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石化行业助力中国实现“双碳”目标实施建议

孙仁金，胡启迪，荆璐瑶，朱卫军

1.中国石油大学（北京）；2.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新疆油田油气储运分公司

0 引言

自 18世纪工业革命以来，蒸汽机代替手工劳动，能源资源被快速消耗，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迅速上升，继而使得冰川融化加快、厄尔尼诺事件增多、极端天气出现频率升高。为应对气候变化，世界范围内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召开多次会议，签订一系列公约或协议，制定减排目标和计划。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二氧化碳排放量最高的国家，主动承担减排义务，展现大国担当，做出承诺将采取更有效的措施，实现“双碳”目标，彰显了中国走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道路，为全人类谋福祉的坚定决心。

2021年，中国领导人多次在国际和国内会议上发表讲话，提出要加快构建和完善“双碳”政策体系。2021年 10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简称《意见》）、国发〔2021〕23号《国务院关于印发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的通知》（简称《方案》）发布。这两个文件的发布，表明中国实现“双碳”目标的承诺与决心。《意见》作为“双碳”“1+N”政策体系（“1”指碳达峰碳中和指导意见，“N”则包括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以及重点领域和行业政策措施和行动）的“1”，充分明确了中国实现“双碳”目标的时间规划、实现路径和重要保障，为实现这一艰巨任务指明了方向。此外，2021年10月18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五部门联合出台了重点领域、重点行业节能降碳工作的指导性文件，对重点领域、重点行业用能、节能、排放等提出了限制性行业标杆水平比例要求、最低规模要求及禁止事项，其中对石油石化企业做出淘汰落后产能等要求。

综上，石油石化行业制定降低碳排放、助力国家实现“双碳”目标的途径、手段和行动实现了有章可循，“《意见》—《方案》—节能减排指导文件”形成了从碳达峰碳中和到碳达峰再到节能减碳的政策体系，其具有从高到低、从宏观到微观、从总体到阶段的特点，为石油石化行业减碳工作指明了方向。基于此，本文对《意见》进行详细解读，分析“1+N”“双碳”政策体系对石油石化行业低碳发展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结合国际国内双向环境，总结石油石化低碳发展面临的挑战，根据“1+N”“双碳”政策体系提出石油石化助力中国实现“双碳”目标的实施建议。

1 《意见》解读及对石油石化行业的启示

1.1 目标与要求

《意见》从经济体系、能源利用效率、能耗、单位国内生产总值CO2排放、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森林覆盖率和蓄积量 6个角度，在 2025年、2030年和 2060年 3个时间点制定了主要目标（如图 1所示）。

图1 《意见》目标规划

此次提出的目标，充分立足于中国五年规划和国情实际，将定性目标和定量目标、近期目标和中长期目标、减排目标和碳汇目标相结合，充分体现了科学性和可信性。从整体目标看，能源改革是实现“双碳”目标的核心和重点之一，既要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又要提高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这也是首次以官方文件的形式定量提出中国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要求在2060年时达到80%。从时间节点上看，除“30·60”外，还有2025年这一时间节点，即中国“十四五”规划结束年。2025年比另外两个时间点距离更短，目标也更为详细。2021—2025年作为“双碳”目标提出后的第一个五年尤为关键，此时应充分做好经济社会系统性变革，加快建成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避免“先冲高、后骤减”的减排路径，确保实现“双碳”目标间的平稳过渡。

在2030年前，提高能源效率是主要目标，石油石化行业不仅要在生产过程中提高自身能源利用效率、降低能源强度，同时，要深化产品生产加工链、优化产品结构、提高能源产品的效率。在2030—2060年碳中和目标阶段，提升可再生能源消费比重是主要目标，石油石化行业主体应在碳达峰目标阶段提前规划，逐步实现生产用能绿色化，同时布局可再生能源业务。国际上一些大型国际石油公司陆续开启了转型之路：bp于 2020年宣布要从国际石油公司转型为综合性能源公司；2021年，道达尔公司更名为“道达尔能源”。可见，开展新能源业务是石油石化企业未来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之一［1］。

1.2 实现路径

《意见》提出了中国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双碳”工作的8项重点任务，即中国“双碳”目标的实现路径，如图2所示。

