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功利主义视域下探讨“体育精神”
2022-06-25李乐
[ 作者简介 ]
李乐,女,江西新余人,江西师范大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外国哲学。
[ 摘要 ]
功利主义的道德绝不是卑劣的伦理学说,以“猪的主义”来批判功利主义是极大的误解,其虽有无可辩驳的公平正义局限性,但功利主义自十九世纪以来在道德伦理学方面迸发出的活力是有目共睹的,功利主义以最大多数人的幸福感为原理,重视人的教育、习惯、情操的培养,主张不断地在实践中取得每个人的进步,从而促进集体的进步,追求人类永久利益的效用最大化。体育自古以来,无论是健身还是竞技,成为承载人类远离野蛮状态的重要渠道,是一种人类向往健康和自由而主动参与的“善”,是根据人类理性产生的幸福生活方式的实践,体育精神正是体育文化的重要基础。
[ 关键词 ]
功利主义;体育精神;幸福
中图分类号:G80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22.04.053
奥运会是体育精神绝佳的展示舞台,各国的运动员在“奥运会”这个全球瞩目的文化多样性和差异性并存的舞台上展示了现代体育精神中的“更高、更快、更强”,但是这个多元化的世界性舞台背后同样存在着一些阴暗面,不仅危害着运动员的理想,更与奥林匹克体育精神相背离。马克思说过:追求与享受身体和精神上的自由是人类的基本权利,也是人类追求美好生活的目标。在现代科技、文化、生态伦理共同对体育精神的影响下,运动不只为了竞技,更是为了身体的强健,同时也是构成幸福生活的一部分,与其他的快乐一样。在世界卫生组织的宣传和各国的积极响应下,我国提出“全民运动”“终身运动”,体育器械进入各个社区,成为大众强健体魄的基础。体育精神已经成为全球化时代背景下的重要现代伦理,本文尝试从功利主义伦理学的角度和观点出发,借鉴其中的合理因素,进一步探索体育精神的内核和外延,尝试从功利主义的视角深化对体育精神的理解。
1 功利主义的道德精神与体育精神
1.1 功利主义“幸福论”
功利主义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伊壁鸠鲁学派的快乐主义,功利主义道德原则与西方传统的道德有根本差异,西方传统的道德建立在神圣的上帝信仰之上,功利主义的道德精神则重视经验和个人利益。十九世纪的功利主义可以说是西方世界的主流学说,渗透到政治、经济、文化的各个方面。晚清时期功利主义学说被引入,对汉语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功利主义”在中文语境下多有重利轻义之意,在许多场合被视为贬义,实际上翻译为去除贬义的“效用主义”更为贴切。功利主义在实际意义上是一种追求和实现人的幸福和最大利益的一种道德伦理理论。边沁在《道德与立法原理导论》中首次使用“功利主义”这一术语,系统阐述了功利主义的原则,他的学生密尔所著的《功利主义》则建立起以“最大幸福原则”为核心的功利主义理论体系,对伦理学的“幸福”问题做出了功利主义的解释,边沁的“快乐”和“幸福”的概念是同质的,没有高低之分,密尔则对“幸福”和“快乐”的概念做了区分,认为快乐不仅有量的区别还有质的区别,一些快乐比另一些快乐更加值得欲求,弥补了边沁理论的薄弱环节。密尔认为人的本性就是追求幸福,即获得快乐和免除痛苦,“最大幸福原则”就是以最大多数人的幸福为最高的道德标准。长久以来,功利主义以其符合人性基础的经验性道德学说被学界广泛讨论,功利主义的广泛影响力不仅因为它的道德原则,还因为功利主义的论证是建立在经验主义认识论基础之上的,比起自然法学派的神秘性更为符合人的理性,功利主义既是哲学上的问题,也是实践上的问题,任何道德规则,如果没有以人的理性作为基础,就会沦为一纸空谈。
1.2 体育精神的发展脉络
体育和精神看起来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概念,那精神是如何融入体育的?精神在古希腊的原意是“本原”,古希腊哲人阿那克萨戈拉提出精神(努斯)即万物本原,说明对精神的思考离不开本原。西方自古就有许多关于“精神”的思辨,多个哲学家相继阐述了精神的内涵,其中黑格尔则是把精神概念放在更显眼的地位,在古希腊认识论奠定的基础之下,通过逻辑推理抓住“精神”的本质为“自由”,认为自由就是人的精神的终极目标,人的理性本質就是人的自由本质,从“人”的角度出发让精神和自由相契合,人的精神就是人的自由。体育精神以人为本,正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提到的“精神生产”,他提出精神是人的“自由的有意识的生命活动”,这也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根据马克思的理论,人类社会是在实践中产生的,体育是人们认识和改造社会的产物之一,即体育是一种社会实践活动,精神想要证明自己也需要通过实践来实现,体育就成为精神自我实践的一个载体。
