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基于多维贫困理论的高校帮扶模式探析
——以西南交通大学帮扶小凉山地区某村为例

2022-08-25陈诗伟杨德友

关键词:精准村民能力

陈诗伟, 杨德友, 王 锋

反贫困是一场世界性的课题,是全人类的宏大工程。在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至2020年底,已经有7.7亿农村贫困人口脱贫,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平均每年脱贫1000万人以上,创造了人类反贫困的奇迹,为世界反贫困做出了巨大的贡献。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的反贫困政策经历了县级扶贫、村级扶贫、集中连片贫困特区扶贫等历程。2013年开始实施精准扶贫,我国反贫困重点由从前“面上”转变为“点上”,帮扶对象精准到户。2020年年底,我国现行标准下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区域性整体贫困得到解决,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2021年1月,中办、国办发布《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表明我国农村的反贫困已步入了全面乡村振兴的历史新阶段。

当前,众多学者对我国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的实践与理论展开了积极研究,例如,高虹等将我国集中连片特困地区的反贫困经验总结为“地方政府和基层组织担先锋”“金融创新+产业扶持”“因地制宜”“政府兜底”〔1〕,虞崇胜等深入研究分析了精准扶贫的政治哲学基础〔2〕,尹业兴等探讨了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过程中的地方政策供给特征和优化策略〔3〕,雷明等以多维的视角深入研究了全面乡村振兴的理论问题〔4〕,等等。

高校在参与我国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伟大事业中,发挥着知识和技术等优势,是一支重要的力量。随着精准扶贫收官和乡村振兴全面推进,不少专家学者针对高校的参与实践进行了研究,例如,卡力比登·力提甫、百兴星、李富强等认为,要建强基层组织,充分发挥党建引领的作用〔5~7〕;陈希勇〔8〕、李博〔9〕、马楠〔10〕等认为关键是要实施产业精准帮扶,发展壮大特色产业;王嘉毅〔11〕,蒋昌忠〔12〕,孙雪晴〔13〕等充分分析论证了教育对精准扶贫的重要且长远的作用;此外,程华东〔14〕等总结了华中农业大学在帮扶建始县时构建的以产业为纽带,通过农户、企业、高校和政府四个主体相互作用的四螺旋模型,杨贵庆〔15〕总结了同济大学在参与浙江黄岩乡村振兴建设行动的“研究、文化、技术应用、学科交叉、理论提升、持续跟进”六大优势,宋刘斌〔16〕等总结了长沙理工大学在帮扶湖南省枧杆山村的实践中提出的“精神、文化、教育、人才、科技”的“五力”模型,等等。

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现有成果突出了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的意义和具体对策,但对于形成理论成果和深度思考仍有不足,主要表现在:一是介绍现实状况和具体对策的偏多,理论成果偏少,能够上升到模式创新层面的更少。相对一般举措,模式更具有系统性优势和普适性价值。二是大多数研究重点关注“收入”这一单项指标。实际上,无论对于农户个人,还是对县、村这样的集体,发生贫困的原因或者振兴乏力的原因,都不是单一的“经济收入”。三是将高校作为特色主体因素的考虑不足。因此,要真正实现精准扶贫和有效推进乡村振兴,就必须更加客观和全面地认识帮扶对象和实施帮扶,即“多维贫困”的视角和措施。

一、多维贫困理论及帮扶需求

(一)多维贫困理论的提出及其特征

贫困,其字面意思即贫穷而困难,是一种持续性的生活状态,作为一个词语,在人类历史上出现已久,但长久以来并没有统一的定义。直到1901年,朗特里和布思撰文认为:“一定数量的货物和服务对于个人和家庭的生存和福利的必需的;缺乏获得这些物品和服务的经济资源或经济能力的人和家庭的生活状况,即为贫困”。之后,西方陆续还有其他学者如英国的汤森、奥本海默,美国的劳埃德.雷诺兹等定义过贫困,逐渐加入了精神、社会能力等元素,贫困的内涵从单一的经济指标逐渐丰富起来。

阿玛蒂亚·森在多年的研究中,首先提出“可行能力”理论,并将“可行能力”的理念引入贫困研究,提出“能力贫困”概念,逐渐发展形成了“多维贫困”理论〔17〕,被公认为是“多维贫困”理论的创始人。后来在《贫困与饥荒》中,他将贫困阐述为“不仅仅指收入低下,还包括教育、健康、居住等方面的能力不足”。再后来,越来越多的国际组织包括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在内,均主张贫困应是多维的,“多维贫困”的理念得到了日益广泛的认可。

