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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演进历程、重大成就和实践要求

2022-04-07

甘肃理论学刊 2022年5期
关键词:多党合作民主党派政党

蒋 晶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 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北京 100091)

2021年6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白皮书,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发展历程、运行机理、制度优势等作出科学概括,充分彰显了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的制度自信。一个国家采取什么样的政党制度,既受本国历史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阶级结构等因素的影响,还受到社会利益分化程度、不同利益博弈等因素的制约,绝不能仅凭想象就照搬一座政党制度的“飞来峰”。通过对中国政党制度的内生性演进历程进行梳理,总结百余年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取得的重大成就,能够为新时代进一步完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提供经验启示。

一、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演进的基本历程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任何一种制度“都是在这个国家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1]60。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形成和确立,既不是单纯的人为设计或主观选择,也不是单纯自然成长演化的过程,而是基于历史与现实、国情与党情,在比较与选择中逐渐形成的,是中国共产党在各个历史时期顺应历史发展和时代潮流,因地制宜设计、改造、并不断完善而建立的政党制度,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与中国实际完美融合的产物。

(一)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孕育成长期(1921—1945)

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反帝反封建的任务依然异常艰巨,而革命的力量,特别是无产阶级的力量相对薄弱。这就决定了中国共产党想要赢得民主革命的胜利,就必须积极利用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采取合作型的政党组织形态。中国共产党最初在政治上的合作对象主要是国民党。1923年,中共三大对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作出了明确要求(1)党的三大正确估计了孙中山的革命立场和国民党进行改组的可能性,决定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以实现国共合作。明确规定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时,党必须在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也是党内合作的一种形式。随后,国共在多个领域展开了一系列合作。这一时期在中国政治舞台上除了国共两大政党,还出现了其他一些政党,比如中华职业教育社、致公党等。在国共两党共同努力下,北洋军阀的反动统治被推翻,但随后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右派势力背叛革命,发动了反革命政变,这场清党运动不仅屠杀了很多优秀的共产党员,国民党内部许多倾向革命的党员也遭到清洗,国民党逐渐从一个组织完备、纲领先进、具有各革命阶级联合性质的政党蜕变为一个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反革命的政党[2]22。后来,蒋介石建立南京国民政府,推行“一个政党、一个国家、一个主义”原则,实行“一党训政”制度,排斥和打压其他政治力量。随着“九一八”事变的爆发,国内主要矛盾转变为日本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之间的矛盾,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中华民族革命联盟成立,这两个组织虽然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政党,但其汇集了一大批社会各界的民主人士,许多人后来也成为了各民主党派的骨干力量,因此在新型政党制度的发展史上有着特殊的意义[3]9。随着民族矛盾日益尖锐,国共两党再度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与此同时,各民主党派也在20世纪30、40年代纷纷建立了自己的组织,并积极参与到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活动中,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确立孕育了组织基础。在陕北革命根据地局部执政时期,中共探索在政权建设上采取“三三制”的模式,在人事安排中,引入了非党的左派分子以及中间派参与执政。作为多党合作的最早实践,“三三制”是中国共产党在民主革命时期对政权建设的重大创造,体现了协商与合作的的原则,为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奠定了基础。

(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形成确立期(1945—1949)

从1948年中共提出“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到1949年新政协会议的召开,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正式形成的关键阶段。早在1944年9月,林伯渠在国民参政会上就提出,“希望国民党立即结束一党统治的局面,由国民政府召集各党、各派、各抗日部队、各地方政府、各人民团体的代表,开国事会议,组成各抗日党派联合政府”[4]748。这一要求实质上就是将国民党一党训政改变为多党派联合执政。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作了《论联合政府》的报告,对建立各党派合作的民主联合政府作出构想。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当局违背广大人民追求和平与民主的意愿,一意孤行发动内战,各民主党派逐渐对国民党由信任、支持走向失望。随着中国人民解放战争逐渐取得胜利,1948年4月30日,中共发布旨在号召各民主党派、社会团体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随后,各民主党派陆续发布宣言,以表示支持“五一口号”提出的各项主张,标志着各民主党派主动、公开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新型政党制度建设取得关键性的进展[5]2。1949年10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召开,通过了奠定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文献《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组织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意味着多党合作从此不仅有了稳定的组织运行载体,而且具备了专门的协商机构,是新型政党制度在中国正式确立的重要标志。

