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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英—日三语者日语单词使用中的母语和二语迁移*

2022-07-13唐建敏战迪朱立霞

外语学刊 2022年1期
关键词:二语实词母语

唐建敏 战迪 朱立霞

(山东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青岛 266590;山东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青岛 266590;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上海 200093)

提 要:本研究首次使用多语产出中迁移研究的比较—归纳方法,通过对9 名学生的汉、英、日作文的对照分析,探究日语三语词汇的错误、母语迁移和二语迁移的来源和数量等问题。 研究发现:实词比功能词的错误率高,前者(包含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的错误率有显著的差异,后者(包含助动词、助词和其他类)的错误率没有显著的差异;就学习者个体而言,在使用实词和功能词时,母语迁移和二语迁移都有明显的变异,其中前者更为突出;总体而言,实词比功能词发生迁移的比例高,母语迁移比二语迁移的比例高。

1 引言

在日益发展的三语习得研究中,三语如何受到背景语言(母语和二语)的影响(即语言迁移)备受关注(Cenoz et al. 2001;Peukert 2015;Ange⁃lovska, Hahn 2017;蔡金亭2020, 2021)。 该领域的现有研究主要关注三语词汇和语法,后者以前者为基础。 国外三语产出中的词汇迁移研究起步较早,主要涉及(各类词汇)迁移来源及制约因素(如Dewaele 1998,Cenoz 2001,Lindqvist 2010)。国内近年来也出现一些相关研究,但研究对象主要以英语为三语(如陈建林 李筱媛2018),而且只通过三语单词成绩推断背景语言的迁移情况,没有对三语单词的具体迁移情况做深入的分析。虽然也有几项以汉语或日语为三语的词汇习得研究,但都从心理语言学视角,侧重研究词汇加工(如张萍 卢雅睿2016),目前还缺少对汉—英—日三语学习者日语产出中词汇使用的迁移研究。

国外三语词汇研究在判断迁移时,往往只依靠三语产出语料和研究者的主观语感,缺乏明显的过程描述,不够严谨科学(如Cenoz 2001)。 鉴于此,本文以汉—英—日三语者为对象,采用个案设计,收集其作文及有声思维语料,运用蔡金亭(2022)提出的多语产出中迁移研究的比较—归纳方法框架,对日语词汇(包括实词和功能词)使用中的母语和二语迁移进行详细研究,并以此检验前人提出的相关理论。

2 研究背景

学习者在使用三语单词时,可能会受到自己背景语言(母语或二语)的影响,因此研究三语单词使用中的迁移来源非常重要。 前人研究一般通过分析三语产出语料中的单词误用,并与背景语言中的对应单词进行比较,来判断三语单词误用是否由母语或二语引起(蔡金亭2021:94)。 研究发现,三语单词误用大多由二语而非母语引起,支持二语地位模型(L2 status model),该模型认为在三语习得初期二语比母语发挥的作用大(参见蔡金亭2020)。 例如,Dewaele(1998)研究39 名母语为荷兰语的多语学习者,其中32 人以法语为二语,英语为三语;7 人以英语为二语,法语为三语。受试用法语完成讨论、访谈和辩论等任务后,收集他们的法语语料,重点分析他们使用的创造性词汇(即在形态或发音上与法语相似但法语本族语者不会使用的单词)。 结果发现,在作为三语的法语错误中,有21.8%的学习者受到二语英语的影响,只有6.9%受到母语的影响。 De Angelis 和Selinker(2001),Schepens et. al(2016)也都发现二语是多语习得中迁移的主要来源。