“多维贫困”理论的显著特征,就是对贫困的分析和测度,不是以经济收入为本质和出发点,也不以经济收入为目的和落脚点,而是“可行能力”,贫困意味着缺少获取和享有某些功能性活动的能力。这些能力是多维度的,包括免受饥寒、防治疾病、获取居住、接受教育、参与社会活动、享受福利等,获取经济收入只是其中一种能力。这些多维能力的缺失,既是贫困的产生原因,也是贫困的表现。

(二)当前“多维贫困”的研究和应用状况

一般而言,在贫困标准确定之后,扶贫工作一定会包括两个基本的步骤:贫困识别和反贫困帮扶,即“哪些人是贫困的”和“怎样帮扶他们”。

目前,基于“多维贫困”理论的研究和应用,大部分是关于多维贫困测度的,即运用多维贫困的思想和方法来解决“贫困识别”的问题。目前主要有Watts法、A-F双重识别法、HPI法等测度方法,但研究和使用最多的、最典型的是A-F双重识别法。例如,在全国范围的层面,沈扬扬〔18〕等基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2010、2012和2014年三轮追踪数据,运用A-F法测算并分析了中国多维贫困状况,高明〔19〕等基于2016年全国农科学子助力精准扶贫社会实践的调研数据,运用A-F法测算了贫困村庄建档立卡户与非贫困户的多维贫困指数;在区域层面,马绍东〔20〕等运用A-F法对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下辖13个国家级贫困县35000个建档立卡贫困户返贫成因及对策进行了研究,陈光燕〔21〕等运用A-F法以大小凉山彝区为例,研究了民族地区贫困农户多维贫困测量与帮扶的精准度,等等。诸多研究对我国反贫困尤其是其中的“精准识别”工作,具有很好的参考和借鉴价值。

但上述研究鲜有进一步将“多维贫困”理论运用到反贫困帮扶实践的。在反贫困的宏伟工程中,识别和测度只是起点,帮扶才是关键。因此,运用多维贫困的理念来审视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创新帮扶路径或机制,使帮扶从理论到实践层面都能科学、全面,从而更有效地巩固精准扶贫和推动乡村振兴的宏伟工程,是亟待推进和极具社会价值的课题。

(三)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的“多维”内在需求

当前是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的“过渡期”,部分人群、部分地区还存在返贫风险,2022年5月中办、国办印发的《乡村建设行动实施方案》指出,“我国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体系还不健全,部分领域还存在一些突出短板和薄弱环节,与农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还有差距”。要做好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就必须要科学和精准地识别贫困、开展帮扶。

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存在多维识别的需求。精准扶贫,要深入调查和科学判断一个人(或一个群体)是否缺乏获得教育、医疗、住房、粮食、交通、经济收入等方面的能力,乡村振兴也要明确一个地区是否在振兴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等方面能力不足。前文列举的采用A-F双重识别法对我国整体或区域进行精准识别的例子,都选取了3个及以上的维度进行测度,从而较为全面的、科学的识别贫困户和把握致贫原因。

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存在多维帮扶的需求。根据学者们的研究,大部分的贫困都不止一种能力缺失,一些地区振兴乏力也是多方面能力不足。我国在对部分贫困地区进行易地扶贫搬迁时提出的“两不愁,三保障”,即“不愁吃、不愁穿,义务教育、基本医疗、住房安全有保障”,乡村振兴战略提出的“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本质都是各个方面能力保障的“多维”帮扶。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要取得根本成功,着眼点应当是“扶能力”,而非简单的“扶经济”。

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还存在多维长远目标的需求。扶贫的目的不仅仅是脱贫,振兴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巩固脱贫,长远来看,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是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习近平总书记在十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媒体见面会上讲的“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就是对“美好生活”最为直观的描述。可见,“美好生活”的理念与“多维贫困”的关注在内涵上是一致的。

