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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映射在翻译过程中的解释力
——以《聊斋志异》英译为例

2022-03-18陈吉荣王添聪

关键词:聊斋志异隐喻译者

陈吉荣, 王添聪

(辽宁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概念映射是概念整合理论的一个分支,可充分描述不同认知域之间的转换及其映射结构,有利于阐释翻译过程中从原文认知域到译文认知域的转化。目前国内结合概念映射与翻译的研究已经应用到诗歌、中医等翻译领域,这些研究为进一步探究概念映射视角下的翻译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目前关注概念映射对翻译研究的理论视角主要集中在单项映射领域[1]68。事实上,认知语言学家Fauconnier认为,多维空间相关成分映射和多维方向动态映射能够更加全面系统地阐述翻译背后的认知机制[2]3。基于此,本文基于多维空间映射方向,从概念映射的定义、特征和分类入手,结合《聊斋志异》的翻译,做进一步的理论探讨,并提供一定的分析理据。

一、概念映射的定义及特性

我们生活在一个语言符号的世界里,我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在本质上是隐喻的,因为“人类似乎注定要进行类比”[3]。还有许多语言学家声称,无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隐喻等类比特征是无处不在的[4]。大量符号构成了我们日常语言和交流的本质,而概念映射就是符号学中的重要概念之一,它之所以在我们的思维过程中如此重要,其中一个原因在于它具有强大的认知效应,这种效应对交流对象会产生影响。

(一)概念映射的定义

概念映射有时也称为概念图式,来源于英文术语conceptual mappings。概念映射的定义不仅仅来源于语言学,也有学者认为它来自数学概念——矩阵中子集间的对应关系,而运用到语言学中则表示处理概念认知域的一种思维与认知能力。“语言的组织构成与人类的生理机制和认知机制密切相关”[5]。在生理机制层面,人类对自然界的身心体验在语言组织构成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在认知机制层面,人类思维的基本运作方式是基于一种事物来分析、比较、推理或隐喻另一种事物。因此,对于概念映射的理论研究与研究人类语言思维模式的隐喻理论研究密切相关。

语言学家Lakoff在进行隐喻的研究中对概念映射提出一个新的视角。他认为,隐喻是概念映射,不只是语言问题,也是思维问题。隐喻主要针对的是语言背后的知识概念的对应,隐喻涉及映射的运作,是跨概念域的映射,涉及两个以上不同的概念域,以一个经验域理解并建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域[6]203。这集中反映出映射理论运作机制的一个侧面。王正元对概念映射的研究突出了其中的对应法则,也涉及双域的转变。他还进一步指出概念映射在本质上是一种概念转变的方法,涉及表达概念、想象和话语多种因素[7]。这是一种重要的思维方式, 因为语言的理解和表达在一定程度取决于不同概念域之间的概念映射是否成功。从这个角度来看,“概念映射是启动或激活概念形成机制的第一步”[8]。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概念映射在语言学中的重要地位。

由于不同语言学流派使用的术语种类繁多,因此在映射类别中术语的使用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此外,在所提出的不同定义类型中,不同研究者关于概念映射各组成部分的描述往往是重叠的。这不仅导致在类别的定义上存在分歧,也可能引发同一思想流派间的争议。在此背景下,Beidler从符号学角度对概念映射提出新的解释。他认为,“符号学的一个主要原则是,符号(词语)本身并不重要,而只是在与其他符号和整个符号系统或语言的关系中才具有意义”[9]。概念隐喻是一个相对较新的根据符号学方法来定义象征、隐喻和符号的示例。正如Steen所指出,在与比喻性语言有关的研究中,所有种类的项目,包括谚语、成语、双关语、明喻等,有时都被简单地贴上“隐喻”的标签[10]。

上述描述表明,仅定义与映射有关的区域是很困难的。学者们对于所使用的定义类型存在一定的分歧,而且并非所有的术语都被不同时期或不同学派的语言专家所使用。这种分歧导致的结果是,语言学家们有时会提出各种总括性的术语,以便将广泛的映射成分归为一类。结合目前学者对概念映射的定义,本文对概念映射的讨论主要与认知加工的思维过程相关,描述的是不同域之间的映射与转化关系。

