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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百年技术扶贫治贫的演进、特征与展望

2022-10-22

理论导刊 2022年9期
关键词:贫困地区精准

胡 楠

(武汉设计工程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武汉 430000)

贫困问题始终是困扰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大问题,也是世界各国一直都在通过各种政策工具和手段致力解决的问题,因其阻滞了人们追求幸福生活、安享社会发展成果的权利,成为横亘在人们发展道路上的“拦路虎”。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始,就始终将解决贫困问题作为其奋斗目标之一。百年来,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发扬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以强大的意志和顽强的作风与贫困作斗争,不断减少贫困人口,有效治理贫困顽疾。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组织实施了人类历史上规模空前、力度最大、惠及人口最多的脱贫攻坚战,使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绝对贫困问题得到历史性解决,取得了令世界刮目相看的重大胜利。技术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及原理,是人们利用现有事物形成新事物,或是改变现有事物功能、性能的方法。从社会发展的层面理解,技术是人类认识与改造世界的重要方式,是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的必备要件,是国家与民族发展进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技术扶贫治贫是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发展中解决绝对贫困问题常态化使用的工具与方式,在工业革命和新技术不断发展的各个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能够审时度势地将其应用于扶贫与治贫实践,积累了宝贵经验,取得了良好成效,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历史性任务。

一、中国共产党百年技术扶贫治贫的历史演进

(一)运用简单技术扶贫治贫(1921—1949年)

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时,中国社会正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水深火热之中,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下,中国几千年未能解决的人民群众“吃饭”问题愈演愈烈,尤其是农业和农村经济凋敝,亿万农民处于贫困或赤贫状态。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发动农民开展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力争实现“耕者有其田”,通过广泛的土地斗争破解农民最基本的温饱问题,从第一次土地革命的《井冈山土地法》,到赣南闽西根据地比较完备且符合中国农村实际情况的土地制度改革方案,再到抗日战争时期执行减租减息政策,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下积极开展大生产运动,改善了物质生活,顺利度过了难关;解放战争时期,党的土地政策由实行减租减息到实现耕者有其田的转变,从根本上改变了封建社会几千年的地主土地所有制,使广大农民第一次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土地,为解决农民的贫困问题奠定了基本的物质基础,也为中国摆脱贫困创造了重要基础。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技术扶贫治贫更多的是停留在以简单技术为主,在革命根据地和解放区帮助农民进行基本农业技术、轻工业技术的培训,目的在于一方面解决农民的绝对贫困和温饱问题,增加农民的粮食产量和生活必需品产量;另一方面继续坚持“自己动手、克服困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通过广泛的大生产运动和一定的农业技巧,提高军队的自给自足能力,有效缓解外围的围追堵截对党和军队所造成的各方面物资短缺问题。

(二)运用农业技术扶贫治贫(1949—1978年)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提出了从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的战略,工作重点逐步向工业国的发展方向转变。但由于长期的战乱,我国仍然面临着规模庞大的绝对贫困问题,温饱问题仍然是摆在党执政面前的一个“拦路虎”。1949年,我国粮食产量仅为1131.8亿公斤,粮食平均亩产仅为68.6公斤,人均粮食占有量仅为209公斤,人均国民收入只有66元,数亿人的温饱问题无法解决。而且新中国刚成立时广大贫雇农只拥有14.3%的耕地,户均只有3.6亩。因此,从1950—1953年开展的全国性的土地制度改革,废除了地主土地所有制,实现了农民的土地所有,挖掉了数千年来导致农民贫困的根源。在“三大改造”完成之后,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确立。为进一步增强农业合作社的生产能力,在全国范围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农业基础设施建设,修公路、兴水利,逐步改善农业生产的条件,大力开展农业生产技术变革。1953年农业部颁布的《农业技术推广方案》及1954年出台的《农业技术推广站工作条例》,逐步建立起以“农场为中心、互助组为基础、劳模和技术员为骨干”的农技推广体系。建立农业机械研究所、水产科学研究所等专门化技术研发机构,开展“种子革命”,成功培育了三系杂交水稻、“矮脚南特”水稻、矮杆化小麦等新品种;大力促进肥料生产和育种的分离,增强化肥、农药等在农业生产中的应用,以提高粮食产量;加强土壤的改良和农业机械化运用,从而不断优化土地的生产率以及农业生产技术效率,进而解放更多的劳动力从事工业生产。同时,党和国家还在广大农村逐步建立特困人口的社会保障制度和体系,主要体现为农村的“五保户”制度以及初级的基础教育和基础医疗,以此解决人们的最基本的生存问题。但这一时期的技术扶贫治贫,受制于“左”倾错误以及频繁的政治运动等原因,治贫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虽然保障了贫困人口的基本生存需求,但是依托技术解决绝对贫困问题未能有效开展,绝对贫困人口的规模下降受限。