传统的体育精神在中西方都由来已久,纵观整个体育史,古希腊和古罗马的“竞技精神”、西方中世纪的“骑士精神”、明清的“侠义文化”、清末的“尚武精神”皆是对体育精神的一种体现。作为一种社会现象,体育精神的产生和其他的社会活动一样与生产力的发展密不可分。当我们审视体育精神的历史时自然而然会联想到奥林匹亚的发源地——古希腊。古希腊的《荷马史诗》最早记录了体育竞技,其中也有关于体育精神的描写:自由的比赛和比赛的自由,人神的同形,没有神的羁绊,人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能量和情感;没有上帝,没有赎罪,比的是骁勇刚烈、拼的是视死如归,敢与神争高下的气派。古希腊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其独特的航海和渔业文明,无论是扩张殖民还是从事农牧业生产劳动,均离不开强健的体魄和不屈的奋斗进取精神。古希腊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举办期间,各个城邦都需要停止战争,彼时的奥林匹克精神还寄托了人民对和平稳定的渴望。
体育是一个外来词,虽然在中国古典文献之中并没有与之对应的专门词汇,但是体育运动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如“蹴鞠”“武术”“骑射”“龙舟”等。体育一词从词面上解释,就是身体和教育,体育即身体的教育。中国古代固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中的锐意奋发,自强不息的精神,但中国传统的体育精神仍与西方所推崇的竞争关系不同,不倡导人对自然和自身的挑战,不孤立地强调超越精神,主张的是“养生”与“养性”,人与自然和谐的修身养性,强调的是内在的修炼,虽不提倡激烈的个体竞争观念,但也无法割裂实际锻炼和内在精神的联合,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体育精神与功利主义一样是实现幸福和自由的理论。体育精神是将身体、心灵和精神三方面均衡地结合调动起来,是使人得到升华的一种人生哲学。
1.3 体育精神的异化
体育是在人们认识和改造社会时产生的产物,因此具有社会属性,体育精神贯穿于各项体育活动之中,古代社会生产力较低,生产方式单一,生产工具粗陋,大多数劳动都依靠生产者的体力和耐力完成,因此身体力量与劳动力紧密联系在一起,到了近代生产力的进步逐渐脱离蛮力,体力和劳动逐步分离,才形成了独立的、系统的体育运动。可以说现代体育史是由过去的社会生产力塑造的。
现代体育精神应该是对过去体育精神的扬弃,现实却是被经济、政治、文化等因素处处掣肘,奥林匹克体育精神在《奥林匹克宪章》中被这样形容:“相互理解、友谊长久、团结一致、公平竞争。”现代体育自美苏冷战以来俨然成了大国博弈和较量综合国力的没有硝烟的战场,赛场就是战场,正如乔治·奥威尔所说:体育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小到球鞋上的一颗钉子,大到训练器械,无一不包含科学技术的推波助澜。当下,商业活动对体育精神的侵蚀与日俱增,“黑哨”“假球”“兴奋剂”等不正当竞争手段严重挫败了运动员的积极性。为了收获奖牌,为了赢得荣誉,有些人可以不择手段,这显然与《奥林匹克宪章》中的体育精神背道而驰。可以看出,国际体育的竞争越来越异化为以体育精神文化为背景的体育强国之争。
2 体育精神中的功利主义意蕴
2.1 “最大幸福原则”对体育精神的作用
把一切都交给快乐来处理,这是对功利主义的一种常见的指责,这类批评会把功利主义贬抑为推崇骄奢淫逸的肤浅伦理学理论。要理解功利主义的“最大幸福原则”,就需要关注它的幸福是什么?幸福是快乐和免除痛苦,不幸就是痛苦和丧失快乐。要厘清这个理论体系的道德标准,就需要明白快乐和免除痛苦究竟为什么值得欲求?功利主义的萌芽要追溯到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学说,伊壁鸠鲁学派认为快乐不是放浪形骸,而是淡泊和宁静,人的本性就是趋乐避苦,追求快乐就是符合人的本性的行为。这里的快乐绝不等同于享乐,而是更高级的快乐,选手为了在竞技体育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超越对手,战胜自我而努力训练;裁判贯彻比赛公平、公正、公开的体育竞技原则;团体项目中共同挥洒汗水,每个人都恪尽职守;观赛者遵守礼仪,呐喊助威的欣赏比赛,这些都是理智的快乐、道德快乐,这些心灵的快乐所具有的价值要远高于单纯感官的快乐,值得人们去追求的正是这种快乐。
