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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报道及生态伦理研究

2022-05-30谢巍娥

媒体融合新观察 2022年4期

谢巍娥

摘要:伴随工业化、城市化步伐的加快,生态环境问题日益受到公众关注,生态也因此成为媒体报道的重要题材。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明确提出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生态文明建设为媒体的生态报道提供了大量素材,也对媒体审视自身在生态文明上的认知和具体实践提出更高水平的考验。

关键词:生态报道 生态认知伦理 生态实践伦理

生态既是客位意义上的对象化的存在,也是主位意义上的人的主体性体现。生态文明是基于人与自身所处的生态体系的关系法则考量。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生态文明体现为一种伦理尺度。自然生态系统是没有伦理秩序的,只有人将自身的伦理价值比附于生态,才有可能获得对生态存在的自我伦理约束。基于此,本文以2012年以来获得中国新闻奖的生态题材作品作为案例,检视媒体生态报道中呈现出来的生态伦理。在本文的生态伦理讨论中,主要涉及两个方面:生态认知伦理,生态实践伦理。

一、报道中的生态认知伦理

人类生存和发展离不开自然生态环境的支持,如何与自然相处,其实一直是人类文明演进过程中的一个核心议题。生态问题之所以在现代社会变得越来越来突出,既有自然生态系统承载的现代危机,也有人类自身对于所身处的自然环境的认知因素。大众传媒具有议程设置的强大功能,其生态报道往往会影响社会共同体的生态认知。获得中国新闻奖的生态报道,其生态认知具有正向的舆论引导功能,也为媒体人在面对生态题材时如何破题提供了借鉴。

其一,生态的公共性。所有的生态问题都是基于公共性视角来探讨的。生态文明建设的推进,同样是基于公共性的政治考量。在微观的层面,生态的公共性体现为具体的生态问题的破解。在宏观的层面,生态的公共性则体现为国家、社会、公民形成的生态共识。获得中国新闻奖的生态报道,尤其注重生态认知的“公共性”的发现。获得第二十九届中国新闻奖二等奖的文字消息《让千年大运河只留下遗产不留下遗憾  沧州市区运河两岸2.8万亩土地不做商业开发》,就很好地展现了大运河所经的沧州在如何保护好文化遗产和生态环境上的共识。这条823字的消息,其内有结构就是基于沧州在保护大运河上的生态认知。要知道,这2.8万亩的土地可相当于沧州城区面积的四分之一了,而且许多开发商都看中了这运河两岸的黄金地段。这篇获奖作品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选择蕴含的生态意义,当地党和政府明确地提出“算好政治账、民生账、生态账、发展账;只能留下遗产,不能留下遗憾;把运河还给市民,更好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获得第二十八届中国新闻奖二等奖的广播评论《生态资源大省的尴尬与选择》同样如此。生态资源富集的黑龙江省,其绿色发展指数排名并不理想,更因造成生态环境损害被中央督察组督办整改,其中就有著名的扎龙湿地。这篇获奖作品的内在冲突就是——黑龙江这个生态资源大省如何在生态资源保护和加快发展之间作出抉择。所以,作品中的地方官员、专家、村民的出场,无不着力于人们共识的达成。如作品中一位市委书记说的,推动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在人,要让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成为全民意识。

其二,生态的民生性。生态文明既是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模式,也蕴含深切的民生关怀。生态问题的背后,往往牵涉着民生问题。生态问题的破解,人民群众才是主体。而生态红利本就是民生期盼。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案例也充分说明,生态所系就是民生所系。生态报道与民生相联系,也是获得中国新闻奖的生态题材作品的一大特点。获得第二十五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的文字通讯《一水激活万水流》,就是一篇生态报道佳作。这篇报道不仅展示了吉林省生态立省的发展理念之变,更展示了生态嬗变下的人民群众获得感。吉林通过“河湖连通”工程,从“水”这个生态的根本性问题上入手,打造河湖互济、渔兴牧旺、草茂粮丰、碧水蓝天、人水和谐的吉林新西部。显然,吉林的生态建设在全国都具有典型意义。以民生改善为根本旨归,才能最终走出生态困境。以新能源造福吐鲁蕃农民为题材的获奖作品《昔日摆床堆柴禾 今朝架设光伏板 吐鲁番房顶之变乐百姓》,是一篇文约意丰的好文章,获得第三十届中国新闻奖文字消息三等奖。这篇消息仅572字,但却深刻地展示了生态观带给百姓生活的新变,绿色低碳发展的理念在吐鲁蕃百姓满满的幸福感中是可见的。

