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参与监督视角下PPP项目三方演化博弈分析

李 妍,王学英

(1.河北经贸大学 金融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51；2.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金融学院，北京 100070)

1 引 言

近年来，人们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在不断提高，由此引发的公共服务设施的建设问题越发受人关注。但是现阶段由于财政资源的缺乏，单纯凭借地方政府来投资建设的办法已不能与人民对于更优质的基础公共设施的需求相符。所以，各地方政府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寻求实用的办法来解决公共基础设施建设问题。2014年至今，我国PPP模式在财政部出台的一系列政策下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和重视。然而，我国在采用PPP模式运用到多种项目的同时，也暴露出许多问题。例如，在PPP项目中存在项目周期较长，多重利益相关主体、项目具有复杂的融资结构以及项目合同的独特性等，从而导致PPP项目的风险存在项目的整个周期，由此产生收益与成本的博弈。目前我国PPP项目中政府与社会资本两方主体之间，由于不完全信任导致彼此在项目洽谈过程中沟通不顺畅，进一步导致不能合理地分担风险、共享利益，从而无法有效地使项目整体的绩效最大化。项目中政府与社会资本的地位往往并不对等，后者在谈判中不占优势，因此往往在项目中过多地承担一些与自身风险承受能力不匹配的风险。信息不对称性存在于社会资本和政府之间，这会直接导致产生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等问题，大大增加交易的成本，不利于项目的风险分担和顺利进行，于是引入社会公众第三方监管主体。分析PPP项目参与方对风险的分担带来的风险收益与风险成本，通过建立与求解PPP项目三方主体参与的演化博弈模型，将风险所带来的收益和相关的成本进行考虑，求得三方主体的演化博弈模型的均衡，潜在的目标即是风险所带来的成本小于承担风险所获得的收益。因此通过将风险分担转化为个体的风险收益与风险成本的比较，对PPP项目的收益进行博弈研究，有利于解决PPP项目本身存在的风险分担的问题。

2 文献综述

PPP项目有利于推进社会治理创新,提升公共物品供给能力和水平[1]-[5]。由于PPP项目参与主体众多，涉及权利、责任、风险和收益等分配的问题，合理的收益分配、风险分担与回报机制是PPP项目成功的关键[6]-[8]。国内外对于PPP项目参与主体博弈问题，更多地集中在两方或三方的博弈关系，建立了政府、机构和私人主体三方间的混合策略博弈模型和纯策略博弈模型并进行最优策略选择，在策略选择过程中分析各影响因素的影响程度[9][10]。社会公众作为政府监管的有效补充，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部分学者开始将社会公众作为PPP项目中重要参与主体，引入博弈行为的讨论。如任宏[11]、叶晓甦等[12]建立公私双方收益分配讨价还价博弈模型,并将“公众参与”作为一个影响因素引入其中,通过直接影响PPP双方收益分配比例,激励私人部门更加关注项目质量和项目社会效益,并探讨了如何获得有效公众参与相关数据。李壮阔等[13]、徐莉婷等[14]、李雍[15]构建了地方政府、私营企业、公众三方演化博弈模型，探讨了不同主体的演化路径，分析了关联主体演化博弈模型的渐近稳定性,得出其在不同条件下有不同的稳定状态。

传统的博弈分析是假设博弈主体是完全理性的，但是这种方法存在局限性，在现实境况中，某些参与主体对于其他参与主体的信息不能很好地掌握，有可能出现利益分配问题。本文主要运用演化博弈论来研究PPP项目中政府、企业和社会公众在一般条件下的相互作用机制，探究各种决策的均衡及稳定性。在PPP项目中引入社会公众这个第三方监管主体，考虑有限条件下PPP项目中影响三方主体决策的因素，分析各种风险因素下的收益与成本，并据此建立三方共同参与的博弈模型，以承担风险所带来的相关收益和成本为代表对象，建立以期望收益为目标变量的三方博弈模型。根据博弈结果分别对三者的决策选择提出应对建议，以便对风险进行更合理的分担，促进PPP项目在我国更高效发展。