图2 能源行业实现“双碳”目标路径示意图

《意见》指出，实现“双碳”目标要综合发挥人类社会生产活动降低碳排放效应和自然界的碳汇作用。降低碳排放，首先要有考虑全局性和关联性的顶层设计与规划，“双碳”“1+N”政策体系的构建即在这一路径上推进。在顶层设计之下，要求生产端发展非化石能源，通过改善用能结构降低碳排放；要求消费端控制能源消费的强度与总量，并在产业结构、交通、建筑这3个领域提出降碳路径，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以及交通用能与建筑用能的低碳化。此外，调整产业结构和推动技术进步是对生产端和消费端都行之有效的降碳路径。石油石化行业作为能源行业的一类，它既属于能源生产主体，也属于能源消费主体，因此石油石化行业的节能降碳工作更具复杂性。

《意见》中的“双碳”目标实现路径给予石油石化行业节能降碳相应启示：坚决淘汰低效落后产能，严控高耗能生产装置的增加［2］；从技术进步的角度，加大节能降碳技术的研发与利用，提高能源效率，同时大力发展CCUS（碳捕集、利用与封存）项目；在消费端，交通是石油石化产品的主要消费途径之一，需推进清洁高效燃料替代传统燃料［3］，即可倒逼石油石化企业调整产品结构，助力碳减排。

1.3 工作原则与实现保障

除目标与实现路径外，《意见》还明确了“双碳”工作的原则与保障体系。5项工作原则表明，中国实现“双碳”目标要坚持全国总体统筹，发挥制度优势；在国内要发挥政府与市场两方合力，在国际上要不断提高中国在国际社会气候方面的话语权；同时，要注意防范风险，处理好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能源安全和节能降碳的关系。3项保障措施即健全法律法规标准和统计监测体系、完善政策机制、切实加强组织实施，从法律、政策和组织3个角度为其增加了保险锁，提高全国上下实现“双碳”目标的决心和信心。

考虑《意见》提出的工作原则，结合部分石油石化行业产品的战略资源性质，全面统筹对石油石化行业的节能降碳工作具有重要意义。能源资源的利用渗透在国家发展与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石油石化行业的低碳转型需处理好与经济发展、人民生活稳定的关系，同时保障国家的能源安全，因此在工作过程中防范多重风险也极其重要。

从保障措施的角度，石油石化行业要建立健全科学合理、切实可行的碳核算体系与标准［4］，且此标准可作为监管的依据，从而政府部门可以加强监管；政府不仅要起到监管作用，完善中央与地方的多层监管，同时还要起到引导作用，助力石油石化行业主体开展节能降碳工作；从组织实施的角度，要发挥政府领导小组作用，以及行业组织作用，提供技术指导和技能培训支持。

2 石油石化行业低碳发展面临的挑战

根据上述《意见》解读及对石油石化行业的影响分析，结合石油石化行业作为能源行业的特殊性，以及业内部分企业开展节能降碳工作的实践经验，认为石油石化行业低碳发展面临如何处理存量与增量的关系、如何处理行业发展与国家发展相协同，以及如何处理低碳开发与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等多重挑战。

2.1 存量与增量的挑战

中国以煤为主的一次能源消费结构和石油石化行业低碳技术发展不足的特点导致其能耗高，碳排放量大。2020年中国石油石化行业能源消费总量接近7×108tce，这其中包括大量能耗超过1×104tce的传统型企业，这部分企业的装置属于高碳资产存量。在低碳经济时代，碳排放量高的资产存量必定会贬值，但短期内无法完全退出行业，否则会带来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打乱整个行业的正常运行。因此在“双碳”背景下，如何使存量充分发挥规模效应，如何进行转型升级和产业链优化，以及如何优化增量等，是石油石化行业面临的主要难题［5］。

2.2 行业发展与国家发展协同的挑战

尽管中国的石油石化行业规模巨大，但由于中国处于快速发展阶段，社会经济发展速度很快，对石油石化产品的需求也在不断地增长。一方面，产业发展会增加对石油石化资源的消耗及对高端化工业品的需求［5］；另一方面，人民生活质量提高也会要求用能质量提高；而且，随着国家对环境要求的提高以及各传统产业的升级改造，生产过程中会增加耗能和碳排放。协调经济发展与减排的关系增大了石油石化行业的低碳化难度。要实现“双碳”目标，石油石化行业必须进行转型升级，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行业的低碳化转型如何与经济、社会发展相结合，在满足经济发展带来的需求增长的前提下，控制和减少碳排放量，是石油石化行业面临的一大挑战。

