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抑郁水平及影响因素分析
2022-09-06邓翠玉王雪李杰付丽
邓翠玉 王雪 李杰 付丽
(1.天津医科大学第二医院,天津 300211;2.天津医科大学护理学院)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是一种由冠状病毒引起的肺部炎症,具有较强的传染性[1]。由于疫情的突然暴发,临时改建数十个方舱医院投入使用,用于收治新冠肺炎轻症患者,起到隔离和病情观察的作用[2]。方舱医院居住条件有限,收治患者日渐剧增;高密度的床位、周围病友病情变化导致方舱的新冠肺炎患者极易产生抑郁等负性情绪[3]。同时,方舱作为群居社区,患者的消极情绪会交互感染,可能形成一种集体创伤。因此,本研究着眼于疫情期间方舱医院的新冠肺炎患者的心理健康状况,了解其抑郁水平及其影响因素,为后期提供针对性的心理干预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选取2020年2月至3月在武汉某方舱医院收治的新冠肺炎患者为观察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18岁;②符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第六版)》[4]诊断标准;③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①精神病病史患者;②近1月内服用抗抑郁类药物或助眠药物者。
1.2 研究设计 本研究为横断面调查研究。调查前由研究者向被调查者说明填写问卷的方法及注意事项,采用匿名自填方式进行调查。共发放问卷100份,回收有效问卷94份,问卷有效回收率94%。本研究使用的研究工具包括:①一般资料问卷,采用自制一般资料问卷,包括性别、年龄、学历、婚姻状况等人口学资料以及合并症情况、入住方舱时间等一般健康资料。②抑郁自评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系Zung编制的一种操作方便、能有效评价抑郁状态的量表,共包括20个条目,各条目均采用4级得分法,若为正向评分题,依次评为1、2、3、4,若为反向评分则为4、3、2、1,得分越高,提示抑郁程度越重,该量表广泛应用于情绪评定[5]。③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由Zimet等编制,由姜乾金翻译并修订,用于测量个体感知社会支持的程度,包含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3个维度,每个维度各包括4个条目,共12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1(极不同意)~7(极同意)计分,总分为12~84分,得分越高说明个体感受到的社会支持越多[6]。总量表与分量表Cronbach’sα系数在0.85~0.91之间,重测信度为0.72~085。具有良好的信效度[7]。④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由我国学者解亚宁等在国外应对方式量表基础上进行编制,用于评估个体遭受困难所采取的态度与做法,分为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2个维度,总量表包括20个条目,其中积极应对12个条目,消极应对8个条目,每个条目以4级评分法计分(不采用为0分,偶尔采用为1分,有时采用为2分,经常采用为3分),各维度得分越高,提示患者越倾向采取该种应对方式。总表表Cronbach’sα系数为0.9,重测信度为0.89,积极应对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9,消极应对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为0.78[8]。
1.3 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用±s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用频数表示,Shapiro-Wilk检验用于检验数据正态性,Pearson相关与分层回归用于分析抑郁水平、社会支持及应对方式的关系。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不同特征患者抑郁水平 本研究最终纳入94例新冠肺炎患者,男49例,女45例,患者平均年龄(46.81±11.34)岁,平均入住方舱时间(14.48±6.62)天。不同性别、年龄、学历、合并症情况的患者抑郁水平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不同特征患者抑郁水平(n=94)
2.2 抑郁水平与社会支持及应对方式的相关性 本研究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评价患者抑郁水平与社会支持及应对方式的关系。根据Shapiro-Wilk检验,研究数据符合正态分布(P>0.05),且不存在异常值。患者抑郁水平与社会支持及积极应对方式呈负相关关系。见表2。
