶的声音说。

“宇航，家里人知道咱们在这里吗？”陈艺凯问。

“槐树奶奶让我们回去，说明不知道。”李宇航忍住快要流出的眼泪说。陈艺凯却没忍住，哥俩不禁抱头哭泣。

“你俩还顾得上哭，不想回去了吗？”头顶的声音厉声问。

他俩赶忙抹掉脸上的泪，却发现手里满是沙子。

“知道为什么不能哭了吧？这里的沙子，就是无数软弱的人流下的眼泪，眼泪耗尽了他们生命的能量，身体就成了没有活力的岩石。”头顶的声音柔和了些。

他俩看向太阳下面的山崖，见还有好远的路。“艺凯，我们聊些开心的事吧。”李宇航提议。

“对，这样我们才有力量往前走。”陈艺凯一语中的。

于是，他俩聊六一出节目的趣事，聊出去旅游看到的新鲜事，只聊开心事，不聊不愉快的事，实在想不出话题就唱歌。他们的歌声和笑声在空旷的荒野荡起回声，荒野竟然泛起了金色或银色的光，那光有的像盛开的迎春花，有的像衔着春泥筑巢的燕子。再后来，那光成了会飞舞的蝴蝶和蜜蜂，从四面八方飞来，追逐着他俩，在他俩周围盘旋。他俩欢喜极了，恐惧感早已没了踪影，而且一点也不觉得累。

他俩终于来到山崖下，巨大的阴影让他们感到彻骨的寒冷，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抗拒的饥饿。

这时，一只金光蝴蝶对他们说：“我是很多年前在这里倒下的人，你们用歌声和笑声唤醒了我。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打倒我的是我自己。刚才有个声音告诉我，我需要九九八十一个人的歌声和笑声给我注入能量，我才能走出背阴山。谢谢你们俩，我还得等七十九个人。你们一定又冷又饿，我带你们去找点吃的。”

他俩兴奋地对金光蝴蝶说：“谢谢你！”

“噢，不用谢！山崖下边有条缝隙，里面有一种发光的土，叫日月馍。吃上一块就不冷也不饿了，你们就可以顺利走出背阴山峡谷。”金光蝴蝶飞到一个地方停住，他们快步跟上。金光蝴蝶继续说：“就是这里。你们从岩石的棱角上划一下手背，如果渗出的液体像牛奶一样，你们就是善良的人，可以喝了止渴，也可以挖到日月馍。如果是邪恶的人，渗出来的就是腥臭的血，也挖不到日月馍。”

他俩在石棱上用力划了一下手背，渗出来的果然是白色的液体，两人用嘴吸吮，果然是甘甜的。他俩顾不上疼痛，挽起袖子就准备挖。

金光蝴蝶又说话了：“记住，要不停地清理碎渣，不能让碎渣掉进去。能伸进胳膊就可以了。”

他俩应了一声就动手。可是，岩石太硬了，手根本挖不动，两人灵机一动，找了两块小石头来磨。他俩一边磨一边唱歌，并不觉得辛苦，金光蝴蝶在他们身边欢快地飞舞。

他们磨啊磨，时不时用手指摸，发现磨薄的地方就掰掉，每次只能掰下指甲大那么一点，甚至更小。他们的手指上不断被划出口子，也不觉得疼，赶紧用嘴吸吮干净继续磨。缝隙终于越来越宽，直到可以伸进胳膊，他们才停了手。

里面果然透出一片亮光。李宇航俯下身子，将整个胳膊伸进去，果然摸到像面包一样的东西，他取出鸡蛋大一块给了陈艺凯，正要伸手再取，缝隙复原成了原来的样子。

“来，我们分着吃。”陈艺凯掰下一半给了李宇航。

就在这时，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向他们伸来：“哈哈，我的运气太好啦，不用费力就能吃到宝贝。小兄弟行行好，我先吃了赶紧走，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你们再来挖。”

“快拿槐米。”头顶一个声音说。

他俩赶紧把手伸进内衣口袋，口袋里霎时射出两道强光，挡住了那两只手。陈艺凯取出不负苦心秘诀，迅速打开念道：“天地感应，不负苦心。”

只见一粒槐米从李宇航的手中飞出，化作一条金光闪闪的绳索，将那个怪物牢牢捆住，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你这个邪恶的孽畜，连挖的资格都没有，哪来的权利享用？”只见绳子越勒越紧，最后化作一道金光飞出天外。

