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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主义的余味
——双雪涛小说论

2022-04-08蔡淑萍

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双雪涛小说家浪漫主义

蔡淑萍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0)

鲜明的东北地域色彩向来是双雪涛小说中挥之不去的存在,即使是在小说集《猎人》中,作家有意让人物走出东北,生活在北京或是别处,“艳粉街”的记忆仍然是其精神生活的出发点。双雪涛用饱含现代意味的笔书写90年代经济转型之际的铁西区,东北历史的穿插、悬疑奇幻的日常与拥有独特气质的东北人,重构了文学史上关于东北形象的想象,小说也因此有了向“东北作家群”致敬、肩负“白山黑水”文化复兴重任的意味。

相对于书写东北的同辈作家,他们的成长环境有着诸多相似,小说的描写对象、主题等也有多处重合,双雪涛从中突围的重要原因在于他小说中所弥漫的残酷而又温情的浪漫主义气质。柏林在《浪漫主义的根源》中一开始便列举出作家与批评家所理解浪漫主义的诸多内涵,以此呈现出浪漫主义的“统一性与多样性”[1],这启示我们或许无须急于为浪漫主义下定义,而是不断发掘属于浪漫主义的“多副面孔”。在以往研究中,双雪涛以冷峻的笔调书写东北,书写人生已成为共识,但背后却始终存留着属于他独一份的浪漫主义,渗透了小说世界的每一处缝隙,这既是底层人物的生存哲学,也是作家有意运用叙事技巧营造的结果,其背后隐藏的是作家个人的精神指向,也是作家即将步入不惑之年对于生存的自觉思索。

一、小人物的“罗曼蒂克消亡史”

相比于班宇笔下人物的“日常性”,双雪涛所塑造的人物则在这一方面显示出独特之处,即小人物身上的浪漫主义气质。面对社会的巨变或是生活的不如意,他们更多表现出对自我信念以及精神世界的偏执与追寻。双雪涛也曾表示,这些人物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尊严”,这是个体反抗大时代的生存策略,也是高于俗世的浪漫主义,尽管这些小人物最终不可避免走向陨落,上演一幕幕“罗曼蒂克消亡史”,所展示的却是历史变革与个体命运的冲突,是现实与理想的难以调和。

(一)坚守者与追寻者

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自我的坚守是小人物们在漂泊不定现实中的唯一依靠,也是个体在虚无世界中寻求身份认同的精神方式,如《大师》《平原上的摩西》《猎人》《剧场》等小说中的人物虽是时代的失败者,但他们固执于以自己的信念去书写人生,而作家意指并不在做出任何道德评判,而是展现出小人物贴地飞翔的姿态,生发出对生命存在的思考。

在《大师》中,双雪涛以棋写人。“我父亲”下棋时坚守自己的原则——与人下棋坚决不挂东西,总是两赢一输,给足对方退路,这是父亲棋局外的为人处世之道,是个人的生存哲学。同阿城的《棋王》类似,小说的高潮在于失去双腿的和尚与父亲重逢时的一场对弈。父亲明白和尚对十年前棋局的执念,不动声色地让棋,不争胜负,也不计较得失,这是父亲生命哲学的最好践行,两人的赌注是父亲给予和尚的馈赠与救赎,父亲也因此成为生活中真正的“大师”。某种意义上,父亲与和尚都是生活中的“异类”,两人之间惺惺相惜的情愫,让最后那场紧张的对弈多了些暧昧与诗意。对自我的坚守让父辈散发光芒,给予下一辈的我们以精神力量。在小说结尾处,时间回到“我”生活的当下,工作的负累让“我”逐渐沦入平庸之辈,而父亲的去世与和尚的远去代表着上一代人精神的消散,从中折射出作者的生命观,是对理想主义及信念的一曲挽歌。

(二)失意与孤独的现代人

从《平原上的摩西》到《猎人》,双雪涛笔下的人物不仅仅是东北土地上的工人群体,他还将目光聚焦到一群游离于现代社会边缘的人物,他们是待业的银行职员、小学体育老师、剧场制片人等,无一例外地面对着职业道路的迷茫与人生的捉摸不定,共同构成当下社会中的失落者群像。

