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藤摸瓜 揭露小额担保链贷款违规真相

顾菲菲

案例背景

近年来，S农商银行始终坚持“姓农、姓小、姓土”的核心定位，遵循小额分散的经营政策，大力宣传推广涉农小额贷款业务。

为揭示小额贷款存在的问题，规范操作，防范风险，推动小额贷款业务健康平稳的发展，根据行党委要求，2021年7月，S农商银行内部审计部门开展小额贷款风险专项审计。

审计过程

（一）做实审计准备，定方向

接到审计任务后，小额贷款查什么、怎么查，是摆在审计组面前首先需要解决的难题。为尽快解决问题，审计组迅速召开会议，组织部署，下达任务。会议中明确了审计任务，将2019年之后发放的30万元（含）以下小额贷款作为此次审计的重点。

在审计准备阶段，审计组开展审前调查，向相关部门收集各项资料，根据所提供的资料进行一一梳理、分析。审计组结合调查情况，编制审计实施方案，确定了信贷业务管理情况、信贷业务操作合规性情况、贷款资金使用情况、新增不良贷款情况、客户经理道德风险情况等作为审计主要内容。

（二）做细数据建模，现疑点

内部审计人员根据方案，利用计算机辅助审计系统导出“贷款资金流入黑名单”“不良客户提供担保”“向不良客户发放贷款”“五级分类不良客户其担保人贷款为正常”等17个模型，自写“客户经理2019年以来产生的小额不良贷款（包括五级正常但欠息的贷款）”“ATM连续存入还息账户”“客户经理及其关系人账户在其经办贷款发放后3日内有现金存入”“保安及大堂、食堂阿姨账户与贷款客户往来”等5个模型，排查贷前发放、贷后资金流向是否合规，客户经理是否存在充当资金掮客、违规收取手续费等现象。

审计数据发现：A支行小额不良贷款集中度较高，且A支行辖内网点一台ATM在某结息日有连续多笔存入利息情况，经初步分析，均为不同客户账户，金额分别与每位贷款客户的结息资金相近。比如，贷款客户周某该期结息金额为3675元，ATM显示存入金额为3700元（注：ATM需整佰存入）。通过计算机技术的运用，精准锁定审计范围，为进一步分析、查明问题奠定基础。

（三）做深现场审计，显问题

根据审计数据分析结果，审计组经过讨论后筛选出小额不良贷款比较集中的支行、经办客户经理为重点审计对象。通过A支行小额不良贷款数据分析，发现周某、齐某、林某等13位客户形成担保链关系，进一步核查发现上述贷款客户首次放款的客户经理系同一人应某，应某为A支行原客户经理，2020年末调离至其他支行。以上贷款客户均出现欠息或者贷款逾期情况，且ATM连续还息的客户赫然出现在该担保链中，这让审计人员不免怀疑到为什么是形成担保链的贷款集体出险，凭着敏锐的审计能力，猜测到以上貸款极有可能为借户贷款。

带着疑问，审计组决定采取档案调阅、实地走访、电话回访等审计方式，结合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中国裁判文书网等外部网站查询，一探究竟。小额贷款的档案资料较为简便，从征信、信贷档案中审计人员并未发现异常。审计人员约谈了客户经理应某，对于形成担保链的贷款，应某狡辩称村中村民都互相熟悉，大家担保你帮我、我帮你形成了圈子是很正常的。那么真如应某所说的客户无意间的帮助而形成的担保链关系吗？审计组成员在应某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当天随即分成三组，同时进驻A支行，对名单中的客户逐一走访、电话回访，竟发现部分客户对担保人不认识、自己贷款金额不了解、房屋真实情况与留存档案内容严重不符等重大异常情况。

（四）做透问题查验，揭真相

结合模型“利息来源于他人”的数据验证，确定以上13人形成担保链的客户贷款均存在贷款资金移用的现象，且ATM连续还息的客户都是原客户经理应某。那么应某在这些客户当中除了充当经办客户经理的角色以外，还充当了什么角色呢？审计组长向银行高层领导汇报当期工作后，联合风险部门，当即成立专项检查组，进驻A支行。

顺藤摸瓜，检查组决定进行延伸审计，增加应某发放的13人担保链以外的客户贷款欠息数据，通过现场检查结合客户经理、行长约谈，以及侧面打听等多种方式，发现客户经理应某与以周某、齐某为首的人员合伙经营KTV、工程、超市等商业项目。因近两年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生意惨淡，资金短缺，故应某利用职务的便利发放多人借户贷款，贷款资金实际用于与周某等人合伙的生产经营。应某在2020年末调离A支行后，新任客户经理未参与新发放以周某、齐某为首的人员的借户贷款，应某也由于跨片区原因无法发放A地区客户的贷款，导致该52位客户贷款总额1326万元的利息、本金周转不灵，2021年初开始陆续出现贷款逾期、欠息现象。