(二)概念映射的基本参数及其方向性

从参数来看,概念映射的基本参数突显文化特征与心理特征。首先来看文化特征。Kovecses认为,对任何象征的解释都需要理解它所唤起的基本概念隐喻[11]。这似乎是合乎逻辑的,因为象征通常是基于文化的解释。因此,必须了解文化背景,才能正确解释符号创造者想要表达的含义。其次,概念映射很大一部分其实是通过感官感知的主要形式进行的,即心理特征。例如,Charteris-Black 引用了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对概念隐喻的使用:经济问题=敌人,由此产生了“胜利”“战斗”“战胜”“斗争”等语言隐喻[12]。任何体现挑战性任务和需要付出大量努力的目标域都可能触发战争映射。一个具有很高程度的心理特征的目标域,如情绪,可能会触发高程度的心理学相关映射,这些映射构成了适当的心理特征。

此外,整体来看,Trim认为,概念映射的六个参数分别为:(1)涉及感官知觉的思维过程,这是从我们的身体经验中得出的体现;(2)具有语言形式的接口,这也可能对修改头脑中的概念结构产生影响;(3)促进这些过程的普遍趋势或潜在机制的假设作用;(4)文化在语言历史中起着主导作用;(5)历史上不同时期存在的历时显著性的不同形式;(6)在其中创建映射的语义域的类型,它可能在诸如长期和短期映射路径之类的因素中起作用[13]。所有主要参数似乎都对所讨论的映射的形成及其随后的历时进展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另外,关于通用性参数,需要对目标域进行研究,以评估从源域触发了何种映射,反之亦然。

从方向性来看,Lakoff等学者认为概念映射是单向的。他运用概念映射对思维的运作机制进行了阐释。Lakoff &Johnson指出,隐喻的本质在于将一个概念域的结构或逻辑映射到另一概念中去[1]77。其作用发生在同一概念域内,本质在于某一概念域中并存的两种实体之间有建立某种联系的可能性,依然存在映射关系,是“以一个经验域的形态格局去理解并建构另一截然不同经验域的思维方式”[14],一般以比较熟悉、较为具体的概念域里的范畴映射到比较不熟悉、抽象的、不好掌握的概念域里的范畴以便理解后者。此外,彭建武也认同映射单向性的特征,强调概念映射“是以具体的可感知的经验去理解抽象的不可感知的概念范围”[15],这些描述反映出概念映射由简单到繁复、由具体到抽象、由常规到新创这些复杂的过程。与此同时,还有学者指出,概念映射的单向性观点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例如,王正元基于一般隐喻中的跨域映射聚焦映射的表征结构与心智推理。经过比较分析,他认为,“一般隐喻意义是在跨域映射连通、激活、推理中完成的”[16],而概念映射涉及两个表征结构的排列、映射连通在强制顺序关系中扮演的角色以及类推像似性所产生的呼应结构,因此,后者更为复杂,不是单向映射可以全面解释清楚的。本文认为,一般意义上的概念映射具有单向性,但在具体的解释过程中可将排列映射、顺序关系以及类推像似性的特殊因素考虑在内。与此同时,还应强调隐喻映射遵循恒定原则。因其来源于人类的认知体验与认知加工,“不论是概念映射还是图式映射,都遵循恒定原则”[6]245。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源域投射到目标域的过程中,概念映射的方式应与目标域的内在结构相同或相似。当然,有时候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概念映射也会体现出局部非对称性特征,这种情况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因此,解释概念映射的单向性特征需要一个复合的理论空间模式。

在概念映射的基础上,Fauconnier提出了复合空间理论[2]2。这种概念跨空间映射的分析,突出了概念映射的方向性不一定是单向的,而可能是复合的。这种观点具有更开阔的理论视野。因此本文对概念映射的分类即基于 Fauconnier的概念映射复合空间的理论。

二、概念映射的分类

概念映射的分类有不同的角度。首先,可以基于隐喻的类型来划分。例如,Lakoff &Johnson曾将概念映射划分为隐喻和转喻两种[1]68,107。其次,可以基于多维空间来划分。例如,Fauconnier则提出了多维空间相关成分映射和多维方向动态映射[2]5-13。本文对概念映射的分类主要基于多维空间映射,因此,对概念映射的分类采用Fauconnier的理论视角。具体来看,可分为投射映射、语用功能映射、图式映射。

