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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化学习与系统化学习的差异初探

2022-05-26王新林

大学·教学与教育 2022年4期
关键词:碎片化学习

摘  要:信息时代以来,在新媒体工具的助力下,碎片化的新型学习方式愈加普遍。厘清碎片化学习与传统的系统化学习之间的差异,对理性认识、客观评价碎片化学习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从概念内涵、学习特点等方面对碎片化学习和系统化学习进行比较,并针对碎片化学习所引发的学习者自我身份变化、学习互动秩序变革、社会知识秩序更新等问题进行了初步探讨。在系统化学习与碎片化学习并行的时代,学习者更应充分将两者的优势相结合,在系统化学习的基础上,辅之以碎片化学习,以更加高效的方式完善个人知识体系。

关键词:系统化学习;碎片化学习;学习者自我身份;学习互动秩序;社会知识秩序

中图分类号:G40-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2)11-0063-04

信息时代使社会生活的节奏不断加快、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和信息的爆炸式增长,站在时代的潮头上,每个人都在努力与时间赛跑。如何在第一时间获取最新知识?如何用更少的时间获取更多的知识?伴随着这种时代诉求,“碎片化学习”的学习方式开始兴起。什么是碎片化学习?碎片化学习与传统的系统化学习有何不同?碎片化学习对当代社会教育秩序产生了哪些影响?如何更好地适应碎片化学习?对以上问题的探究将有助于深入理解碎片化学习。

一、系统化学习与碎片化学习的界定

(一)系统化学习的内涵与特点

系统化学习,有学者称之为Formal Learning,可以等同于正式学习或正规学习,更简单可以理解为学校教育,即有课程、有进阶、有引导的学习方式。系统化学习是一个系统过程,涉及学习者、学习辅助者、学习资源、学习环境、支持服务等几个关键因素。

系统化学习作为一种传统的学习方式,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系统性强,学习者不仅要掌握知识,更要理解知识内在的意义和知识之间的脉络关系,知识是以整体的形式出现的;第二,连续性强,在系统化学习中,各部分之间衔接紧密,跳跃性小,并按照由易到难、由简到繁的顺序呈现,方便学习者的深入学习;第三,应用性强,学习者在掌握了知识的本质与规律后,更容易举一反三,将知识应用于实践中;第四,稳定性强,经过系统化学习后,学习者建立的知识体系较为巩固与完善,且由于理解记忆的长时性,学习者不容易遗忘知识。

(二)碎片化学习的内涵与特点

目前,学术界对于“碎片化学习”尚没有统一的定义。祝智庭教授曾指出,学习碎片化始于信息碎片化,进而带来知识碎片化、时间碎片化、空间碎片化、媒体碎片化、关系碎片化、思维碎片化、体验碎片化等[1]。王承博等人从两个方面来理解碎片化学习:一方面是指大数据时代新媒体的便捷性、海量信息内容的离散型以及学习者阅读方式的随意性,使学习者所获取的知识碎片化;另一方面是指利用零碎的时间,进行短、平、快的学习方式,主要体现在学习时间的不连续性,导致获取知识碎片化[2]。王竹立强调了碎片化学习的“非正式”特征,认为碎片化学习是指学习者利用碎片化时间、碎片化资源、碎片化媒体进行的非正式学习[3]。

综合以上各位学者对于碎片化学习的界定,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理解碎片化学习。首先,与正式学习相对应,碎片化学习是一种非正式学习,主要体现在学习时间、学习空间、学习内容的灵活性与多样性上。其次,碎片化学习与信息化时代的新媒体工具密切相关,体现在学习工具的特殊性,如利用微信、微博等进行网络资源的快速学习。虽然碎片化学习的学习工具并非仅限于新媒体,但不可否认,新媒體队伍的日渐壮大在一定程度上助力了碎片化学习的发展,并逐渐成为碎片化学习的主要工具。最后,碎片化学习的内容较为零散,可以是学习者感兴趣的任何领域的知识,也可以是具有时效性的新闻、信息等。