表2 患者抑郁水平与社会支持及应对方式的相关性(r)
2.3 抑郁水平影响因素分层回归分析 本研究采用分层回归,分析逐步增加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是否可以提高对抑郁状态的影响水平。通过计算未标化预测值、学生化残差、学生化删除残差、Cook距离及杠杆值,判断社会支持、应对方式与抑郁水平之间存在线性关系及研究数据具有等方差性且不存在异常值。观测值间相互独立(Durbin-Watson检验值2.22),回归容忍度均大于0.1,不存在多重共线性。
最终模型(模型3)纳入性别、年龄、学历、合并症、社会支持3个维度及应对方式2个维度共9个变量,具有统计学意义R2=0.62,F(9,84)=15.48(P<0.001),调整R2=0.22。仅增加社会支持变量(模型2)后,R2值增加0.15,F(3,86)=7.20(P<0.001),具有统计学意义。在增加应对方式变量后(模型3),R2值增加0.22,F(2,84)=24.76(P<0.001),具有统计学意义。结构见表3。
表3 抑郁水平影响因素分层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新冠肺炎患者抑郁水平基本状况 疾病伴发的情绪障碍严重影响着疾病治疗及预后[9]。研究结果显示,本次参与调查的新冠肺炎患者平均抑郁水平(43.01±11.22)分,高于全国常模(33.46±8.55)分,表明收治于方舱的新冠肺炎患者的心理健康水平不容乐观。单因素分析发现,不同性别、年龄、学历及合并症患者抑郁水平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女性抑郁水平高于男性,该现象与男性和女性脑结构功能差异有关,男性5-羟色胺合成率平均高于女性[10]。另一方面,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与男性相比,女性心理承受能力较差,能感受到更多的负性情绪变化。因此,对于女性患者应尽早心理评估并予以疏导,必要时予以5-羟色胺类抗焦虑或抗抑郁药物干预以减少抑郁的发生。此外,接受高等教育(大学及以上)患者抑郁水平较低,这可能与文化程度较高患者对于新冠肺炎了解程度更高有关。因此,心理健康教育宣传工具应多样化,制定人群特征适配的宣传材料,如针对低文化程度群体,可采用图片、视频等形式。此外,存在合并症的新冠肺炎患者,其抑郁程度更高,这可能是因为存在合并症的新冠肺炎患者,身体健康状态较差,使其不能很好的应对新冠肺炎,导致患者更高的抑郁状态。因此,医护人员应重视存在合并症的新冠肺炎患者,积极对症治疗,提高患者的功能状态。
3.2 社会支持、应对方式与抑郁水平的相关性 社会支持对于个体的心理和生理健康发挥着积极作用[11]。本研究结果显示,新冠肺炎患者的抑郁水平与社会支持呈负相关关系(r=-0.39,P<0.01),即社会支持低的人群更易发生抑郁。进一步分析发现,家庭支持与患者抑郁水平密切相关(r=-0.44,P<0.01),相对于不稳定的社会联系及暂时性社会交际,稳定的家庭扮演的支持角色对个体感受影响更大。因此,社会支持程度低的新冠肺炎患者,易出现情绪低落、缺乏食欲、睡眠障碍、不愿交流等表现。应鼓励患者主动使用手机与家人进行视频或电话,通过与亲人和朋友的沟通,获得更多的关怀与支持[12]。此外,家庭成员应主动关注新冠肺炎患者的心理状态,给予一定的鼓励支持,帮助患者调试心理状态。
应对是个体对现实环境变化有意识、有目的和灵活的调节行为,积极应对方式有寻求支持、改变价值观念等,消极应对方式主要表现为回避、发泄等。本研究中,患者抑郁水平与积极应对方式呈负相关关系(r=-0.64,P<0.01),与消极应对方式相关关系不显著。医务人员应采取相关措施,鼓励患者积极应对新冠肺炎,如采用宣传、运动、音乐等方式,给予患者正向的信息反馈。消极应对与抑郁不存在相关性,其可能原因为消极应对方式并非绝对产生消极效果,如“接受现实”、“自己安慰自己”虽归为消极应对,却有缓解挫折与打击的作用[8]。因此,对于不同的应对方式,应在不同的时间、情景及不同患者中具体分析及进一步研究。
3.3 抑郁相关因素分层分析 本研究将一般资料中抑郁水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因素纳入第1层模型,将社会支持因素纳入第2层模型,R2由0.25增加到0.40,结果表明,社会支持可以显著预测抑郁发生(P<0.01)。社会支持是决定心理应激与健康关系的重要中介因素之一,是社会各方面所给予个体精神上的和物质上的帮助支援。社会支持可通过提高个体对消极刺激的应对,进而降低应激反应,保护心理健康。将应对方式纳入第3层模型,R2由0.40增加到0.62,显示应对方式可以显著预测抑郁发生(P<0.01)。应对方式是个体对压力的认知及产生的反应,是保持心理应激系统平衡的重要一环[8]。积极有效的应对可促进个体减轻不适的躯体、心理症状,更好地适应疾病,提高心理韧性。
4 结论
综上,收治于方舱医院的新冠肺炎患者抑郁水平高于普通人群,应加强心理辅导和咨询。社会支持为一种外在因素,应对方式为个体的有目的的调节能力,为内在因素;良好的外部社会支持及积极的应对方式,可降低负面情绪体验感,形成良性循环。本研究结果初步探索影响新冠肺炎患者抑郁水平的相关因素,为未来应对行为、心理健康等指标对于公共危机事件中民众的心理行为预测打下初步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