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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台传佳话 初心鉴忠诚

2022-06-15石为昭

档案与建设 2022年5期
关键词:学术研究档案

石为昭

摘 要:国家档案局原局长冯子直与淮安市档案馆退休干部周彬有15年的书信交往。在这些信中,冯子直对周彬的学术论文提出修改意见,为他指点研究方向,与他在档案事业和文书档案的起源等问题上交流看法,从中可见冯子直与周彬两位同志对档案事业的不懈追求。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档案观;档案;学术研究;冯子直;周彬

冯子直是国家档案局原局长,周彬是淮安市档案馆的退休干部,两人地位有不小差距,这并不妨碍他俩结下深厚的档案情缘。他们是如何进行15年书信交往的?笔者作为周彬多年的同事,對此事也是最近才知晓,在此梳理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 冯子直与周彬书信交往的起缘

最近,淮安市档案馆退休干部周彬决定把他长期从事档案学术研究而积累的手稿等个人档案交给淮安市档案馆保存。经馆领导同意,为他设立个人全宗,整理后可列入淮安市档案馆收藏的人物档案。

周彬1947年出生,江苏灌云人,1985年由淮阴市(今淮安市)机械电子局调入淮阴市档案处(馆),历任编研科副科长、科长,征集编研处处长,研究馆员,是中国档案学会会员、江苏省档案学会常务理事、江苏省档案专业人员高级专业技术资格评审委员会委员,曾连续5次应邀参加全省档案专业高级职称的评审,2007年退休。他在淮安市档案馆工作的22年间,主要从事档案编研、征集、宣传工作,中国共产党与档案事业、档案与地方历史文化等方面研究工作,在《档案学通讯》《档案学研究》《中国档案》《档案与建设》等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宣传文章等100多篇,40余万字,先后于1995年、2001年获得江苏省档案学会评选的江苏省档案学优秀成果一等奖,1991年被省人事局、省档案局评为江苏省档案先进工作者。

经过初步整理,周彬个人全宗主要为周彬20余年从事档案学术研究积累起来的手稿档案,即写作100余篇论文或文章的手稿、打印稿、抄写稿,以及发表其文的刊物原件。在周彬个人全宗中还意外地发现已故的国家档案局原局长冯子直写给周彬的57封共96页约4万字的信件(含少量贺卡),这些信件时间跨度为2000年至2014年,长达15年,见证着一位国家档案行政管理部门的老领导与一位市级档案机构专业人员之间不同寻常的书信交往,演绎了中国档案史上的一段佳话。

冯子直1935年出生,陕西礼泉人,研究馆员,曾任国家档案局局长、党组书记,中国档案学会第三届理事会理事长。主持起草过许多重要的国家档案工作政策性法规性文件,“而且最早并长期潜心从事中国档案事业体系理论的研究,深入思考,勤奋写作,多所发现,常中肯綮,新论迭出,影响广远。因此,他既是一位中国档案事业建设的实践者,又是一位中国档案事业理论的研究者;既是一位中国档案事业的领导人,又是一位中国档案事业理论研究的学术带头人;既是一位对中国档案事业发展有大贡献的人,又是一位对中国档案事业理论研究的发展有大贡献的人。”(杨冬权为冯子直著《论档案事业与档案事业管理》所写序言)2015年7月9日冯子直在北京逝世,享年80岁。

冯子直与周彬是如何开始书信交往的?可以说是档案事业让他们结缘。冯子直1996年离职休养。在此前后周彬已对中国共产党的三代领导集体关于档案工作的理论与实践研究了若干年,并在《档案学通讯》《档案学研究》《中国档案》《档案与建设》等国家和省级专业刊物上发表了好几篇学术论文。