(三)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曲折发展期(1949—1978)

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主旋律发生了转变,稳政权和促发展成为重中之重,对此,中国政党制度的作用也随之经历了发展与变迁的过程。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对新型政党制度的运行产生了很大影响,党的路线正确的时候,往往新型政党制度就运行良好;相反,一旦党的政治路线发生了偏离,新型政党制度的运行也难免脱离正确的轨道。

1.科学判断民主党派性质,为坚持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提供保障

民主党派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主体,对其性质的科学判断,直接关系到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运转。随着新中国的成立,民主党派是否还需要的问题成为讨论的热点,并且关于这一问题的争论还出现过多次。党内有一些人将民主党派的作用和地位看得过轻,将其比喻为是“一根头发”的作用,有的甚至认为,革命成功了,民主党派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性。对此,毛泽东指出,无论是从长远还是从整体的角度看,民主党派的存在都是有必要的,政权中应该有他们的代表。从他们背后联系的人们看,他们不是“一根头发”,而是“一把头发”[6]6。1950年,李维汉在第一次统战工作会议上对民主党派的性质、作用、统战部门的职责作出明确要求,各民主党派在全国会议上被界定为新民主主义社会的政党。随着社会主义改造的完成,民主党派的性质也发生改变,1956年第五次全国统一战线工作会议明确将各民主党派定性为“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政治团体”[7]205。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协助民主党派开展组织建设,主要体现在选派政治素质高、作风过硬的共产党员直接加入民主党派,帮助其发展党员以扩大阶级基础、增加国家的财政拨款等。

2.“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原则的确立,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提供动力

1956年,毛泽东在中共八大上提出“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明确了多党合作制度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一项重要制度安排不是权宜之计,为处理政党之间的关系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反右”运动扩大化对政党制度产生了巨大冲击,到了“文化大革命”时期,多党合作的制度体系已无法得到正常运转。但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志多次给予民主党派领导人关怀和保护,使得民主党派的组织能够保存下来。

3.多党合作的载体不断完善,丰富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运作形态

人民政协是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重要机构,随着1954年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确立,政协代行人大的职权已经完成,毛泽东等对下一阶段人民政协的任务提出要求,那就是通过政协“容纳许多人来商量事情”[8]385。除了政协这个平台外,这一时期还有双周座谈会、最高国务会议、协商座谈会等加强多党合作的形式。各民主党派充分运用这些形式,参与土地改革、抗美援朝、思想改造和“三反”“五反”运动。

(四)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优化完善期(1978—2012)

“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政党制度从扭曲状态复原,并在复原之后实现了发展,政党制度逐步向行政、立法和司法系统拓展,嵌入了中国政治体系,孕育了中国的协商民主,推动了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并通过载入宪法的方式得到了确认和巩固[9]67。在这个过程中,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发展的一个鲜明特色是通过制定大量法规制度文件来提升政党制度的规范化水平,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由统一战线的政策上升到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一项制度安排。

1.形成了中国特色的参政党理论

改革开放之前,虽然对民主党派的性质、作用、地位进行了一些探讨,但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改革开放后,围绕民主党派的政党性质、基本职能、自身建设等问题进行了一系列探讨,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参政党理论。第一,对民主党派性质有了科学认识。1986年提出了民主党派“既不是在野党,更不是反对党,而是同我党通力合作的共同致力于社会主义事业的亲密友党”[10]1092的论断。1989年12月,中央制定了《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简称“14号文件”),对民主党派的性质、地位和多党合作的原则作出判断,第一次明确了民主党派参政党的性质,对参政的方式作出规定。第二,参政党建设不断得到发展。在14号文件的指导下,各民主党派主动探索新形势下自身建设的理论和实践,形成了《各民主党派中央关于加强自身建设若干问题纪要》,从政治交接、思想建设、组织建设、制度建设等各方面对民主党派加强自身建设作出要求。在相关文件的指导下,各民主党派的组织体系不断健全,参政党建设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