碎片化学习主要有以下特点:第一,灵活性强,只需要零散的时间,学习者就可以随时随地进行学习,碎片化学习对学习时间、学习工具、学习环境的要求并不高;第二,针对性强,不同的学习者可根据自身的情况进行选择性学习,如对自身的短板进行学习或者对感兴趣的内容进行学习,因此不同学习者所进行的碎片化学习内容均是针对自身特点的;第三,时效性强,碎片化学习的很多内容来自新媒体中的碎片化信息,且信息的更新换代速度快,当下的时事信息丰富;第四,学习者的主动性强。由于学习者可以自主地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进行学习,大大增强了学习的主动性、积极性,提高了学习效率。

二、系统化学习与碎片化学习的比较

综合来看,系统化学习和碎片化学习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学习时间、学习工具、学习内容、学习能力的培养等方面。

(一)学习时间和学习工具

从学习的时间来看,系统化学习与碎片化学习的时间分配有很大不同。系统化学习的时间较为集中,是在某一整段时间内对知识的连续学习。碎片化学习的时间则较为零散,学习者可在任何空闲、时间进行自主学习,对时间的应用也较为灵活。

在学习工具的使用方面,碎片化学习较之系统化学习应用了更加多样化、更加具有即时性的新媒体平台,如微信、微博、知乎、网盘、各种新闻客户端等。系统化学习虽然也会使用到网络等媒体工具,但由于其主要学习内容、评价标准的既定性,新媒体资源的发挥空间不大,更多的是作为一种补充方式,为学习者提供一种技术支持或者少量的知识补充。

(二)学习内容

从学习的内容设计与组织来看,系统化学习的学习内容主要是针对具体的学习目标,由专家或教师专门设计而成,显著特点是系统、专业、渐进、连贯。学习者只需要对特定的学习内容进行学习即可。由于系统化学习主要在于促进学习者建立完整的学科知识体系,因此系统化学习涉及较多的专业知识,与日常知识之间的界限较为明确。

碎片化学习的内容则主要由学习者根据自己的学习目的或学习兴趣自主选择,主要特点是微型、零散、实时性强。内容既可以是专业知识,也可以是与社会生活非常接近的常识性知识,总体来看,碎片化学习的内容与日常知识之间的界限较模糊。27B564D4-0913-40CC-92A2-12390865B452

(三)学习能力

系统化学习有助于培养学习者的逻辑性思维能力,学习者在系统的知识背景下可对一个问题进行“背景—问题存在的合理性—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等一系列分析。系统化学习也是培养迁移能力的必要方式。有学者指出,第一个影响因素是对原来学科的掌握程度,在初始学习没有达到一定水平时,迁移很难发生[4]。此外,长时间的系统化学习需要学习者专心致志地阅读、思考,摒弃杂念和外界干扰,还可增强专注力。

碎片化学习内容本身具有跳跃性,认知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类的思维具有联想特征。在接受不同类型、不同范畴的知识时,学习者需要快速转换思维,有利于发散性思维、联想能力的培养。学习者进行碎片化学习的过程也能锻炼其寻找信息、筛选信息的能力。

三、从系统化学习到碎片化学习——由学习变革引起的社会变革

学习作为个体社会化的一种重要方式,深刻地影响着个体从生物人向社会人的转变,影响着社会秩序。

(一)学习者自我身份的变化

系统化学习更接近于一种由外向内的社会化学习,碎片化学习则是一种由学习者自主发起的社会化。伯恩斯坦在教育知识的编码中提出“分类”和“架构”的概念:“分类”指知识间界限的清晰程度,即是否能对教育知识进行有效的区分;“架构”则指的是学习者对于被传递和接收的知识的选择、组织和评价的控制程度[5]。在碎片化學习中,知识的“架构”趋于弱化,学习者选择自由度的提升,知识的内容、形式均由学习者自主决定,学习的方式、时间也由学习者决定。如果说系统化的学习使学习者能够建立较为专业、完整的知识体系,赋予学习者一种非常强的科目认同感以及教育身份认同感;那么碎片化学习中的碎片化内容,则会降低学习者对某一领域的强烈认同感,取而代之的是对诸多领域的关怀。