其三,生态的复杂性。生态问题的成因是复杂的,生态文明建设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梳理获得中国新闻奖的生态报道,不难发现,媒体的报道不仅呈现了各地生态保护的成就和经验,也对某些地方生态问题的积重难返进行了颇具分量的报道。而且,这一类舆论监督的生态报道,往往能引起广泛关注,更能唤起人们对于生态问题的思考。祁连山的生态破坏就是一个典型案例。获得第三十一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的深度报道《青海“隐形首富”:祁连山非法采煤獲利百亿至今未停》,其舆论监督效应十分明显。记者历时两年,三次只身深入祁连山南麓腹地青海木里矿区,揭露了青海“隐形首富”马少伟名为“生态修复”实为掠夺盗采煤炭资源的恶劣行径。对这起重大公共生态环境事件的曝光,引发了人们对于祁连山复杂生态问题的关切。而另一篇报道祁连山生态问题的报道《甘肃祁连山:问责风暴下的生态突围》获得了中国第二十八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报道产生的舆论效应极其明显。两篇获奖作品充分说明:复杂的生态问题在舆论引导上往往能量更大。

从获得中国新闻奖的生态报道来看,相当多的作品提供了生态认知伦理的案例,或是认知的困境,或是认知的转变。而作为公共性存在的大众传媒,其在生态认知伦理上的议程设置,既是关乎生态文明建设的舆论导向,亦是社会动员,因此具有极其鲜明的价值和功能。

二、报道中的生态实践伦理

生态伦理观照的人类主体、人类社会、生态环境三者之间的伦理问题, 既要解决认知问题,更要面对现实危机,实践性显而易见。个体环境道德行为有可能演化成一种整体的社会行为,环境系统的反馈信息有可能会导致社会文化整体消亡。就大众传媒的公共性彰显来说,舆论意义上的公共场域的形成固然重要,但公众感知上最直观的却是舆论推动了某一公共问题的解决。而在生态伦理的实践主体承担上,政府、社会、公民三位一体。因此,生态报道不仅要展现出生态保护、建设的困局,曝光严重破坏生态的行为,更要向公众提供生态实践的生动案例,让公众看到破解生态问题的希望和生态美好的可能,唤起生态保护的社会“共情”。

其一,生态实践伦理的政府层面。生态问题是公共问题,生态美好是公众期待,作为公共管理者和公共产品供给者的政府,在破解生态问题、应对生态危机上,承担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政府在生态保护上的主动作为、积极作为、有效作为,就是对公众关切的最好回应。获得第二十八届中国新闻奖二等奖的文字消息《省政府首次提起环境公益诉讼》,就涉及到政府如何在实践中推进生态保护的公共伦理承担问题。这篇消息提供了一个在法理和法律实务上都值得深入推进的命题,即:环境公益诉讼中,政府如何承担主体这一角色。这一探索的背景是:公共生态环境损害往往得不到赔偿,因为索赔主體不明确。江苏省是环境公益诉讼的试点省份,2017年江苏省政府提起环境公益诉讼是首例,在生态建设实践上更具探索意义。在其他的获奖报道中,如《浙江,全国首个生态省》《辽宁在全国首开“雾霾罚单”》《扫清雾霾,亟需创建绿色考评体系》《榆林860万亩流沙全部得到治理 》《环境执法“牙齿”越来越硬》等,莫不如此。

其二,生态实践伦理的社会层面。生态问题的形成,既有历时性,也有共时性。历时性体现于:生态环境受损是相当长的时间里各种破坏性因素累积的结果,有些地方的生态困境往往携带着持续的历史性成因。共时性体现于:生态问题集中暴发在当下,而且也被当下的人们所感知、所承受。很显然,生态问题和整个社会的共同实践相关。细剖中国新闻奖作品中的生态报道,我们不难发现,相当数量的作品注重生态实践的社会共识和行动。获得第三十一届中国新闻奖的融媒体作品《黄河十二时辰》,以中国传统的十二时辰作为叙事结构,讲述了5000多公里黄河两岸的故事。这个作品不仅创意新颖,更在短短5分钟的视频中从历时与共时两个维度切入黄河生态保护与利用。而选择黄河这个中华民族文化的核心符号,使作品更具生态伦理的阐释价值。人民日报的获奖作品《长江禁渔,为何还有禁而不止的现象》,采访团队实地走访长江沿岸,与退捕渔民、饭店老板、农贸市场商贩等进行了广泛交流,深入采访相关省、市的农业农村(包括渔政)、公安、市场监管等部门,较为深入地剖析长江禁渔禁而不止痼疾的社会成因。