二、基于多维贫困的高校参与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的创新案例

西南交通大学积极响应中央号召,从2015年8月起,选派工作组驻小凉山地区某村开展精准扶贫工作,帮助该村在2017年年底实现整村脱贫、在2019年顺利通过四川省验收,并接续“扶上马送一程”到2021年7月,帮扶该村实现从脱贫到振兴的过渡,取得了良好的帮扶成效。在帮扶实践中,该校基于“多维贫困”的思想并将其由个人推广运用到村集体,发挥学校交通特色优势,探索出了“入局—破局—布局”的“三步走”帮扶路径和“教育+治理+产业+交通”的帮扶模式,创新了具有高校特色的“多维帮扶”理论和实践。

图1 “三步走”帮扶路径和多维帮扶模式架构

(一)入局:把握贫困状况,夯实多维帮扶基础

为精准把握“该帮谁”“帮什么”“怎么帮”等问题,我校从实际出发,积极发挥智力优势,选派驻村帮扶工作组,在村里深入调查了解、摸清局面,把握贫困状况,夯实多维帮扶基础。

帮扶村位于小凉山地区的彝汉杂居区,全村有耕地2200余亩,林地18900亩,人口1503人,辖14个村民小组(其中1个彝族组、6个混居组),共有劳动力1075个,常年外出务工400余人,季节性外出务工100余人;建档立卡贫困户68户共计198人,贫困发生率为13.17%,属四川省确定的贫困村。作为村集体,其贫困的多维表现主要有:

思想观念落后,奋进能力弱。村民普遍观念守旧,缺乏发展之“志”,比较安于现状,认为世代都是这样生活的,不愿意大胆尝试和主动学习新的技术手段、了解市场信息;并且在原来“输血式”帮扶的影响下,“等靠要”的思想比较突出。

地理位置偏远,交通能力弱。该村海拔600~1100米,距离乐山市75公里,车程约2小时,距离峨边县城50公里,车程约1.5小时,属于较为偏远的山区村庄。入村帮扶之初,村内主干道、小组机耕道都很狭窄且破损严重,雨天泥泞不堪;距离最近的五渡镇公共汽车站约9.8公里,村民出行和农产品外运非常不便。

产业结构薄弱,创收能力弱。村里的产业主要是传统的、个体为主的农产品种植和牲畜养殖,如水稻、土豆、牛尾笋等,缺乏现代农业知识、技术和人才,缺乏脱贫之“智”;产业不能形成规模,缺乏合作社、农场等现代农业方式和手段,抗风险能力低;村民的种养殖成果自销为主,外销少,难以产生经济收益。

村级组织涣散,治理能力弱。村“两委”组织涣散,缺乏领导力和凝聚力,村干部思想不统一,召开会议时常发生争吵,难以正确行使民主权利和形成集中统一决策;党员干部不能带好头,村级组织难以解决好基层矛盾和团结村民谋事创业,治理能力弱。

(二)破局:把脉贫困原因,厘清多维帮扶思路

看到贫困表现,还需找到致贫原因,才能开展有效的帮扶。该校发挥在分析问题方面的优势,精准把脉,追根溯源,为制定多维帮扶措施厘清思路。

1.内生动力不足:教育落后,思想落后,缺乏脱贫的“智”与“志”

教育基础资源落后。村里有一所村小和一所村办幼儿园,但小学只有一年级和二年级30余名学生、教师3人,幼儿园有50余名学生、教师2人,且设施简陋,教师文化水平不高,缺少现代教育理念和教育手段。

平均受教育程度低。该村成年人平均受教育水平为小学,文盲和半文盲约占40%,且受教育水平较高的青壮年多长年外出务工;村民的文化水平限制了他们掌握知识技术、掌握市场信息的能力;

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不够。该村多数孩子在完成义务教育后即会“回家干活”,能够接受高中以上教育的仅占学龄青少年的约3%。

村民受教育水平低,思想观念落后,对事物的认识、分析和把握能力不足,所以缺乏发展之“智”。就个人而言,表现出观念守旧、不敢大胆尝试、缺乏发展的“志”,对下一代的教育也不够重视,抗风险能力低,从而陷入“代际贫困”的恶性循环;就集体而言,表现出组织涣散,领导力和凝聚力低下,治理能力低下,难以带领群众谋事创业。因此,教育落后、思想落后是“多维贫困”中最为根本的维度。可发挥知识优势,努力转变村民“等靠要”思想,推进“扶智”和“扶志”,激发贫困户主动脱贫的主观愿望,提升内生动力,引导广大群众依靠勤劳双手和顽强意志实现脱贫致富〔22〕。