社会文化对于个体自我概念的形成具有重要影响。泰勒曾在《原始文化》中提出,文化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具有的一切能力与习惯[6]。知识作为文化的一种主要形式,对于个体的自我概念和自我认同具有重要影响。学习者经由碎片化学习而选择的各类知识,一方面体现着学习者自我的多样性,另一方面也在进一步形塑着学习者的自我。

(二)学习互动秩序的变革

社会建构主义重视学习中的知识建构以及知识建构的社会背景。有学者认为,“学习是基于知识建构的社会协商”[7]。系统化学习主要发生在课堂中,学习者主要处于与教师、其他学习者的社会互动中。课堂中的师生互动、生生互动是学习者的主要互动类型。

碎片化学习中的互动则更多地转移到学习者与学习资源的互动上。当然,在新媒体的学习环境下,网络技术同样可以实现“人—人”的交互。当学习过程中存在有效的双向交流时,如通过网络的师生互动、同伴互动等,学习者对知识进行分享、讨论、反思,便产生了有意义的交互。通过有意义的交互,学习者得以同其他人交流、协作,将新知识与自身以往的经验相结合,从而实现新的认知平衡。尤其特别的一点是,新媒体的“人人都可以是生产者,人人也都是传播者”特性,使得学习者在利用新媒体平台进行碎片化学习时,有更多的机会来表达个人观点,通过知识输出,与其他人进行知识讨论,能更好地巩固个人知识经验。在此环境下,学习者不仅是学习的设计者,也成为学习的评价者,在主动互动中检验个人学习成效,让学习者的主体性得到凸显。

(三)社会知识秩序的更新

伯恩斯坦曾指出,一个社会如何选择、分类、分配、传递和评价它认为具有公共性的知识,反映了权力的分配和社会控制的原则[5]。在传统教育场域中,学习者知识的获得受到个人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学习者不仅仅是在学习知识,更是在学习一种符合个人既定身份的规范。基于不同的学习目标,学习者会分配到不同类型的知识,致力于成为研究者的人被要求学习理论性的、系统化的专业知识,致力于成为实践者的人则更多地被要求学习技能性知识和实用性知识。因此,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常常处于接受知识的被动姿态。

有新媒体助力的碎片化学习,实则也是对传统教育秩序的一种解构。首先,从输入的角度来看,学习者可以突破经济、文化、地域,甚至学科的限制,接触到种类更为丰富的知识。信息对于学习者而言是开放的,不再经由教师或专家严格把关,再传递给学习者,传统知识秩序的“门槛”被打破,其次,从输出的角度来看,碎片化学习的知识因个体的兴趣不同而有差别,不同的学习者会根据自己的学习意愿来选择自己的学习内容,进而建立不同的个人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碎片化学习不再是一个“批量生产”的过程,学习者输出的话语表达体系具有多样性,在很大程度上更新了社会知识秩序的构成。

四、碎片化学习还是系统化学习——学习者如何选择

随着信息时代学习步伐的加快,以及时间的碎片化特征越来越明显,碎片化学习已经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潮流,并且因其独特的优势而逐渐受到人们的重视。但是,碎片化学习作为一种新兴的学习方式,其独立的效能依然有待进一步商榷。系统化学习作为正式学习中的主要学习方式,基础性的优势也得到了时间的验证。在接受碎片化学习的同时,学习者同样不应忽视系统化学习。学习者应结合系统化学习与碎片化学习的优势,在系统化学习的基础上,辅之以碎片化学习。

综合来看,将系统化学习与碎片化学习相结合,可以实现个人知识体系的快速动态调整。在学习者进行碎片化学习之前,首先需要了解自己的学习兴趣,然后基于学习兴趣,在海量的知识中甄选出适合自己并且有益的知识,这就要求学习者具备一定量的知识储备,并对新知识具有敏感性。因此,学习者首先应当通过系统化学习,建构个人知识系统。这种知识系统一方面有利于学习者更加全面、系统地掌握专业知识,培养逻辑思维能力和专注力,为其继续学习奠定扎实的知识基础和学习能力;另一方面,个人知识系统有利于提高学习者的知识接收门槛,提升其对于知识的甄别能力。27B564D4-0913-40CC-92A2-12390865B452