2.提出“十六字”方针

在中共十二大“八字方针”的基础上又提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拓展后的“十六字方针”为共产党和民主党派关系的良性发展奠定了基础。和过去的“八字方针”相比,“十六字方针”增加了新的内涵,澄清了社会上出现的一些错误认识,进一步明确了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的亲密合作关系,成为引领多党合作不断发展的根本方针。

3.多党合作制度向程序化、制度化、规范化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逐步被写入党章、宪法以及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政治纲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得到了权威的确认,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相关法规日益丰富。党中央先后印发了《加强人民政协工作的意见》《巩固和壮大新世纪新阶段统一战线的意见》,对人民政协的主要任务、基本原则、运作形态作出规定。2005年制定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突出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要求,对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重要原则、政治协商的内容、程序等作出规定。2007年《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第一次以白皮书的形式,从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社会主义民主的重要体现、多党合作和人民政协等7个方面对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运行机制作出全面阐释,系统总结了新中国成立近60年来我国政党制度发展演变的历史经验,充分彰显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优势和自信。

(五)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全面强化期(2012— )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明确作出了“新型政党制度”这一重大理论概括,习近平总书记围绕新型政党制度的理论渊源、实践基础、根本性质、战略定位、特点优势、价值功能、发展路径、世界意义等作出重要论述,为新时代政党制度的完善指明了根本方向[11]14-18。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推动多党合作事业不断发展,召开中央统战工作会议和政协工作会议、颁布一系列重要文件,对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等方面的内容作出了进一步规定,从组织领导、工作方法、保障机制等方面对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予以完善。

1.理论建设取得新发展

第一次明确将民主党派定性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有利于民主党派更好履职尽责;第一次将民主党派的职能概括为“政治协商、参政议政、民主监督”,突出了政党协商在社会主义协商民主体系中的战略地位;提出民主党派要做中国共产党的“好参谋、好帮手、好同事”,要求民主党派要增强“解决自身问题的能力”,丰富了参政党建设的新内涵。

2.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运行的渠道和方式不断丰富

一是政治协商更加规范有序。党的十八大以来,协商民主的渠道更加丰富,突出了政党协商的主导地位,建立了双周协商座谈会制度、党外人士专题研讨会制度、调研建议直通车制度、重点考察调研制度等多种协商形式,围绕事关国家发展战略、民主保障等议题开展协商,议题的针对性和专业性更强,制度化、规范化水平逐渐提高,协商效果日益突出。二是参政议政的形式更加多样。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紧紧围绕国家中心工作,充分发挥人才荟萃、智力密集、联系广泛等优势开展考察调研、提出意见建议。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各民主党派快速响应,不仅直接参与一线防控,还积极建言献策,充分挖掘自身独特资源为抗疫提供多方保障[12]122-124。三是民主监督开辟了崭新领域。从2016年开始,各民主党派对口联系有关省份,对贯彻落实脱贫攻坚的基本情况开展精准监督、对口监督,通过深入调研、精准发现问题,有针对性地向地方党委、政府提出意见建议,对于一些突出问题,还以“直通车”的形式呈报给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在充分吸收借鉴脱贫攻坚专项监督经验的基础上,各民主党派围绕长江生态环境保护等领域继续深入推进专项监督。