《剧场》集中塑造了生活在现代城市中的边缘人。“我”从小孤僻,习惯在黑暗中独自前行,只与水仙、月季为伴,对于记者这份工作毫无热情。曹西雪是“我”唯一谈得来的朋友,她可以永远喋喋不休,却绝口不提她那意外纵火烧了筒子楼的发明家父亲,火灾带给双方的创伤记忆小说并未明确表露,却始终作为草蛇灰线般的存在横亘其中。曹西雪在废弃的房子里带领一群盲人排练戏剧,《暴风雨》与现实中人物的境遇形成镜像式的对照,与火相对的暴风雨隐喻多年前筒子楼的意外,戏中关于L城大火的起因,六人各有说辞,恰如在现实生活中艰难前行的个体,所负之重各不相同。曹西雪抹不去火灾的创伤,便选择与它共存,携带这些记忆负重前行,执着而又坚韧,这是曹西雪的救赎之路,是如盲人们这群历经磨难后的小人物为生存努力寻找的药方。关于生存的浮沉与挣扎是小说叙述重心所在,然而双雪涛本质上对人的不信任,致使他的小说少有留下光明的尾巴,戏中的那一叶“诺亚方舟”终要靠岸,瘟疫无处躲避,只有“扔掉无用的东西,全速前进”[2]。理想中的戏剧尚且走向未知的深渊,现实的剧场更难逃一劫,只剩下梯形的灰迹,正是现实的残酷所在。

双雪涛写“现代人”是失意而孤独的,话少怪癖,游荡在社会边缘,一事无成,但总留有一方精神的天地任思绪飞翔,他们有理想,爱思考,作为主流之外沉默的大多数,他们努力向上生活却总滑向下一个灰暗空间,作者展现一出出坚守的悲剧,对此并非只是扼腕叹息,展现无力感,而是还原具体的个人面对人生与存在的虚无如何屈从或是抗争。由此,我们看到一个个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体,当生活的印迹正在被时代悄然抹去,他们又该如何作为?作者的疑惑在此中尽显。

小说家用敏锐的直觉为这群理想主义者寻找生存的隐秘角落,抓住他们生命中最亮的“光泽”,而后继续坠落,上演小人物的“罗曼蒂克消亡史”,在短暂的“悲剧性胜利”中获得生命的厚重感与人性的坚韧。

二、在现实与奇幻间游戈

在当代文学语境中,双雪涛对个体生命存在采取了别样的透视方式。他以文学之力挖掘那些被理性遮蔽、被忽略的存在,制造破碎化的叙事风格,非理性的呈现与精神存在的自由无序在历史时空的缝隙、虚构与想象中反而更能引发人们的关注与思考,这也成为双雪涛小说中所弥漫的浪漫气质的外在彰显。

从阅读体验来看,读双雪涛的小说,读者常有时空错乱之感,他的叙事少有循规蹈矩的线性时间顺序,而是有意不断让叙事停滞,或是穿插回忆,或是制造同一时空的多条线索。《跷跷板》从当下时间起笔,通过躺在病床上的刘庆革与“我”之间的交谈,逐渐进入回忆叙事层面,时间倒退至90年代,意外让一场凶杀案浮出水面,当“我”按图索骥想要寻找跷跷板下埋葬的尸体时,却惊异地看见死者“死而复生”。跷跷板下那具尸骨究竟是谁,我们不得而知,他/她身上零碎的工作服破布却再次将思绪拉回车间机器轰鸣的年代。《平原上的摩西》疑点重重却充满现实感,上一辈的历史遭遇、十二年前的杀人疑案与看似平静的当下,三条时间线相互交织与纠缠,不同身份人物的讲述与回忆为尘封的记忆与疑案的真相提供合理的证据,文本中多次出现清晰的时间点标记,更加剧了叙述时间的破碎感。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有意分割时间的连续性,制造层层迷雾,回忆与讲述的结构带给文本极大张力,让读者获得解谜的巨大快感。有时,为了将碎片化叙事进行得更彻底,双雪涛会在文本中嵌入“故事套故事”的叙述结构,在小说集《飞行家》与《猎人》中,不少篇章都存在着两个及以上的故事并置而行。如《北方化为乌有》署名“米粒”的女孩提供关于凶案另一视角的叙述,填补刘泳粗线条勾勒的空白;《剧场》中曹西雪和盲人排练的话剧;《起夜》中妻子马革儿发来短信中关于大学教授犯罪的案件;《猎人》中吕东接演的剧本;《预感》中外星人来寻找遗落的一句话的故事。这些由次要人物产生的叙事与主要叙事之间有时交合,有时存在明显的距离感,这一叙述语态接近于热奈特所提出的“二度叙事”。