(三)运用科学技术扶贫治贫(1978—2012年)

1978年,按照当时的贫困标准,我国农村贫困人口仍然高达2.5亿人,贫困发生率约为30.7%。改革开放后,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提出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要消灭贫困”的重要论断,明确提出要在20世纪末使人民的生活水平达到小康。为全面解决贫困问题,党和国家开始逐步出台一系列的扶贫治贫政策与措施,并根据国民贫困状态的变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提出了有针对性的对策。1982年国家九部委共同发布了《关于认真做好扶助农村贫困户工作的通知》,强调“扶本”与“扶志”相结合;1984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帮助贫困地区尽快改变面貌的通知》第一次明确了扶贫工作的指导思想,更加注重人力资本和技术在扶贫工作中的重要性。这一时期,我国的技术扶贫基本上仍然以点为主,还未大范围开展。1986年国务院设立了贫困地区经济开发领导小组,并在同年针对农村贫困地区生产技术落后和技术人才缺失的情况实施了“科技扶贫”,批准实施“星火计划”——一项旨在通过依靠农业科技进步来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的伟大计划。1993年《农业技术推广法》颁布,1994年出台《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1994—2000年)》,明确提出要为贫困地区提供技术支持和相应的信息沟通机制,自此,我国的技术扶贫治贫走上了更为规范化和体制化的道路。1995年我国提出的“科教兴国”战略中对于科技扶贫的发展作了要求和展望,即要加大科教资源向贫困地区倾斜,大力推广先进适用技术,增强发达地区对贫困地区的技术、信息、人才、资金等的支援,不断增强贫困地区发展的内生动力。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信息技术的不断进步,技术扶贫治贫中对信息技术的运用也逐步进入新的轨道。1995年“信息扶贫致富工程”启动。2001年《“十五”科技扶贫发展纲要》提出:“贫困地区尤其要注重科学技术与农业产业的融合,充分建立科技与农村经济社会融合的渗透机制,各地区扶贫开发应因地制宜地与科技扶贫机制创新有机结合。”同年发布的《农业科技发展纲要(2001—2010年)》进一步强调要通过人才培训、技术应用推广、构建科技服务体系、创办科技型企业等方式为贫困地区注入活力。2011年国务院印发《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年)》,明确提出要建立扶贫开发信息系统,增强扶贫治贫的统计与监测。国家发布的一系列关于科技扶贫的政策和行动计划,使科技扶贫的重心进一步下移,贫困地区的科技农业、科技产业优先发展,并进入快车道。

(四)运用信息技术扶贫治贫(2012年至今)