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发展取得的重大成就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不仅是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政治创造,而且对世界政党政治文明的发展也作出了突出贡献。中国政党制度在百年发展的历程中,创造了一种新的政党政治模式,推动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不断发展,参政党建设在理论和实践上不断实现新飞跃,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创造了一种新的政党政治模式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由最初的“移植”与“异化”,逐渐转向“创造”与“调适”,最终形成了一种新的政党政治模式。政党制度源自西方,二战后世界上不少发展中国家照搬西方建立起多党制,导致政局动荡、经济社会发展衰败。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国无数仁人志士为挽救民族危亡探索在中国大地上建立新的政党制度模式。孙中山认为,中国要借鉴西方政党政治经验,以“世界最完全之国”英、美为先进模范[13]441。无论是以宋教仁为代表的革命党人,还是以梁启超为代表的立宪派,均认为中国应该建立竞争性的政党制度。民国初年颁布《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以国家根本大法的形式确定了实行议会政治和多党制,一时间各种政党纷纷建立,民国初年各类政党多达300余个。自1912年唐绍仪组建第一届内阁开始,到1928年,16年间十易国家元首,组阁45届,总理更迭59次,组成5届国会,颁布7部宪法,这种频繁变换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动乱[15]11。1924—1927年国共两党形成统一战线,开启了两党合作共同促进中国革命的政治形态。1927年,蒋介石背叛大革命,实行一党专制,政党合作在此走入歧路。反观中国共产党人探索政党制度的历程,可以发现,我们始终坚持着独立自主原则,没有选择效仿西方的多党制和苏联等国家的一党制,而是结合中国国情建立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制度,打破了政党政治理论体系中的西方话语霸权,丰富了政党制度的类型和模式,在实践中破解了政党关系陷于冲突、倾轧、攻讦和对立等造成资源消耗与推高政治成本的世界性难题。

(二)推动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发展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的理念,和资本主义民主相比,全过程人民民主强调时间上的连续性、内容上的整体性、公民参与的全过程性、多环节上的连续性等特点,包括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等方面[14]5-6。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发挥了社会主义民主载体和平台的作用,使得全过程人民民主得以更好发展。一是丰富协商方式,促进协商民主多样化发展。在传统两党制或多党制的条件下,各国政治中的民主运作形态多数表现为竞争性民主或者选举式民主。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中民主形式的运行,更多是通过多党合作、政治协商展开的,丰富了协商民主的新形态。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就通过政协全体会议和常委会、协商会、双周协商会的形式开展协商,就土地改革、抗美援朝等重大问题征求各民主党派的意见。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各民主党派与无党派人士进行政治协商的形式更加丰富、频率更高,通过政党协商、政协协商等多个平台,综合运用会议协商、调研协商等多种形式,围绕一些重大问题开展协商。党的十八大以来至2021年6月,中共中央召开或委托有关部门召开政党协商会议170余次[15]22。二是扩大了政治参与,促进民主决策。新型政党制度为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政治参与提供了制度化渠道,有利于充分反映民意。民主党派的政治参与主要是通过“一个参加、三个参与”(2)“一个参加”即参加国家政权,“三个参与”即参与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参与国家事务的管理,参与国家法律、法规、政策的制定和执行。来实现的。新中国成立初期,大量民主党派人士进入人大、政府、司法机关工作,积极参与国家事务的管理,在“三反”“五反”、抗美援朝战争、土地改革等一些问题上,中国共产党通过座谈会等多种形式,征求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意见。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在开展重大决策时,运用各种形式向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征求意见,积极回应吸收有价值的意见建议,民主党派成员通过在政协中提出议案等多种形式积极建言献策。三是创新方式方法,丰富了民主监督的形式。改革开放以来,各民主党派运用政协视察、大会发言等形式,围绕党和国家重大决策部署、法律法规的实施情况等开展了有力的监督。党的十八大以来,开辟了脱贫攻坚专项监督的新形态,将党内监督和民主监督有机贯通起来,监督效力得到最大发挥,为完善党和国家监督体系提供了动力和支撑。

(三)丰富了参政党建设的理论与实践

各民主党派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运行的重要主体,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参政党理论的提出和确立,不仅创造性地解决了中国政党政治发展过程中民主党派的地位和作用问题,而且对世界政党制度的内涵与外延进行了丰富和拓展。在传统的政党政治中,与国家政权紧密相联系的政党有执政党、联合执政的党、在野党、反对党等不同类型。从政党类型学的意义上看,参政党既具备了政党组织的一般性特点,同时又突破了政党以夺取政权为目标的定式思维。百年来,伴随着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不断成熟完善,参政党建设在理论和实践上也不断丰富发展。在参政党的定位上,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的判断,在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定位上,进一步明确了是中国共产党的“好参谋、好帮手、好同事”的清晰定位,更加有利于增强民主党派的责任意识和政治认同、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投身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中去。新中国成立以来,参政党在政治、思想、组织、制度建设上都取得了较为快速的发展。以组织建设为例,在中国共产党的支持下,各民主党派清理整顿自身组织,健全完善各级机构,明确了发展重点对象,明确了各自的界别分工,党派成员由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不到1.1万人,发展到1953年初的3.2万人,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发展到约10万人[16]7。截至2016年,各民主党派共有成员110余万人,建立各级地方组织2433个、基层组织45363个[17],形成了完备严密、结构合理的组织体系。