热奈特将不同叙述主体之间的距离感归为叙述层次的不同,即“叙事讲述的任何事件都处于一个故事层,下面紧接着产生该叙事的叙述行为所处的故事层。[3]”《刺杀小说家》中叙述层次划分体现得最为明晰。小说建立了三个叙事层次:现实中的“我”为赚钱偶然接下白发老伯的任务——刺杀小说家,此为第一叙事的内容,即故事内事件;“我”与小说家之间的交谈,是第二个层次,构成二度叙事的内容;第三层为小说家所写小说的情节:久藏离家去往京城杀“赤发鬼”为父报仇,这一层则为元故事事件。三个叙述层次以松散随意的方式扭结在一起,故事发展到高潮,小说家构建的虚拟世界改变了现实世界的事物状态,而现实中白发老伯也正逼迫小说家的生命。二度叙事与主线叙事相互交织,错综复杂,白发老伯与赤发鬼,久藏与小说家,两个叙事层次互文相生,形成镜像对照。有趣的是,人物的小说家身份成为消除两种叙事层次界限的机关,小说的结尾当“我”和小说家在足球场上谈及小说的创作时,说到“小说这东西,除去技巧不说,涉及的主要事情是真实与虚假的问题。[4]”至此文本获得完全的自我指涉性,并与双雪涛作为小说家的身份相关联,共同达到消除叙述界限的效果。

从文学自身发展来看,碎片化的“小叙事”风格与文学探幽混沌无序、自由散漫的心灵与精神深处有着极大的内在关联性,双雪涛在《女儿》中借小说家之口表达他对人的精神的混乱繁杂的理解,“人的精神是混乱的,漫无目的的,充满细节的,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盘旋的。[5]”两者不谋而合,他的叙事也由此呈现出碎片化的、自由的、散漫的特点。

从叙事内容来看,双雪涛的小说中常常可见奇特的想象,他高度肯定想象在小说中的地位,认为这是“小说家核心的东西,区别于其他写作者的东西。[6]”这一点在《长眠》《光明堂》中关于湖底世界的空间叙事便已显露。文学既为想象之学,作者发挥想象制造奇幻便已是创作的惯用手法,但双雪涛的独特之处则在于他的想象并非凭空,而是在对日常的扭曲、变形中而来,他擅长铺陈大量真实可信的日常细节,却在读者毫无防备时笔锋突转,进入想象的非日常世界。

这些奇幻时刻有时成为主人公精神的外化,在《火星》中表现尤为明显。小说的前半部分叙述魏明磊的生活境遇以及与高红相识的记忆,一直到两人在酒店见面,寒暄与交谈不过显示出两人多年后的变化,极为日常的交流,并未超出读者的阅读期待。当高红抽出一封书信,作者的笔锋突转,信封里跑出一个个活物,而它们又各自指向书信中的内容。小说起始平淡无奇,却在日常之处忽然跌入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之中,信件承载着魏明磊过往不愿忘却的记忆,庸常的困境加剧了他对现实、对生活的无力感。人物站在真实与虚幻的分界线上,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也愈发显著。

值得一提的是,双雪涛借由碎片化叙事与想象以期展现人生的漂浮不定、精神世界的散乱无序甚而是宿命下的残酷,然而他懂得戛然而止,在人物走向未来或是归于平庸时故事停滞,文本之外的想象权利便交与了读者。充满张力的碎片化叙事、奇幻诡谲的想象与对个体存在的哲思相互交织,构成了双雪涛式的浪漫传奇。

三、小说家的自觉:浪漫气质的生成及指向

沈阳作为曾经的“共和国之子”,在历经90年代下岗浪潮的冲刷后,度过漫长而凛冽的寒冬,这正是双雪涛及同时代东北作家少年时代成长的环境,粗砺的记忆、冷硬的笔触为小说营造出整体的灰色调。我们或许很难将冷色调的铁西叙事与浪漫二字联系起来,但不得不承认这正是双雪涛给予我们最大的惊喜,正如张悦然所形容的“卷心菜结构”,“相对于外层的沉重、现实,那个内核,是如此地浪漫主义和虚幻。”由此可见,双雪涛小说中的浪漫主义气质如暗流般涌动,潜藏于文本之中。并且由于作家主体所处历史时代与文学发展,这一种浪漫主义气质与文学史上的“革命浪漫主义”“社会主义浪漫主义”有着非常大的不同,它所承载的是对现代理想、历史命运及个体存在的思考,是具有现代意味的主体表达。

从文学发生层面来看,文学创造与作家个人经验密不可分。对于双雪涛,故乡那条“艳粉街”上的故事占据他大部分的记忆,“那些被侮辱、被损害的人”是他最熟悉的人,也引导他踏上庄严的写作道路。正如前文所述,双雪涛为我们呈现了一幕幕小人物的“罗曼蒂克消亡史”,个体残存的浪漫主义坚守成为双雪涛及其小说人物抵抗外在世界的力量支柱,他们都是某种信仰的外在载体,作者以满怀悲悯与温情的眼光关怀个体生命中最亮的“一瞬”,这正是双雪涛坚持的写作姿态与生命关怀。他在访谈或是序言中曾不止一次提及托尔斯泰,或许正是在人文关怀这一点上,隐隐看到了这位文学巨匠的影子。