3 PPP项目三方主体的演化博弈模型构建

演化博弈论 (Evolutionary Game Theory) 将人看作非完全理性，想要达到均衡，就必须经历一定程度的试错，同时均衡策略的产生也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因此，通过非静态的分析来寻求主体之间一致认可的均衡是必要的。本文以PPP项目中的政府部门、参与PPP项目的私人资本和社会公众作为演化博弈模型的三方主体，考虑在项目正常运营状态下三主体可能做出的策略选择，用定量模型分析在有限理性条件限制下系统中各参与主体分别会采取何种行为达到均衡。

3.1 演化博弈模型的假设条件

假设一：博弈主体并非完全理性。

分别选择地方政府、私人企业和社会公众作为博弈模型所需的主体，并假设这些群体皆是非完全理性主体。

假设二：潜在的行为策略。

在该博弈行为中可能会有以下策略选择：PPP项目的核心领导者是政府，其可以选择积极监管，对参加项目的企业严格规定，相反，也可以因为项目管理难度大而选择维持现状任由发展，那么地方政府的博弈策略空间为Sg(Sg1积极监管，Sg2消极监管)。社会公众对于与自身利益紧密相关的项目，可能会选择进行严格监督实施项目的企业，并积极向政府部门提出宝贵意见，反之，也可能因为项目成果不过多涉及自身当前利益而选择漠视，放松对参加项目企业的监督，对潜在风险不予重视，即社会公众采取的策略空间为Sp(Sp1积极监督，Sp2消极监督)。私人企业对自身参与的项目可能会积极推进，对项目产生的不良影响采取积极的预防和治理措施，也可能因为想要获得更高的利益而选择不支付前期预防成本和后期治理成本，漠视项目产生的负面影响，即私人企业采取的策略空间为Sc(Sc1积极治理，Sc2消极治理)。因此，本次博弈中地方政府、社会公众和私人企业三者之间的博弈组合如下：(Sc1,Sg1,Sp1), (Sc2,Sg1,Sp1), (Sc1,Sg1,Sp2), (Sc2,Sg1,Sp2), (Sc1,Sg2,Sp1), (Sc2,Sg2,Sp1), (Sc1,Sg2,Sp2),(Sc2,Sg2,Sp2)。

假设三：企业治理行为。

企业完全按照PPP项目要求实施，正常经营所得到的收益为P,P是企业按照PPP项目要求实施所得到的正常经营收益，该收益是假设没有其他两者参与时的预期收益。这时如果引入另外两个主体，就会产生不同的策略选择下的收益，比如企业不积极努力时，此时的策略组合就是(Sc2,Sg1,Sp1)，(Sc2,Sg1,Sp2)，(Sc2,Sg2,Sp1)，(Sc2,Sg2,Sp2)，即此时的收益就是需要根据政府和社会公众二者的策略选择来进行成本收益分析。企业如果积极跟进项目，对项目产生的各种不利状况进行积极管控，将会产生额外成本L1。然而，如果企业想要节约成本，就会选择对负面效应进行不及时治理，这虽然节省了成本，但会引起公众的不满，公众出于自身利益会选择反对企业或者请政府出面进行解决，这将严重危及企业的名声。因此，假如有社会公众监督时，如果企业对公众利益造成了侵害，政府有权要求企业对社会公众做出补偿，这一成本记为LP,这可以看作社会公众获取的收益。政府想要企业在实施项目过程中尽量采取治理措施就要对企业进行经济奖励，于是假设企业会因为积极治理PPP项目产生的不良影响而得到地方政府奖励的补偿金，记为B。人们会倾向于支持那些遵守规则、积极对负面影响采取行动的企业，这意味着有责任有担当的企业在长远来看会有更大的竞争优势。这里把企业因为项目实施产生不良影响而损失的竞争优势和声誉记为成本C1。