(四)持续提升了国家治理效能

有学者指出,尽管各个国家的政党制度都存在一定的经济职能,但不同类型的政党制度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功能有所差异。一般来说,发展中国家的政党履行着较强的经济职能[18]204。在新型政党制度框架下,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利用自身智力和人才密集、社会联系广泛的优势和特点,多方面探索新的路子、开辟新的领域,为现代化建设献计出力。如为了解决改革开放初期的就业问题,民建会同工商联一道,通过协助街道、企业、机关、团体和学校兴办集体企业或单独兴办企业的形式,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截至1982年底,全国各地民建、工商联自办集体企业208个,合办133个,协办3003个,培育和安置待业青年9万多人,促进了就业的安定平稳[19]87。再如民革和台盟注重发挥与台湾人士密切联系的优势,积极引进资金和项目,到1984年为止,民革经党员联系和落实的项目有77个,包括资金和设备、技术在内,总值3亿[16]155,加速了一批内地企业的自身建设。又如为了解决落后地区的发展问题,1988年国务院批准建立“毕节开发扶贫、生态建设实验区”,各民主党派几十年如一日,围绕开发扶贫、生态建设等方面,发挥自身优势,参与了毕节试验区建设,推动了一大批项目的建设,助力脱贫攻坚取得胜利。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中的作用更为凸显。例如在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振兴实体经济、“一带一路”建设等重点工作中,各民主党派积极调研、协商、建言献策,一方面使得中国共产党充分汇聚了各方智慧,另一方面也使得各阶层多元化利益诉求得以有效表达,二者共同将党和国家中心工作整合于统一有效的国家治理战略当中,促进了国家治理效能的提升。

三、进一步完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实践要求

深刻总结建党百年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演变和发展的历史进程,总结经验,有助于更好推动新时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不断完善发展,主要表现为: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要不断加强多党合作的制度化供给,要提高各民主党派履职尽责的水平,要构建将制度优势转换为治理效能的体制机制,要增强新型政党制度的话语权以进一步提升其国际价值。

(一)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运行的本质要求

从世界近现代历史的发展进程看,后发国家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都需要有一个坚强有力的主体来领导。中国的外部环境、政治制度、社会结构和阶级布局以及传统政治文化的制约,使领导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政党需要实行集权化的组织形态,从而为国家赢得稳定的社会环境和民主的发展取向[20]216。中国共产党正确、有效的领导是推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沿着正确的方向平稳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石。一是要发挥政治引领作用。中国共产党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建设中主动作为,共产党员要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带动党外人士积极参政议政。要“照顾同盟者的利益”,积极支持民主党派的相关工作,帮助民主党派及时解决机构、编制、经费等方面存在的难题,自觉主动接受民主党派的监督。二是要丰富党的领导方式。从制度设计和政策规定上看,中共对各民主党派的领导主要是基于政治原则、政治方向和重大方针政策的政治领导,要把领导寓于协商之中,主动搭建平台,健全知情明政机制,为民主党派履行自身职责创造有利条件。