但双雪涛并不止步于此,从处女作《翅鬼》到小说集《猎人》,人物身上的“浪漫”气质指向悄然改变,从中投射出作家主体精神的内在变化。在相对早期的作品中,如《聋哑时代》《平原上的摩西》《飞行家》,讲述者多为子一代的“我”,面对环境的困厄,“我”沉默忍耐,靠升学逃离当下生活,如《走出格勒》中的主人公,这一出走方式似乎难逃青春成长叙事的框架,但当叙述对象转移至父辈,文本便显得厚重得多。以“我”的视角看父辈一代对于理想主义的坚守与追求,让“我”获得一种“浪漫主义的幸福感”,但更为重要的是让“我”从中汲取力量,获得信仰,从而完成对自我的确认。这一精神寄托与指向不仅成为双雪涛早期的个人经验而存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作为80后一代主体的价值失落,而迫切向他者寻求帮助。

80后生于改革开放的节点,成长于90年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型之际,他们见证了中国社会结构变化最为剧烈的时期,作为同时代的论者金理形容这一代人是在“过渡”“夹缝”中成长,在而不属于两个时代:一方面“站在前一个时代的尾巴,依稀看到理想主义最后的身影,但也只是一瞥而已,”另一方面“随之而来的市场和欲望的法则通过日常生活促使我们身心投入。[7]”相较于父辈所承担的时代负重,他们的形象则略显单薄,这也直接导致了对80后一代“缺乏历史感”的判断,质疑80后究竟能为当下提供什么样的文学?而这一问题的内在指向则关乎80后作家主体的建构,即“80后作家应该构建一种什么样的主体来表达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想象和规划?[7]”

或许是察觉了这一危险,双雪涛虽是以个人经验写就小说,但时刻警惕着自我情绪的泛滥。他写父辈置于绝望之地的奋起反抗,正是自我渴望寻求信仰的心路历程,这些文本中表现出的主体不再是孱弱无力,也不沉溺于青春的伤痛,苦苦呻吟,而充当精神上坚定的信仰者与引导者。

在《猎人》这部集子中,作家所建构的主体由接受、寻找信仰者变为潜在的思考者。“子一代”集体成长,成为现代社会中的成人或是父辈,他们扮演着家庭里的父亲角色、社会上的独立个体。稍稍联系双雪涛当时创作的生活境遇,便能发现这一转变与他个人年龄增长、职业角色转变存在一定关联。《猎人》所收十一篇小说写于2018年至2019年,此时双雪涛正当步入不惑之年,且辞去银行的职务转为职业小说家不过三年时间,居住地也从沈阳到了北京,新的职业角色与生活环境为双雪涛带来新的体验与思考,他似乎也大胆地带着笔下的人物一同“逃离”艳粉街,“逃离”少年时代的经验。虽然小说中的人物仍不可避免走向浪漫主义式的悲剧命运,但他精心制造一个个想象空间,呈现出个体对悲剧的反思与追问。

双雪涛以第一人称视角,设置人物从事文学艺术相关的职业身份,背后或多或少隐匿着“隐含作者”的眼光与思索。如《女儿》中通过陷入写作困境的“我”与少年创作之间的对话,完成对写作意义与小说虚构价值的不断追问;《剧场》中作为普通记者的“我”与曹西雪重遇后引发的一系列关于存在的命题等。这是作家自觉担负文学使命的主动选择,也是试图建构拥有独立精神主体的探索之举。

在双雪涛的概念里,小说家的写作不是生活的劳作,而是一种自我追求的救赎,因而他自觉承担作为小说家的职责:以文学介入现实,介入当下。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对批评家“80后文学究竟能提供什么”这一质疑做出的实际回应。

四、结语

双雪涛创作中的浪漫主义特质始终倚靠着坚实的大地,是有实感的诗意存在。这一特质投射出作家对生命个体的现实关怀,也是为自己生命观与世界观做出的注解。他面向时代而作,观察生活、观察人性,在庞大的历史或是宿命之下,个体尽管渺小,但理想的力量永远不会磨灭,是人们在虚无世界中行走的亮光。

在当下众声喧哗甚至浮躁的文坛中,双雪涛则显得静默。他不追逐主流,转而向严肃文学汲取养分,在纯文学场域里辛勤耕耘,探索小说表达技巧,向往村上春树式的职业坚守,坚持着“纯粹写作”的姿态,以文学之力面对质疑,回应时代。这不仅出于他作为小说家的自觉与警惕,也为他们这一代人“如何作为”迈出坚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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