随着我国反贫困工作的持续推进,贫困规模不断缩小,贫困结构变得复杂,我国在不断总结反贫困经验的基础上,逐步由过去的大规模扶贫治贫转向精细化、精准化的扶贫治贫,并且不断运用新技术、新平台、新手段精准治贫。2013年11月3日,习近平在湖南湘西花垣县十八洞村考察时首次提出了“精准扶贫”理念,强调扶贫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精准扶贫,就是要对扶贫对象实行精细化管理、对扶贫资源实行精确化配置、对扶贫对象实行精准化扶持,确保扶贫资源真正用在扶贫对象身上、真正用在贫困地区。中国共产党提出精准扶贫时正是信息技术、智能技术飞速发展之时,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云平台等技术被广泛应用于扶贫治贫之中,如2013年发布的《关于创新机制扎实推进农村扶贫开发工作的意见》提出要推进贫困村的信息化,2014年国务院扶贫办发布的《精准扶贫工作机制实施方案》要求搭建社会扶贫信息服务平台,促进扶贫资源的精准化配置,2016年发布的《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提出要建立扶贫跟踪监测和评估信息系统等等。一些省市自治区已率先推进精准扶贫的信息化和智能化,例如2016年,甘肃省推出了全国首个精准扶贫大数据管理平台,设省、市、县、乡、村5个层级,研究开发了扶贫对象、扶贫措施、扶贫成效、数据分析、绩效考核5个管理子系统。国家在实践中逐步建构了全国性扶贫信息管理平台,信息化与智能化全面嵌入精准扶贫之中。信息技术与智能技术在扶贫治贫中的广泛应用,不仅有效解决了贫困的识别、分析、建档等问题,而且能够实现实时资源配置、跟踪服务及精准扶贫,增强了扶贫治贫的个体化和效率,为最终全面解决贫困问题提供了技术上的解决方案。2021年2月25日,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习近平庄严宣告: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8年来,近1亿人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我国如期完成新时代脱贫攻坚目标任务,提前10年完成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减贫目标。

二、中国共产党百年技术扶贫治贫的内在特征

(一)单一转向多元:技术扶贫治贫主体不断丰富

贫困治理是一项复杂性、系统性工程,在治理初期一般都是以单一主体为主,主要依靠执政党和政府进行资源输入和技术扶持,其他社会主体由于自身发展水平有限,难以顾及贫困人群。而随着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社会群体的生活水平不断迈上新台阶,富裕程度不断增强,技术优势逐步凸显,其参与贫困治理的意愿与能力也逐渐增强。中国共产党百年的技术扶贫治贫是逐步从单一主体向多元主体转变的过程,从最初的凭借一党之力扶助农工到新中国成立后以国家投入为主着力解决人民的基本温饱问题再到新时代动员一切力量全面脱贫攻坚,党走出了一条政党、政府、市场、社会、公众等多元化力量共同发力解决贫困问题的新路,在技术扶贫治贫上充分发挥各主体的技术优势和资源优势,汇聚成了贫困治理的技术合力。其中政党发挥技术贫困治理宏观调控的作用,适时出台相关路线方针政策,做好技术扶贫的顶层设计;政府具体执行技术贫困治理的实施,通过相应的法制、制度、体制、机制等手段出台具体政策,并通过行政手段、地方政府、职能部门监督评价考核等方式确保贫困治理的政策落实到位;社会通过市场化手段,引导产业企业对贫困地区进行技术注入、技术扶持从而加大贫困地区产业发展的能力和产品产出效率;公众通过党和国家的宣传更深入地了解反贫困政策,积极响应帮扶贫困人口的号召,在人力资源介入、技术技能入户等方面发挥作用,帮助贫困地区获得直接的信息与资源。技术扶贫治贫的主体变化,充分彰显了党在治理贫困问题上的强大号召力和凝聚力,亦体现了党一心为民、扶助贫困人口脱贫的坚定信念和初心使命。