假设四：政府监管行为。

地方政府为了推进PPP项目会积极整治不遵守合约的企业，如处以罚款或征税或进行项目限制，因此将获得一份收益R,同时政府在监督时会产生一定的监管费用，记为L2，其中包含大量的人员支出、物品开销和财务开支等。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对于涉及该项目的企业的表现并不十分在意，项目产生的负面效应会导致许多社会和环境问题，政府会面对许多投诉和上访，失去公众的信任，造成公信力受损。因此，把地方政府因放松监管造成的损失记为C2。

假设五：社会公众参与监督的行为。

社会公众对项目涉及的企业的表现时刻关注，能够积极地发现存在的问题并向上汇报，就需要付出相应的时间和精力等，由此产生的监督成本记为L3。企业的不良行为会对社会公众造成生活等方面的影响，对公众利益造成的损害记为D。

假设x是社会公众在项目中选择参与并且积极监督的概率，1-x是公众不予监督的概率。项目中的企业对项目实施过程中产生的负面影响选择不监督的概率为y,那么企业积极处理的概率为1-y。政府部门选择积极监管的概率为z，反之则为1-z。

3.2 支付函数的构建

基于以上假设和分析，构建在不同博弈策略组合下私人企业、地方政府、社会公众之间的支付矩阵，如表1所示：

表1 私人企业、地方政府与社会公众的策略组合和支付矩阵函数

4 博弈结果及策略稳定性分析

4.1 博弈结果演化分析

PPP项目中，企业、政府和社会公众的平均期望收益分别用E1,E2,E3表示。

4.1.1 企业的博弈策略

企业选择消极治理策略时的期望收益是：

E11=(P-C1-R-LP)zx+(P-R-C1)z(1-x)+(P-C1)(1-z)x+(P-C1)(1-z)(1-x)

=-Lpzx-Rz+P-C1

(1)

企业选择积极治理策略时的期望收益是：

E12=(P-L1+B)zx+(P-L1+B)z(1-x)+(P-L1)(1-z)x+(P-L1)(1-z)(1-x)

=Bz+P-L1

(2)

私人企业的平均期望收益是：

E1=yE11+(1-y)E12

=-y(LPzx+Rz+C1+Bz-L1)+Bz+P-L1

(3)

私人企业的复制动态微分方程是：

=Y(1-y)[-Lpzx-(R+B)z+L1-C1]

(4)

4.1.2 政府的博弈策略

政府选择积极监管的博弈策略的平均收益是：

E21=(R-L2)yx+(R-L2)y(1-x)+(-L2-B)(1-y)x+(-L2-B)(1-y)(1-x)=-L2-B+y(R+B)

(5)

政府选择消极监管的博弈策略的平均收益是：

E22=-C2yx-C2y(1-x)=-C2y

(6)

政府部门的平均期望收益是：

E2=zE21+(1-z)E22

=z(-L2-B+yR+yB+C2y)-C2y

(7)

政府的复制动态微分方程是：

=z(1-z)[-L2-B+y(R+B+C2)]

(8)

4.1.3 公众的博弈策略

公众选择参与监督的博弈策略的平均收益是：

E31=(-L3+Lp-D)yz+(-L3-D)y(1-z)+(-L3)(1-y)z+(-L3)(1-y)(1-z)=Lpyz-Dy-L3

(9)

公众选择不参与监督的博弈策略的平均收益是：

E32=-Dyz+(-D)y(1-z)=-Dy

(10)

公众的平均期望收益是：

E3=xE31+(1-x)E32

=LPxyz-L3x-Dy

(11)

社会公众的复制动态微分方程是：

=x(1-x)(Lpyz-L3)

(12)

4.2 演化博弈稳定性分析

令Fc(y) =0 ，FG(z) =0 ，Fp(x) =0 ，分别得到8个平衡点，为B1=(0,0,0)，B2=(1,0,0) ，B3=(0,1,0) ，B4=(0,0,1)，B5=(1,1,0) ，B6=(1,0,1) ，B7=(0,1,1) ，B8=(1,1,1) 。

此外，存在B9，满足的范围是:

Ω={(x,y,z)|0

(13)

(14)