他俩一口就吃下了日月馍，没来得及品味就咽了下去，之后告别了金光蝴蝶，朝着峡谷走去。那些被他们唤醒的灵光，为他们欢呼送行。

峡谷很暗很长，道路也不平坦。好在他俩吃了日月馍之后，身体发出了淡淡的荧光，正好照亮脚下的路。脚步声在峡谷里荡起悦耳的回声，两人又唱起歌来，歌声也荡起回声，他俩快乐地走着，不知不觉已走出峡谷。

第二粒槐米

刚出谷口，一轮明月正冉冉升起，月亮又大又圆，他俩像见到亲人一样欢呼起来。

这时，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仙子从月亮里走出来，她的眼睛像星星，脸庞像白玉，高高的发髻插满闪闪发光的头饰。

“嫦娥姐姐，嫦娥姐姐。”他俩惊喜地叫起来。

“噢，我不是嫦娥姐姐，我是接应你们通过黎明隧道的光明使者。你们能走出背阴山峡谷，证明你们已经学会了勇敢和坚强，我给你们点赞。”仙子微笑着表扬他们。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他俩激动地向仙子道谢。

仙子接着说：“我给你们每人一支蜡烛，走出隧道将蜡烛交给太阳爷爷，追求光明的人，才有资格登上理想号邮轮。黎明隧道很拥挤，不管遇到什么事，记住你的目标，错过这趟船，你们将错过一生。”

“姐姐，黎明隧道在哪里？”他们问。

“呶，就在那座高山下面，那座山叫智慧山，你看它像不像无数本书堆积而成的杰作？勇敢的孩子，去吧。”仙子说完就飘走了。

月光将大地照得一片雪白，远处是高低起伏的山脉，近处是银光闪闪的花草树木，通体发亮，和月光相互辉映。难道那些花草都是透明的？它们有没有香味？他俩想走近好好看看，头顶却响起一个声音：“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于是，两人赶紧朝着智慧山走去。

他们正走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年轻的阿姨喘着粗气说：“小朋友，你们帮我拿着蜡烛，我回去寻一样东西。”

“阿姨，什么东西？咱们得赶路呢。”李宇航说。

“我省下一小块日月馍，想给我的女儿带回去。刚才接仙子的蜡烛时，以为装进口袋里了，这会儿才发现丢了。就在峡谷口，不远。”女人将蜡烛递到陈艺凯手里，就跑了回去。

“我们在隧道口等你。”陈艺凯朝女人喊道。

他们来到隧道口，可等来等去，也不见女人赶来。进去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还有孕妇和抱着婴儿的妈妈。他们从好几个方向赶来，进去的时候，朝隧道口的一个男人晃一下手里的蜡烛，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黎明到了，关门了，关门了，你们俩为什么不进去？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到海边，错过上船的时间，你们就得永远流浪在愚昧的荒野。”隧道口的男人粗声粗气地叫喊。

他们刚走进去，门立马关上了。隧道里一片漆黑，他们身上的荧光被月光吸收，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人们都在发疯似地奔跑，脚步声震耳欲聋，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他们将蜡烛装进外衣口袋拉好拉链，紧紧拉住对方的手，也拼命地奔跑起来。撞到别人时，赶紧说声“对不起”；被别人撞到时，主动说声“没关系”，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冲突。而有的人却站起来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因此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他俩出了隧道口，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

这时，有个男人说丢了蜡烛，陈艺凯碰了碰李宇航的胳膊：“把那位阿姨的蜡烛给他吧？”

“好。”李宇航应了一声，转头寻找那个声音。

“就是我丢的。”身边一个胖男人说。

陈艺凯把蜡烛给了他，他便挤进人群不见了。

这时，一个矮个子男人冲过来，抓住陈艺凯的领口大叫：“你怎么就多了蜡烛？说，是不是偷了我的？”

“我们怎么会偷你的？是在路上一个阿姨让我们帮她收着，她回去找东西。”李宇航上来辩解。

“噢，你俩是同伙，有人掩护有人偷啊？”矮个子不依不饶，凶巴巴地说，“把你们口袋里的东西亮出来。”

他俩有口难辩，只好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矮个子抢过他们的蜡烛，就消失在人群里。天空一点点变亮，太阳马上就要升起。

“取出槐米。”头顶一个声音说。

他俩这才从绝望中回过神来。陈艺凯掏出清者自清秘诀念到：“人心海底深，清者自然清。”只见一粒槐米从李宇航的手中飞出，变成了两团火，将矮个子和胖子包围了起来。

“啊？啊？有神仙？”那两个家伙大叫起来。

矮个子将蜡烛还给了他俩，胖子也将抵赖的蜡烛拿了出来，蜡烛却化成一把灰土洒落在地。空中响起一个声音：“贪心又愚蠢的主人已化作灰土，人生没有回头路。”