(二)普惠转向精准:技术扶贫治贫对象趋向个体

中国共产党技术扶贫治贫的演变是从规模到个体、从普惠到精准不断变化的过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党在不断缩小贫困治理的范围,从区域反贫困再到县域反贫困、村域反贫困、户域反贫困再到个体,贫困治理的对象不断缩小,治理贫困的措施愈发精准,资源的输送与技术的应用愈发集中。这一方面是由于我国的贫困人口在党大力实施贫困治理过程中规模不断缩小,另一方面是由于伴随互联网、智能技术、大数据等新技术的发展,对贫困对象的“摹画”能够逐渐由原来的群体性、模糊性转向个体化和精准化,对贫困对象的致贫原因、就业信息、财产分布、技术技能等有了更为准确的了解。中国共产党传统技术扶贫治贫主要依靠人力资源、技术资源和资金资源的拨付与下沉,扶贫治贫的效率和效果主要还是靠人治,行政信息与实际贫困信息之间容易出现不对称情况,使得技术应用和资金使用往往依靠各主体的自觉性,资源利用的精准度与使用的效率评估评价具有一定的难度。新时代,现代信息技术和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则逐渐解决了这一问题,不仅能够全面地将各贫困治理部门间的有关数据进行共享共用,筛选比对贫困人口的致贫原因、区域分布、风险要素、扶贫进展等,而且能够有效监督资金资源的使用,有效地提升了扶贫治贫的效率和有效性,逐步建立起精准扶贫、脱贫退出、返贫预警、返贫阻断的全面性动态管理系统,使贫困对象得到更为精准而科学的扶助。

(三)传统转向现代:技术扶贫治贫手段与时俱进

中国共产党百年技术扶贫治贫是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与时俱进和不断更新的,从传统的农耕技术和简单手工业技术培训,到农业机械技术、种子技术、灌溉技术等的再应用,再到信息技术、智能技术、大数据的运用,可以说,中国共产党针对贫困问题实现了技术扶贫治贫从传统到现代的转变、从现实技术到虚拟技术的转变;在解决贫困问题方面也经历了从物质到意识、从给予到赋予的认识转变。扶贫初期更多的是依靠外部动力推进,重点依靠来自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以外物质、资金、技术、智力等的帮扶,而随着对贫困问题认识的深化以及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外部扶贫逐步转向了外部与内生动力相结合的扶贫方式,重点增强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的教育水平和技术技能水平,推进职业教育、技能培训在贫困地区的发展,提高贫困地区人口的整体受教育年限和人力资源水平,以保证这些地区与人口的可持续性发展,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使存量贫困人口和可能的增量贫困人口都能掌握一技之长,具有自我发展能力,实现从外来扶持到内生的自力更生。习近平高度重视扶贫扶智的做法,强调指出,“扶贫必扶智。让贫困地区的孩子们接受良好教育,是扶贫开发的重要任务,也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途径”,“要帮助贫困地区群众提高身体素质、文化素质、就业能力,努力阻止因病致贫、因病返贫,打开孩子们通过学习成长、青壮年通过多渠道就业改变命运的扎实通道,坚决阻止贫困现象代际传递”。

(四)科层转向扁平:技术扶贫治贫结构更加合理

科层制是基于一定纵向行政序列、专业化分工、层层落实的理性组织。自古以来,科层制都是我国国家和社会联系的主要治理载体,呈现出典型的“条”(横向部门化)、“块”(纵向层级化)特征,机构设置上下对口,层级间职责同构。自1986年成立国务院贫困地区经济开发领导小组(1993年更名为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到2021年成立国家乡村振兴局,在中央和政府层面,整合了涉及扶贫治贫的相关职能机构,各省(区)市县级政府也成立了相应机构,形成了解决绝对贫困问题的体制机制,搭建了脱贫攻坚的行政架构。党和政府的贫困治理政策以及技术扶贫的要求,通过规范有序的行政体制和行政服务,根据扶贫进展情况不断进行部门协调与资源供给,从经费划拨、协调参与、职能明确、项目投入、技术开发等多方面为贫困治理提供支持。科层制的优势在于能够保证扶贫治贫的路线方针政策得到从上到下的贯彻,并通过有效的考核体系、评价体系、监督体系、问责体系等予以保障,而随着时代发展和技术进步,单纯的科层制扶贫治贫由于在纵向序列中存在一定的行政命令断裂,且由于各级政府在具体贫困治理实践中具有不同的利益诉求,使得行政化体制与政策落实机制之间产生了张力,个别地方会出现贫困的选择性治理与政策选择性落实,使得贫困治理政策及技术治贫的效果减弱。随着时代的进步,中国共产党在强化科层制治贫的同时,越来越多地利用现代技术手段进行扁平化管理和扶贫治贫,逐步推进贫困治理政策、贫困项目、农业技术等与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的实际需求无缝衔接,通过运用各类网络平台、实名式系统、多元化技术促进原有的“金字塔”式贫困治理向“多中心”贫困治理转变,促进贫困治理的弱控制、扁平化和网格化,增强贫困治理的赋能,减少中间层级的冗余,使得贫困治理更具弹性、更透明、更公平。

