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研究

李秀鹏

（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

1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概述

1.1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概念

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终生以教育引导人们获得知识和发现真理为最大志趣，他很希望青年人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具备认识真理的能力，认为教育不仅能够使人管理好自身事务和追求自身福祉，还能够使城邦安宁和他人幸福。在他的哲学思想中，教育思想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实践中，苏格拉底从来不以智者的身份去告诉学生某个真理，而是以探索者的身份去发问，期待从问答中逐渐发现事物的真谛。为此，他创立了一套今天被称为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独特教育方法。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是一种启发式教学方法，它是指教师在课堂教学中以向学生提出问题开始，继而要求学生运用自身基础知识自主思考并回答问题，并进一步针对该问题就学生所得之答案不断进行追问，从而引导学生在问答的过程中举一反三地研究探索并自然而然获得新知的方法。这种方法要求教师自始至终做一个启发者而不是灌输者，不是直接把知识讲授给受教者，而是强调在对话讨论中自然而然导出知识的过程。因教师在对话过程中不断地提问能够持续点燃学生的求知兴趣和思考激情，苏格拉底式教学法一直被人们重视。

1.2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构成

雅斯贝尔斯把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内容概括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反讽，通过对学生的否定式提问让学生感到自己离真理甚远，从而刺激学生的求知欲望；第二阶段为阐述，通过对问题进一步不断追问，在问答过程中揭示新的知识并让参与者逐渐接近真理；第三阶段为探索，在基本知识大致了解清楚后向更高层次的理论进击，从而发掘存在的客观真理。克尔恺郭尔则将其总结为两条规则：一是让参与讨论者感到自己的无知，这是一个证伪的过程，即教师采用反例的方法让学生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使其自己发现认识中的谬误并感到进一步思考的必要性。二是通过建构的方法让讨论者获得客观真知，这是一个引导学生树立信心的过程，即教师通过主动向学生发问辅助其思考并最终推出比原来认知更优的答案，使学生从无知的困惑中走出来并感受到获得新知的快乐。

从构成理论的角度看，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分为反讽、引导、归纳和下定义四个部分。反讽是在教学过程中通过谈话让对方说出自己对某一问题的看法，暴露出自相矛盾并迫使对方承认自己无知；引导是在反讽的基础上通过对话帮助学生把隐藏在意识深处的相关知识回忆起来；归纳是通过问答把揭示出来的知识进行总结提炼并使学生认识到事物的客观本质；下定义是对所研究问题的共同性质作出概括说明并给出一般性结论，从而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

2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客观价值及其局限

2.1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客观价值

良好的教育离不开优良的教育教学方法，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在建立互动课堂、调动学生主动性和培养学生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思考问题的能力等方面都具有典型优势。

首先，建立互动式课堂，活跃课堂氛围，让教师和学生在教学过程中融为一体并同时成为教学主体。整个教学过程主要采用讨论的方式，通过问答、交谈、辩论的手段不仅教会学生某一理论“是什么”，更让学生明白“为什么”；不仅授人以“鱼”，更授人以“渔”。在讨论的过程中，对学生的回答并不是简单地给予“对”与“错”“是”与“非”的二元式判定，而是不断追问使讨论复杂化，从而激发学生共同寻找问题之答案。这样做改变了教师不断灌输知识，学生被动接受僵化刻板的课堂局面，有利于教师与学生碰撞出思想的火花并获得真知灼见。教师不仅“授业解惑”，更能传学生以“道”；学生不仅获得知识，也获得触类旁通的思考智慧。

其次，辩论和纠问式的提问，层层深入，由浅入深，极大地调动学生的主观能动性。伏尔泰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在一个优质的课堂中，不只教师有说话的权利，也要充分保障学生表达自己观点和意见的权利。由于学生主动积极思考，教师在旁边对学生加以引导、鼓励和协助，整个教学的方向和进程是可以科学把握的。就像苏格拉底的“助产”比喻一样，真理好比母胎里的孩子，需要自身的努力和外部的协助才能顺利生产，课堂教学中教师和学生双方的努力缺一不可。每个人可能天生就掌握了某些真理，但这些真理潜藏于个体的内心深处使得其自身很难发现，因而需要教育者的帮助来发掘它。当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被激发起来之后，其潜能将得到深度开发，知识和思维将得到大幅度提升。

再次，现代教育领域的一个重要内容是教会学生及时发现问题，适当分析问题和正确解决问题。发现问题要求产生疑问并对该疑问进行理论上的确认，分析问题要求探讨问题背后的原因，解决问题则是在论证的基础上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问答过程能够很好地培养学生进行问题管理的能力。

2.2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局限

第一，很难在基础知识讲授和深度启发性思考之间实现平衡。基础知识的掌握是学生学习的重要内容，如果对某一学科的基本概念、基本理论、基本范畴等问题没有一定的知识积累，更深层次的探索和研究无异于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纯粹的问答式教学容易造成知识储备欠缺的现象，从而滑向流于形式的争辩之中，不利于学生知识量的扩充，让学生离真理越来越远。事实上，在整个过程中都是教师主动提问，学生被动回答，教师按照事先设定好的思路牵着学生鼻子走，也容易产生僵化的风险，不仅不能让学生获得新的知识，还可能会生成一些错误的思想。