(一)投射映射

从定义上来看,Fauconnier认为,投射映射是指人类在交谈与思考时,经由类比、推理、像似化过程,用源域的结构及其他方式来表达目的域的对应项,也是概念隐喻的一种表层表现形式[2]9。投射映射会将一个域的结构的一部分投射到另一个域上。正如Turner所指出,映射是文化和词汇的交织,它实际上定义了语言和文化的类别结构[17]。 许多语言学家此前对相关方面都做了论述。人们在对客观世界的理解过程和体验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人与自然和客观世界的联系,并对这些联系产生了抽象统一的认知模式。在此基础上, Fauconnier进一步发展了概念隐喻投射,他提出将投射映射扩展至整个自然语言的推理和语篇的局部建构。因为尽管词汇经常使映射透明化,但在使用过程中却并不为人所知。映射虽然在认知上是活跃的,但也是不透明的:一个认知域向另一个认知域的投射是自动的。认知域的投射映射也可能是局部的并在语境中建立起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它们通常被认为是“创造性的”,是正在进行的推理和话语构建的一部分。然而,在词汇上的无意识映射和那些有意识的创造性的映射并没有形式上的区别。多数情况下,后者实际上是前者的简单扩展。从特征上来看,投射映射一般情况下涉及整套的本体论对应[18],也包含局部的非对称性的实体对应,但均需与特定的关系类型、相关框定和常规情景相联系。投射是语法、范畴化、类推的支柱[19]。

(二)语用功能映射

在跨空间映射中,另一类重要的领域连接是语用功能映射。语用功能映射类似于联想。Nunberg对语用功能映射进行了研究,他认为可以在局部设置两个相关域,通常对应具有不同特征的两类对象,这两类对象通过语用函数相互映射[20]。例如,作者与他们所写的书相匹配,或者医院的病人与他们所治疗的疾病相匹配。这种映射在人的认知建构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并提供了一个方法,即通过源域的元素与目标域的元素进行匹配。语用功能映射,就像投射映射一样,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语义变化。隐喻和同义词都是语用功能映射。在语言使用中,语用功能映射允许一个实体在其对应的投射中被识别[2]11。为了进一步研究隐喻、转喻、预设和许多其他语言现象,Fauconnier进一步将Nunberg的语用功能理论发展为识别原理,并使用语用函数映射的公式对其进行说明: 如果两个元素a和b被连接器b=F(a)连接,那么元素b可以通过命名、描述或指向对应的元素a来标识[21]。Fauconnier将元素“a”命名为触发器,将元素“b”命名为目标,将“ F”命名为连接器。 “因此在语言的使用中,语用函数映射用投射对应体(counterpart)来映射事项(entity)”[22]。换言之,Fauconnier的语用功能映射体揭示了映射与基础知识的关系[16]。

(三)图示映射

“图示”(schema)一词起源于希腊语。德国哲学家康德在18世纪首先提出了图式的概念,他认为图式是概念和感知之间的联系。语言学家和心理学家也对图示有着不同的理解,它们认为,人们对世界的认知来源于身体经验,当遇到新事物时,人们会将已有的认知与过去的身体经验相联系,从而形成对新事物的理解,这通常取决于头脑中现有的模式,这种长期记忆中的模型则为图示。一般情况下,图式映射“是发生在一般图式、框架或模型用于结构待定语境中情势的映射”[2]13。

Fauconnier 认为,图示映射的建构一般基于图式、框架或模型。在Langacker的认知语法框架中[23-24],语法结构和词汇项目“调用”意义图式。我们可以把这种模式在语法结构中的连续步骤的阐述看作是一组抽象模式之间的对应关系。

Lakoff也提到,心理空间映射也可以看作是图示映射的一种。它是以ICM模型为框架,在此基础上解释话语或构造场景,空间和框架之间的图示映射是直接的,但其模式本身则是抽象性的。换句话说,“图示映射是在将具体情况的值映射到抽象情况的值时发生的。心理空间由理想化的认知模型(ICM)构成,因此可以将其视为一种示意图”[25]。

上述所提到的投射映射、语用函数映射和图示映射是理解任何语义、语用语言解释和认知构建的核心,因此可以认为,概念映射在语言学中无处不在。下面我们将结合具体的翻译来阐述概念映射在翻译过程中的解释力。