三、中国共产党技术扶贫治贫的未来展望

习近平指出:“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当前我国已经取得脱贫攻坚历史性胜利并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站在扶贫治贫新的历史起点,在后扶贫治贫时代,中国共产党需要继续发挥技术扶贫治贫的优势,强化政策的延续性,创新出台新的政策,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不断提升欠发达地区和低水平群体的幸福指数,做到共同富裕路上“一个都不掉队”。

(一)治理优化:强化技术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

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完成后,对摆脱贫困的县,从脱贫之日起设立5年过渡期,做到扶上马送一程,逐步建立防止返贫的长效机制和长效稳固的提升机制。2021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意见》,4月出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同时国家还挂牌成立了乡村振兴局,这一系列重大举措吹响了全面实施乡村振兴发展战略的号角。中国共产党在扶贫治贫的历史转折点中要推动脱贫攻坚保卫战与乡村振兴的有机融合,增强技术扶贫在融合中的作用与功能,推进相对贫困地区发展的可持续性。

第一,完善政策衔接。从脱贫攻坚到乡村振兴的历史进程中,必须保持脱贫、扶贫、治贫政策的延续性,对于《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年)》《关于加强科技扶贫的实施意见》等政策要强化落实并持续地进行相关投入,在巩固脱贫成果和“两不愁三保障”兜底性政策保障的基础上,更要创新性出台新政策,尤其是在技术扶贫领域要重点强化顶层设计,加快出台技术扶贫治贫的好政策,逐步实现扶贫治贫的转型,使脱贫地区获得内生性、持续性发展动能,让民众在乡村振兴的实施过程中更有获得感。

第二,创新治理模式。后脱贫时代中国共产党的贫困治理将从农村的绝对贫困治理转向促进城乡协同贫困治理、脱贫地区自我造血、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等新型的治理模式,贫困治理的理念、方式、手段、工具等都将发生变化,表现在技术扶贫方面就是要更多地倾向智力扶贫、教育扶贫、信息扶贫、人才扶贫等领域的综合治理,要更加细化具备技术扶贫基础的地区、人员及其层级,分类分层次进行精准技术培训与产业布局,充分界定技术扶贫的宏观、中观、微观方面,构建层级清晰的一体化技术扶贫治理框架。

第三,增强产业集聚。继续加大产业扶贫的力度,根据各脱贫地区的资源禀赋、要素条件和发展现状,精准布局与优化调整科技扶贫项目和落地产业,有效增加脱贫地区的科技供给,通过结构化改革推进脱贫地区的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促进全产业链的增值收益惠及贫困人口。注重加强脱贫地区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大力发展“互联网+农业”“互联网+商业”等新业态新模式,使农村的产业发展与电子商务充分协同。

(二)建章立制:建构相对贫困的技术解决机制

习近平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后,我们将消除绝对贫困,但相对贫困仍将长期存在。到那时,现在针对绝对贫困的脱贫攻坚举措要逐步调整为针对相对贫困的日常性帮扶措施,并纳入乡村振兴战略架构下统筹安排。”我国在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之后,当前已经进入了解决相对贫困的新阶段,要充分发挥技术要素在解决相对贫困问题中的功效,必须建立相对贫困的技术解决体制机制,在常态化制度与规范的约束下持续而有效地对其进行推进。