2.外部动力不足:位置偏远,交通条件差,缺乏发展的基础建设

小凉山地区地处偏远山区,大渡河蜿蜒而过,修路和架桥的条件远不如平原地区,交通条件严重限制了该区域的发展,主要表现为:

交通条件限制了将当地物产销出去。虽然当地的水、空气、生态、自然景观等资源比较好,是典型的“绿水青山”,并且传统的种植、养殖和林业等方面也有一定产出,具有“无污染、无公害”特点,但位置偏远、交通条件差,村民外出机会和意愿少,物产外销的人力、物力成本高,产品难以销售出去。不成规模的个人行为也难以在市场上形成竞争力,绿水青山难以变为“金山银山”。

交通条件限制了将外界发展因素引进来。于政策而言,地理位置好、建设实施方便、投入见效快的地方,通常优先发展的政策机会更多,偏远山村相对较少;于企业而言,因交通成本和时间成本高,少有愿意将人才、技术和资金投入这里的;于商家而言,因交通成本、利润、市场潜力问题,也不会主动将市场信息带到这里来。种种发展因素的缺乏,使之陷入区位屏蔽贫困。

因此,位置偏远、交通条件差是“多维贫困”中最为基础的维度。在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的大环境下,一方面可向政府积极争取政策支持,一方面可发挥学校在交通和物流方面的专业优势,帮助其改善交通条件,提升交通能力,筑牢脱贫和振兴的基础。

3.内外相互作用:产业难以发展,经济水平低下

一方面是村民受教育水平低,村民脱贫致富的愿望和能力都非常有限;另一方面,村交通条件差,走出去和请进来都成问题。内外因相互作用,使原本就贫困的村民既缺乏发展政策、技术、资金、市场信息,又缺乏发展意识、进取观念、脱贫动力,产业难发展,创收能力低下,社会发育滞后,导致各种优势产业难以建立和生长,无法提高村民收入、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该地区经济活动的水平持续低下。因此,产业发展水平低是“多维贫困”中最为直接的维度。可以利用学校在人才、技术、资金、社会资源等方面的优势,提升当地的产业发展能力,推动产业发展和布局。产业扶贫是发展生产、增加收入的关键举措。

(三)布局:实施帮扶措施,创新多维帮扶模式

要帮助该地村在设定的时间内实现脱贫,必须多点发力、多维帮扶。从教育入手,解决思想观念和知识技术问题,提升奋进能力,是脱贫致富的根本;在治理上发力,增强村民自我管理的本领,提升治理能力,是脱贫振兴的长久保障;在产业落脚,实现村民持续增收,提升创收能力,是脱贫致富的关键;在交通上出招,打破地理区位屏蔽,提升交通能力,是脱贫致富的基础。

1.教育的维度:“扶志”转观念,“扶智”增知识,提升奋进能力

2015年,习近平视察杨家岭福州希望小学时指出:“教育很重要。革命老区、贫困地区要脱贫致富,从根儿上还是要把教育抓好,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教育扶贫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途径,是帮助贫困群众形成自我积累、自我发展能力的主要手段,是巩固和稳定脱贫成果的关键举措〔23〕。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村民的文化水平并不现实,但依托工作组开展有效工作,有针对性地进行政策宣传和技能知识培训、提高村民对教育的重视度,是该校实施帮扶的重要抓手。

宣传教育潜移默化。充分利用各种场合和机会,向村民宣传精准扶贫、乡村振兴的政策和法律法规,帮助他们认识自己现状、认识社会发展状况、认识党和国家的好政策、认识当下发展的好机会,潜移默化地转变“等靠要”思想,主动参与到脱贫和振兴的行动中去。宣传教育是打开工作局面的第一步,具有基础性的作用。

培训教育提升本领。利用农民夜校和“三农”讲坛等平台,邀请农业专家和技术人员进行种植、养殖、家政等知识、技能的授课,帮助村民掌握脱贫、振兴的知识技术,增强他们自我发展、科学发展的真本领。培训教育是直接反击贫困和接续振兴的实招,具有实用性的作用。