顾拜旦在1936年奥运会演讲时说过:奥运会重要的不是胜利,而是参与;生活的本质不是索取,而是奋斗。这也揭示了体育精神的内涵,即体育运动中蕴含了对人的启迪与发展,体育精神虽然是以追求卓越为出发点,但进一步探索就会发现,追求卓越是不断地进步,到达更好的自我,发掘潜能所展现的是人类的新高度。
密尔在《功利主义》第二章中再次强调,功利主义伦理学的幸福,不是行为者本人的幸福,而是所有相关人员的幸福。密尔的“最大幸福原则”将每一个人的幸福与社会整体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没有国家和团体可以独善其身。真正的体育精神应该抛弃那些肤色、宗教、语言、文化、社会体系的差异和偏见,而不是被这些因素所裹挟,将这些差异的矛盾进一步放大,转变为成见和傲慢,体育精神应该作为追求幸福的一座桥梁,打破各种差异的枷锁、挣脱封闭的桎梏。
国际奥委会在《奥林匹克宪章》中这样定义关于“奥林匹克主义的原则”:“每一个人都应享有从事体育运动的可能性,而不受任何形式的歧视,并体现相互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奥林匹克精神。”运动员和运动爱好者为了前进一厘米、提速一秒钟所获得的“幸福感”“满足感”的背后是百炼成钢的意志、锐意进取的体育精神。体育滋养了这样充满生命力的精神力量,这股积极的精神力量与功利主义所推崇的幸福原则不谋而合。他们所谓的幸福,并不是指一种狂欢的生活,而是指生活中的痛苦少而短暂,快乐多而长久,积极主动的东西远远超过消极被动的东西。当人类的心灵处于这样一种积极进取的状态的时候,不言而喻,这种状态本身就是一种特别而高级的快乐。
3 结束语
马克思认为,人类的生活本质就是实践,体育精神就是人类的一种实践活动。正如我们所见,体育精神既是哲学上的问题,也是实践上的问题,体育产业本身也具有很大的经济价值。参与体育活动能使人感受到积极向上的体育精神,有助于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能使青少年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精神上的进步可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密尔的功利主义阐释了对个体快乐和幸福的正当追求,把“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这一功利主义原则落实到行为和生活实践中去,协调个体利益和社会整体利益之间的关系,增进个人、集体、社会三方面的协调发展。功利主义幸福论强调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一致性,有利于社会公平正义的早日形成。在追求个人幸福的同时,尊重体育精神发展的客观规律,在实质上增进整个社会的总体幸福;在追求体育竞赛成绩的同时,要在实质上促进体育精神的全面建设。体育精神就是构成“最大多数人的幸福”的一部分。
体育精神是体育强国中的重要一环,是提高国民身体素质、完善体育设施建设、发扬体育精神也是促进精神文明建设的有效途径。利用功利主义幸福论中的合理因素维护体育精神,为体育项目提供纯净的土壤,向世界讲好中国体育故事,传播中国体育精神。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2]卡尔·马克思.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3]刘桂海. 《荷马史诗》与古奥运会的思想模式[J]. 浙江学刊,2009(5):55-59.
[4]约翰·密尔. 功利主义[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5]弗雷德里克·罗森. 古典功利主义:从休谟到密尔[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17.
[6]贺业志. 中国传统文化视域中的体育精神论析[J]. 东岳论丛,2018,39(12):185-190.
[7]黄莉. 中华体育精神研究[M]. 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8.
[8]张海涛,刘海峰. 體育精神的培育与传播:内涵、动因与路径[J]. 湖南社会科学,2016(1):207-210.
[9]李龙,范占江. 背离与回归:体育市场主体的契约精神[J]. 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18,35(6):641-646.
[10]李龙. 体育产业化的伦理批判[J]. 伦理学研究,2017(1):103-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