但是,也有一些研究发现,语言距离是影响迁移来源的重要因素,当母语与三语类型相近时,母语比二语对三语的影响大(如Cenoz 2001)。 例如,Cenoz(2003)考察语言类型(即语言距离)对三语习得中词汇激活的影响。 受试是18 名西班牙语—巴斯克语—英语的三语学生,他们需要完成两个根据图片讲故事的任务。 Cenoz 对受试完成这两个任务的情况进行全程录音、录像,而后进行转写,并找出文本中的迁移例子。 这里的迁移指从非目标语中直接借词或对非目标语中的单词加以改造后使用。 分析发现,在出现单词迁移失误的42 个语句中,有78.6%(33 例)源自西班牙语,有19%(8 例)源自巴斯克语;源自西班牙语的单词包括实词和功能词,但源自巴斯克语的功能词很少。 Cenoz 认为,这是因为西班牙语和英语的语言类型相近,都属于印欧语系,而巴斯克语则不属于印欧语系。

另外,学习者的三语水平也可能影响迁移的类型 与 数 量。 Navés et al. (2005) 和Lindqvist(2009)等发现,形式迁移在三语习得初期较多,一般随三语水平的提高而减少。 Lindqvist(2010)则发现,在高水平三语(法语)学习者的口语产出中,有很多基于意义的迁移。

在进行实证研究的同时,也有人对三语习得中背景语言的地位进行理论探讨。 例如,Williams和Hammarberg(1998) 通过分析一名英语—德语—瑞典语三语者的瑞典语口语产出语料,发现很多语言转换现象,其中无语用目的的语言转换现象(该类现象涉及语言迁移)主要来自德语,且多为功能词。 为了解释这个现象,他们提出三语产出的发展模型。 该模型认为,在三语产出中母语主要发挥元语言功能,起工具性作用(instru⁃mental role);二语主要起默认供给作用(default supplier role),提供三语单词构建的材料。 一旦二语被赋予供给者的角色,就会成为语言迁移的主要来源。 在三语产出中,它会与三语一起被激活。 在三语发展的大部分阶段,当学习者尝试进行语际词汇构建时,二语单词都会产生影响。 随着学习者三语水平的提高,三语逐渐能够发挥越来越多的工具性作用和供给作用。 到三语发展的高级阶段,三语已经能够很好地发挥原来由母语和二语完成的这两方面作用,此时二语单词迁移很少出现。 另外,功能词与实词的自动化程度高,受控制较少,因此在同等激活程度下,功能词更容易冲破“阻拦”,进入到三语表达中。

综上所述,当学习者的母语与三语类型接近(如汉—英—日)时,前人的研究为三语词汇的迁移提供不同的预测。 根据二语地位模型和三语产出的发展模型,日语单词受英语单词的影响较大;汉语与日语的类型较近,故日语受汉语的影响较大。 同时,三语单词中实词与功能词的迁移有什么不同特点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在三语习得的不同阶段,三语单词受背景语言的影响可能不同(Navés et al. 2005,Lindqvist 2009)。 因为目前国内还没有相关专题研究,笔者作为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双外语学习中语言迁移的多维动态研究”的成员,计划对汉—英—日三语学习中,日语单词使用中的迁移情况做跟踪研究。 作为历时研究的第一步,本文采取个案研究的方法,关注初级日语学习阶段的单词误用情况,重点分析日语实词和功能词误用中的语言层迁移(linguistic transfer)(本文简称“迁移”)情况,具体研究3 个问题:

(1)汉—英—日三语学习者日语作文中实词和功能词的使用数量和正误情况;

(2)日语实词和功能词的迁移数量及来源的个体变异;

(3)日语作文中实词和功能词的迁移数量和来源的差异。

3.2 受试

受试是某省属高校2019 级9 名日语专业学生,母语为汉语,二语为英语。 他们都有8 -10 年的英语学习经历。 用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试题测试其水平,平均成绩为50.3 分(满分95 分)。 受试入学后开始学习日语,进行本研究时,他们正在日语学习的第二学期,因此可认定为低水平阶段。另外,还有14 名日本大学生作为参照组,他们的日语语料用来帮助判断某些表达是否恰当。