三、 概念映射在翻译过程中的解释力

翻译是一种复杂的认知活动,在认知科学的研究成果被应用到翻译之前,研究者主要基于译者经验,分析看得到的源文本与目的语文本。发端于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认知科学为翻译实证研究打开了方便之门。根据认知语言学的观点,翻译过程是译者建构心理空间和跨空间投射的过程。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借助多维空间映射中的投射映射、语用功能映射、图示映射和心理空间映射,结合《聊斋志异》的英译本,讨论基于跨空间映射下的翻译过程。

(一)投射映射在翻译过程中的体现

翻译的过程可以看作是从原文的语域到译文的语域两个认知域之间的一种投射映射,包含推理、话语建构以及局部的语境重建。这种经过跨空间投射的映射经过译者的解析、整合与精细化,一方面可以更好地诠释原文的内涵,另一方面有助于译入语读者的理解[26]。如下例所示。

例1:原文:生曰:“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27]51

译文:

(1a) “It’s notrelativesI’m talking about, but love between husband and wife.” (Yang & Mair Gladys)[28]44

(1b) “What I mean by love is not the love between gourds on the same vine, but the love between husband and wife.” (Mair & Mair)[29]82

(1c) “I wasn’t talking aboutordinary relations,” said Wang, “but about husbands and wives.” (Giles)[30]

分析:原文中的“瓜葛之爱”原意指两种蔓生的植物,在文中指代亲情。在译文(1a)中,译者根据已有的认知,将源域中的“瓜葛”直接对应到目标域的“relative”,将域间概念进行连接,对“瓜葛”所指代的亲戚之情做出了进一步解释,形成了被读者所广泛接受的常规化的认知模型。由此可见,在转化为译入语的过程中,译者选用比较熟悉、较为具体的概念域里的范畴“relative”映射到比较不熟悉、抽象的、不好掌握的概念域里的范畴“瓜葛之爱”,以便理解原文所表达的内涵。对比译文(1b),译者将“瓜葛之爱”进行直译,没有认识到源域和目标域之间有存在的或认识的对应关系,因此就不存在投射映射,也就没有将亲戚之爱译出。而在译文(1c)中,译者在进行源域到目标域的投射映射时能够理解“瓜葛”所代表的并非真正的植物,但对比(1a)未将“亲戚”之意译出,而是“ordinary relations”即普通的关系。由此可见,不同的译者往往采用不同方式的描述来解释抽象的、不易理解的事物。

此外,一个认知域向另一个认知域的投射不是任意的,而是与不同译者的知识经验和文化背景密切相关的。当然,心理空间的投射要受到很多因素制约,包括言内语境、言外语境、译者的文化背景、自身的认知结构和读者的需求,等等。不同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处理方式不同,产生的译文也有所差异。

(二)语用功能映射在翻译过程中的体现

翻译的过程也涉及建立源域与目标域之间的关联域,并通过语用函数相互映射,这一过程突显的是语用功能映射。具体的理论原则来源于Fauconnier提出的基本的认知原则。他指出,两个不同的成分可通过语用函数连接,这两个成分之间的关系体现出一定的对应性[31]。换言之,语用功能的对应也可通过映射的方式来实现。结合翻译实践,语用功能映射可具体体现为:“翻译中上下义概念的替换,部分与整体概念的替换,具体与概括关系的选择等”[26]。如下例所示。

例2:原文:然臣卧林下,十余年不践朝阶,早旦为君一行[27]154。

译文:

(2a) Living in retirement, I have notbeen to the courtfor more than ten years…(Yang & Mair Gladys)[28]65

(2b) Though I have been leading a life of retirement and have notset foot upon the palace stepthese past ten years or more… (Mair & Mair)[29]143

分析:原文中的“不践朝阶”字面意思可理解为“十多年没有踏上宫廷的台阶了”,与前文中的“卧林下”相联系,其所指为“上朝”或“在野”。原文作者本意想表达的是“上朝”这一整体概念,用“朝阶”进行了隐含说明。译文(2a)将“朝阶”在翻译时做了部分到整体的处理,映射到“court”,即“踏上宫廷台阶”就象征着“上朝”。首先因为在我国古代,大臣们上早朝是要先经过层层台阶,而后进入大殿,与天子共议朝政。译者根据映射参数中的历史文化背景这一参数,根据头脑中的图示和译者的认知,采用“court”一词来激活译者认知结构,把显性的文字符号在翻译时做了隐性处理,这样部分的概念就被整体化。其次,将“朝阶”译为“court”也属于隐喻的一种,它针对的是语言本身和中国古代文化背后的知识概念的对应,涉及两个不同的概念域“court”和“朝阶”,译者以一个经验域理解并建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域。两种翻译运作机制下产生的译文更加便于不了解文化或历史背景的读者理解原文。译文(2b)采用直译的方式“set foot upon the palace step”虽也能够译出原文之意,但相比之下没有具体的语用功能映射更加概括性的传达给读者原文之意。由此可见,在语用函数映射中,不同译者往往会根据原文采用整体和部分的方式实现翻译。

