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循环背景下家户部门对金融部门风险传染影响研究
2022-05-13蔡子妍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
文/蔡子妍(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不断提升,但近几年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国际循环面临的不确定性大幅提升,为此党中央多次强调要“建立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受多重不利因素影响,市场违约数量的明显上升以及家户部门的信用消费与政府过高举债带来的风险日益凸显等问题也给我国经济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企业、政府、银行和家户部门的金融风险有进一步传染和积聚的趋势。在以内循环为主的新发展格局下,经济部门之间的资金流、要素、收入、支付等循环路径变得更加紧密,在扩大我国内需的同时也加强了各部门之间风险的关联性,且近年来家户部门面临的风险增大,传染效应也较强,已存在的债务率高和消费持续低迷的问题更加凸显,这不仅对提高内需极为不利,同时还会给居民偿债施加压力,进一步带来信用风险,对金融部门稳定造成冲击。因此,有必要对内循环背景下我国区域内家户部门对金融部门的风险传染进行进一步研究。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一)内循环内涵界定
在马克思主义经济政治学中,生产是起点,交易和分配是过程,消费是终点,这四个环节形成了一个经济周期。而消费是生产终点的同时,也可能成为新的生产或消费的起点,从而带来新的经济周期,若干个单位周期则构成了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周期(蒲清平等,2020)[1]。新发展格局强调的以经济内循环为主,顾名思义是指我国经济活动的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全过程主要是在国内完成(徐阳洋等,2020;周军煜等,2020)[2-3]。本文认为经济内循环是国内个人或社会组织通过参与国内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等环节推动经济结构升级和经济规模扩大,从而带动我国社会经济提质增效稳步前进的过程。
(二)研究假设
家户部门既是金融市场上的资金供应者,也是金融机构产品主要的认购者和投资者。可支配收入是居民储蓄和用于最终消费支出的总和,体现了居民偿还债务的能力。随着理财意识的增强,家庭的资产结构趋于多元化配置,金融负债逐渐增多。可支配收入就成为偿还贷款的主要来源,失业率的上升无疑会导致家庭收入下降,甚至使还款来源被强行切断,这其中蕴含的风险可能会向银行等金融机构集中,进一步增加了金融部门压力。区际贸易视角下,根据North(1955)[4]的输出基础理论,对外贸易的发达程度与金融风险的传染效应大小呈负相关关系(沈丽等,2019)[5]。一般而言,一国的对外依存度越高,该国与国外市场的关联度就越高,则经济循环主要是以外循环为主;一国的对外依存度越低,说明该国经济参与国际分工的程度越低(魏晓博,2020)[6]。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说:H1: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加缓解了家户部门对金融部门的风险传染。H2:家庭失业率提升加剧了家户部门对金融部门的风险传染。H3:内循环水平的提高会放大同一区域内家户部门对金融部门风险传染的效应。
三、模型构建、变量选取
(一)模型构建
为考察内循环水平能否作为调节变量进而给家户部门对金融部门风险传染路径带来影响,本文选取2008-2020年中国31个省区市经济四部门中金融和家户两部门的年度数据,并设定如下回归模型:
式中,被解释变量Yit为第t年第i个地区的金融部门风险水平,解释变量Xit为家户部门风险积累状况,调节变量Zit为内循环发展水平,Xit×Zit为交互项,Tit为一系列控制变量。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本文选取金融部门风险水平作为被解释变量。诸多学者已从银行、房地产市场等多维度选择指标构建金融压力指数,用以评估金融部门风险水平。因此,本文借鉴已有研究(例如沈丽等,2019;丁述军等,2019)[7-9]并考虑数据的可得性,采用熵权法,从银行、保险、股票、房地产四大市场的维度构建区域金融风险压力指数,表征区域金融部门风险大小。
(2)解释变量。本文选取家户部门风险积累水平作为解释变量。巴曙松(2016)[10]、张江涛(2018)[11]的研究指出,若家庭部门的负债上升速度超过收入增速,则极易引起债务链条断裂,从而导致金融风险爆发。因此本文选择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失业率来表征不同地区家户部门风险水平的差异。人均可支配收入用来代表家庭的收入状况,为负向指标。失业率用来反映劳动力的闲置情况,换句话说,就是劳动产能没能转化成家庭财富的情况,为正向指标。
(3)调节变量。本文选取内循环水平作为调节变量。这一完整的循环至少包括国内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以内循环为主体,则意味着要打通这四个环节,只有环节间协同发展,我国内循环水平才能得到有效提升(王嵩等,2021;沈坤荣等,2020)[12]。本文参考相关研究成果(王嵩等,2021;张旭等;2021)[12][14],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对四个环节进行整体量化,借以评价各地区内循环发展水平,即,
(4)控制变量。包含两个层面:第一,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包括GDP、通货膨胀率和固定资产投资,反映了各地区在经济运行过程中因出现偏差而积累的风险。第二,其他社会指标,包括当地人口密度和城镇化率来反映各地区的社会状况。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本文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对(1)式进行回归,目的在于研究在不考虑调节变量干扰的情况下,失业率、人均可支配收入对于金融部门风险水平的影响情况。结果显示,家户部门对金融部门存在显著的风险传染影响。针对家户部门失业率而言,其呈现出0.05水平的显著性,且回归系数值为β=0.491>0,说明家户部门失业率的提升会对金融部门产生显著的正向风险传染。同时,家户部门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与金融部门风险之间也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β=0.977>0),这与沈丽(2019)[7]、丁述军(2019)[9]等的研究结论一致,即存在金融风险从家户部门向金融部门传染的路径,而家户部门失业率和人均可支配收入越高,区域金融部门风险越大。本文假说H1未得到验证,假说H2得到了验证。可支配收入实证结果与假说相悖,可能是因为投资环境不断改善,但银行存款利率逐年下降。当存款回报低于从其他投资渠道获得收益时,家户部门为获得更高收益,会更倾向于将存款从银行中取出。一方面,公众恐慌在“从众心理”和“羊群效应”的影响下持续蔓延,人们互相效仿,挤兑行为产生,导致金融部门面临的流动性风险大幅度提升,即家户部门的“净传染效应”[8]。另一方面,金融部门可能会通过提高存款利率来稳定存款,这时风险可能会从家户部门再蔓延至金融部门。
本文接下来检验内循环水平的调节作用,即分析“金融部门风险积累在受家户部门影响的同时是否会受到内循环发展水平的调节作用以及该调节效应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从回归结果知,交互项“失业率×内循环水平”呈现出显著性且相关系数β=0.776>0,交互项“人均可支配收入×内循环水平”也呈现出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β=0.789>0)。该结果意味着随着内循环水平的提升,部门间风险传染的联系也愈发紧密,促进了家户部门因失业率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所产生的风险向金融部门积聚,且随着失业率和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的提升,其正向调节作用逐渐增强。本文假说H3得到了检验。
五、启示与建议
基于以上结论,为加强金融风险监管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在新发展格局下,家户与金融部门之间的强关联性可能使金融风险通过金融部门“由点及面”式地迅速扩散,要厘清风险传染路径及特征,制定针对性的监管政策。第二,在风险防控的过程中,应首先加强对家户部门风险的防范和监管,从而使得监管者能够在第一时间识别区域金融风险的可能源头,尽早采取相应措施对风险进行控制和管理,防止风险的进一步集聚传递。第三,提振国内消费的关键是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而增加居民收入的关键还是稳就业。因此有必要在发展内循环的过程中建立完善的就业和收入分配体系,降低因劳动产能积累过多,家庭财富不足而引发区域金融风险剧增的可能性,为我国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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