3.3 数据收集

数据收集采用有声思维作文,在第二学期期末进行。 根据图片,受试先用日语、再用英语、最后用汉语完成长度为200 字的作文,同时进行有声思维。 所用的6 张图片选自《父与子》,按照故事发展的先后顺序排列,描绘的是学生熟悉的内容,不会造成理解困难。 在正式开始数据收集之前,对受试进行有声思维训练,让受试充分了解有声思维的过程。 在有声思维作文过程中,受试一边写作,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出他们的思考过程,语言不限。

数据收集完成后,我们得到受试的日、英、汉3 种语言的同题作文语料,以及他们相应的有声思维录音,录音进行转写,以备分析。

3.4 语料标注与分析

语料标注由英语水平较高的2 名日语教师完成。 在此过程中,参考受试的对应汉语作文和英语作文以及日本学生的日语作文,具体有4 个步骤。 第一,划分词类:根据研究问题的需要将单词分为实词和功能词两大类。 实词包括4 类:名词、动词、形容词和副词;功能词为除实词以外的所有词,细分为3 类:助词、助动词和其他类。 第二,对各类实词与功能词的使用正误情况进行标记。 在实词中,名词、正确和错误的名词的标记分别为[CN][CNY][CNE],动词、正确和错误的动词的标记分别为[CV][CVY][CVE]。 因形容词和副词的数量都不多,未将其区分,形容词与副词、正确和错误的形容词与副词分别标记为[CA][CAY][CAE]。 在功能词中,助词、正确和错误的助词分别标记为[FD][FDY][FDE],助动词、正确和错误的助动词分别标记为[FM][FMY][FME],其他功能词及其正误标记为[FO][FOY][FOE]。 第三,判断实词和功能词使用错误与对应的汉语和英语表达的一致性情况。 由于研究仅探讨学习者的负迁移情况,所以本文只观察受试日语叙述产出语料中的错误,通过日、英、汉对应表达在实词和功能词上的相似程度,判定日语产出与英、汉实词和功能词用法的一致性程度,并标记已经统计出的各自情况的频数。 在标注时,某词类错误如果与汉语用法一致,使用某类词ECHA;如不一致,使用某类词ECHI;如无法判断,使用某类词ECHU. 错误如果与英语用法一致,使用某类词EENA;如不一致,使用某类词EENI;如无法判断,使用某类词EENU. 第四,判断迁移发生情况。 根据前一步的判断、学生的英汉语作文及日语产出时的有声思维,依据“多语产出中迁移研究的比较—归纳方法框架”(蔡金亭2022),在形式或(和)意义一致的基础上,找出目标语言特征的迁移来源,判断学生日语产出中的迁移来自于母语汉语还是二语英语,并统计迁移来源频数与比率。

在语料标注完成后,本研究采用“多语产出中迁移研究的比较—归纳方法框架”中个人层面的3 个步骤和组群层面的前两个步骤对受试进行共时分析:(1)通过Ant Conc 3.2.4w 语料库软件检索出日语语料中各类实词、功能词的错误数和总频数,以此计算出错误率;(2)人工找出每个受试作文中的母语迁移和二语迁移实例,计算相应的百分比;(3)用语料库软件检索出所有受试使用各类实词、功能词中的母语迁移和二语迁移实例,计算相应的百分比;(4)卡方检验以了解各类错误之间、各词类的某类迁移之间、或各受试某类迁移之间的百分比是否具有显著的差异。 SPSS会把百分比中的小数四舍五入变为整数后,再进行统计分析。

4 结果与讨论

4.1 日语作文中实词和功能词的数量及正误情况

表是9 名受试使用各类实词和功能词的错误率及频数。 从总体情况来看,实词的错误率差别较大: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的错误率分别为11.3%、36.8%、15.8%,卡方检验显示3 者具有显著的差异(χ=17.844,=.000)。 相比而言,各类功能词的错误率差别较小:助动词、助词、其他类的错误率分别为17.5%、13.7%、18.9%,卡方检验显示3 者没有显著的差异(χ=0. 824,=.662)。 从受试间变异来看,他们在每类词的错误率上都存在明显的差异。 例如,在名词使用中,SK1 和SK5 都没有出现错误,而SK6 的错误率却高达39.5;在助动词的使用中,SK8 的错误率只有4. 0%,而SK6 的错误率却高达29. 4%。这说明,学生虽然接受相同的日语输入,但日语学习的发展速度并不一致。 从动态系统理论角度来看,这些差异可能由他们的背景语言水平、不同的学习动机、语言学能、学习投入量等子系统交互影响而导致。 例如:

表1 日语作文中各类实词和功能词的错误率(%)及频数

①名词错误:拐棍使。 (SK4)

在这个句子中,受试SK4 不会使用“拐杖”对应的日语单词“杖”,只好用了汉语单词“拐棍”。

②动词错误:子供見。 (SK6)

此句对应的汉语作文句子为“发现了一棵果树”。 孩子看到苹果树是无意识行为,应该用“見かける”。 但受试SK6 混淆意志性动词“見る”和非意志性动词“見かける”,错误地使用“見る”。

③副词错误:方法失敗。 杖父头。 (SK3)

此句对应的汉语作文句子是“父亲还被小拐杖砸到了头”。 对照日语本族语者的作文语料,此句无需使用副词“まだ”。 受试SK3 受母语影响,多用了副词“まだ”。

④助动词错误:彼取思。 (SK0)

此句对应的汉语作文句子是“他们想摘下来”。 在该例句中,受试SK0 应该用“取る”的意志形“取ろう”,但他可能误以为日语“と思います”能表达“想要”的意思,所以只是使用了“取る”。

⑤助词错误:彼背低。 (SK7)

在受试SK7 的汉语作文中,未出现与日语表达相对应的句子。 但参考SK7 的日语写作有声思维可以发现“但是他的身高很矮”的对应表述。汉语的“的”可以表达整体与部分的关系,于是受试SK7 误认为日语也可以用“の”来表示。

⑥其他功能词错误:、頑固、二人離後、落。 (SK1)

此句对应的汉语作文句子是“但苹果在二人离开后就掉了下来”,受试SK1 没有使用与“あの”对应的汉语词汇。 对照日语本族语者的作文语料,此句无需使用功能词“あの”。

4.2 三语者在日语实词和功能词使用中迁移的个体变异

为显示9 名受试在使用各类实词和功能词时发生母语和二语迁移的情况,我们统计每个受试发生母语或二语迁移的某类单词频数和该类单词的总频数,据此计算出该受试在使用这类单词时发生母语或二语迁移的百分比(见表和表)。SK1、SK4、SK5 的日语水平最高,SK0、SK2、SK8 的日语水平居中,SK3、SK6、SK7 的日语水平最低。

从表中可以看出:(1)受试在各类实词迁移中,都是母语迁移的百分比高于二语迁移,只有受试SK8 使用动词时母语迁移和二语迁移的比例相同(都是5.3%);(2)比较3 类实词发生母语迁移的情况发现,所有受试的动词都出现母语迁移,有2 名受试的名词没有出现母语迁移,有6 名受试的形容词/副词没有出现母语迁移;(3)比较3类实词中发生二语迁移的情况发现,各受试二语迁移的比例普遍较低,有很多受试甚至没有出现二语迁移,相对较高的迁移比例都出现在动词中(SK2 为9.5%,SK3 为11.1%)。

表2 9 名受试使用各类实词时迁移发生的情况(%)及频数

为了解受试间的变异是否具有显著性,需要对迁移百分比的分布情况做显著性检验。 因为有较多受试在名词、动词中没有出现二语迁移,在形容词/副词中没有出现母语迁移和二语迁移,不适合做显著性检验,所以只对名词和动词的母语迁移百分比进行卡方检验。 结果发现,受试在名词(=103. 208,=. 000)和动词(=57. 723,=.000)中发生母语迁移的百分比均具有显著的差异。

在3 类实词中,受试间动词的母语迁移和二语迁移变异都很明显,如受试SK4 共发生动词母语迁移3 次,未出现二语迁移,其母语迁移情况如例⑦所示:

⑦、父登、拐棍触。 (SK4)

对照日语本族语者的语料,此处应该使用“当てる”。 例⑦虽然没有完整对应的汉语表达,但我们对照SK4 的日语写作有声思维,发现他在构思时说“碰那个东西,触碰是触る”。 受试SK4认为,日语的“触る”就是“触碰”,但“触る”不适合用在此语境中。 因此,可以判断这个错误的发生由母语迁移引起。

受试SK0 共发生动词母语迁移6 次,未出现二语迁移。 他的母语迁移,除了与SK4 一样出现语义错误外(例⑧),还出现搭配、可能态和行为动词/结果动词使用错误(例⑨)。

⑧彼多方法考()。(SK0)

此句对应的汉语句子是“他们便想了许多办法”。 对照SK0 的日、汉语句子发现,他把日语单词“考えました”与汉语“想了”对应起来,导致动词选词错误,正确的动词应为“考え出す”。 因此,可以断定该受试使用“考える”是受汉语动词的影响,是母语迁移的结果。

⑨取思。取。 (SK0)

此例对应的汉语句子是“没有把苹果弄下”。此处应该用动词“取る”的可能态“取れる”。 由于汉语中动词无可能态的变形,受试SK0 在日语表达时也没能使用可能态,因此可以断定是母语迁移的结果。

受试SK3 共发生动词母语迁移11 次,二语迁移3 次。 在所有受试中母语迁移次数最多。 通过仔细分析发现,11 次错误中“晃る”(错误使用1 次)、“掷る”(错误使用1 次)、“弃る”(错误使用1 次)、“上る”(错误使用1 次)、“掉る”(错误使用1 次)、“取る”(错误使用1 次)这类自造动词就出现6 次,均为同一类错误。 例如:

⑩父木晃、晃掉思。 (SK3)

此例对应的汉语句子是“爸爸剧烈摇晃苹果树,想摇下来苹果”。 这里应该用“揺する/揺らす/揺さぶる”等动词,但受试SK3 不会使用“摇”对应的日语单词,只能用汉语“摇” +日语动词词尾的构造,所以为母语迁移。

除此类自造动词外,还有如,在“子供とお父さんは失敗試の後、リンゴを取れないことが確定しようでした。”(SK3) 中,应该使用“確認する”。 对应的汉语句子是“经过多次失败的尝试,他们意识到不可能得到这个顽固的苹果”。 因母语影响,受试SK3 把汉语动词“确定”等同为日语的“確定する”,所以出现母语迁移。

二语迁移的错误主要为外来词使用错误,例如:在“そして、父ジァンプして、杖で靴を取りました”中,正确形式应是ジャンプ,是英语单词jump 引入日语后形成的外来词,该生受英语单词jump 发音的影响,故出现迁移。

9 名受试在使用功能词时发生迁移的情况见表。 表中数据显示:(1)3 类功能词的母语迁移与二语迁移相比,前者出现的几率更大,这从很多受试的二语迁移为0 可以看出;(2)就母语迁移而言,三类功能词都体现出明显的变异,有的没有发生母语迁移,有的几率高达18.0%以上;(3)就二语迁移而言,其他类比助动词和助词的比例高,这可能是因为其他类包含多种功能词所致。 在功能词中,大多数受试没有出现二语迁移,这在助动词中尤为明显。

表3 9 名受试使用各类功能词时迁移发生的情况(%)及频数

对应的汉语句子是“上面只有一个苹果”。正确的表达应该分别在“その上”和“リンゴ”的后面添加提示地点的“に”和提示主语的“が”。日语为黏着语,需要助词等将句子成分连接,汉语则不需要。 受母语迁移的影响,受试SK1 没有使用相应助词。 格助词が的缺失还受到英语的影响,因为英语不需要特别的词来标记主语,在英语中无黏着助词,所以此处学生对が的漏用属于二语英语迁移,同时也可能受母语汉语的影响。