第一,建构技术人才机制。强化扶贫与扶智的同步推进,要通过有针对性的技术技能培训、相关信息发布机制、技术人才引入、高校与研究机构技术帮扶等多种形式提高贫困人口的科技素质、职业能力和创新意识,通过各种途径的智力资源对农业地区的乡土人才、大学生村官、科技示范户、新型职业农民、科技致富带头人等技术管理、技术致富人员进行形式多样、灵活多变的实用技能培训、就业创业培训,帮助他们解决产业发展和商业模式创新中的关键问题。加大对相对贫困地区的科普和技术普及工作,大力提升科普服务能力,促进城市科普资源的倾斜力度和科普资金的投入力度,在脱贫地区建立适合产业需要、民众需要的科普公共设施和场馆,开设相关课堂,定期组织农业专家、技术专家、农业工匠等开展巡回讲座和科普活动。

第二,建构技术创业体系。从相对贫困地区的产业实际和人口素质的实际出发,大力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在脱贫地区的落地生根,加快创业扶贫尤其是技术创业扶贫,继续推进《关于深入推行科技特派员制度的若干意见》,选派一大批科技特派员驻村、驻产业,大量培养农村科技创新创业人才。强化技术创业载体、平台的构建,促进农业科技园、农业科技企业孵化器等建设,对高校、技术研发机构通过技术转移、联合创业等进行适当的补贴及税收优惠,打造专业化、社会化、便捷化的农村科技创业服务环境。

第三,建构协同扶贫机制。贫困治理是一项综合性工程,需要全面动员各方面力量进行协同扶贫,通过协同机制来促进跨部门、跨区域的横向协同和基于流程的纵向协同。在横向协同上,要完善乡村振兴、科技、财政、农业、商务等多部门的联动机制,在技术扶贫领域进行有效配合;增强跨区域间的协同扶贫,对技术扶贫的利益共享机制、信息资源共享机制等进行优化,通过规划协同、联席会议协同、项目协同等各种方式实现科技资源、科技产业、科技人才和资金投入的精准化投放与实施。在纵向协同上,要进行扶贫的流程机制梳理与再造,重点是有机衔接科技扶贫与产业扶贫、智力扶贫、创业扶贫,注重全过程管理,探索形成“先进适用技术研发→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扶贫产业培育→创业主体培育”的生态链条,提高科技扶贫的可持续性。

(三)教育托底:大力提升各级教育的发展能级

习近平指出:“教育很重要,革命老区、贫困地区抓发展在根上还是要把教育抓好,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要从根本上解决相对贫困地区脱离相对贫困现状,在实现致富发展的道路上不断前进,必须大力提升各级教育的发展能级,提高脱贫地区的人力资源水平,赋予其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第一,技术融入基础教育。习近平指出:“要把发展教育扶贫作为治本之计,确保贫困人口子女都能接受良好的基础教育,具备就业创业能力,阻断贫困代际传递。”从技术扶贫的角度审视,要加强基础教育领域的职业启蒙教育、技术启蒙教育,在保障相对贫困地区基础教育有序发展、高质量发展的同时,强化职业技术在基础教育领域的融入和介入。《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也要求加强各学段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相互融通,在普通中小学实施职业启蒙教育,培养掌握技能的兴趣爱好和职业生涯规划的意识能力,要充分发挥高等学校、职业院校、科研院所等在师资、硬件等方面的优势,在脱贫地区中小学设立职业启蒙教育基地,向中小学提供实训设施设备、体验式职业教育课程,合作开发相关课程,定期开展职业讲座、开放日等活动,形成互助融通的态势,大力提高脱贫地区中小学生对科学技术的兴趣。