分别对式(4)、(8)、(12)一阶求导得：

(15)

(16)

(17)

4.2.1 企业的演化稳定策略

根据公式(15)中，-Lpzx-(R+B)z+L1-C1=0 ，表示对任意概率的y，系统都处在稳定的状态，不将继续演化。

4.2.2 政府的演化稳定策略

根据公式(16)，-L2-B+y(R+B+C2)=0 ，意味着z无论取何种概率，该模型整体将处于一个不易改变的状态，停止演化。

4.2.3 公众的演化稳定策略

由公式(17)，Lpyz-L3=0 ，表示对任意的概率x，系统总处于稳定状态，不会继续演化。

4.3 博弈模型分析

政府为了使监管成本下降，首先，中央政府应当将完善的法律文件作为对地方政府的支持，让地方政府在PPP项目实施过程中能够依法办事，精准施策。其次，地方政府应该积极与下属部门进行充分的沟通与合作，为项目的开展寻求对策。再次，处罚机制应该更加完善，政府对不遵守合同规定给环境和社会等带来负面影响的企业，应该加大处罚力度，实施经济制裁。而政府的政治成本源于社会公众的监督和制约，但是社会公众通常缺乏这种对于政府的积极的监督意识。另一方面，出于自身晋升利益等方面考虑，地方政府官员倾向于保护企业的利益，追求快速赚取利益实现经济增长，而不考虑项目将带来的负面影响，监管落实不到位，敷衍社会公众，损害群众利益。因此，为了保护社会公众自己的利益，使政府的政治成本上升，社会公众应该把握好自身对地方政府的监督权。

5 结论与建议

本文在PPP模型中引入第三方主体——社会公众，并建立政府、私人企业、公众共同参与的有限条件下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分别对三方主体的不同策略选择下的稳定性进行了分析。本文建立的模型表示，政府、公众和私人企业三者在PPP项目的实施过程中由于利益与风险分担存在着彼此制约的关系。PPP项目中，国家主管部门是项目顺利进行的决定力量，其监管是否到位关系到PPP项目能否顺利进展，对企业和公众的决策有着一定的影响。在上述分析的基础上，试图提出几点建议：

5.1 地方政府是引导PPP项目的核心群体

首先，应该协调好不同主体之间的利益与矛盾，需要完善PPP项目的运行制度并对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预判，构建完备的监管体系，加强监管，对各部门的职责予以明确规定，构建完备的评估体系，充分发挥自身在项目中的全方位监督管理职能。从而提高政府部门的监管效率，降低监管成本，提高政府在PPP项目中的风险分担能力，使企业采取消极策略的概率降低。其次，应当深入了解各个项目的发展现状，明确项目进行需承担的风险，建立针对特定项目的技术规范，合理地进行利益分配，为项目主体提供理论与技术的支撑。同时，应建立便于各主体之间进行交流和分享经验的平台，促进项目高效进行。

5.2 注重企业自身治理的能力培育

私人企业对项目是否采取积极的治理态度，与自身的治理成本密不可分。为了防止企业消极怠工，首先，政府应对该类企业实施惩罚，惩治力度取决于企业产生负面影响的严重程度。当企业治理的成本低于接受惩罚的成本时，企业毫无疑问选择积极治理。此外，政府部门可以对企业给予一定的鼓励措施，提升企业的参与度，相应能减少企业的治理项目的付出。

5.3 加强社会公众参与监督的制度建设

在PPP项目中，当然不能忽略公众的策略选择，政府和企业必须把公众的决策考虑进来，如果合作的恰当，某种意义上能够使政府的监管力度增强，企业也因此能够积极参与进来。但是，由于传统PPP模式的制约，许多PPP项目中社会公众的参与程度根本不够，甚至他们没有权力与企业进行任何面对面的交谈，更没有能力对政府的监管责任进行有效监督。所以，社会公众应该想方设法积极参与进来，在互联网十分发达的今天，各大媒体曝光也许是公众参与监督的重要渠道，要想得到足够的关注，公众可以选择监督举报、社会舆论来进行有效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