对应的汉语句子是“可是摇了很久,苹果也没掉下来”,这里应该用助词“は”。 “も”用在这里是指有苹果已经掉下来了,然后这个苹果又掉下来,它暗示另一个物体的存在。 而受试SK0 将汉语的“也”和“も”对应,很明显是受到母语的影响。

受试SK7 共发生助词母语迁移6 次,二语迁移4 次。 其母语迁移涉及漏用、语义和形式错误,二语迁移包括受到英语短语结构的影响。 例如:

在受试SK7 的汉语句子中,未出现与日语表达相对应的句子,但在SK7 的日语写作有声思维中有“但是他的身高很矮”的对应表述。 因为汉语的“的”可以表达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受试SK7误认为日语也有相同形式的表达,所以这属于母语迁移。

这是二语英语迁移,正确的表达应该是“に”或者“に向かって”。 受试想要表达“把鞋子向苹果扔去”,却表达成了把苹果扔出去。 他的英语原句是And his father took off the shoes and threw the apple. 在这句话中,受试如果使用at 作为方向介词,其英语表达即为正确。 按照英语结构,“动词+方向介词+名词”即可以表达“朝什么做什么”,受试套用英语结构,但又漏掉表示方向的介词,可见受到英语结构的影响。

4.3 日语作文中实词和功能词在迁移数量和来源方面的差异

表总结了日语三语学习者书面表达中实词和功能词的母语和二语迁移情况。 从中可以看出:首先,实词(47.6%)明显比功能词(27.4%)发生迁移的百分比高。 其次,母语迁移与二语迁移相比,各词类中都是前者的百分比高,说明对初级日语学习者而言,汉语比英语对他们的影响大。 再次,三类实词相比,迁移发生量的顺序为动词(22.8%) >形容词/副词(14.0%) >名词(10.8%)。 卡方检验显示3 者具有边缘显著差异(χ=4. 875,=.087)。 最后,3 类功能词相比,迁移发生量的顺序为其他类(13.1%) >助词(8.2%) >助动词(6.1%)。 但卡方检验显示3 者没有显著差异(χ=2.889,=.236)。

表4 三语者的母语和二语迁移情况(%)及频数

我们的第二个发现与之前的一些研究的结果不同。 在L3 产出的研究中,许多结果发现L2 似乎比L1 更为活跃(Dewaele 1998; De Angelis,Selinker, 2001; Schepens et. al 2016),也不支持二语地位模型和三语产出的发展模型(William,Hammarberg 1998)。 但是De Bot(2004:7)曾指出L1 对L3 的影响可能比L2 强得多,可能是因为母语与三语的语言距离更接近,也可能是因为母语比二语的水平高。 对本研究而言,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因为对初级日语学习者而言,他们的母语汉语比二语英语与日语的语言距离近,而且母语水平明显高于二语水平。

5 结束语

本研究通过对9 名三语者的日、英、汉作文进行对照分析,考察日语三语词汇的错误、母语和二语迁移的来源及数量等问题。 结果发现:(1)实词比功能词的错误率高,前者(包含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的错误率有显著的差异,后者(包含助动词、助词和其他类)的错误率没有显著的差异。 (2)三语者在使用实词和功能词时,在母语和二语迁移方面都有明显的个体变异,其中前者更突出。 具体而言,在名词、动词、助动词、助词、其他功能词中发生母语迁移的情况有显著的差异。 (3)实词明显比功能词发生迁移的比例高;母语迁移比二语迁移的比例高。 在实词内,迁移发生量的顺序为动词>形容词/副词>名词,具有边缘性显著的差异;在功能词内,迁移发生量的顺序为其他类>助词>助动词,但没有显著的差异。

作为探索性的个案研究,本文只关注9 名初级日语水平的三语者,今后可以研究更多受试的日语作文中母语和二语迁移的动态变化,继续检验多语产出中迁移研究的比较—归纳方法框架。还可以研究母语与三语语言距离大的语言组合(如汉—英—法),进一步检验二语地位模型和三语产出的发展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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