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律和制度的合力打击人口拐卖犯罪

谢丹夏

（责任编辑 胡秀荣）

打拐工作应重视立法、执法、制度与普法。修法大幅提高对人口贩卖的惩罚力度，加强执法并充分运用数字技术提高执法效率；加强制度建设特别是组建中央级打拐专门机构，凝聚社会共识和汇聚各方力量，坚持人民至上的执政理念，下决心严厉打击人口贩卖，就一定可以让人口贩卖无处遁形，直至彻底消灭这种文明社会的毒瘤

打击人口拐卖犯罪是保护妇女儿童基本权益、增进民生福祉的必行之举。当前，我国妇女儿童拐卖犯罪形势仍然严峻，2001年至2020年我国拐卖妇女儿童刑事案件总数达153420件，给被侵害妇女儿童及其家庭造成极大痛苦，且人口拐卖从以前的分散化、个别化犯罪演变为拐、运、卖、买分工合作的有组织犯罪，对妇女儿童基本人权和社会治安造成严重危害。人口拐卖关系人民群众的基本人身安全和家庭切身利益，近年来5·8特大跨国拐卖妇女案、河南特大拐卖妇女儿童案、徐州丰县被拐妇女生育八孩案等案件多次引发社会舆论关注，民众对拐卖妇女儿童犯罪深恶痛绝，对惩治妇女儿童拐卖犯罪呼声强烈。

打击人口拐卖犯罪历来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和支持，国务院于2021年相继印发《中国反对拐卖人口行动计划（2021－2030年）》、《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21－2030年）》和《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21－2030年）》，指出应“进一步完善集预防、打击、救助和康复为一体的反拐工作长效机制”，“依法坚决打击、有效遏制拐卖人口犯罪”，为优化妇女和儿童的发展与成长环境提供保障。笔者认为，打击人口拐卖犯罪应重点关注立法、执法、制度与普法四个方面。

首先，建议设立专门的打击拐卖人口法。打击贩卖人口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预防、打击、解救和康复等多个环节，而当前《刑法》中仅有三条与拐卖人口相关，亟须更加系统性的法律进行规范。打击拐卖人口法可以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禁毒法》，包含总则、普法教育、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打击与解救拐卖人口、对被拐人员的安置与康复、国际合作、法律责任等部分。

其次，当前刑法对拐卖和收买犯罪的惩罚过轻。人贩子完全违背他人意愿，通过绑架、欺骗、胁迫等手段严重侵害被拐人的自由和生命安全。而且，收买行为也严重违背被拐人意愿，收买人往往严重践踏被拐妇女的人格尊严，造成被拐人身心严重损害，这是完全不能为文明社会所容忍的重大犯罪行为。拐卖人口严重损害人力资本与生产力，阻碍经济发展，破坏公序良俗，践踏人的基本尊严，造成严重的社会和经济损失。因而，从世界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对人口拐卖罪的惩罚程度来看，往往将其与故意杀人罪同等视之，值得我们借鉴。收买和拐卖互为条件、互相作用，是共同犯罪。因此，建议收买和拐卖同罪同罚，并大幅提高对收买和拐卖的惩罚力度，在司法上加大非法拘禁、人身伤害、阻碍解救等数罪并罚力度。

此外，建议进一步完善儿童收养法律法规，在合理的法律框架下，使得儿童收养行为更加健康而有序地进行。这也将大大有助于打击人口贩卖市场。

应把数字技术更好地应用于社会治理，提高对人口贩卖行为的抓捕概率，并减小抓捕成本。首先建议在公安部儿童失踪信息紧急发布平台的基础上，构建完善的“全国拐卖人口实时解救系统”，在发现并核实妇女儿童失踪案件后向全国全网发布紧急警报，尤其是向事发地区附近的手机和广播系统发出协查关注请求，充分发动群众力量配合执法部门调查。为确保系统有效运行，建议“全国拐卖人口实时解救系统”由中央专业部门负责运行维护，并协调各相关部委和机构全力配合，务必保证基层的认真执行，避免宗族等地方保护势力层层设阻。对于“全国拐卖人口实时解救系统”终端用户，以及相关举报拐卖（包括贩卖和收买）的群众，要有相应的物质奖励，可以将收缴人贩子和收买人的罚金中的一部分用于奖励相关举报和协助人员，从而进一步提高抓捕人贩子的成功率。

同时，建议加快拐卖人口犯罪侦查中的新技术应用，包括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人口贩卖高发地DNA数据预防分析等数字技术推进侦查手段现代化升级，减少对人口拐卖的追捕成本，提高搜寻、解救和抓捕效率，震慑潜在犯罪。

对于妇女拐卖犯罪，建议设立“全国联网乡村女性投诉系统”，并在重点问题乡村设立一定数量的一键式投诉桩，使农村女性包括被拐妇女的诉求能快速方便地直达省市中央相关机构，畅通农村妇女的投诉和对外求救渠道，并将地方拨款和干部升迁与辖区农村妇女权益保护、拐卖收买人口发生率直接挂钩，加强对农村女性权益的保护。

强有力的制度建设和资源投入是支撑法令、政令畅通的根本保证。人口拐卖往往会涉及诸多地方利益。盘根错节的基层利益纠葛无疑会为打拐、解救行动设置重重障碍，进而降低抓捕成功率。因此，需要强有力的中央级打拐部门通过垂直领导，协调指导地方打拐工作，提高执法透明度，并加强各方监督，对涉嫌包庇阻碍打拐的地方势力必严肃追责。

为使执法行之有效，必须具备强有力的制度保证和资源投入。为加强对人口拐卖犯罪行为的打击，建议将公安部打拐办升格至部级或更高行政级别的“中央打拐办”，甚至可由副总理兼任，提高资源配备，通过中央专门机构垂直领导、协调并监督地方工作，协调各部委资源，冲破地方保护势力的重重阻碍。此外，还应充分协调和发挥社会、科技公司的力量，群策群力，携手打击人口拐卖。

“破除陈规陋习”“推进移风易俗”“促进男女平等”等是乡村振兴中文化振兴的重要内容，建设美丽乡村应把普法教育作为重点内容。人口拐卖属于最严重的犯罪之一，收买妇女、儿童是严重的犯罪行为，这一点应当为全社会尤其是广大农村居民所深刻了解。建议在农村进一步加强现代法治教育，坚决破除部分地区买媳妇、买孩子的不正之风，让尊重妇女、尊重婚姻自主权、尊重他人权利和人格尊严成为群众的共识。建议重点普及民法典中的相关规定，如“人民享有婚姻自主权，禁止买卖、包办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让群众明确认识到一切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都是侵害婚姻自主权的行为，当事人有权请求法律保护。

乡村振兴建设应当和城市化协调推进，加强对农村劳动力的技能培训，鼓励乡村男性进城务工，提高其学识素养和经济收入，同时留下绿水青山，提高农业经营规模和效率，努力实现共同富裕，从根源上消除人口贩卖行为发生的贫困和文化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