(二)加大多党合作的制度供给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运行的重要保障

通过制度化的规定,对执政党和参政党在国家治理中的角色定位与职能、履职方式、组织载体以及具体程序等予以明确,是推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正常运行的重要保障。纵观社会主义国家在多党合作中遭遇的挫折,首要原因就是缺乏规范性、程序性的制度保障。只有将实践中形成的行之有效的做法以政策、法规的形式固定下来,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才能得到延续性发展。要不断研究政党制度发展中面临的新挑战新问题,制定有效的程序和机制,使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内容更加丰富、程序更加规范、机制更加健全。比如,目前政党协商运行面临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规范化和常态化的程序性支撑不足,虽然在中央层面构建了原则性、方向性的制度,但地方和基层的规范不够,导致政党协商“上热中温下冷”的现象时有发生[21]80-83。因此,要进一步加大对于政党协商的制度供给,出台一系列程序性规定,着力解决好“如何协商”的问题。

(三)增强各民主党派履职尽责的能力是完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支撑

各民主党派既是构成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主体,也是国家治理的重要推动者,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功能的有效发挥,既需要执政党领导有力,也需要参政党主动作为,积极履行职责。参政党自身建设得好不好,履职尽责状况如何,直接关系到政党制度自身的健全和完善。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强调,提升新型政党制度的效能,着力点在于发挥好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积极作用[22]76。各民主党派要在自觉遵守宪法和法律法规相关规定的前提下,通过提出和运用正确的理论和策略,采取科学、规范的参与方式,动员并组织其成员和联系的群众,有效履行参政党职能[23]192-193。在自身建设层面,要以学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主线,不断深化思想政治建设、要在处理好数量和质量关系的基础上扎实推进组织建设、要紧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大局强化履职能力建设,要围绕思想作风、工作作风、纪律要求等方面加强作风建设,要以制度建设的成果推动各项监督落地。

(四)提高政党制度的治理效能是保持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优势的重要途径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通过创造一种崭新的政党制度模式,在利益代表的广泛性、目标的一致性、决策的科学性等方面实现了集中领导和发扬民主、有序参与和充满活力的有机统一,彰显了自身独特的制度优势。但制度优势和治理效能并非同一层面概念,不能够直接转化。虽然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优势是多维度的,但要想使其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需要通过顶层设计有机协调推动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一是完善政治协商的程序机制。针对地方和基层协商民主发展不平衡的问题,推动政党协商向基层延伸。二是创新民主监督的形式。要借鉴党的十八大以来开展的脱贫攻坚专项民主监督,在积极探索、开拓创新、总结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围绕“污染防止”“构建亲清政商关系”等问题,探索新时代实现民主党派对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监督的方式方法;要适应国家监察体制改革的新要求,各民主党派须加强与纪检监察机关的沟通,不断完善聘请民主党派成员担任特约监察员的工作制度,丰富民主监督的新形态。三是改进参政议政的工作方法。要广泛采取用互联网和大数据等信息技术手段,为民主党派体察社情、倾听民意提供有效渠道,完善民主党派在政协中提案的办理反馈制度,做好“后半篇文章”。

(五)建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国际话语权是增强其国际价值的重要方式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拓展了世界政党政治理论的研究空间,是人类政治文明形态的新发展,为落后国家探索适合自身国情的政党政治提供了中国智慧,贡献了中国方案。加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体系建设,增强其国际话语权,阐释其形成的历史必然性、治理的有效性,是打破西方话语垄断的重要手段。一是要增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话语体系原创性。要加大对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历史渊源、运行机制、独特优势、治理效能的研究,立足理论与实践、国际与国内、世情与党情多个维度,阐释清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究竟“新”在何处,对国内国际政治发展道路有什么样的借鉴意义。二是紧紧立足实践提升话语权。要从多党合作的实践中出发,深入基层和一线广泛占有大量的材料,特别是对于来自一线的创新要及时予以总结提炼,切实彰显“中国之治”的优势。三是讲求宣传阐释的方式方法。在宣传过程中,要区分不同的对象,针对国外的政治精英、知名学者,可以邀请参加每年举办的政党论坛,在学术对话中帮助其认识和了解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对于外国的普通民众,要着力宣传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促进社会稳定、经济发展、民族团结、社会建设上取得的成效,以实实在在的数据和案例打消其疑虑;作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参与者,各民主党派要主动通过各种渠道展示自身政治协商、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取得的理论和实践成就,要充分发挥好自身海外联系密切的优势、主动拓展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话语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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