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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在套子里的人》教学问题设计与解析

2022-07-04袁海锋

七彩语文·教师论坛 2022年5期
关键词:全城里科夫套子

袁海锋

《装在套子里的人》的“小说感”不强,这与其创作形式有关。这篇小说借两个人的谈话,叙述别里科夫的故事。因是“谈话叙述”,小说开篇谈及人物,行文具有明显的概括式、评价性的风格倾向。在概述式行文之外的“别里科夫恋爱”一节,为突出故事主线而做了大量删减。这些导致学生阅读兴趣受挫,加上常规阅读路径闭塞,小说文化圈层陌生,学生阅读理解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教学性阅读,要求教师经由备教构思,设计指向文本的教学问题,组织学生参与课堂活动,引导学生集体性地进入文本,达成群体性阅读收获。教学问题是阅读教学的进阶支架,也是学生思维的隐形路径。

一、因题设问:看清别里科夫的两面性

标题常凝聚着作者的匠心,有时更是文本理解破局的文眼。《装在套子里的人》,题中“装”这一动作,使得阅读视角不再局限于“套中”结果,更有了入套的过程。因题设问——“××把××装在套子里”,一种依托教学问题的课堂顺势而生。

作为小说的主人公,别里科夫是整个小说叙事的发动者,也必然是教学主问题的施动者,教学问题可以完形为“别里科夫把××装在套子里”。题目所指无疑是别里科夫,教学问题再次完形为“别里科夫把自己装在套子里”。思维推进,教学问题的第一次变形发生——“别里科夫把自己的××装在××套子里”。由“装在××套子里”着手,学生可以整理出雨鞋、雨伞、棉大衣、鹿皮套子、黑眼镜、羊毛衫、车篷、小卧室、蚊帐、被子……至此,教学产生两条路径:

其一,由器物之用,引导学生逆向归纳出器物之上的人之生活,进而把教学问题完形为“别里科夫把自己的生活装在器物的套子里”。

其二,暂时跳出“装在××套子里”思维线,由“别里科夫把他的思想也极力藏在一个套子里”一句,带出“把自己的××装在套子里”的一种可能,借“思想”一词助力,引导学生理解众多器物的生活属性。第二种教学路径在达成“把自己的生活装在器物的套子里”教学理解之外,又引出“把自己的思想装在××套子里”,学生梳理出“装”着别里科夫的“套子”—— 政府告示、报纸文章。在生活、思想之外,装在套子里的东西还拓展至“爱情”。特别是骑自行车一事,别里科夫流露出“难道中学教师和小姐骑自行车还成体统”的惊讶,教学问题再次被完形为“别里科夫把自己的爱情装在世俗体统的套子里”。

当“别里科夫把自己装在套子里”诱发的教学逐渐明朗时,由“自己”拓展到“别人”的教学路径也清晰了。相对于“自己”这个内涵和外延确定的概念,“别人”则是外延不定的群体概念,教学问题的第二次变形发生——“别里科夫把××的××装在××套子里”。由“把××”入手,学生能由课文梳理出柯瓦连科、华连卡、学校教师和学生、太太们、教士们聚合而成的全城人;关注“把别人的××装在”,则有全城人大声说话、写信、交朋友、看书、周济穷人、教人读书写字等涉及的全部生活,人们的“怕”“战战兢兢”以及诸多“不敢”背后压抑的精神。再看“装在××套子里”的落点,别里科夫钳制别人与围困自己的“套子”大同小异,比如,政府通告、世俗体统、道德责任、等级权威等。借助以上三个问题的梳理,教学问题完形为:别里科夫把全城人的内心精神、个体生活装在政府通告、世俗体统等“套子”里。

从“自己”“别人”层面厘清“××把××装在套子里”后,教学问题的第三次变形呼之欲出——“把××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是××”。变形后的教学问题,旨在加深学生对人物别里科夫的认识。把自己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战战兢兢”“通宵噩梦”“没精打采,脸色苍白”,他封闭自我,歌颂过去,拒绝新生与现实。借变形的问题支架,学生能看清别里科夫:一个可怜人,也是一个受害者。把全城人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他那种慎重,那种多疑,那种纯粹套子式的论调”,压得全城人喘不过气,辖制着全城人“什么事都怕”,什么都不敢。此刻,他又是一个可恶的人,也是一个施暴者。借助教学问题的变形,别里科夫的两面性清晰起来。

二、因文变题:读懂“别里科夫”的深刻性

从小说叙事层面看,别里科夫作为施动者的“××把××装在套子里”的教学潜力已发掘殆尽。如将其作为受动者,则可完形出“××把别里科夫装在套子里”的教学问题,教学进程也随之从小说情节、人物探究,拓展到文学意义的理解与反思。别里科夫在生活、恋爱方面陷入困境只是其人生方法论的演绎,源于其思想根源的价值观。“把自己的思想装在××套子里”和“××把别里科夫装在套子里”两问的答案,从两个方面推动教学:首先,政府、报纸是契诃夫并未多言却又隐约透漏的一股隐秘力量,它伤害、造就又驱使着别里科夫;其次,由告示、文章的物化形式反观,这股力量便有了制度、文化的外形。

别里科夫故事并不是凭空而来的文学演义,它深深地扎根在契诃夫生活的时代。《装在套子里的人》写于1898年,19世纪末的沙皇俄国,亚历山大三世为镇压革命风潮,四处制造恐怖气氛,钳制人民思想,控制人民行动。借助“知人论世”的背景资料,教学问题得以完形:“沙皇俄国的制度、文化把别里科夫装在套子里”。但别里科夫的两面性却不应被忽略:在沙皇文化、农奴制度毒害、豢养下,别里科夫变成统治者施暴的“鹰犬”——“全城都受他的辖制”;可他并不像“变色龙”奥楚蔑洛夫,他蒙昧、脆弱、压抑,在那个糟糕时代里“被侮辱与被损害”。

在“恋爱悲剧”后,别里科夫终于死了。“战战兢兢”的人们怀着一种“谁也不肯露出快活的感情”,为他送葬,并“高高兴兴地从墓园回家”。可是新的生活并没有随之到来,“生活又恢复旧样子,跟先前一样郁闷、无聊、乱糟糟”。“沙皇俄国的制度、文化把别里科夫装在套子里”这一完形后的教学表述失效了。教学问题亟须再一次的变形进化——“××把‘别里科夫装在套子里”。加了引号的别里科夫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群人,契诃夫承认“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却还有很多,将来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别里科夫”身上的受害者气质,使其指向广大民众,甚至某种意义上等同于俄国人。当“××把‘别里科夫装在套子里”被完形为“沙皇俄国把‘别里科夫(俄国人)装在(旧制度旧文化的)套子里”,《装在套子里的人》对旧文化、旧制度的启蒙性批判便清晰了起来。可“别里科夫”于旧文化制度“酱缸”浸染的病态鹰犬气质,又与其身上的“人民性”混合,“哀其不幸”与“怒其不争”混杂。当“××把‘別里科夫装在套子里”被完形为“俄国人把‘别里科夫(俄国人)装在(民族劣根性的)套子里”,《装在套子里的人》对民族性、人性的人道主义自省反思也清晰了起来。

《装在套子里的人》的旨意不在看清别里科夫一个人的可怜与可恶,而是以文学为镜,折射整个民族、整个国家制度和文化的问题。深刻的批判、深邃的自省,这正是俄国文学一贯的传统,契诃夫、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一以贯之的文学精神。借助教学问题变形,学生能读出、读懂的,已远超一篇小说,而深及民族基因和人性。※

(作者单位:广东省中山市中山纪念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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