周彬从1985年进入档案部门后,即注意收集中国共产党和国家领导人有关档案工作的论述,并于2000年将此打印成文,题名为《党的三代领导集体与档案工作大事记》。因该资料涉及大量历史事实,需要核实时间、地点、原文,是否还有遗漏等,周彬感到需要请教这方面的专家。他首先想到冯子直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曾经发表过涉及此方面的许多文章。冯子直已经离开国家档案局领导岗位有几年了,周彬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写信给冯子直,随信寄上《党的三代领导集体与档案工作大事记》,请冯子直提意见。周彬不知道冯子直的家庭住址,将信寄到国家档案局,由国家档案局转给冯子直。冯子直收到信后,对这位在市级档案部门工作的档案工作者能研究如此重要的问题感到十分高兴。周彬的研究内容与冯子直的想法不谋而合,冯子直1998年也曾写过《周恩来与国家社会主义档案事业》的论文,并提出要把研究“党的三代领导集体重视并领导档案工作的实践与思想、观点结合起来”。冯子直就根据自己掌握的材料,对周彬的《党的三代领导集体与档案工作大事记》作了一些重要补充和修改,并将文章名称改为《党的三代领导集体与中国档案事业实录》(以下简称《实录》),题写了封面,然后邮寄给周彬。

从此,两位地位不同的档案界同行因为共同的理想和爱好开始了长达15年的通信。周彬收到《实录》后即根据冯子直的修改补充意见作了认真修订,于2001年将《实录》报送省里,参加江苏省档案学优秀成果评奖活动,获得了一等奖。

二、 从两人的书信交往看档案人的事业心

冯子直给周彬的现存最早一封来信中有一句话:“我们通信已一年,我还不知你贵庚若许?”可以看出,冯子直给周彬的来信并未保存齐全,通信的第一年里周彬没有注意保存来信,有所丢失。现存的冯子直的57封来信,其主要内容可分为三个部分:

1. 为周彬修改论文并指点研究方向

在2001年1月和2月的两封来信中,冯子直对周彬撰写的《实录》不但提了修改意见,而且还补充了11条具体材料,如“第21页补充了:1961年7月19日,中共中央关于自然科学研究机构当前工作十四条意见中有关科学技术档案的规定;1961年9月16日,中央发出的《国营企业工作条例》有关技术档案制度和技术档案的规定。这是后来中央批转的两个文件的根据。”

在2003年3月23日来信中,冯子直对周彬的另一篇论文《毛主席主持编辑〈六大以来〉》提出了具体建议:“进一步认识毛主席主持编辑《六大以来》对延安整风、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分清路线是非、统一全党思想、夺取革命胜利的重要意义,从中悟出档案文献编纂工作对政治、经济、文化建设的作用,这件事在档案文献编纂史上的地位,以及对我们今天做好档案文献编纂工作的指导意义。”他提的意见为周彬进一步修改论文指明了方向。

2001年8月25日冯子直给周彬的信是所有来信中最长的,三页信纸写得密密麻麻,从内容上看也很重要。此信主要是回顾了冯子直两次写稿的经过:一是1996年《档案学通讯》约冯子直写一篇关于中国共产党建立75周年纪念文章,二是1997年冯子直参与中共中央宣传部等单位纪念周恩来诞辰100周年征文活动。冯子直提出写纪念文章不能仅仅回顾历史事实,要在回顾历史事实的基础上,把中国共产党关于档案工作的观点、理论系统地归纳提炼出来,以指导实际工作。冯子直认为:“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档案和档案工作的一些论述(思想、观点)特别是一些经典语言,揭示了档案和档案工作的本质和客观规律,是长期起作用的,并不因时间的推移就失去作用了。”“把党中央、国务院、党和国家领导人关于档案和档案工作的思想、观点分类、归纳、整理出来(我一直称它为马克思主义档案观),是一件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事情。当然,这种分类、归纳、整理工作是一件必须下大力气的工作,必须搞得科学、准确,要有逻辑性,还要论述的深刻。”为给周彬关于“中国共产党在档案事业上的理论和实践”研究提供参考,冯子直列出了一个较为详细的大纲:档案、档案工作、档案事业、档案事业管理、档案法制、档案事业的原则、列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等17个方面。冯子直的列举使人了解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档案事业包罗万象,涵盖了档案工作的方方面面,档案人的职责就是“为党管档、为国守史、为民服务”,中国共产党开展的档案工作都是在马克思主义档案观和党的档案工作方针政策指导下进行的,这方面的工作和研究永无止境。