尽管系统化学习的培养不可或缺,但是系统化学习内容量大、耗时较长。在难以确保长时间的集中学习时,学习者需要充分利用碎片化的时间,通过碎片化学习来进行自我提升。在系统化学习的基础上,碎片化学习的快捷、高效、灵活等优势得以凸显。学习者可随时随地地补充新知识,对已有的知识体系进行检查和完善。要注意对碎片化知识的“复原”,即将碎片化知识重新建构到完整的知识图谱中。系统化学习所培养的整体思维可帮助学习者将碎片化知识相互关联,并发掘知识背后的意义。

五、结语

碎片化学习因其灵活性好、针对性高、时效性强等特点被越来越多的学习者所选择,相较于系统化学习,碎片化学习给学习者带来了新的学习体验,甚至更广阔的学习视野。从系统化学习到碎片化学习,碎片化学习也正以其不同于系统化学习的新特点影响着当代社会秩序,改变著教育中的个体,乃至整个社会的教育秩序。无论接受与否,学习者也都被这种新型学习方式改变着,从自我身份的重新塑造到学习中的广泛互动,学习者都获得了更加主动、更加多样的自我。这种新身份以及借由新身份所产出的新文化、新知识,也对传统的教育知识和知识秩序产生了深刻影响。

碎片化学习也对学习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无论是从信息的搜集还是选择来看,没有了系统化学习中的“信息守门人”,碎片化学习“准入门槛”的降低为学习者带来了一定的风险,学习者接触到的信息的质量难以保证。由于碎片化知识更新极快,学习者很容易被各类衍生的新信息或者无关信息分散注意力,难以专注于学习内容本身。如果缺乏系统化学习打造的扎实知识基础,学习者在碎片化的信息中甚至可能会迷失自我,所获取的知识只能零散地飘落在记忆的海洋中,无法构成完整的知识蓝图,也无从谈起理解与应用。

长远来看,碎片化学习的发展、影响与优化仍有待进一步探讨,尤其涉及碎片化学习在各类学习、各级教育中的实际应用,也应当具体情境具体分析。通过对碎片化学习与系统化学习的初步比较分析,尽管碎片化学习的潮流势不可挡,但碎片化学习还无法成为一种独立的学习方式,仍需借力传统的系统化学习,以实现两者的互相配合、取长补短,帮助学习者达到更好的学习效果。在学习方式的选择中,学习者切不可只看到碎片化学习的便利,而忽视了系统化学习的基础性作用。

参考文献:

[1] 祝智庭. 教育信息化的新发展:国际观察与国内动态[J]. 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12(03):3-13.

[2] 王承博,李小平,赵丰年,等. 大数据时代碎片化学习研究[J]. 电化教育研究,2015,36(10):26-30.

[3] 王竹立. 移动互联时代的碎片化学习及应对之策——从零存整取到“互联网+”课堂[J]. 远程教育杂志,2016,34(04):9-16.

[4] 约翰·D·布兰思福特,安·L·布朗,罗德尼·R·科金,等. 人是如何学习的:大脑、心理、经验及学校(扩展版)[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5] Michael F.D.Young. 知识与控制 教育社会学新探[M]. 谢维和,朱旭东,译.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6] 泰勒. 原始文化[M]. 蔡江浓,编译. 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5.

[7] 王希华. 建构主义促进了学习理论的三次变革[J]. 心理科学,2005(06):242-244.

(荐稿人:田松乾,洛阳师范学院副教授)

作者简介:王新林(1993—),女,硕士,华东理工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思政辅导员,讲师,研究方向为教育社会学、思政政治教育。27B564D4-0913-40CC-92A2-12390865B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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