观摩教育拓展思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看看别人在干什么,有利于找到自身的差距。组织村民走出山区,到外地开展山桐子、猕猴桃、黄桃、黑鸡、生猪等种养殖基地和笋子加工、茶叶加工、竹加工等工厂观摩学习,帮助村民学习他人的先进经验,开拓脱贫致富的思路,增强振兴发展的信心。观摩学习能够激发村民发展动力,具有促进性的作用。

文化教育塑造灵魂。发动校内的党员和党组织积极参与帮扶,帮助建设村图书室和小学图书室,通过“一对一”帮扶中小学生、学生志愿者支教、建立特殊党费教育基金等方式,让贫困家庭重视子女教育,以期“输出一人、脱贫一户、带动一片”;同时,多渠道争取资金,建设村文化活动场所,组建文化活动队伍,举办农民运动会和传统文化节共度活动,解放和活跃村民的思想,激发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主动发展的意识。文化教育是帮助村民阻断代际贫困传递的关键举措,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2.治理的维度:建强组织,增强本领,带领当地持续发展

贫困地区在帮扶单位的大力支持下暂时脱贫,并不代表该地区即刻具备了独立发展、全面振兴的能力。事实上,帮扶单位离开后,受多种因素影响,存在极大的返贫风险。精准扶贫以提升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的可行能力为目的〔24〕,乡村振兴更需要全面发挥这种能力。为保证工作组离开后村民仍具备独立发展、全面振兴能力,该校在治理能力维度进行重点帮扶。

建强组织以增强村“两委”的治理能力。“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村民要发展,村“两委”就是“火车头”。经济薄弱村的组织往往领导干部自身思想缺乏,不能贯彻实施好党的政策〔25〕。因此,该校发挥自身的组织建设优势,着重帮助当地建强组织,通过调整失职党员干部重振支部精神,制定完善基层制度激发支部活力,团结带领党员发挥模范作用重塑党员形象,制定党建促进乡村振兴行动计划扩大影响,主动关心被调整干部凝聚组织力量等,诸多举措加强村组织和干部队伍建设,增强村组织和党员干部带领村民脱贫和振兴的治理能力。

建立机制以增强村民自身的治理能力。精准扶贫的直接目的是脱贫,长期目的是乡村善治和全面振兴,最终目的是人民实现美好生活。在帮扶工作中,该校利用自身基层工作规范化的经验,帮助贫困村拟定办事流程、制定“村规民约”、规范村民代表大会制度,并开设“移风易俗,树文明新风”等专题讲座、推行评选“致富之星、孝老之星、和谐之星、洁美之星、守法之星”先进典型,组建村民“为民办事服务队”,使村民主人意识、民主意识和法治意识得到极大提高,主动参与村务治理的意识显著增强,切实提升了村民的自治能力。

3.产业的维度:因地制宜,因户施策,实现“输血”到“造血”的转变

从“输血”到“造血”的根本性转变,产业是关键抓手,是变“绿水青山”为“金山银山”的必要手段。该校积极发挥在人才、知识、技术和社会资源方面的优势,立足当地,因地制宜,大力发展产业,提升村民和村集体的创收能力,为脱贫和振兴装上“发动机”。

因地制宜,因户施策。产业发展要避免水土不服,必须立足于民族地区和偏远山区的特点。该校通过调研分析,确定产业帮扶的五条原则:村民原本掌握技术的产业要选优做大做强;引进的产业要适合当地的水、土、温条件;尽量“一组一品”形成特色和规模,实施“一户一策”便于每户开展;充分发挥合作社的作用,降低村民个人发展风险。

传统产业提增量,引进产业求质量。对原有种养殖业,进行整合和扩大产业规模,如当地传统的牛尾笋、茶叶、生姜、脆红李种植和土山羊养殖;发动社会资源,引进适合高质量发展的产业项目,如山桐子、猕猴桃、黄桃等种植项目和猪、牛、蜂、黑鸡等养殖项目;这些项目以“龙头企业+合作社+农户”“合作社+基地+农户”“企业+基地+农户”“合作社+农户”等模式运行,确保村民的经济利益,解决村民后顾之忧。

目前,学校已帮助当地发展种养殖产业项目12个,成立了9个专业合作社和1个家庭农场,产业收入每年约2000万元,每年为集体经济增收35万元以上,让贫困户实现了在当地就业,直接增加贫困户收入,奠定“造血”的坚实基础。

