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答案变了”的一次教学说起

孙建锋

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大学授课，有次期末考试结束后，助教小心翼翼地问：“博士，你为什么给同一班学生出的考题，跟去年的是一样的？”

爱因斯坦爽然作答：“答案变了。”

“答案变了”禅机无穷。人还是那批人，事还是那些事，但是过程和结果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重走旧路就等于抱残守缺。

无独有偶，笔者有次去听教学公开课《月光曲》，执教教师刚一板书课题，学生们就直言不讳：“这课已经学过了！”

“《月光曲》还是《月光曲》，课文未变，人还是我们班这些人，人也未变。”教师话锋一转，“但是，答案变了。”

“嗯？”学生们满脸疑惑。

“这节课再读《月光曲》，‘答案就要不同于上一节课，”教师说，“你一定要有新的发现。”

学生恍然有悟，每个人都开启了自己的发现之旅，教室内很静，只听见书本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在纸上跳舞的声音……

25分钟之后，学生开始分享各自的“发现”——

生1：“有一年秋天，贝多芬去各地旅行演出，来到莱茵河边的一个小镇上。一天夜晚，他在幽静的小路上散步……”结合网上阅读，我发现贝多芬喜欢散步，尤其喜欢在幽静的森林中散步，他说，“在森林中我感到狂喜”“每株樹都在同我窃窃私语，倾身交谈”。显然，他很喜欢静，“幽静”可以让人深入走向自我、走向内心、走进灵魂。由此可见，“幽静”可以让人产生力量和智慧，有了力量和智慧才有可能谱就《月光曲》。

生2：上节课初读“皮鞋匠静静地听着。他好像面对着大海，月亮正从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来。微波粼粼的海面上，霎时间洒满了银光。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轻纱似的微云”，我们得到的答案是皮鞋匠此时产生了联想。这次再品味，我发现这段描写蕴含着一种崇高的境界—— 以天地为音节，以波浪为律动，以宇宙为襟度。这种境界就是贝多芬怀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即兴弹奏的乐曲。

生3：我发现崇高是有级别的，乐曲穿透的空间依次是月光所在的天空、高山、大树、教堂的尖塔。所以，“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轻纱似的微云”。听贝多芬的曲子，能给我崇高的美感。也许，这就是穷兄妹俩听了贝多芬的弹奏而陶醉的缘由吧。

“答案变了”的教学思路，是“考题”的创意，也是《月光曲》教学的创意。“考题”与“课文”不变，但是答题的思路要变，寻求的答案要变，阅读感受要变，标准答案要变。教育不是灌输，不应该只知道标准答案。“答案变了”是一种考试的评价艺术，也是一种阅读的探究艺术。

“答案变了”，不是要逼着学生和教师一样，而是要让学生跳脱出来，和以前的自己不一样，逃出样板的束缚。“答案变了”，是要教师唤醒学生思考，会思考才是标准答案。教师要想方设法给学生机会表达自我，要让学生有兴趣寻找答案，不断逼近答案。“答案变了”不是要追求变成什么结果，而是要让学生寻找并陈述自己所见、所闻、所历，独立思考。“答案变了”是要让学生成为一个“对自己思想信仰的结果负完全的责任，不怕权威，只认得真理，不认得个人利害”的人。

“答案变了”，解放的是教师与学生的行动。师生用行动改善现状，用行动探索未知、解决问题。师生以行动连接这个世界，以行动在这个世界留下不可磨灭的文明印记。

“答案变了”，答案究竟在哪里？爱因斯坦留下这样一句话：“所有困难的问题答案都在另一个层次。只有当你的认知提升后，才能解决低层级的问题。”※

（作者单位：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教育科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