案例分析

（一）员工行为管理欠健全

业务经营与员工行为相辅相成，客户经理贷前调查不尽职，导致担保链形成的贷款批量不良，贷款资金用于员工与他人合伙生产经营，既是贷款业务管理问题，更是员工行为规范管理问题，未能及时发现员工对外投资经商的异常行为。健全员工行为管理机制，坚持员工风险行为排查常态化，关心和正确引导员工“八小时”以外的生活，强化内外协调，争取及时发现案件隐患苗头，防患于未然。

（二）贷款“三查”欠到位

从贷款调查、审查环节看，贷款客户大多为单身、离异;部分客户房产与纸质调查表的内容不符，客户经理夸大客户资产金额，增加授信;捏造个别客户在A支行管辖地资产或经营，实际为违规跨片区发放贷款。贷后检查“走过场”，管贷客户经理未及时发现客户资产变卖、他行贷款逾期现象。种种迹象表明银行经营机构需加强贷前调查审查，同时加强贷后资金流向监测，防止贷款被挪用。

审计成效

（一）积极落实审计整改

审计发现的问题得到银行领导的充分认可。一是银行高层领导重视，推动风险合规部门开展全行员工行为自查自纠工作。同时要求各支行对辖内小额贷款开展交叉检查，进行全面梳理。二是加大处罚力度，对相应责任人进行经济处罚，对应某作出降级同时实行三个月收回贷款宽限期、期满未达予以开除的决定，并进行全行通报批评。三是积极落实不良贷款清收工作，收回违规贷款本金341.16万元、利息8592.71元。

（二）健全风险管控机制

信贷业务与员工行为监测双管齐下，促进风险管控能力提升。一是加强贷前审核，业务部门下达收回客户经理对离异、单身等特殊客户贷款发放的权限，专门针对贷前审核成立放款中心，优化信贷办理流程，实行信贷档案T+0和T+1的集中化管理。二是加强贷后资金与员工特殊交易监测，在常用办公软件搭建“贷款流入房市”“员工一次交易”等模型，实现疑点数据持续监控。

（三）深化审计成果运用

建立审计问题反馈与共享机制，深化审计后续跟踪，加大审计成果运用，提升审计价值。一是开展审计宣讲，将审计后续跟踪情况与审计结果公开相结合，形成审计监督与舆论监督合力，促使有关部门认真整改，问题整改落实到位。二是建立整改长效机制，研究和剖析问题成因，梳理内控机制，完善重点预警制度，从根本上防范和减少违规违纪问题的发生。

案例启示

（一）强化部室协作，多措推动内控建设

一是加强部室间紧密协作，通过资源和信息共享，共同促进内控高效执行。依托信息化技术力量，精选审计系统模型，内嵌至常用业务系统，推动非现场审计关口事中化、联动化。二是通过整改落实，深化内控建设，优化顶层设计。针对审计发现的问题，银行提出业务部门与风险部门分别加强信贷业务与员工行为排查，将风险关口前移，建立事前管理、事中控制、事后监督的监督体系。

（二）创新审计方法，助力夯实审计质量

审计人员职业敏感性和专业判断能力，是审计质量的保障。面对审计中发现的疑点，应严谨评估，细致分析，切记蜻蜓点水，做表面文章。比如，担保链形成的贷款批量逾期、欠息，ATM连续还息，大胆设想是否存在违规行为，小心求证问题真相。审计过程善用推理分析，巧以“五步骤三方法”做访谈提问。访谈涵盖制定访谈提纲、提出问题、收集信息、给予回应、正确记录五个步骤，融合开门见山、循循善诱、旁敲侧击三个方法。内部审计人员主动、准确、全面出击，获取有价值信息。

（三）着力数据支撑，有效突出审计重点

一是审计人员巧借数据工具，通过计算机审计辅助系统、SQL等建立取数模型，精准审计方向，在数据中发现端倪。比如，为发现是否存在多人贷款由同一人使用的情况，在系统自有模型基础上，书写“ATM连续存入还息账户”模型。二是善于优化模型，提高审计效率。比如，模型“客户经理及其关系人账户在其经办贷款发放后3日内有现金存入”，增加客户经理及其关系人账户他行账户、上下笔流水数据，方便审计人员排查是否存在客户经理充当资金掮客等非正常往来情况。

（四）善于经验总结，全面促进审计增值

此次項目结束，审计人员归纳总结违规贷款的特征，主要表现为：一是单身、离异较多，贷款金额较小，客户经理审批权限范围内，贷款形成担保链形式。比如，A担保B，C担保D，E担保A，B、E同时担保C等，单两组、三组贷款无法发现潜在关系，由多组贷款数据组成的表格更能直观体现。二是客户经理为规避检查，放弃直接账户转账和柜面存入等易查点，改用检查盲点ATM机，在ATM机上连续缴存贷款利息。该批贷款利息连续几期几乎为同一天同一时间段批量存入，导致出现同时欠息、还息现象。审计组积极总结成功经验，举一反三，拓展审计思路，完善内部审计流程，为服务的银行高效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