以产业奖补取代慰问补贴。过去,政府和帮扶者的慰问补贴资金直接到贫困户手里,看上去实在,实际没起到“造血”功能,反而一定程度上助长了“等靠要”思想。该校将学校的发展基金与社会捐赠资金、政府扶持资金等进行整合,在当地创造性地推出“产业奖补金”,通过村民产业先发展、村里分阶段验收合格后按成效进行资金奖补的模式,既充分调动村民的积极性,又把资金用到刀刃上,发挥了“造血”的功能。

4.交通的维度:从内动员,从外争取,修建破解区位制约的“出路”

交通,大可强国,小可强村。道路是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中最重要的。该校立足自身在交通运输与土木工程方面的特长,通过多种方式推动、多种形式改善、多种类型建设,破解地理区位的制约,积极为帮扶村谋划“出路”。

多种方式推动村内道路建设。从地方政府争取一部分:依托学校的人才和社会资源,支持帮扶村撰写交通规划方案,并主动与地方政府联系沟通,积极争取政策和资金的支持。帮扶单位直接支持一部分:该校在帮扶资金中,专门预算一部分用作村内道路的修建、修复或改善的经费。动员群众自筹一部分:动员村民解放思想,认识道路交通对自身脱贫振兴的重要性,以集资或出工的方式,主动参与到道路交通建设中来。

多种形式改善村内道路条件。面向连接重要产业基地、具有较大(或潜在的)社会或经济价值的区域,综合方便村民生产、货运和生活出行等因素,主要考虑宽度、厚度(硬度)、弯度、平整度等指标要求,提出新建、拓宽、增厚(增硬)、减弯、降坡、架桥等多种改善道路交通的形式方案,带领村民将每一分钱都用好用对,充分发挥每条道路的积极作用。

多种类型建设村内道路交通。建设主干道,这是村内的“大动脉”,是连通村内与外界的纽带。通过合理规划和积极争取资金,带领村民修建或拓宽、硬化8.4公里主干道,畅通了内外交流,对于引进外部资源和市场信息、更新村民观念、方便群众和物产流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建设产业路,面向产业基地,承载着将村里的丰富物产及时、有效输送出去的特殊使命。在政府、学校的支持和村民集资的共同努力下,工作队带领村民修建或硬化、修复7.3公里产业路,为村里产业的发展和振兴提供了基础性的保障。建设连户路,面向村民的生活,方便村民的日常出行和提升农耕效率,是群众的“连心路”。在当地政府工作的基础上,工作队积极动员村民、协调土地、筹措资金,带动村民完成最后0.8公里连户路,让每家每户的出行更方便,生活更幸福。

三、结论

脱贫摘帽不是终点,乡村振兴更是新的起点,二者具有目标和主体的一致性与延续性,在实践内容和理论逻辑上一脉相承。在我国全面开启乡村振兴战略的关头,基于多维贫困理论思想和视角,总结精准扶贫经验和审视乡村振兴,探索具有高校特色的多维帮扶创新模式,对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接续做好全面乡村振兴,继而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以及丰富中国特色的反贫困理论,具有很好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指导价值。西南交通大学的“多维帮扶”创新模式表明,在各类型的帮扶者中,高校具有智力优势、人才优势、技术优势、社会资源优势等,既能“扶智”又能“扶志”,既能“输血”又能“造血”,既能始终关注被帮扶者的能力又具备较强的多维帮扶能力,与被帮扶者的多维需求能够高度耦合。多维贫困的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仍需不断发展。目前该理论在识别贫困方面的研究和实践成果较多,在帮扶方面则很少。并且,“多维贫困”理论主要针对个人展开,而我国“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是一个社会范畴,帮扶关系主要建立在“村”这样的群体。因此,本文对“多维贫困”理论进行丰富和扩展,将教育、治理、产业和交通能力作为核心维度进行分析探讨,具有典型意义。

猜你喜欢

精准村民能力
消防安全四个能力
科学种植提升村民幸福指数
盏盏路灯照亮村民“幸福路”
定点帮扶让村民过上美好生活
张存海:带领村民过上好日子
精准防返贫,才能稳脱贫
大兴学习之风 提升履职能力
精准的打铁
你的换位思考能力如何
精准扶贫 齐奔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