其三,生态实践伦理的公民层面。伦理作为德性之知,具有知识学属性,但伦理得以养成不仅仅体现于观念,更为重要的是融入了人的社会生活实践。相对而言,生态伦理的实践更为突出。因为,人与自然生态之间的伦理不是天然具有的,而是基于人对于自身实践的反思而形成的。而在现代社会,公民个体的生态伦理自觉是推进生态保护的重要维度。在这方面,获得第二十七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奖的作品《缓工四天,待鸟起飞》值得关注。成都地铁要在一所幼儿园附近施工,孩子们发现有棕雀正在孵蛋,因此孩子们倡议地铁缓一缓施工,让小鸟顺利孵化。地铁施工方与幼儿园的老师商量后,决定停工4天,让小鸟成功孵化并最终起飞。这个暖心的故事成为了对孩子进行生命与生态教育的好教案。

生态文明既是理念倡导,更是实践推进。生态报道中大量的生态实践案例呈现,对于强化全社会的生态文明意识是有促进作用的。相对于生态伦理认知上的抽象,实践层面的生态伦理具体可感,政府的生态政策,社会的生态行动,公民的生态自觉,都会引发人们思考自身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的公民责任。

三、生态报道的生态伦理自觉

在生态文明的理论视野和实践关切中,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在生态层面得到了具体的体现。在这个意义来说,生态报道天然地具向伦理指向,即关注生态系统中人的存在、人的命运、人的幸福。强调生态伦理也不能仅仅对现代社会进行批判,而是要超越主客二分的人与自然的对峙,谋求幸福指数与生态指数的协调。那么,生态报道如何更为充分地体现生态伦理,在舆论层面助力生态文明建设?从中国新闻奖获奖作品中的生态报道来看,生态伦理有必要在三个方面形成舆论的协同,以更好地发挥媒体的引导功能。

其一,自然生态的伦理考量。人本身就是自然的存在物,人的生物属性就来源于自然。因此,生态伦理的原初就具有强烈的自然本位色彩。而伦理学意义上谈论的自然主义,则源于对于现代生活方式的生态反思。大众传媒的生态报道对人与自然生态关系的呈现,既要体现出对生态问题的普遍性,又要体现出生态问题的特殊性,尤其要警惕掉入绝对的生态主义的认知陷阱中,从而忽视同样作为自然生态一部分的人的需要,并对人在自然生态中的主体性予以否定。同时,也要警惕人类中心主义的惯性思维,要在报道中体现人与自然生态的共生关系。

其二,社会生态的伦理建构。在传媒话语中,“生态”一词往往等同于“自然生态”,需要警惕这样的误读。生态报道中的生态伦理呈现,需要将社会生态纳入其中。纯粹的自然价值观是很难孤立地存在的,必须要与人类自我的社会建构融合起来考察。生态文明建设的成功推进充分说明,生态认知与实践需要超越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中心主义制造的生态伦理困境,引入社会面的美好生活追求与民生幸福关切,即:生态伦理是一种社会建构,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活须臾难离。

其三,人文生态的伦理旨归。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取决于文化立场。生态伦理要求人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时拥有德性的考量,即将自然人格化。生态德性是蕴含着主体情感选择的。所以,生态问题本质上是文化问题,生态报道需要跳出生态看生态,在广域的文化视野下来审视生态问题、关注生态改善、助力生态文明。

参考文献:

[1] 甘绍平.我们需要何种生态伦理[J].哲学研究,2002(8).

[2]张彭松,袁玖林.生态伦理超越“现代性”道德话语的幸福之路[J].南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3).

[3]王雨辰.生态文明建设的价值归宿[J].人民论坛,2022(6).

(作者单位:贵州日报报刊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