太阳跳出了地平线，身着金色长衫，胡须和眉毛都是金色的太阳爷爷出现在希望海边。海面上停泊着一艘绿色的大船，上面有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理想号”。太阳爷爷脚边放着一个大大的金盆，里面盛着金灿灿的米，中间插着一支点着的大蜡烛，人们纷纷将手中的蜡烛从那支大蜡烛上点着，插进盆里就上船了。他俩也去点燃蜡烛时，太阳爷爷摸着他们的头说：“好孩子，给世界增添光明的人，是不会畏惧任何艰难险阻的，上船吧。”

他俩说了声：“谢谢爷爷！”委屈的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智慧的人，是不会流眼泪的。”太阳爷爷慈祥洪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久久回荡。

第三粒槐米

船上的座位，远远不够所有的人坐，先要安排给老人和孕妇的。当然，有空位子也可以随意坐。他俩见跟前正好有两个座位，实在是太累了，便坐了下来。两人将胳膊放在船舷上，欣赏着旭日东升时的美景。只见霞光万里，水天一色，各种水鸟展翅飞翔。随着洪亮的汽笛声，邮轮驶入了茫茫大海。他俩正在欢喜之际，感觉有人碰他们的腿，回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两个讨厌的家伙。

“你们做什么？”他俩问。

“我们找东西，你们站起来一下。”他们说。

他俩刚离开座位，那两个家伙就坐了下来。

“你们真无赖。”他俩愤怒道。

这时，从前面传来船长讲话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我现在要表扬两个好人，他们自己的腿还受着伤，却把座位让给了一对受重伤的姐妹，却不肯留下姓名。要知道，在理想号上得到赞美的人，上岸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他们应得的，大家向他们表示敬意。”随即是一阵掌声和赞美声。人很多，他俩在后面根本看不见船长的脸。

“听，大家在赞美我们呢。”矮个子拍拍大腿得意地说。

“等我们荣华富贵了，好好照顾你们俩。哈哈哈……”胖子不怀好意地笑道。

“哼！我们还嫌你们脏呢。”他俩愤怒地离开这两个讨厌的家伙，怏怏地来到甲板上。

“那里危险，孩子。”一位伯伯朝他俩喊。

这时，一个巨浪卷过来，船体晃了一下，他俩跌入海里。一个声音从他俩的胸口传出：“快拿槐米。”

陈艺凯急忙摸出绝处逢生秘诀，边喘息边念道：“绝处我不绝，四海皆善缘。”海浪太大了，李宇航几次都没有摸出槐米。陈艺凯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喊道：“绝处我不绝，四海皆善缘。”只见一粒槐米从水里飞出，变成两条五彩长链，一头落在那位伯伯和一位大哥哥手里，一头系在他俩的腰上，他俩得救了。

他俩不同程度都喝了水，人们七手八脚为他们捶背倒水。两人趴在舱板上，像两堆烂泥巴，头脑虽然清醒，但没有一点力气站立，也不能对救他们的人说声谢谢，这让他俩又羞又愧，直恨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突然想起子助和子渡，不由得心生埋怨：“你们为什么不帮助我们？”

这时，从他们的胸口再次传出声音：“不要抱怨，见你俩诚实正直，上了理想号，我们就融入了你们的心里。以后我们叫自助和自渡，遇事先和自己对话，不会思考就不会成长。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蜡烛拿给别人看？第二次面对骗你们的人，为什么还要听他指挥？只顾赌气，竟然忘了此行的目标，不吃一回苦头你们就不长记性！”声音越来越严厉。

他俩不是无力反驳，而是从心底接受了批评，但心里又闪过几个问号，那个声音给予了回答：

“噢，那两个家伙没有被烧死，是槐树奶奶慈悲为怀，给了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世界上没有一片完美的绿叶，如果盯住一个斑点不放，你将错过整个春天。那两个家伙压根儿就没有蜡烛，隧道是蒙混进去的，上船是两个老人主动把自己的蜡烛给了他们。你们还生糊涂船长的气，船长看的是表象，你们看的是本质，一个本质腐烂的人，迟早会自毁前程。”

他俩久久地陷入了沉思，想起槐树奶奶、背阴山、金光蝴蝶、光明仙子、太阳爷爷、自助和自渡，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提醒并帮助自己，为什么遇到事情却没有想起？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过来？不，有的话还远远没有明白。他俩在反思中平静下来，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他俩睁开眼睛的时候，李宇航爬在大哥哥的背上，陈艺凯趴在伯伯的背上，他们正背着他俩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