2.3 低碳开发与能源安全的挑战

2021年，中国原油对外依存度达70%以上，天然气对外依存度接近50%，这导致地缘政治冲突或者潜在的国际地区冲突将可能影响到中国的油气供应安全［6］。若出现能源进口中断等情况，将对中国经济社会、人民生活的正常运行产生巨大影响［7］。

中国的石油资源战略储备机制不够完善。一是中国石油储备能力有待加强，2020年中国石油储备能力为8 500×104t，仅够满足中国近50 d的消耗，而美国、日本、德国等发达国家的石油储备已达能满足100 d消耗的能力；二是中国石油储备体系还存在安全系数不高、法律不完善、运行机制不稳定等问题［8］。鉴于此，中国石油石化行业的低碳发展不能以影响国家能源安全为代价，处理好节能降碳与国家能源安全的关系是石油石化行业低碳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之一。

3 石油石化行业“双碳”行动方案实施建议

为应对石油石化行业低碳发展面临的多重挑战，结合《意见》《方案》等国家“双碳”“1+N”政策体系的指导，从政府和企业两个角度提出石油石化行业“双碳”工作的实施建议。

3.1 政府角度

一是发挥决策与控制作用，处理好存量与增量的关系。政府要发挥好决策职能与控制作用，处理好石油石化行业存量与增量的关系。“存量”方面可从重点、代表性企业入手，进行节能降耗技术改造，为其他企业起到带头示范作用，而后根据“一企一策”向其他企业拓展，从而实现总体目标；“增量”方面要严控新增产能类型，坚决遏制高耗能高排放项目，同时依法淘汰落后产能［9］。

二是分解落实“双碳”指标任务，制定相关考核目标。石油石化行业节能减碳任务重、过程复杂，政府要承担落实责任，逐级分解“双碳”任务到企业个体，分阶段任务到各级政府部门。从达峰到低碳阶段，在经过趋零发展后最终实现“碳中和”目标，分阶段制定低碳发展任务。同时，根据指标任务制定科学合理的定量考核目标，如能源消费结构、可再生能源业务量占比等，使“双碳”目标切实可行且易于落地。中央制定目标并下发到地方，将碳减排目标作为硬约束纳入到地方考核目标中，以增强地方监督能动性。

三是将中央总体设计与地方实际相结合，加强监督。中央已经出台相关文件和政策，地方具有发展经济的行政自主权［10］，有研究表明地方经济分权程度与碳减排高度正相关［11］。推进石油石化行业低碳发展要将中央总体设计与地方监督相结合，发挥中央与地方合力，增强政策执行力度。

3.2 企业角度

一是提升专业认识，加强碳资产管理。中国提出“双碳”目标时间较国际上其他国家较晚，部分石油石化企业还处在转变观念的过程中，提升专业认识是开展工作的前提［12］。在提升专业认识的基础上，企业要加强碳资产管理的科学化与专业化，密切关注国际与国内碳管理趋势与政策［13］，跟踪业内领先降碳技术，深入研究碳资产的核算与碳交易的参与策略，提高企业碳绩效。

二是发挥天然气重要作用，助力降低碳排放强度。为避免碳排放冲高达峰、后急速骤降的现象，实现“双碳”目标的平稳过渡，保障经济社会平稳运行与国家用能安全，石油石化企业应适度扩大天然气业务，尤其是在“碳达峰”目标期，为降低碳峰值做出贡献。在发电领域，天然气发电因其独特的调峰优势，能有效助力化石能源发电向可再生能源发电转型；在非电领域，天然气在工业、交通、居民用气等用能途径都具有重要的替代作用，可以在降碳过渡阶段，明显降低石油石化行业的碳排放强度。

三是加大投资与技术研发，提升碳管理优势。石油石化行业的碳排放主要集中在生产端，应将节约能源和创新驱动相结合，加大投资与技术研发，提升碳管理优势［14］。在创新低碳技术还不够成熟时，要充分挖掘石油石化全产业链的节能潜力，以节能降耗的方式来降低碳排放；节能降耗的同时实施创新驱动战略，大力发展低碳技术，加快清洁能源、储能、CCS（碳捕集与封存）、CCUS等关键技术突破［15］，提高未来在绿色低碳领域的核心竞争力。目前中国已有多个CO2驱油项目试点成功［16］，也有一些石油石化企业正在布局氢能产业。节约能源与创新驱动相结合，能有效提高减排效率，从而有助于“双碳”目标整体的平稳过渡与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