第二,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一技在手,终身受益”,职业教育在促进扶贫、防止返贫方面具有根本性、可持续的作用。习近平一直重视职业教育,关心技能型人才的培养,关切贫困地区职业教育脱贫问题。职业教育是与就业、产业发展联系最密切的教育类型,也是最有利于提高贫困地区人口收入水平的教育形式,党和国家要继续加强职教助力解决贫困的顶层设计和宏观政策出台,通过定向招生、精准职教帮扶、扩大脱贫地区接受职业教育人口总规模和接受职教培训总规模等倾斜性政策安排,大力拓宽相对贫困人口和学生的纵向流动渠道,在精准把握脱贫地区人力资源结构、职业技术培训需求、产业分布格局等基础上,在教育与培训形式、技术工种设置、专项资金扶持等各个领域实施特色化安排。

第三,发展涉农高等教育。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累计有514.05万建档立卡贫困学生接受高等教育,呈现逐年增长的态势,数以百万计的贫困家庭有了大学生。脱贫地区的农业发展、农村产业发展亟须高层次、高质量的人才支持,党和国家要大力促进涉农高等教育的发展层级,尤其要在专业设置、人才培养、实训基地建设、校企合作等方面适当向脱贫地区倾斜,借助涉农高等教育的资源优势和人才培养能力助力贫困地区发展。习近平在给全国涉农高校书记校长和专家代表的回信中也提到:“中国现代化离不开农业农村现代化,农业农村现代化关键在科技、在人才。”涉农高校要“以强农兴农为己任,拿出更多科技成果,培养更多知农爱农新型人才”,“为打赢脱贫攻坚战、推进乡村全面振兴不断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四)全面动员:推动社会力量参与技术扶贫治贫

我国在进入解决相对贫困时代之后,所面临的新的扶贫减贫任务更重、情况更复杂,是一项艰巨而庞大的系统工程和综合工程,中国共产党需要以更宏大的视野和更宽广的胸怀,坚持人民至上的理念,以更大的决心、更完善的制度、更强的措施,综合动员社会各方力量,大幅度改善脱贫地区基本生产生活条件,加快脱贫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进程,大幅度提高脱贫群众收入水平,使脱贫地区人民能够跟上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和实现共同富裕的进程。

第一,充分发挥党的组织优势。组织是政党得以产生的关键载体,组织力是检验政党感召力和战斗力的主要标准。中国共产党是世界上最大的执政党,具有无可比拟的组织优势。在扶贫治贫方面,中国共产党要依托严密的组织体系和高效的运行机制,广泛而有效地动员一切力量,全面调动各方的积极性,全方位地通过法律构设、制度安排和协同机制,构建政府、社会、市场协同推进,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互为补充的大扶贫格局,形成跨地区、跨部门、跨单位全社会共同参与的多元主体的社会扶贫体系。

第二,广泛利用社会团体力量。根据我国扶贫治贫的区域分布和实际需求,有效动员各级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民主党派、工商联、无党派、行业协会等组织机构的力量,充分发挥他们的智囊优势、资源优势、技术优势,广泛地开展产业扶贫、科技扶贫、教育扶贫、文化扶贫、健康扶贫、消费扶贫,使人才、资金、技术等源源不断地向脱贫地区流动,尤其是要注重引导民营企业、民营资本、民营技术力量参与到扶贫开发之中,利用市场的力量将资源导入脱贫地区,并逐步完善资源共享、利益共享机制,使脱贫地区开发和市场之间形成互惠互利、共同发展的格局。

第三,强化人人助力扶贫意识。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减贫实践探索出了一条“扶贫扶智,技术先行”的路径。先进的科学技术直接作用于产业链扶贫,卓越的管理技术则进一步优化了产业链扶贫的治理效能。在新时代全面推进共同富裕的康庄大道上,要积极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尤其是要鼓励与支持科学技术人员积极投身于扶贫治贫之中,充分发挥其聪明才智,大力表彰与奖励扶贫助贫的先进典型,鼓舞更多的人参与到脱贫治理之中,形成人人愿为、人人可为、人人能为的社会帮扶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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