第二，不是所有的教学对象都适用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实践中教学对象的知识层次和思维能力具有巨大差异性，如果不进行区分或忽视这种个体差异性则很难有好的教学效果。比如对于那些知识层次较低和思维能力较差的学生，简单运用问答式的方法会造成其跟不上教学的节奏并最终丧失学习兴趣。

第三，苏格拉底式教学法过度依赖思辨式的演绎逻辑，而忽视了经验逻辑的思维方法，在某些学科领域效果不佳。苏格拉底认为知识的获得不是一个感性经验积累的过程，不是一个从个别到一般的经验归纳提炼过程；相反，知识与生俱来并藏于人的内心，获得知识的过程是一个从一般到个别的逻辑演绎过程。这显然忽略了经验归纳在知识获取和教育教学中的重要作用，尤其是那些需要不断进行科学实验并得出创新知识的学科，思辨式的教学方法就明显具有局限了。例如，在法学等社会科学教育中，经常会应用到三段论式的演绎推理，规范是大前提，客观事实证据是小前提，价值判断是结论，此类课堂上运用苏格拉底式问答法教学会产生良好的效果；在物理学等自然科学教育中，则经常需要采用实验的方法搜集素材，然后归纳总结出一般性结论，此类课堂上问答式的思辨教学就会显得力不从心。

3 苏格拉底式课堂教学法的实施路径

3.1 明确教学目标内容，拟定整体教学框架

苏格拉底认为有理智的教育和培养能带来益处，而失去理智将带来危害。教育和学习需要在理性的指引下明确方向，实现具体目标任务。教学目标是教学活动中所期待实现的目的，这种目的具有多元性。任何一门课程都需要在多元目的中确立明确的教学目标，它是其他所有教学行为得以展开的依据。依据教学目标，需要在教学之前拟定好教学框架，并且在课程讲授之前告诉学生本门课程的主要内容和框架，让大家对课程教学的主体内容了然于心，便于进行有的放矢的教学。苏格拉底式教学法要求将教学目标贯穿于整体教学活动的各个环节，让学生明白自己通过课程学习将获得什么样的知识，培养什么样的能力，达到什么样的水平；要求学生做到在课前对相关内容主动预习，课堂上积极参与讨论，课后自觉进行复习。

3.2 精心设计教学方案，合理安排教学进程

教学方案是教师对课程教学过程所做的计划安排，包括时间安排合理和内容详略得当等等。授课效果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教学方案设计的质量，它是具体授课环节的依据和支撑。优良的教学方案会全面考虑课程的时间进度安排和每一堂课的知识容量，编、章、节、条的合理编排让课程学习能够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并在恰当的时间限度内完成教学任务。教学方案和教学进程是实体教学内容的程序性保障，不仅对于知识的学习传授具有辅助作用，也具有自身独立的价值。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强调问答式的启发性引导，容易出现漫无目的的情况，既定的教学方案和教学进程安排能够让讨论交流始终集中在关键核心问题领域，避免松散混乱的状况。

3.3 充分准备课堂提问，把握问答交流环节

运用好苏格拉底式教学法，课堂提问是关键所在。从教师的角度看，课堂所提之问题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课前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二是课堂上依据实际情况临时产生的新问题和做出的新思考。课前事先准备的问题要求教师围绕教学内容进行科学设计，可以循序渐进，逐步深入，不断拓展。课堂临时产生的问题则要求始终围绕事先安排好的主题而展开，不能具有太大的随意性。问答式教学的核心既包括问，也包括答，教师要在提问的过程中进行有效引导和秩序维护，防范学生毫无目标的拓展影响整体教学安排。这就要求在同学生谈话、辩论和探讨问题的时候，不断对其观点和答案进行反驳，找出其中的矛盾，然后得出相应的结论。具体来说，要在问答过程中完整实施苏格拉底式教学法构成要件中的四个步骤：首先是通过诘难使学生怀疑自己以前储备的知识，迫使其积极思考；其次是帮助学生通过独立探索获得问题的新答案；再次是对相关观点做出一般性归纳，概括出相应结论；最后是对结论进行科学定义，让学生了解客观真理。就整个问答过程而言，其本质上是“发问、回答、再发问……”的逐层追问过程，不断地否定并同时不断地通过否定之否定树立新的论点和得出最终的结论。

3.4 认真反思教学过程，进行教学效果评估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由于具有较大的自由性和创新性，具体实施中自由裁量的空间较大，及时进行教学反思总结和教学效果评估是非常必要的。教学效果评估是对课堂教学实施过程所产生的价值进行客观评价的活动，它是促进学生成长、教师专业发展和提高课堂教学质量的重要手段。教学效果评估不仅可以促使教师在课堂教学中更好地发挥教育创新意识从而达到改进课堂教学质量的目的，还通过有效地评析教师课堂教学的优缺点，让教师对教学过程有全方位全过程的把握，为以后在教学中扬长避短从而提升教学水平做铺垫。

4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的未来展望

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尊重课堂教学规律，既注重发挥教师的课堂主导功能，又注重激发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很好地平衡了“教”与“学”的辩证关系。其从方法上注重培养学生的自主思考能力、创造学习能力和知识运用能力，在教学领域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在我国，这种启发式教育方式历来为人们所青睐，当代仍然在教育领域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在新时代背景下，综合型人才的培养要求教育工作者不断开拓创新，改革教学方法的和手段，为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培养更多优秀人才。充分运用苏格拉底式教学法启迪学生智慧，是提高教学质量的重要途径，也是教育教学方法改革的重要内容和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