此外,在语用功能映射的翻译过程中,当抽象概念或者上下义概念无法激活读者认知结构的相应概念时,译者则需要以抽象或上义概念翻译具体或下义概念,以帮助读者理解原文。

同样,在遇到与文化历史背景相关的元素无法激活读者的认知结构时,译者也可适当采用概括性的描述替代具体的描述。

(三)图示映射在翻译过程中的体现

翻译是一种复杂的认识活动。在翻译过程中,译者首先要理解原文所表达的内容,并根据自己已有的认知框架进行翻译活动。根据图式理论,人们在接触新的信息时,会把已有的认知体系加工成某个固定的模型,从而吸纳和解读新的知识,以此不断丰富自己的认知体系[32]。因此,在将原语转化为目的语的过程中,已知的语法、语言、文化背景等都将映射成新的图示方式。需要注意的是,虽然译文的形式上有所改变,但是译文反映原文的意思没有改变[33]。以下面的句子翻译为例。

例3:原文:授以水精之砚,龙鬣之毫,纸光似雪,墨气如兰[27]155。

译文:

(3a) Ma was given a crystal inkstone, dragon’s beard brush, paperas white as snow, and inkas fragrant as orchid.(Yang & Gladys)[28]69

(3b) He was given a crystal inkstone, a dragon-bristle inkbrush, paper with thebright smoothness of snow and an inkstick exuding the fragrance of orchids.(Mair & Mair)[29]148

分析:在原文中,“纸光似雪,墨气如兰”是形容纸张雪白光洁,墨气芬芳如兰。但是原文中隐藏了纸张似雪(一样白),墨气如兰(一样芳香)。因此,译者需要将源域中的形象图示结构显化并通过概念思维方式映射到目标域的结构上,使源域到目标域的图示映射与目标域的内部结构相一致,从而也体现出类推像似性的特征。例如, “纸光似雪”“墨气如兰”可以看作是“A 似B,C如D”的图示映射结构,所以在译文(3a)中,译者选用译入语中相似的意向图示即“a as white as b, c as fragrant as d”进行直接的图示映射,更加直观地让读者理解原文。此外,“white”“fragrant”都是人类通过感官如视觉和嗅觉而获得的直观感受,对应到映射参数中译者本身的身体经验,从而激活读者头脑中已有的认知模型。而相比之下,译文(3b)没有将原文直接映射到译文中。因此在翻译过程中,相似结构的图示映射能够调动读者的认知联想,让译文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或近似的感受。翻译过程中译者采用认知语言学的图示映射方法,能够根据已有经验和认知框架,解读、吸纳新的知识,不断丰富和深化自己的认知体系,同时也能在读者头脑中构建双语图示。

四、结 语

本文以跨空间的概念映射为基础,结合《聊斋志异》的翻译,尝试从多维空间映射中的三个方面分析概念映射对翻译过程的解释力;具体探讨了投射映射、语用函数映射和图示映射的理论机制,并结合译本分析其在翻译过程中的作用。研究表明,一个认知域向另一个认知域的投射与译者的知识经验和文化背景关系密切,且译者在心理空间进行语用函数映射范围与部分和整体、具体和抽象以及上下义关系密切相关。翻译过程中,虽然译者将译文映射成新的图示方式,但反映的原文意思并没有改变。换言之,译文是跨空间映射的结果,受概念映射的不同参数及其相关的多种因素的制约,例如翻译过程中的背景、思维过程、语言形式等。此外,本文也进一步印证了翻译过程中可以从跨空间映射角度进行分析,探讨文化背景、思维过程、感官和身体经验等映射参数对翻译语言形式差异的影响,希望可为翻译过程带来新的解释性理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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