2. 关心淮安地方档案工作

在2002年11月20日的来信中,冯子直提问:“你们淮安市档案馆不知收藏了多少档案资料?市下属县(市)档案馆各有多少档案,平常的服务情况如何?发挥的作用、效益如何?这一项工作在人们的心目中,它在淮安地区各项建设事业中,处于一个怎样的地位?”让周彬简单地说说这方面的情况。周彬回信后,他在信中对周彬介绍表示感谢,并提出:“档案工作可以热热闹闹地去做好服务工作,但更多的则是一项埋头苦干、需要付出大量具体劳动的业务工作。它和图书馆工作、博物馆工作有许多共性,表现于外在的是一定时间门庭若市的接待查档、参观,而表现于内在的则是扎扎实实的管理工作以及为利用服务的准备工作,更多的时候不可能轰轰烈烈。我觉得这是档案工作的特性。”

3. 对档案事业和文书档案的起源等问题交流看法

2006年1月11日冯子直在给周彬的信中说:“不论什么时候钻研业务、提高专业技能和水平,都是一切从事专业工作的人所必须努力的方向、也是必备的本领。别的什么都代替不了一项具体专业所涉及事物的客观性质和规律以及按规律所进行的一系列专业活动。档案工作的學问虽不如一些学科深奥,但它毕竟是一项专业、一门科学,而且它一头涉及到信息科学,一头涉及到历史科学。”

2004年6月6日冯子直在来信中首先感谢周彬给他寄来了一些考古资料,他说:“……这些年,我积累了很多考古资料,但距今五六千年,特别是距今五千年左右的文字详细记录至今未曾发现,令人感到十分遗憾。文字记录是人类社会进入文明时代的重要标志之一,有了文字也就产生了文书档案。”

三、 冯子直与周彬书信交往的启示

通过对冯子直来信和其他一些资料的了解,笔者发现冯子直和周彬有一些相似之处。两人都是资深的档案工作者、中共党员、研究馆员,都有一颗对档案事业的热爱之心,而且两人的档案学术研究范围有交集。

冯子直在2000年之前发表过《毛泽东同志与档案》《周恩来与国家社会主义档案事业》《坚持和发展党的马克思主义档案观》等论文;周彬在2000年之前发表过《周恩来档案学思想的主要内容、特点及意义》《档案事业的奠基人和开创者》《党的第三代领导核心的档案观——江泽民同志关于档案工作的理论与实践初探》等论文。2000年以后,冯子直还撰写了《杨尚昆与党和国家档案事业》《习仲勋重视和支持国家档案事业建设》;周彬也撰写了《江泽民与档案工作》《习仲勋与档案工作》等论文。

除了发表论文、文章外,两人都将自己的论文、文章汇集出版。冯子直出的书名叫《论档案事业》《论档案事业与档案事业管理》等;周彬自费出的集子名叫《兰台自珍录——周彬档案工作文选》。

冯子直《论档案事业》一书于1995年出版。他对出版社的用纸和文字编排都不太满意。为了及时地帮助周彬开展学术研究,他于2003年6月将此书寄给周彬作参考。

周彬自费内部出版的20多年里学术论文、文章的结集,于2013年元月付印,封面“兰台自珍录”几个字是集周恩来手迹,冯子直应周彬邀请作序。

2011年7月15日,冯子直在信中答应为周彬的书作序,并向周彬索要有关材料作为参考。冯子直用一个月时间写好了序言,又经过两次修改,定稿为4600余字。冯子直在《兰台自珍录》序言中对周彬的工作生涯作了总结,给予了充分肯定:“周彬同志参加了较多的档案工作实践。……周彬同志在丰富的知识积累、工作实践的基础上,并以他的广阔的学术视野,进行了档案学术研究,并取得了可喜的研究成果。……周彬同志以他丰富的知识积累,较多的档案工作实践,广阔的学术视野,成就了他的档案学术研究及其成果,不仅为淮安地区的档案工作,而且为整个档案事业和档案学术的研究,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周彬的文集《兰台自珍录》又经过选录文章,文字的打印、校对等诸多环节,一直到2013年1月才内部出版,让冯子直等了一年多。2013年4月3日冯子直收到了周彬寄来的《兰台自珍录》两本,在回信中写道:“经过两年多来的努力,你的杰作终于出版了,实在令我高兴。这是你大半辈子的心血,学术上的成果,是永远值得纪念的。一个基层档案工作者,以广阔的学术视野,论述了国家档案事业和档案科学的许多重大问题,实在是不易啊!书内文章的编排,也很有特点。”其欣喜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周彬曾有撰写一部专门论述中国共产党的马克思主义档案观的专著的想法,后因考虑到出版经费等问题而作罢。周彬凭借为写专著而收集的资料,思考有所得,撰写了《中国共产党的马克思主义档案观》《伟业铸丰碑——党的三代领导集体与我国档案事业》《邓小平与档案工作——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00周年》等论文,先后在《档案学研究》《档案学通讯》《档案与建设》上发表,在全国档案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了解他们的交往过程和冯子直的来信之后,笔者深受教育也很感动,感到其中一些方面值得档案人学习:

一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冯子直与周彬通信时,冯子直已退休了,按常理该安心养老、不问世事了,何况冯子直2000年得过一次脑梗塞,写毛笔字时手都不听使唤了。面对周彬的来信和寄来的稿子,冯子直还是用心看稿,认真提出意见,帮忙查找相关资料,尽可能及时地给周彬回信,使周彬心中的疑惑得到解释,论文的修改提高有了方向。如果没有档案人的初心,没有坚定的理想信念、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冯子直就不会那么认真地去做这件事,也就不会有这段佳话。

2014年1月2日的来信是冯子直在去世前一年寄给周彬的倒数第二封信,在这封信中冯子直表达了他还想写三篇文章:《曾三领导地方志的实践和方志学思想》《继续寻找失落的古代文书档案》《档案事业管理学提纲》。经过笔者网络查询,只有第一篇文章能搜到,其他两篇没有看到。冯子直一生信念执着,直到生命的最后阶段还是想着档案工作和档案事业,还想为后辈留下点有用的东西。

二是积极思考、开拓创新。冯子直既是中国档案事业的领导人,又是中国档案事业理论研究的学术带头人,晚年他的兴趣主要在考古,收集了很多考古资料,也是为了印证历史、寻找档案的起源。2000年后他发表《寻找失落的古代文书、档案》《在探索中华文明的起源中寻找档案的起源》《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文字档案文化》等論文、文章。如果不勤于思考、没有创新思维,是写不出来的。

三是胸怀宽阔、平易近人。冯子直在与周彬的书信交往中,不因周彬来自市级机关,两人原本素昧平生,就看轻、怠慢对方,也不因周彬所要核实的史料不易找就敷衍他。冯子直作为高级干部,自身修养好、格调高,保持了中国共产党的密切联系群众的良好作风,形成了胸怀宽阔、平易近人的工作和生活习惯。

四是无私奉献、雪中送炭。冯子直对周彬的帮助是真诚的、无私的。周彬在研究中国共产党档案工作的理论与实践时出现了瓶颈期,正感到无法突破时,冯子直及时雪中送炭,予以帮助,使周彬心中豁然开朗,继续潜心钻研,在档案刊物上发表了一系列有分量的论文。2012年11月,周彬在《兰台自珍录》后记中写道:“非常感谢德高望重的老局长冯老不顾年高体弱,抱病为《兰台自珍录》作序。至今,我已收到他给我的40多封近2万字的来信,收到他惠寄的自己出版的书籍和有关研究资料。2000年以来,我关于中国共产党档案工作理论与实践的研究,一直是在他的精心指导和帮助下进行的。他不但跟我指明研究的正确方向,让我领悟这方面研究的重要意义,还以深厚的学术功底为我解惑释疑,而且帮助我这个基层档案工作者解决其本身无法解决的困难。我在进入新世纪后,之所以能更加专注这方面的研究,并取得一些成果,是与老领导、恩师的诲人不倦的指教、支持、鼓励和鼎力帮助是分不开的。”

笔者之所以将冯子直和周彬的书信交往故事告诉大家,一是他们对档案事业的不懈追求值得档案人敬仰和学习。二是他们的治学理念、对待学术问题认真严谨的态度和作风值得档案人学习。从冯子直的来信中可以看出做学问不容易,即使像冯子直这样理论水平很高的档案学者,写文章也要反复修改,把实践经验上升到理论的高度是有难度的,要下苦功夫。三是他们不怕吃苦、勇于探索的精神值得档案人学习。这里说的吃苦不是物质上、生活上的苦,而是指思考之苦。对待工作和事业要勤于思考,不能怕费脑筋。四是他们互相帮助、互相成就的胸怀值得档案人学习。个人本事再大也不能完成所有的事,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要加强协作、互相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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